吾家有个鬼情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衣渡人
“一起?你还答应了?”祁焕之顿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什么来历你搞清楚了吗?还一起闯荡?诶,你是个女孩子啊,你还和一个男人天天一起,别人怎么看你?像你说的,我这么没脑子的人都觉得他不正常,你怎么不多想想?”
一口气说完,祁焕之一脸怒气。
没想到祁焕之突然对她发火,还说了这么一番话,沈倚有些发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之前你找我有事,我找你有事的时候不也和你一起吗,你不是男人啊?”
“我和他能一样吗?”祁焕之见她如此反驳,有些气急。
“当然不一样!你每次找我都是有事,你买东西给我吃吗?你会见我呛到了给我拍背给我水喝吗?你会怕我看到恶心的东西替我挡吗?简直不可理喻!”
沈倚说着说着自己也生气起来,晃着手,觉得自己说的是事实,也没什么不对,正因为没人对她好,她才会很在意这些别人看来或许微不足道的关心。
“你想要这些我也可以做,你为什么非要跟他在一起?我不同意,这个人太危险了。”祁焕之听到她说的那些话,突然觉得心烦意乱,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压抑感油然而生。
“我说了你才做和主动做是一回事?”沈倚撇了撇嘴,有些不耐,“还有,说得跟我们关系多么好似的,你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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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哟,我需要你同意?”
回了回神,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这句话仿佛有些熟悉,一时间也想不起来,遂没好气的撇过头去。
“我们关系……我们是好朋友啊,我自然……”祁焕之怔了怔,突然不知道如何表达。
“谁跟你是好朋友?别自我感觉良好啊。”沈倚翻了翻白眼,心中有气她也顾不得说出来的话是不是欠妥,然后重重的踩着脚下的木板走了,木板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仿佛也刮着祁焕之的心,突然间一阵疼痛。
谁跟你是好朋友?低声喃喃,原来这么久,在她眼里,他连朋友都算不上?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却轻而易举的就让她接受了?今日自己又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如此在意?
“秦怨!老娘今天不高兴!”走出老远的沈倚越想越不痛快,自己突然就被吼了一顿,有些不明所以,“你给我滚出来,让我扒了你的皮!”
没人回答她,只剩下她的回音在山间空旷的回响。
此时,林中的他侧过头,无言的笑了笑。
看着她背影,听见她发泄的吼着,祁焕之心底莫名一痛,眸光暗淡。
斜阳缓缓西沉,在湖面投下了一抹孤独的身影。
夜深时分,喧嚣了一日的尘世在人们酣睡之际却不愿意安分,坊间又吹起了无名的风,沿着街头巷尾呼呼作响,仿佛有无数冤魂在悲鸣。
“起火了!起火了!”一声声焦急的呼喝声突然响起,随后便是杂乱的脚步声和水声。
东院不知为何突然起了火,起初只是靠墙的一角燃起了小火苗,待发现的人提来水赶上去扑灭之时,那不起眼的小火苗却借着妖风的助长,舔着火舌瞬间席卷了整片房屋,并渐渐蔓延开去。
孟府瞬间大乱,救火的,逃走的,躲避的,传递消息的撞作一团,火势却越来越大,连府中的护卫都出动了,大火却丝毫不留情的烧毁了一片又一片,有的人来不及逃散,身上着了火,疼得满地打滚。
孟全和夫人被贴身护卫护着躲到了西苑,眼睁睁的看着东边滚起的浓烟,无可奈何。
“怎么会着火?”孟全疾言厉色的环顾四周,然所有人都低着头,没人回答。
“你们去给我查!发现可疑之人立即抓起来!”孟全挥手,涨红的的脸在火光下显得异常恐怖。
几名护卫小心翼翼的互相看了一眼,他们若是走了,主人的安全怎么办?
“还不快去!”孟全大怒,再等上一刻,别说原因无法查明,恐怕整个孟府都白白烧光了,他所有的秘密,所有的钱财,都将毁于一旦。
“是!”几名护卫连忙应声而去。
此刻,院内便只剩下了孟全和孟夫人。孟夫人惊恐的抓着孟全的袖子,战战兢兢。
“别抓着我,滚开!”孟全不耐的甩开孟夫人,指着她,“都是你生的好女儿,活着给我惹祸,死了还让人不得安宁!”
“呜呜呜,”孟夫人闻言惊恐的脸上一滞,突然痛哭起来,“她不也是你的女儿吗?如今去了,你不为她伸冤报仇,还如此责怪!”
“她做出那等龌龊事,伸冤?我告诉你,我……”顿了顿,孟全突然停顿了下,“她安分的嫁入怀阳侯府对我在官场可是极大的帮助,可她呢,眼里有我这个父亲吗?”
“你就只想着你的仕途,女儿是做了些逾矩之事,可她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孟夫人抬手捂住脸,哭的愈发厉害。
东边的大火依旧不见减弱,甚至有蔓延之势,空气闷热得让人仿佛置身蒸笼,令人窒息,孟全的脸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他冷眼看着痛苦的孟夫人,脸上的怒气便犹如这大火一般,不曾消减。
如果她只是和他人有染倒还好,可是她竟然,竟然……
身后突然起了一股劲风,孟全面上一惊,立即侧身躲开,泛着冷光的剑尖瞬间从他颈边擦过,割破了领口。
孟全站稳回过头,见一蒙面的黑衣男子站在院子中间,右手握着一柄利刃,冷眼盯着他。
孟夫人瞬间止住了哭泣,踉踉跄跄的往后躲。
“你是什么人?”孟全寒着脸,这个人突然出现在这里,目的很显然是为了杀他,看身形,似乎有些熟悉。
黑衣人没有说话,面罩下的眼神一冷,足下用力,瞬间便向他再次袭来。
孟全连连后退,适时侧身,那黑衣人一剑刺空,剑柄一转,横剑一扫,孟全急急仰头躲过,还没来得及站稳,小腿处突然一阵剧痛,他已被黑衣人突然低身横扫,一脚绊倒在地。
剑尖直指咽喉,孟全大骇,急忙大喊,“且慢!你是什么人?也让老夫死个明白。”
如果能拖延时间,等到护卫赶来,他就有救了。
一旁的孟夫人吓得呆滞的坐在地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剑尖。
“呵,”黑衣人冷笑,“你这个丧尽天良的人,你还有资格问?”
“不不不,你等等。”紧紧的盯着那泛着寒光的剑刃,孟全已是满头大汗,脸色铁青,“老夫一生做了太多的错事,临死之前,也希望看个透彻!”
“哈哈哈哈!”黑衣人闻言突然仰头大笑,仿佛眼角都笑出了眼泪,“你也有今日?好,那我便让你死个明白。”
黑衣人紧紧握着剑,手上青筋暴起,“你可否还记得十年前,那个常年送菜的农妇?”
孟全猛然抬眼,瞬间想起了十年前,那个女人,虽然不及年轻女子那般娇柔如水,却是风韵犹存,他一眼便看上了她,想要她做妾,然而她却拒绝了他。
他孟全自认风流倜傥,万人追捧,还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一时兴起,他便强行要了她,本以为她会就此认命,没想到她却用发簪扎破了他的手臂。
一怒之下,他便指使下属毁了那个女人,是她不知好歹,是她自找的!
“你是她的儿子?”转了转眼珠子,眼角余光撇了撇周围,孟全声音有些颤抖。
“既然你知道了,那便拿命来吧!”黑衣人说罢,眸光陡然凝聚,手上一用力,便向孟全脖颈处刺去。
孟全拼尽全力往后一缩,剑尖便立即划破了他的胸口,鲜血顿时直涌而出。
黑衣人见这一剑竟然没能杀了他,眼神骤冷,回身便又向孟全刺去,速度极快。
孟全猛然一闭眼,心道:“糟了!”
然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耳边突然听得一声金属相碰的铿锵声和一声厉喝,孟全睁开眼,见一身着官服的人正与黑衣人冷冷对峙,是祁焕之。
寻了柳长珏好几个时辰,一无所获,却在回大理寺之前忽闻孟府失火,便匆匆赶来,恰好撞见了这一幕。
“你……”祁焕之见面罩下的双眼尤其眼熟,只是在周围火光的映照下有些许晃眼,一时也不敢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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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低眼冷冷的看了一眼孟全满是鲜血的胸口,突然后退一步,足尖一点,瞬间跃出了墙外,逃走了。
“站住!”祁焕之一声厉喝,正欲追上去,却突然想起孟全受了伤,遂回过头去扶孟全,“孟大人,你怎么样?”
“多谢祁大人了,要不是你,老夫就……呵呵呵,天不亡我也。”孟全说着便兀自笑了起来,扯动了伤口,突然又咳嗽了起来。
“孟大人,这凶手没有得手,定会再次来刺杀,如今府内失火,亦是不能住了,大人可随我先行回大理寺,让太医看看伤。”祁焕之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院墙,这时候,不管是谁,也来不及追了。
“也罢。”孟全应了,在祁焕之的搀扶下吃力的起身,抬手捂住胸口,并没有理会身后的孟夫人。
祁焕之面上微冷,只得转头道,“孟夫人,请随我走吧。”
孟夫人缓缓起身,惊魂未定。
刚从孟府侧门出来,便遇见了急急寻来的沈倚,此时沈倚满脸焦急,见到几人便道:“孟不见了!”
方才她算着时辰差不多便去大理寺找孟,然而大理寺内只剩下孟冰冷的尸体,她魂魄早已不在屋内。她于是顺着孟的气息一路寻到了这里,便见到了祁焕之等人。
“什么不见了?”孟全和孟夫人闻言同时大惊失色,尸体在大理寺怎么会突然失踪?
“孟大人误会了。”见孟全和孟夫人神色有异,沈倚连忙摆手,“我是说孟小姐魂魄不见了。”
“沈……”祁焕之想要阻止也已经来不及,这解释了似乎比不解释更让人难以相信。
“魂魄……”孟夫人顿时睁大了眼睛,“你说我女儿的魂魄?她在哪儿?”
“信口开河!”孟全声色凌厉,“祁大人还是这般办案?让人如何信服?”
“孟大人息怒,还请先回大理寺治伤,此事下官自会妥善处理。”祁焕之连忙招呼下属将孟全和孟夫人扶去马车。
孟全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多说,随着上了车,孟夫人失神的回头看了沈倚一眼,眼睛中满是无言的请求。
沈倚先是愣了愣,后又了然的点点头,孟夫人这才跟着上了马车,待马车走远,沈倚急忙拉过祁焕之便走。
“我感觉她就在这附近,我们找找。”
☆、忘情噬梦
幽深的巷道里,红衣女子缓缓的往前走着,脚下没有一丝声响,耳旁有风的声音呼啸而过,她却没有风拂在身上的感觉。
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月,在斑驳的城墙上洒下了一层清冷的银辉,她抬头看去,心底低低叹息,又是一个这样的夜晚。
那天晚上,月光异常明亮……
她看着眼前泛着冷光的剑,抬头看他,眼睛里满是泪水。
他抬剑止住了她往前的脚步,神色冰冷,眼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宠爱和怜惜,没有了往日温柔的话语,什么……都没有了。
“你当真要与我决裂吗?”许久,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泪水缓缓滑落。
“血海深仇,你让我如何面对?”他冷冷回答,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
“长珏,我们一起走吧,远离这个地方,再也不要有仇恨。”她心中一片冰凉,任凭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渗进了土里。
“你说的倒是轻巧!”他的眼神冷到了极点,声音有些凌厉,“害人的是你父亲,受害的却是我的母亲,你自然希望我放弃!”
“我父亲身边一直都有护卫,你根本杀不了他,我不想你出事。”湖面有冰凉的风缓缓吹起,她仿佛觉得血液都冷得凝固了。
“就算你杀了他,然后呢?你要如何,再杀了我?或者说,你现在就杀了我!”
说着,她便突然往前一步,他神色微惊,后退一步,手中的剑却没有放下,“你不要逼我!”
“那我算什么?我跟你怎么办?还有……”她心中苦楚,也知道他心中的仇恨,可是,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只是一直没有告诉他。她一直觉得他们没有结果,可是如今,她却不想放弃了。
“你走吧。”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剑,他转过身,背对着她,不让她看到自己的神色,“从此,我们天涯各一边,你做你的侯府世子夫人,我报我的仇。”
“你若想阻拦,那便尽你所能吧,我自然也不会留情。”
听到他冷漠的话语,她无法支撑的后退了一步,喃喃,“为什么……非要如此吗?”
他没有回答,提着剑径直走了。
“是不是就算我死了,你也要如此?”不甘心的问了一句,像是一点点希望,又像是无可奈何的请求。
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只缓缓摇了摇头。
“我等你!”不愿放弃,却又拦不住他,她只能无力的挣扎,“我等你,到成亲的最后一晚,你若还念着旧情,就来带我走,否则,我定不能活!”
“别逼我……”他又重复了一次这句话,然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黑暗中,冷漠而决绝。
如今回想起那日的情形,就算是此刻这虚无的灵体,也能感觉到疼痛,她不禁低头哭泣,却发现,没有眼泪。
身后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她下意识的回头,见到一黑衣人从黑暗中向她奔来。
她怔在原地,心中猛然一阵酸楚,抬眼,他就那样一步步接近她,她缓缓的向他伸出手……她在等着他过来牵着他的手,她还想问问他……
然而,他在她面前并没有停下,也没有看她,而是直接穿过了她虚无的身体,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黑暗中。
嘴唇微微张合,那两个字在心中萦绕良久,终是没有喊出来。
曾经,梦里,心里,反反复复都是这个名字,不曾想今天,却是再也难以开口呼唤。
“找到了!”耳边突然传来了惊呼声,她茫然转过头,看见拐角处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女,正伸手指着她,而她身后,一青年男子茫然的看向这边,神色微惧。
匆匆赶回住处,柳长珏颓然倒地,仰头看着漆黑的房梁,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唔,咳咳……”仿佛被呛到,笑声戛然而止,然后不停的咳嗽,直到嘴角渗出了血丝方才停下。
良久,他的肩膀微微抖动,竟低低哭泣了起来,仿佛一只困在黑暗中的野兽,无法解脱。
有人走进屋,他却仿佛没有察觉,依旧将脸贴在地板上,任凭眼泪滚落。
进来的人点亮了蜡烛,低头看他,见他蜷缩在地板上,嘴角不住的渗着鲜血,他却毫不理会,兀自悲泣。
秦怨坐在桌前,没有说话,淡淡的看着桌上的烛光,烛光的影子映在了他的眼中,却没有温度。
空气凝滞了许久,柳长珏终于支撑着身体站起身,擦去了嘴角的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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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坐在秦怨对面,抬眼看他:“你说的对,对付小人不需要光明磊落。”顿了顿,又有些失落,“你说,今晚的火会烧死多少人啊?”
“想要得偿所愿,又不想付出代价,人类真是可笑。”秦怨冷笑。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过,都不重要了。”
柳长珏摇着头,突然觉得身心无力,“我师父的毒无药可解,我一直觉得下毒害人是多么不光明的事,如今,知道他必死无疑,我突然坦然了,呵呵呵,果真是可笑吧?”
他的剑尖上淬了毒,伤口处只要沾染了,便会毒入骨髓,无药可救。
“如今,你打算如何?”
“我的仇报了,她也不在了,我还能如何?”柳长珏抬起头,眼神空洞茫然。原本以为大仇得报,他总算解脱,如今,却是丝毫也不见得开心,反而是有万千思绪,说不清道不明。
“你还未报答你师父的恩情。”秦怨看着他,突然抬手将蜡烛往旁边挪了挪,他的面容瞬间暗了下来。
“师父……”柳长珏有些恍惚,脑中突然回想起了那个他仅仅只听到过声音的女子,教他读书习武,为人处世,却从来不以真容见他。
可是,现在的他,五脏六腑俱损,恐怕也不能久存,他要如何去面对师父?他又要怎么去抚平心中伤口,苟活于世?
无言的摇了摇头,喃喃低语:“我怕是要辜负了。”
秦怨沉默许久,起身,将一只酒杯大小的黑色瓷瓶放在了桌上,“这是忘川泉水,能让你忘记世间情苦。”
奈何桥边,幽幽黄泉,饮一口忘川水,红尘中所有的悲欢离合,恩怨情仇都会就此泯灭,如烟消云散。
闻言,柳长珏猛然抬头,忘川水?能让人忘记情苦?
“那些即将轮回转世的灵魂,喝了它便会忘记前尘旧事,来世,便不再有前世记忆。”秦怨的声音有些缥缈,突然间又沉下声音,“但是,活人饮用了,便犹如重生一世,等你死后,将不会再有来世。”
“意思就是,我可以忘记一切痛苦,忘了那个人,忘了我心中苦,仿若重生?”柳长珏闻言苦笑,世间竟有这种东西?
“我与人交易,是有条件的,用与不用,在你自己,七日后你若放弃,它就会变成一瓶普通的水,再无用处。”秦怨说完便不再看他,转身往外走。
“你要什么条件?”虽然听起来似乎荒谬,可他却相信了,眼前的这个人,绝不会无聊到跟他开这种玩笑。
秦怨回过头,眼神清冷,“你一生的梦境。”
一生的梦?一个人若一生一世都没有了梦境,该是如何一番情形?
“不过,”没等他回答,秦怨淡然一笑,转身就走,悠悠的声音飘进来,“这忘情泉亦是无药可解,你自己想清楚。”
既已忘情,便是无情……
柳长珏定定的看着桌上的瓷瓶良久,直到烛火燃尽也不知,屋内又静谧了下来,冷漠的,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屋外灯火通明,屋内却黯然无光,满屋的酒气萦绕着令人难言的悲伤,风从窗外吹入,轻轻的撩起了床前的薄纱,仿佛幽灵在飞舞。
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伏在堆满了酒瓶的桌上,她一手抓着酒瓶微微晃动,一手将桌上篮子里的折纸抓起往头顶抛去。瞬间,仿佛有万千繁华环绕着即将出嫁的新娘,多么讽刺……
这是他送她的折纸,他说,鲜花再美,不过短短数日便会枯萎,只有这折纸,才会久存……只是,如今,还要这些有什么用?
她为他穿上了嫁衣,然而,已是凌晨,他却没有来,他不会来了……
她喝了半宿的酒,眼睛朦胧,早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趴在桌上,一次又一次的将折纸洒得满屋都是。
为什么你不肯来见我?为什么要执着于仇恨?她抬头,将一口酒猛灌入口中,猛然呛得连连咳嗽。
无力的倒下,心想,如果能就此死去,那该多好?
房门突然缓缓打开,她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的身影进屋,然后转身关了房门。
“长珏,是你吗?”她看不真切,却撑着桌子艰难的站起身,摇摇晃晃,那个身影上前扶住了她,却没有说话。
“长珏……”她转身抱住了眼前的人,哭泣,眼泪瞬间染湿了那人的肩头,“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
来人似乎低低叹息了一声,抬手扶住了她的手臂,依旧无言。
“你知道吗,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她紧紧抱着,生怕一松手他便不见了,“你来了就好,我们一起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生活,还有我们的孩子。”
她感觉到被她抱着的人身体猛然一僵,她歉意的笑了笑,“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不会怪我吧?”
怀抱中的人一直沉默着。
“你知道吗?”兀自低声喃喃,“我想要跟你在一起,甚至都想过,要去揭发我爹的那些罪行。”
还没待她说完,她突然被推开,她茫然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他的脸庞在黑暗中重重叠叠,看不清楚。
“我不想做什么侯门贵人,家族荣辱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长珏,你知道吗?我发现,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见对方没有回应,她想,或许他是太过震惊她会说这番话吧。
“我不想你万劫不复,如果你真的要报仇,我们,换一种方式好不好?”这样做,或许父亲只是会丢了官位,或者是其他惩罚,至少不会丢了性命,长珏也不会杀人,不会受到伤害,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你说好不好?”重复的问着,面前的人却是没有回应,“你不相信?走,我们现在就去。”
说着,她便伸手拉过旁边的人,跌跌撞撞的想要往外走,然而,那人却纹丝不动,只是突然抬起了手。
脖颈处突然一冷,她没有感觉到痛,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突然自身体里喷涌而出。
她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无力的倒在了地上,双眼望着漆黑的屋顶,有一片黑影在她身旁站定,缓缓的蹲下了身。
然而,她却再也看不清楚……
恍然间,她突然发现自己躺在了棺木中……而有一个人蒙着面,手里的刀对准了她身体的腹部……
“啊!”她猛然尖叫,四周的气氛陡然爆发,仿佛有一股巨大的气流冲击了一切。
“嗯……”梦境突然断裂,沈倚闷哼一声,身体直接向地上倒去。
“你怎么了?”祁焕之大惊失色,连忙伸手扶住她,一脸焦急,沈倚闭着眼睛,痛苦的捂着脑袋,没有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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