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追惊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七声号角
他从后腰处摸出一把枪,干脆利落装弹上膛。一系列动作看得苏穆煜眼花缭乱:“你、我、连鸣你什么时候有的这玩意儿?!”
连鸣一把捂住他的嘴,两人靠得极近,身上的热气源源不断传给对方。
连鸣语速很快,低声说:“现在没时间给你解释,不要出声。附近肯定是在枪战,我俩跑入别人的埋伏区了。”
“阿煜,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跑。我们还得趁乱溜出去。”
苏穆煜顿时被连鸣唬得一愣一愣的,他完全忘记连少为什么被称作“少爷”,完全忘记连鸣祖上翻三代是干嘛的。连余风自个儿通枪支,身手过人。连鸣能差到哪儿去?
道上的人都是提着脑袋,踩着刀刃,舔着血口一路厮杀着活下来。连鸣在“三角”砥砺过,什么场合没见过。
光凭声音判断,这群人的交战中心在他们左前方,正往这边移动。此地巷弄交错,连鸣带着苏穆煜从右手边行进,打算绕开枪战中心。
两人伏低身子,谁也不敢说话。大雨依旧,地上的水坑倒影出紧绷的面孔。
另一边枪战中心,主角赫然是贺琛、贺宇与冷佩玖三人!吉普车行进到半途,要不是地面打滑,贺宇开车偏了一下。刚才第一发子弹,便已经要了冷佩玖的命!
这是预算好的,早就埋伏在这儿等着了!
贺琛大吼一声,叫贺宇赶紧变道。很快,数辆黑车从后面追上来。车灯大开,明黄的灯光清晰照出密集的雨帘。雨水浇花了挡风玻璃,前路变得模糊一片。
贺琛知道是谁安排的,这是铁了心要冷佩玖的命!甭管冷老板是不是赤佬,错杀一百都不能放过一人。
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嘎吱声,枪声络绎不绝,很快把吉普车的后窗打成了筛子!冷佩玖吓懵了,贺琛一把将他按在后座上,脸与座椅擦地生疼。
“别动!”贺琛朝冷佩玖怒吼,“贺宇开车,老子来拾这帮狗`日的!”
贺宇得令,回在窗边的枪,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注视前方。贺琛打开窗户,冰冷的雨水骤然滚进车厢,两人顿时浑身湿透。管不得这么多,贺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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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出抢,上半身探出车窗,枪声哒哒四起!
很快左边又来一车,贺宇不得不方向一拐,往右边的巷弄里驶去。这方还在逃,后方穷追不舍。
枪声逐渐逼近,天边惊雷瓢泼,“轰隆”一声,劈了个痛痛快快!
连鸣没想到怎么越躲,反而枪声越近!苏穆煜耳朵一动,从枪声雷声里听出了点其他声音,是汽车!
苏穆煜道:“那群人开的车!车往这边来了!”
说明是一场急速追逐战!
若仅仅是这样,那于他俩来说,只要躲好便万事大吉,不会殃及鱼池。
连鸣显然也想通了这一点,他说:“赶紧从这巷子里出去,找个地方躲起来。”
苏穆煜还没来得及点头,忽然前方一阵强光探照过来,两人立刻暴露在灯光之下!
“有人!”车上有人大喊。
不好!前后夹击!巷战之中,如困顿之兽!
连鸣简直要骂娘了:“操`他妈的!”
苏穆煜几乎是下意识往回跑,如果一味向前,两人目标太大,完全是活靶子给人打。要是后退,混乱之中说不定还有一点活命的机会!
就这样,前有猛虎,后有恶狼。从上空俯瞰而下,两方人马不断往中间快速压缩而来!
吉普车身一晃,贺宇破口大骂,轮胎被打爆!贺宇将车横停在巷弄中央,三人弃车而逃。大雨弥漫了前路,路面坑坑洼洼很不好走。
因贺宇弃车,路面变窄,车辆通行不过,后面的人也纷纷弃车追赶。一时间,巷弄里除了凌乱的脚步声、喘息声、零落的枪声,其他什么也听不到。
贺宇开道,冷佩玖紧随其后,贺琛压轴。他时不时回身开枪,不断有人应声而倒。就这么狂奔下去,终究也是寡不敌众。很快有人追上来,又是一声枪鸣,冷佩玖明显感到□□味十足的子弹擦着他的肩膀急速掠过!
“操!”前方贺宇猛然大叫。
冷佩玖急切喊道:“怎么了?!”
“我没事!”
贺宇捂住肩膀,鲜血顺着汩汩而下。他咬了咬牙关,“跟上!不要掉队。”
话音未落,远远的,前方又有灯光照来。
完了,这是贺宇的第一个念头。
而贺琛一顿,只是把枪塞到冷佩玖手里。他像做了什么决心,冷静道:“枪里还有两发子弹,保护好自己。等会儿混战起来,赶紧逃,有多远逃多远,再也不要回来!”
冷佩玖摸着冰冷的枪柄,感觉自己握着一块千年寒冰,又如捧着贺琛那颗炽热跳动的心。
他的眼泪差点就出来了,他颤抖着、带着些许绝望。
“军长!”
苏穆煜同连鸣,一样是末路狂奔。两人真是日了狗的心都有,好端端的偏生无故卷入混战之中。既是混战,谁管你是什么人。总不可能停下来挥手大叫:嘿!我是好人!我是无辜的!
不被干掉才有鬼了!
好人是靠嘴说的?再者,那你手上的枪如何解释。
苏连二人身后响起阵阵枪鸣,子弹擦着两人呼啸而过。连鸣边跑边骂:“就这枪法!他妈的电视剧里活不过一集!老头子见了准得挨个挨个点了他!”
这可不是吹,小时候连鸣苦练枪法,就是为了躲过连余风的家法。这些人打了半天也没打中,于他来说真是闹着玩儿。
苏穆煜才没心情调侃,他一介平民,在现代也是遵纪守法的好人,不懂那些为非作歹的人是怎么过的。他只想连鸣赶紧堵上嘴,逃命吧您勒!
雨越来越大,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苏穆煜眼前朦胧一片,忽然看到前方路边有一废弃的大柜子!他灵光一闪,伸手拉住连鸣。
此时,前方混战的那一波也奔来了,眼见着双方混乱不堪,后方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一时间枪声叫喊声交织,猛地一发枪响从后面传来。连鸣福至心灵般一把抱住苏穆煜,闷哼从胸腔发出,两人往路边滚去。
他们跌落在地,滚出了混战圈,高低不平的石子磨得浑身疼痛。苏穆煜没有丝毫犹豫,他一把拉起连鸣,两人顺着墙根跌跌撞撞,躲进了那个废弃的柜子里。
关上柜门,门外两拨人彻底搅和在了一起。一门之隔,黑暗的柜子里,苏连二人相拥着靠在一起。全身汗水雨水湿漉一片,呼吸沉重,伴着劫后余生的侥幸。
连鸣抱着苏穆煜,低声喃喃:“没事了,阿煜,没事了。”
苏穆煜心头一热,他伸手环住连鸣,却摸到了一把滚烫的鲜血!他猛然抬起头来:“怎么……”
连鸣却忽地低下头,堵住苏穆煜的嘴。将那些担忧与震惊,尽数堵了回去。
柜门之外,两方人马将将厮杀起来。贺宇本抱了决一死战的心,连贺琛也将冷佩玖的后路给安排好了。没想到,赶来的居然是白荣鹤的人。援兵!
贺琛心头一松,把冷佩玖抱在怀里狠狠亲了一口。他朝白荣鹤投去一个眼神,兄弟情谊记下了。但现在没时间解释,白荣鹤赶紧叫人冲上去。
这边人多势众,原来的追兵见他们来了帮手,瞬间乱得如鸟兽作散。很快,打得个七零八落。不少顽愚抵抗者,依然在开枪战斗。
贺琛抱着冷佩玖刚要转身上车,冷佩玖想看看贺宇的情况如何。不料,离他们十几米处爬起来一人,亡命徒般将枪口对准了贺琛。
冷佩玖惊呼,但声音压根没出口!他推开贺琛,只感觉右臂被一股火热贯穿,有什么东西闷声入肉!
贺琛惊慌失措,紧紧抱住冷佩玖。世界有些安静了,雨声雷声听不见,地上流淌着鲜红的血水。打斗声也听不见了,世界像被按下消音键。
贺琛脑海里,只有冷佩玖捂住手臂,佯装轻松对他笑的样子。
他说:“琛哥,我没事。”
贺琛觉得,这心啊,真是随着冷佩玖去了。
此夜注定无法平静。一辆老爷车疾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往医院飞奔。
白荣鹤坐在副驾驶,催促司机再快点。后座躺了三个人,贺宇、贺琛、冷佩玖。彼此的血水互相交织,冷佩玖失血最多,隐有即将昏迷之势。
贺琛的浓眉皱在一起,满脸愤怒不加掩饰。今晚这笔账,他日后定要清算到底!
而此时,依然躲在柜子里的苏连二人,直到外面什么声音也没有,才敢小心翼翼地开始说话。
“连鸣,伤哪儿了?”
苏穆煜急切剥开连鸣身上的衣服,一双手随处乱摸。
“别,别摸出火来!”连鸣赶紧制止,刚才情急一吻,已让他色令智昏。此时苏穆煜再乱摸几下,还不得出大问题。
“那你伤哪儿了?!这么多血啊,你让我看看。”
苏老板急了,人命关天。连鸣除了血是热的,其他地方均是一片冰凉。
“我真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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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鸣放低了声音,柔柔地说,“你没事就行。”
“别闹,快给我看看,伤哪儿了?”
苏穆煜满脸关切,头回这般耐心与连鸣讲话。
连鸣叹口气,轻轻抓住苏穆煜的手,将其放在心上。
他眼泪汪汪,特委屈道:“阿煜,这里痛。”
“这里喜欢你,喜欢到生疼。”
苏穆煜一愣,轻声嘀咕。
“不要脸。”
冷佩玖为贺琛挡这一枪,实属无心。他仅仅是下意识不希望贺琛受伤,不曾想因此住进了医院,取出子弹后,还得疗养一些时日。
现在,他断是无法出去了,就算想与那人见面,也没有机会。冷佩玖不知道的是,这个无心之举,差点救了他和那人的命。
几日后,冷佩玖出院,回到贺公馆养病。期间他也曾出去过,当晚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一方炸号,相安无事。说明那天讨论的情报并未外泄,梁振打来电话:安全。
简简单单二字,令贺琛如获大赦。此时冷佩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唱片,他安安静静坐在那儿,着实是个温柔又俊美的孩子。令人发自肺腑地想要疼爱他。
贺琛放下电话,把自己这些天的反应咂摸一圈。他算是明白了,自己已对冷佩玖用心颇深。
冷佩玖差点救了两条命,虽然救了,前提还有个“差点”。
既说是差点,那么这件事便还有后续。
而这后续,却是更为惊心动魄。
第40章红拂传
枪战残局,大雨瓢泼不停地下。鲜血染尽泥泞,直至水滩映照不出倒影。
苏穆煜搀扶着连鸣一步一踉跄地走出巷弄,他回头看了一眼,总觉此情此景是那般熟悉。
这是苏穆煜连续第三天半夜噩梦惊醒,梦中依然红艳一片。身处梦境之时,周遭的每一帧画面都如同现实,清晰无比。而大梦方醒,除了依稀记得梦中瑰丽到诡异的红,他是一个片段也想不起来了。
连鸣侧卧在床的另一边,背影宽阔,起伏稳定。松垮的后领口露出一截白色绷带,那场枪战中,连鸣未受重伤,子弹擦着脖根滑过,有惊无险地捡了一条命。
苏穆煜清楚,若不是连鸣在紧要关头扑上来,当晚躺进医院的合该是自己。他于黑夜中慢慢伸出手,轻轻落在那一层层绷带上。药味刺鼻,带着连鸣的体温。呼吸起伏轻柔,宛如一只熟睡的狮子。
苏穆煜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正当他缩回指尖时,熟睡的连鸣猛然一动,反手抓住了他的手。
“你没睡着?!”
“睡着了,又被你翻身的动静惊醒了。”连鸣转过身来,拉着苏穆煜的手不放。
苏美人象征性拽了两下,没挣脱开。索性没脸没皮地任由连鸣抓着,又不会少块肉。
“那你接着睡,我不动了。”
连鸣叹气,往苏穆煜身边蹭过去:“这两天不抱你睡,身上的药味太难闻,怕你反而睡不好。”
“谁要你抱了……”
“嗯,是我硬要抱着你,”连鸣轻笑两声,反正横竖苏穆煜都不会承认,“做噩梦了?”
苏穆煜一怔:“嗯,也不算,就是些……无关竟要的梦境。很奇怪吧。”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要怕。我在这儿,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连鸣将苏穆煜的手拉到唇边,温热的嘴唇轻轻覆盖在苏美人的手腕上。平稳跳动的脉搏抵上两瓣温热,苏穆煜觉得自个儿从头到脚一阵酥麻。
骨头一软,脑子里糊成一片,什么噩梦都没了。
苏穆煜咬住下唇,唰得将手腕回。
连鸣这人,看起来正正经经真是,太会了。
“连鸣,这么亲昵不合适吧?”苏穆煜转过身去,幸得是在黑夜里,否则他绯红的耳廓必将暴露无遗。
连鸣无辜道:“阿煜,咱俩都亲几回了,还这么见外?”
“也就两回!说得很多次似的。”
“是是,也就两回。看来次数少了,咱们再来几次?”
“别得寸进尺,退回去退回去,你挤到我这边来了!”
连鸣将头埋在苏穆煜的后颈处,忍不住笑出声来:“阿煜,别这么纯情啊。都是成年人,做事色`情点。”
“谁要跟你色`情,”苏穆煜推开他,“对嘛,你也说都是成年人了,亲两次怎么了?搞得就像我要对你负责一样。”
“那成吧,不要你负责,我对你负责,如何?”连鸣说,“我可想对你负责了。”
苏穆煜斩钉截铁拒绝道:“省省吧,咱俩不合适。”
连鸣皱眉:“阿煜,难道你是女儿身?”
“你敢不敢脑洞再大点?!”
“那就对了嘛,”连鸣伸手转过苏穆煜的脸,如雄狮在黑暗中睁开了眼。他黑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写满了志在必得。
“你看,咱俩连性别都相同,还有哪里不合适?”
自冷佩玖受伤后,将近一个半月没有登台演出。报纸上的绯闻轶事将此次枪战写得十分出格,读起来还颇有几分血色浪漫在里边。
都道是贺琛树大招风,他们这种位子上的人,仇敌能绕上海好几圈。而冷老板当真是有情有义之人,舍生为爱,催人泪下。自古有“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瞧瞧冷老板,什么叫情义?这就是。
冷佩玖没法儿唱戏了,在家也没闲着。登门拜访者络绎不绝,每天门庭若市。名流们带来看望他的花篮、戏服绸缎、点翠门脸,能堆满整个后花园。
贺琛对此颇有微词,一间好好的贺公馆,怎么能跟菜市场似的。但看在冷佩玖始终露出笑容的份上,贺琛最终压下不快。人多时,他索性钻进书房里,连面都不露一下。
意思很明确了,冷老板如今也算贺府的主人,他接待你们管够。拜访完赶紧走人,别动些歪脑经。
其实这也不怪贺琛,总有那么些人打着探望冷佩玖的名头,借机想与军长搭上话。前些日子上海几大码头克扣了一批走`私军`火,现全在贺琛手里压着。
这些军`火的供应商是个名号为老五的帮派大佬,然流氓始终不敢与正统军在明面上对着干。老五已经好几次派人登门贺府,以探贺琛的口风。
贺琛到底是要吃下这批赃物,还是想坐地起价狠讹一笔。
老五很想弄明白。
奇怪就在于,贺琛一直按着不动,不见客也不给回复。年关将近,日久繁忙的贺琛终于得了清闲,冷佩玖的伤势也好得七七八八。天气晴朗,冬日暖洋洋的。两人时常在花园里对坐,兴致好了,冷佩玖唱几段。票友只有贺琛一人,但这也够了。
其实有时候,不稀罕听众有多少,也不在意票价能卖多高。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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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惜的是,这些看官、听众,是否真的懂自己。
若遇上知音,遇上几个神交之人,冷佩玖认为,不出名又如何?
这当真是一段好日子。暖阳温柔,没有战争的痛苦,不用去愁明天去路如何,肩上也没有承担家国重任。他们只是听戏唱曲,谈情说爱,便已足够。
贺琛闭眼听曲时,常常有些恍惚。他睁开眼,缓过因过亮的阳光而造成的不适之后,冷佩玖依然站在那里,身段优美,唱得幻化入境。
他忽然有些怕,家的感觉在一下刻便分崩离析。贺琛不住地提醒自己,拾好情绪,你不该有这样的动摇。
爱情是什么。
贺琛在留学时,也曾从西方诗人的嘴里听到过这样的描述:你和我,在那难忘的年月。伴随这海涛的悄声碎语,曾是何等地亲密相爱。像这茫茫黑夜里大海的轻波细浪,飘然来到你的身旁。*
爱如海涛,它来时,气势汹汹。泛起倾天巨浪,不管不顾。它缠绵时,情人私语,亲吻温柔缱绻,直抵人心。
而它去时,又迅疾无比,难觅踪迹,徒留风暴般的遗憾。令人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想要再次奋不顾身地往里闯。
贺琛瞧着冷佩玖唱完《思凡》,正于兴头上往自己飞扑过来。他赶紧放下手中的咖啡,轻皱眉堪堪接住冷佩玖:“别跑这么快,手臂才刚好没几天。”
“又不是骨头折了,”冷佩玖不在意道,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军长,佩玖的昆腔有没有退步?”
“坐好,”贺琛捏着冷佩玖的脖子,让人在自己腿上坐端正,“刚刚没认真听,你再唱一次。”
“什么嘛!”冷佩玖一巴掌拍在贺琛的胸膛上,“军长好生暴殄天物,别人最近想听都没地儿听去,给你唱,你还神游去了?!”
如今两人关系极好,越是熟稔,冷佩玖的胆子也越大。贺琛挺喜欢他如此,不疏离不假装也不刻意讨好,有脾气有性子很独特,可见男人都是些贱骨头。
对自己好的他不要,偏生要那种性子独的,时不时甩个脸色吊着他,他才觉这是情趣。
贺琛说:“老子今天心情不大好,别闹。”
冷佩玖一听,撇撇嘴不说话了。他知道是为何快要过年,张叔上午送来一封信,贺琛看完后脸色几变,没有发火。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心情不好。
信纸随便摆在茶几上,是一封家书,算不得什么机密。原来贺家老爷召唤不孝子回家,中国人过年,自古讲究个团团圆圆。
贺琛作为贺家老大,虽不是独子,但其地位与重要性也是可想而知的。冷佩玖曾听说当初贺琛要干革命,老爷子不同意,说他今天出了这个门,就甭想再回去。
贺琛也是个性烈之人,他摘下军帽双膝跪地,朝他爹、他爷爷磕了三个响头。贺琛起身后,一句话也没有,决绝转身走了出去。
贺老爷差点气死,贺琛这举动放在传统观念里,简直是不孝之至!
后来过了好几年,敌人真的来了,打到家门口。贺琛沙场厮杀好几载,数次临家门而不入。到底是亲生的,贺老爷慢慢老了,贺母也想念自己的大儿子。人生在世不称意之事,太多太多,那孩子要干革命,拦不住总不能真的不要了吧。
贺老爷低头了,知道打电话贺琛不会接,干脆一封家书送来。
这举动可谓是郑重之极。
贺琛也犯了难,他再铁血无情,对面那头始终是自己的骨血亲人。没有父母的栽培,没有显赫家世的倚仗,贺琛也断然没有那么高的起点,更不可能年纪轻轻坐到今天这个位子上来。
冷佩玖没了父母,便十分羡慕有家可回的人。他抱着贺琛的脖子,问:“军长,既然老爷叫你回去,为什么不回?”
“不是不回,”贺琛算了算,也有半年的光景没回北平了,“是必须得回去。”
“回北平是吗?”冷佩玖问。
“嗯。”
“佩玖也要回北平,可与军长一道。”
贺琛差点忘了冷佩玖本是北平人,他追着自己一路南下到上海,也是许久不曾回去。
“过年都要回乡,一道也行,小玖还有哪些亲人在北平?”
冷佩玖一顿,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说:“广和楼的管事该想死我了,北平的票友若知道我要回去了,总得疯一把!”
贺琛瞧他抬举自个儿的骄傲模样,很是得意又可爱。
“过年回去还唱戏?唱些什么?”
“没想好,”冷佩玖说,“过年听戏的人更多,那才叫真热闹。前些时日苏老板本说要给我写新戏,不过前天他打电话来,说是他弟弟身体不好,实在抽不出力来。看来今年年初是没有新戏可唱了。”
贺琛想了许久,才从记忆中把“苏老板”与“苏穆煜”三个字对上号,他再想起连鸣。心中轻哼,也就只有小玖会真把他俩当兄弟。
明摆着的关系!
贺琛心不在焉地陪着冷佩玖商量几折曲目,连平时烂熟于心的戏词都说错好几次。冷佩玖觉得有些扫兴,干脆最后不讲了。
这样错误百出的讨论方式,完全是单方面的独角戏嘛。
冷佩玖从贺琛身上下来,赌气拿着块点心往嘴里塞:“军长,你就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在想什么,连戏都比不上了?”
贺琛支着下巴,从桌上摸过烟盒。他拿着打火机把玩,久久不语。
冷佩玖不急,吃完点心,捧起桌上的茶杯喝水。他刚把茶水喂到嘴边,贺琛突然说:“老爷子叫我回家订婚。”
冷佩玖一愣,倏然睁大眼睛。他有些错愕,茶水猛地撒了一身。他惊乍乍地跳开,赶紧拍拍前襟上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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