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式长棍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花玉龙子
孟凉看着眼前的女人,她梳着高髻,画着淡妆,看着很年轻,但是眼角的皱纹无论如何是抹不掉的。她说话的时候似乎是很有礼貌的,但是听起来很咄咄逼人。孟凉觉得自己无法忍受这场对峙,出于一种无法反抗的悲哀,这种悲哀和他无法反抗聂钧平时的无力感如出一辙。他近日以来没有像今天那么强烈地感受到过这种差距了。无法反抗,他厌恶这样。
女人觉得自己有点逼他太狠,仔细观察了一下孟凉的表情,但是还是忍不住催促道:“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吗?”
孟凉道:“我可以走。我不需要您给我什么。”然后补充道,“不过如果他来找我的话,可能我会抵挡不住。”
聂钧平的母亲微微呼出了一口气,然后道:“我很感谢你。你是个懂事也懂礼貌的小孩,如果不是像今天这样见面,我可能会挺喜欢你的。”
女人站起来,孟凉送了她出去。然后孟凉开始上楼拾东西,除了酒谱以外,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拾的,不过他下楼的时候,顾叔给了他一把钥匙,然后告诉他了另一个地址。
孟凉捏了钥匙,用指肚搓了搓。聂钧平要是不放手,他抵挡不住。早有预料。
法式长棍-39
当你身处此地的时候,你的眼界只会在这里徘徊。你站得远一点,看到的东西就不一样了。
孟凉出了琥园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多么想离开这里,不容置疑地,刻不容缓地离开。
聂钧平的母亲开车把他捎出了琥园,确实也只就在出口处放下了人,那个女人还很和善地和他告别,仿佛之前他们并没有进行什么不悦的谈话。
孟凉一待车驶离这里,便疾步在街道穿行。聂母的车保镖不敢跟上,这是难得的机会了。车上的时候顾叔就发信息过来说让他在一个路口等刘大酉,刘大酉会送他过去新的地址。
孟凉当然不会真的照着指示走,他毫不犹豫地往反方向走。琥园周围种着大片的晚樱,路笔直而空旷,难有什么遮蔽物。
孟凉走了不到一公里,刘大酉开着车在身边停下了。
孟凉停住脚步,然后回头看着刘大酉和已经下了车的保镖。
很多时候,事情在构思阶段都足够令人热血沸腾,而意志的消磨也同样快得可怕。孟凉拉开了副驾驶的门,想着,算了吧。
一幢小楼,比琥园的那幢小很多,家具之类倒一应俱全。两个保镖住在楼下,孟凉住楼上。
周围的环境很好,是园林风格,不过住在这里的心情真的,挺差的。
聂钧平差不多半个月后露面,他风尘仆仆地进来,一下子就把孟凉压到沙发上。孟凉很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聂钧平知道他没有真的打,受了一拳以后又握住了人的手腕。
聂钧平又往下去啃他的脖子,孟凉有点烦躁,把人推了开。聂钧平于是不再动手,坐在他身侧,道:“你要讲什么,讲吧。”
孟凉道:“做饭的阿姨做得不好吃。”
聂钧平笑出了声,道:“行。那我把琥园的那个送过来给你做饭。成了吗,我的祖宗。”
孟凉听到最后几个字,浑身一哆嗦,道:“你少恶心人。”
聂钧平于是站起来,自己去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道:“现在我妈知道我的事,我爸还不知道。她替我瞒着。”
孟凉道:“我猜你爸肯定不好对付吧。”
聂钧平道:“对。他脾气很坏。”
孟凉道:“我看你我就知道了。”
聂钧平仰着头喝水,侧着瞟了他一眼,但并没有反驳。
孟凉道:“你先把你家的事解决完吧。你先放我走。反正这戏也唱不下去了。”
聂钧平才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搁,道:“你别和我闹。”
孟凉板着脸冷静道:“谁和你闹。我从来没闹过。你倒当我在闹。”
聂钧平道:“你今天怎么了。我们这段时间不是都好着么。”
孟凉道:“好着吗?”
法式长棍 分卷阅读33
然后道,“你怎么和你妈说的?”
聂钧平道:“我说我们在一起了。”
孟凉道:“可是我们在一起了吗?”
聂钧平的眼神变得很锋利,他道:“不然呢。”
孟凉道:“我们什么都不是。我也不想见你妈。”
聂钧平道:“你忘了那天晚上你说过什么吗?”然后缓一点声音道:“如果你觉得我还欠你一个正式的告白,我找个时间重新来一次。”
孟凉道:“不用了。你什么都不懂,而且你根本不知道我要什么。”
聂钧平道:“我知道你要什么,我给不起。”
孟凉觉得这句话真是可笑,他一面笑一面摇头。
聂钧平继续道:“我真的给不起。因为只要有一天你可以离开我,你就会奋不顾身地离我远去。你从来没有给我一个靠近你的机会。”
孟凉只道:“真好笑。”
聂钧平的眼睛慢慢暗下来,仿佛刚才眼里的星空都不复存在。
孟凉就这么看着聂钧平的神情变冷,他的嘴角落下来,在面上划出生硬的刻痕。孟凉侧开头,微微呼出一口气。
聂钧平用手往上撸了一把头发,然后重新抬起头问孟凉道:“今天给睡吗?”
孟凉往卧室抬了下巴:“去床上。”
聂钧平的时间真的很紧,只弄了一次草草结束了。然后就从这里离开。搞得孟凉觉得他们两个好像在偷情。
乌云惨淡的傍晚,窗外的碧桃落了一地,屋内依旧是那个老阿姨在做饭,味道很差强人意。孟凉觉得自己的心情很糟糕。
他意外地接到了一个电话。他不认识那个号码,按掉了两次,最后一次强烈的不安让他接起了那个电话。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竟然是多日没有音讯的陈溪。
但是旧人并不是来向他报喜的。陈溪的声音明显地在颤抖,他道:“孟凉,你来看看我好不好,我觉得我活不下去了。”
孟凉一下子觉得心脏都漏掉了一拍,他捏着手机道:“陈溪,你在哪儿?你这段时间怎么了?”
陈溪道:“我可能不是太好。你来看我吗?”
孟凉道:“我来的。来的。你出了什么事?”
陈溪道:“我在家。我给你个地址……”
孟凉道:“好,你给我地址,我马上去看你。”
陈溪在那边顿了一会儿,他好像说得很吃力,他道:“其实你也可以不来的。”
孟凉一下子没有听懂,只是向他肯定道:“我会过来的。陈溪你现在到底是怎么了?说出来,我来帮你。信任一下我。”
陈溪道:“你陪我说说话吧。”
孟凉道:“好。”
陈溪道:“你那边开花了吗?”
孟凉看看窗外,道:“这里种了碧桃。”
陈溪声音很低地道:“那挺好的,学长。”
孟凉听到“学长”两个字,心里又紧了一紧,陈溪接着道:“可是我还是想见你。只说话不行。我还是想见你。”但是声音模糊得都没法听清。
孟凉道:“你在老家吗?你把地址发过来,你别睡去。”
陈溪道:“我没有吃药,我的cd4已经很低很低了。”然后陈溪的电话一下子断了。孟凉握着电话愣在那里,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抖。
一会儿手机里发过来一个地址。孟凉恍若才觉,他捏着手机就要冲出门去,不出意外地被保镖拦了下来。
搏斗在一楼大厅的桌椅之间展开。搏斗的结果并没有什么悬念,孟凉半点没有讨到好,被压回房间里。
孟凉心急如焚,他很怕很怕。他耐着性子又拨了两次电话,试图能联系上陈溪,然而回馈这种侥幸的只有忙音。然后孟凉拨了110。
法式长棍-40
聂钧平第二天才知道这件事,然后他让顾叔去把两个保镖捞出来。
孟凉的定位在邻城,这是陈溪的老家。聂钧平只觉得一阵肝火就向上冒。
孟凉陪陈溪去疾控中心领药。
陈溪hiv阳性。这种事情在同志圈发生得很寻常,或者说每个人都离他不远。人人都在畏惧着它,但是总有人是逃不掉的。
陈溪是从梁世豪那里染上的。照陈溪说的,这事怪不得梁世豪,他打电话问梁世豪的时候,梁世豪根本不知道自己中了,还是陈溪逼他买了试纸。但孟凉连杀了梁世豪的心情都有。
疾控中心的人找陈溪很久了,这回见有人陪着他来,对孟凉嘱咐了半日,让他多疏导陈溪,并且督促他按时吃药。
至于陈溪,他进了疾控中心就受不了,一直抱着孟凉哭。年纪挺大的工作人员出声安慰:“年轻人,疾病是灾难,不要觉得都是自己的错。感染最多的途径也不是男男性行为,而是非法卖血。而且这病按时吃药就不会死的,放好心态是最重要。”
陈溪只是礼貌性地和他说了声谢谢。孟凉却惊了一惊。
也许孟炎是幸运的,在非法卖血这种高危的行为之后,试纸上并没有出现红线。孟炎把试纸拍了发给他,一边说道:“孟凉,我这两年过得可真叫一个动荡。教训都吃饱了。”
孟凉道:“没事就好。”
孟炎没事。但是陈溪的事却仍然哽在喉咙里。陈溪上药后的反应很激烈,他吐得厉害。孟凉开始给陈溪准备饭菜,整理房间,以前都是陈溪给夜班的孟凉准备的。这个出租屋很狭小,比之前两人住的那个有过之而无不及。陈溪被他父母赶出来了。
陈溪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道:“你知道吗孟凉,我真的有点厌倦了。”
厌倦了什么,大概是生活。陈溪的灾难不仅仅只有hiv阳性这一样,而是他以最不堪的方式被出了柜。他在体检之后就丢掉了工作,而不知道这个消息怎么就传了出去,又传到了他爸爸那里,他爸爸厌恶同性恋而且极度恐艾。
孟凉道:“日子还长着呢。这个病怎么也就是一种病而已。现在的医疗技术那么发达……”
陈溪有点不想听,只道:“你说的我都知道。”
病中人的性格大抵冷热无常。孟凉一面不停地需要安慰陈溪,一面给他找了一幢大一点的房子。
陈溪有的时候会和他说:“孟凉,要是我当初没有离开你,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孟凉道:“别想以前的事了。”
陈溪道:“为什么不想?明明未来的事情会更加令人难过。”
孟凉道:“我陪着你,你总会好一点。你认识的人多一点以后,你会重新认清自己的情况,你现在这种不幸放得太大了。你还记得和前两年我一起上班的那个小高吗,他是先天性心脏病,装着起搏器,他随时可能会死。他更不幸。”
陈溪“恩”了声,好像是听进去了点。一会儿道:“孟凉,我就是想问你,为什么你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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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那么快就放弃我?为什么你不挽留我呢?”
孟凉道:“我挽留过你,你不肯留下来。”
陈溪有些失控道:“你没有!其实你根本没有你想象得在乎我,我不喜欢这种淡得像水一样的爱情……一直都是我主动,你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你没有什么理由拒绝我。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这是我的期待。你知道吗孟凉,我相信我们是有感情的,但是那不是爱情。”
这一句话讲出来以后,房间里瞬间进入了僵局。
孟凉有些急切,道:“我那个时候真的是喜欢你的。我只是自顾不暇……”
陈溪道:“没事,反正现在已经不是了,对不对?阿凉,我不是怪你。我就是想说,你既然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还要对我那么好呢……别对我太好。因为你肯定要走的。”
孟凉道:“我不会走的,你别多想。”
陈溪忽然大声道:“你别给我承诺!你想清楚了再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会当真的啊……”
孟凉没法接话,然后就抱了抱他,陈溪在他怀里哭了会儿,推了他道:”我去吃药。“
孟凉觉得自己有些窒息般的难受。他知道他那时候肯定是喜欢陈溪的,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陈溪完全不会感受到。也许就像陈溪说得一样,他们并不是太合适,他们都不是太主动的那类人,会更加期待于对方的主动。一段感情走到终点,一定是谁都有错的。或者,他内心也不想承认的,他对陈溪的爱,起码没有他想象地那么多,可能是八成的爱意,然后装作有十成的热情,因为还有两成欠的是恩情。
他们将要开始搬家的时候,聂钧平亲自找了过来。
孟凉开了门看见聂钧平,很快就关上。
聂钧平正准备再敲门,孟凉又开了门道:“我们出去说。”
出去说,也就是到旁边的一个小公园里。
聂钧平说:“这半个月我都没有过来找你,我以为你事情处理好了会回来。”
孟凉道:“现在陈溪需要我。他状况不好。”
聂钧平道:“那你准备照顾他多久?一个月,两个月,一年?”
孟凉道:“我等他状态好了就走。我还不知道需要多久。”
聂钧平道:“如果他一直不好呢,你还能照顾他一辈子?”
孟凉道:“不会一直不好的。”
聂钧平道:“我可以找人照顾他。陈溪是你的前任,我必须防范他。你照顾谁都可以,我不希望是陈溪。”
孟凉道:“我现在是作为朋友的身份照顾他的。”
聂钧平反问了一句道:“朋友?”又道,“那你现在还喜欢陈溪吗?”
孟凉一下没有讲话。
聂钧平突然笑了,笑得有些难看,他道:“所以我今天一定得把你带回去。”
孟凉也气笑了,道:“聂钧平,我和你讲明白了。你给我听着。如果你喜欢我的话,别来干涉我的生活。否则我一辈子不会看上你的。你怎么关我都没用。”
聂钧平声音也厉了起来,道:“我知道有没有用。”
孟凉一拳揍到聂钧平肚子上的时候,身后马上有人冲了出来,孟凉回头一看,道:“哟,你俩出来了啊,里面伙食好不好?”
法式长棍-41
孟凉被强制带了回去。陈溪与他通电话的时候对他道:“其实是我自私,你有男朋友了我还叫你过来那么久。”
孟凉只能含含混混过去。
聂钧平如言请了人照顾陈溪,不过陈溪没有接受。他只是hiv阳性,并没有发病,生活自理完全做得到。聂钧平提供了进口的药物给陈溪,他倒是接受了,然后他打电话过来谢谢孟凉。孟凉觉得自己稍微安心了一点。
因为陈溪的事,或者也因为一直以来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聂钧平和孟凉之间又陷入了僵局。
孟凉在宅子里几乎都避着聂钧平,上完床一定换房间睡。没事的时候就锁房间里。
聂钧平第一二次没有发作。来回几次以后,就直接问孟凉道:“这宅子这么大点地方,你要躲我到哪里去?”
孟凉道:“我也躲不到哪里去。不然你少回来几次,我就不用躲了。”
孟凉惯说话讽人。聂钧平道:“我不想吵架。”
孟凉道:“不想吵架你过来我这里干什么,想打架?”
聂钧平被这一激,一下扬起了手,不过没有打下去。孟凉连眼睛都没有闭一下,道:“打啊,我不反抗,至少比保镖动手好,是不是?”
聂钧平了手,很是平稳了一下气息,然后道:“孟凉,你就为了陈溪,一定要和我这样是吗?”
孟凉道:“对。是。我就是想着陈溪,你赶紧成全我们。”
聂钧平没有说话。他有些被气笑了,深吸一口气,道:“孟凉,这才是你的真话对不对?”
孟凉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反正决定权还是在聂老板手里。”
聂钧平道:“我是想和你好好过的你知道吗?”
孟凉道:“你他妈唬谁呢?你现在这是想和我好好过的样子?”然后指着地面道,“你要不要问问楼下那两个人,你这叫想好好过?和谁好好过?四个人一起好好过?”
聂钧平被讥讽得哑口无言,一会儿道:“你不走的话,我会让他们离开。我一开始就说过。”
孟凉道:“谁信啊,你信吗聂老板?”
聂钧平怒道:“孟凉!”又道,”是你不可信,没人拦着你一定会走。我妈过来的那天,你就要走。”
孟凉没有说话。这个死循环的问题他们已经争吵过很多遍。
聂钧平道:“我们之间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累呢?”
孟凉道:“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必要谈什么恋爱,我们的关系太不正常了。”
聂钧平指着自己,一字一句地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正常?你要不要回想一下,包养一开始是你提的,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包养人的习惯!”
孟凉道:“这根本不是包养不包养的问题。”
聂钧平逼问道:“那这是什么问题?”
孟凉道:“聂钧平,你是真的什么都不懂。我们的关系一开始就不正常,也不会有哪一天变得正常。”
聂钧平道:“你在胡搅蛮缠。”
孟凉道:“你听着聂钧平。我们不平等。你根本没有感觉到是不是?这件事对你来说太理所当然了。你理所当然地干涉我,但是我根本没有权利说不。”
聂钧平没有说话。
孟凉顾自道:“反而一开始包养的时候我们倒是平等的,你情我愿,钱货两讫,皆大欢喜,多好。”
聂钧平被刺到了,他怒道:“你情我愿?我告诉你,你乐意,我不乐意!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这句话,啊?你有本事和葛锦生你情我愿
法式长棍 分卷阅读35
去啊,走啊,你信不信你被他玩死?”
孟凉缄默了一下,然后道:“行了。无论如何我那时候都是,要谢你的。”其实聂钧平一开始的三个月也未必对他多好,这点两个人都清楚,也都不再提。
聂钧平被孟凉忽然的示弱安抚了一下情绪,只是沉默着,胸口仍有起伏。
孟凉觉得自己有些疲累,他放缓了声音道:“聂钧平,好聚好散不好吗?找一个和你差不多身份的人,起码在资本上可以和你抗衡的人,那么你们甫一相遇,根本不会到我们现在这个地步。因为你根本关不了他。”
聂钧平没有说话,半晌一字一顿道:“你做梦。我们没完。”
孟凉哈哈地笑出声来,笑得都有了眼泪,道:“为什么……你会什么都不懂。”
聂钧平到了最后仍然觉得问题出在孟凉与旧情人斩不断这件事上。孟凉无话可说。但是上床还是要上的,他有生理需求。不过他们床上打过一次架。大约是聂钧平嫌弃他心不在焉,孟凉就把他踹下了床。虽然打到后来还是以生命的大和谐告终。
聂钧平一开始没有管孟凉和陈溪通电话的事,后来他觉得太过频繁,要求孟凉当着他的面通电话。孟凉觉得被冒犯,当下就发了火。这场架吵得很大,他把调酒的房间半面酒都砸了。然后两个人沉默地站在一堆玻璃碎片和酒水横流里。
聂钧平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我废了多少心思?”
孟凉冷淡道:“我知道这儿有些酒很贵,就是叫你越心疼越好。”
聂钧平道:“我不心疼钱。我心疼我怎么会傻到给你弄这个。我给你的你都不会珍惜。我买给你的东西你有什么是用过的吗?就这个房间,现在你也砸了。”
孟凉喉头动了一下。
聂钧平道:“你只珍惜你的陈溪。”
孟凉头痛道:“聂钧平,你到底怀疑我什么,我他妈要是不喜欢你我会让你上?”
聂钧平没有说话。
孟凉道:“你对自己太不自信了。”
聂钧平面上似乎有一点不可置信,他呼出了一口气,走近,用指肚蹭掉孟凉脸上被玻璃碎片划出的一点血迹,道:“我再给你弄一个房间。”
孟凉突然觉得心里一痛。聂钧平对他是很好的。这没错。
但是没有谁喜欢被人掌控,也没有谁喜欢永远处于不平等的地位。
法式长棍-42
但是陈溪注定是一条过不去的坎。孟凉不知道他离开后陈溪就没有用药了,聂钧平给他的药他都下,但他并没有吃。
孟凉那天晚上正给陈溪打电话,阵雨下得很狂,手机信号很不好,连嘟声都有些缥缈。他拨了第四遍的时候,聂钧平从门外进来,告诉他,陈溪死了。
孟凉盯着他道:“你说什么?”
聂钧平重复了一遍,道:“陈溪死了,抑郁症,自杀。前天晚上的事。”他的声音像是机械的报幕音,落在孟凉的耳朵里却字字如血。
孟凉瞪大的眼睛噙满了泪水,他的表情变得有点狰狞,然后他冲了过来,抓了聂钧平的衣领把他掼在地上。
两个保镖就要冲上来,聂钧平道:“让他打。”
孟凉的拳头一拳一拳稳当地砸到聂钧平身上。聂钧平生生挨了十几拳,觉得口里很快泛上了血腥味。不过孟凉并没有敢往死里打,他打了几拳眼睛前面就看不清了。然后他蹲在那里,肩膀剧烈地耸动,忍着没有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聂钧平随即爬了起来,道:“我是来接你去葬礼的。葬礼在明天。”
孟凉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叫聂钧平感到了突如其来的害怕,那一眼里面没有愤怒,只有悲伤,悲伤得好像天地失色。
悲歌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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