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鱼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宁远
这个人被活活打死了?什么仇怨,居然下这般狠手……
脸上飞溅了许多血点的甄文君看着他们,一一环视,仿佛要用双眼将卫家所有人都吞下去。
“此人伤了卫庭煦,乃是刺客。”甄文君一字一顿道,“今日婚宴到此结束,各位请回。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说完之后所有人都被她阴森可怕的语气和模样吓坏了,没动。
甄文君将剑一把把起,尸体抽动了一番。
“走!”
众人无不骇然,火速离开。
第172章诏武四年
“文君,怎么回事?”阿冉姐姐逆着人群慌张地走上来询问,“庭煦遇刺了?”
甄文君一眼都没看她,掉转头往回走。走了两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把手里的剑“咣当”一丢。
“文君?”
喝得红了脸的卫景安和长孙悟对视一眼,上前看了看被活活打死的“刺客”,长孙悟对这张脸没有什么印象,卫景安却“咦”了一声,此人面目全非已经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不过这把落在地上的剑却让卫景安有些兴致。
他将剑拿了起来仔细看着,长孙悟上前,两人挨在一块儿。
“子炼在看什么?”长孙悟问道。
“这把剑……好像是卫家的剑?”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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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卫家很早以前的剑。外人是看不出来的,可是这剑身的模样……”卫景安用手指弹了弹,“唯有卫家打造才能如此坚硬且优美。”
“所以。”长孙悟看了眼地上的尸体,用极低的声音在卫景安的耳边道,“这是你们卫家人?”
卫景安被他吹得耳朵发热,没再说话。此时卫家主母匆匆而来,身后跟着一大群家奴,冲着新房主院就要去。甄文君走回了主院之中反手将门关上,卫家主母要去推,被阿燎拦了下来。
“姨姨莫去打扰她们了。”阿燎挽着她的胳膊,几乎将整个人的重量落在卫家主母身上,压得她连连后退,“人家新婚之夜小两口闹个洞房,姨姨还要去凑热闹么?”
“可是,不是说有刺客吗?我的庭煦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刺客不是被文君给解决了吗?有文君在姨姨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说,就算庭煦有个什么小伤文君也会医治呀,就别打扰她们了吧。”
阿燎说得有一定的道理,可主母还是不放心,走到院门前提声问道:“庭煦啊,你没事吧?阿母看看你?”
院内静了片刻后,卫庭煦的声音传来:“阿母不必担心,我没事。你们早些睡吧。”
确定是卫庭煦的声音卫家上下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卫庭煦补充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和文君单独待一会儿。”
卫家主母还是不放心,阿燎贴在她耳边说:“庭煦她们有分寸的,姨姨您先回去,我和娘子们守在这儿。”
卫景安看他阿母还不肯走,心里有些犯嘀咕。
上次阿父病重将他和子卓叫入房内告诉他子卓这个苦心经营了很多年的计划,阿父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希望卫景安能够助妹妹一臂之力。卫景安对此计的前后发展也叹为观止,知道自己的妹妹厉害,可颠覆李氏江山也并非儿戏,需要谨慎才是。
甄文君在此局之中的位置颇为重要,大婚之夜忽然发生血案,只怕生变。若是真的厮杀起来阿母这等柔弱妇人恐怕挡不住一刀,到时候他是杀敌还是救人?
“是啊阿母,你放心回去休息吧,我和阿燎占颖一块儿在这儿守着妹妹,不会有事的。”卫景安也过来劝她。
今个儿大婚,卫纶喝了一点儿酒就困乏得不行,没法再招待宾客,之后都是由卫家主母主持大局,喝了不少,在甄文君回来之前就已经有些晕眩困倦了,这会儿有些站不住。正好家奴过来说卫公醒了咳得厉害,主母才依依不舍地赶回去。
卫景安让家奴将那具尸体好,不可直接丢弃,先放到卫府地窖中去。
家奴们干净利落地拾好了尸体,将院内的血迹清扫得一干二净,没留下任何痕迹。
阿燎贴在院门口听里面的动静,阿鹤与阿叙看卫景安和长孙悟等人带着卫家家奴回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们笑笑,拍了拍阿燎。
“嘘。”阿燎比了根手指,让她们别说话。
里面怎么一点儿动静都听不到?
甄文君回到院中时卫庭煦还躺在雪地里,大雪已经在她身上盖了一层白色的毯子。
卫庭煦睁着眼,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阿母在什么地方。”甄文君站在她面前问道。
半晌,卫庭煦道:“她在一个安全之地。”
“若是将那木盒打开,你会如何处置我和我阿母?”
听到这句问话,卫庭煦坐了起来,带着笑。
雪块从她的身上滑落,依旧有一些雪粒站在她的头发、眉峰和睫毛上。
她只是笑,没回答。
甄文君问了第三个问题:“要怎么做你才能将我阿母还给我?”
卫庭煦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伤口很痛但不致命,天寒地冻之间血亦流得不多。但只要开口说话,每说一个字还是会牵动伤口,甚至每一次呼吸都让她发痛。
“将木盒打开,我就把你阿母还给你。”
甄文君瞪着她眼中几乎流出血来,卫庭煦的双眼虚弱地半睁半合,像是在对她温柔地笑,又像是在嘲笑。
甄文君掉头回到屋里,将木盒拿了出来,以金蝉刀探到木盒的缝隙里,严丝合缝,轻轻一转只听“啪”地一声,木盒开了,里面有一卷小小的牛皮卷被卷得相当仔细,以一圈金丝圈着紧连在盒底。
“你要的秘卷。”甄文君将打开的木盒对准卫庭煦,让她看见里面的事物,“我阿母在何处?”
卫庭煦没说话,向她伸出手。
甄文君心中暗骂一声“无耻”,把木盒丢给了她。
卫庭煦接住木盒,将里面的牛皮卷展开,当着甄文君的面将它看完了。甄文君从她的脸庞上分辨不出上面的内容为何,只有卫庭煦嘴角的鲜血分外扎眼。
卫庭煦将牛皮卷重新合上,握入手里,看向天际。
“你知道今日云孟为何来找我吗?我给他的命令是永不回卫家。”
甄文君眼皮一跳一跳地,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
“你阿母被人抓走了。”
“你!”甄文君大怒,上前拽住她的衣领。
卫庭煦看着盛怒的甄文君,没有任何躲闪的打算。
“本来那阿绢是云孟与卫家联络之人,每个月月初和月中她都会和云孟会面,从不间断。这个月月初的时候阿绢没去,直到月中时还是没出现,云孟便感觉到了危险,想要迅速带着你阿母转移地点。没想到刚想转移就被连窝端了。你阿母被带走,云孟拼死回来报信,没想到还是死在你手中。”
甄文君几乎要将牙咬碎,即将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卫庭煦用沾血的手指贴在她的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眼珠一转,转向门口的方向。
甄文君知道她的意思,她是说“隔墙有耳”。
卫庭煦微微踮起脚,挨近她耳边道:“多谢你手下留情,留我性命。”
甄文君将她挥开,就在这时阿燎忽然用力拍门:
“文君妹妹!你的手伤怎样了?还有庭煦!我叫了大夫,进去给你们瞧瞧啊!”
阿燎这句话彻底让甄文君疲惫透顶,她看了眼卫庭煦紧紧握在手里的秘卷,冷笑一声,并未要回来。
从卫庭煦身边离开,走到院门口将门打开,贴在门上的阿燎差点儿栽到甄文君怀中。
“她伤得不轻。”甄文君对笑得尴尬的阿燎和对她虎视眈眈的卫家人道,“你们去看看罢。”
阿燎见甄文君手背上也都是血:“你也受伤了,来,咱们去包扎。”
甄文君没搭理她,想要从人群中离开,阿冉忽然出现将她拉住,非常不解地问道:
“今儿个是大婚之夜,文君,你要去什么地方?”
甄文君还没说话,卫庭煦的声音便从院中传来:
“陛下有令。让她走。”
阿冉大大地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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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啊?”了一声,卫景安上前将姐姐拉回来,使了个眼神。并不知晓卫庭煦计划的阿冉依旧云里雾里。
杀死方怀远之后,甄文君的气力散得差不多,因愤怒而颤抖的肌肉在慢慢恢复。
她回到了卓君府,踏过被冻得灰突突的苔藓,脚步匆忙,春日里明媚又诗情画意的苔藓被她踏了个稀烂。从桥上快步而过,桥下池塘的水已经结冰,几株没打采的残梗犹如稻草般被冻在冰池之中。
“阿母!”小枭大老远就看见甄文君,将手里的马刀了起来,迅速跑过来抱住她。
“你要去哪里。”甄文君见她穿戴整齐还拿着武器,分明是要出门。
“我听见隔壁的叫声,知道出事了,担心阿母的安危。可是阿母不让我去,我还在犹豫。”
小枭担忧的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甄文君心中一动,摸着她的脑袋说:“乖孩子,我没事。走。”
“怎么回去了?”
小枭学语言学得很快,不过偶尔还是会词不达意。甄文君走回她的房内将新婚的裙子换了,头发重新扎好,脸上的妆容洗净,拽出块布,随意拾了几件衣衫带了些钱银,跟小枭说:“你去将自己的物件拾拾。”
“我们要走吗?”
“对,走。”
小枭大喜,开心地应了一声,迅速抱了两件衣服过来。甄文君看这两件衣服还是她从骨伦草原来中原时带的。
“穿不下了,不用带。”甄文君将衣衫丢到一旁。
“其他的我也不喜欢。”
“我再给你买再给你做。不要带无用的东西。”
“好!阿母,我们要去哪里!”
“先去找个落脚的客栈,然后我们再一块儿找新住处。”
甄文君带着小枭出门,路过马厩时听见身后一声长嘶,那是小雪的嘶鸣。
小雪在马厩内遥遥望着甄文君,焦急地鸣叫,蹬着马蹄。
甄文君脚步顿了一顿,鼻尖发酸,单手用力抱住小枭,想要将难过的情绪用力挤出体内。她没有回头,迅速出了卓君府的大门。
门口停着辆马车,有个人在等她。
甄文君警惕地停下脚步,将小枭护在身后。
有个高个子从马车上下来,将帽檐的黑纱撩起来,竟是阿歆。
“我在汝宁有一处房产,乃是我的私宅,若是不嫌弃的话先去那儿安顿吧。”阿歆的声音非常温柔且真诚,不过这场极其迅速的邀请让甄文君清晰嗅出了拉拢的气味。
李延意的消息真够快的。
甄文君道了谢,拎着小枭上了马车。
马夫扬鞭启程,挂着通关符的马车奔跑在深夜的汝宁。
阿歆和甄文君小枭面对面坐着,半晌没人开口,车厢内颇安静,尴尴尬尬。
“这是你女儿?”寻觅了好久,阿歆总算找到了话题。
甄文君眼皮也没抬,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模糊的“嗯”,算是回答。她累得只想睡觉。
小枭和阿歆大眼瞪小眼,更安静了。
阿歆看似无意地清了清嗓子,挠了挠脸,坐得笔直。
阿冉等人进院子的时候只看见地上有些隐约被掩盖的血迹,不知道是不是刺客的。
里屋的灯亮着,阿冉想要进去,敲了半天的门,只听卫庭煦虚弱的声音唤了声“阿燎”。
阿燎推门进去,卫庭煦躺在床上,脸色极差。
“我的亲阿母!”阿燎低低地叫了一声,“你怎么成这样了!是谁对你下手的!那个刺客?!”
卫庭煦淡笑摇头。
阿燎坐到她身边,将她身上的被子掀开一看,伤口上潦草地洒了一把药粉,依旧能看出伤得很重。
“难道是……文君?”
卫庭煦想起甄文君临走前所说:
“你断我阿母三指,欺骗我多年,这一剑便是我的回敬。从此以后你我便是陌路人。”
卫庭煦没有回答阿燎的问题,只是说:“文君走了?”
“是,她走了,好像回卓君府了。”
卫庭煦微微点了点头道:“行了,我没事……你去安抚一下我阿父阿母,他们应该吓坏了。”
“好。”
善后完毕,阿燎叫来她青鸾娘子阿舞来给卫庭煦瞧伤。阿舞通药理,在仲计为卫庭煦医治之前,都是阿舞帮忙她恢复双腿。阿舞看过伤口之后很惊讶,剑伤在这个位置竟能够恰如其分地避开要害,若非绝世高手且懂的医理之人,恐怕难以做到。
阿舞开了药又处理好伤口,一直到后半夜才离开。
阿燎本也不想走,卫庭煦说只想自己安静待着。
阿燎知道卫庭煦这样果断拒绝的时候就是下了逐客令。
“不知道你和文君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如果你需要的话,随时叫我,我会立马出现!”
卫庭煦虚弱地睁开眼,对阿燎笑道:“多谢你了,阿燎。”
“你我乃是自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何必说这些客气话。”
阿燎走了,阿竺等家奴在门口守着,想要进来又不太敢。
卫庭煦吃过药之后实在太累,想要睡却又因伤口疼痛难以真正入睡。
心烦意乱之时想到了文君。当她发现一切时,是否也像这般痛。
那个步阶……到底是让他活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奇异的迷香香味从窗外飘了进来,卫庭煦嗅到时已经太迟,很快她的意识消失了,坠入黑色的梦境里。
门口的护院和阿竺都被迷香迷倒在地。
一声轻微的挤压声,窗户被打开了。
卫庭煦并没有醒。
仲计从窗外溜了进来,走到卫庭煦床边,看着她。
确定她的确昏迷之后,抽出了身后的刀。
就在刀要划开卫庭煦的脖子时,大门忽然被打开,仲计一惊,向门口看去。
小花喘着气扶在门边。
“我暂时将暗卫劝住了……如果你还想活命,现在立刻滚!”
第173章诏武四年
屋内还弥漫着迷香的余味,仲计已经提前吃了解药,此时清醒得很。
小花这一整天都想要从床上挣扎起来,她知道今日是女郎的大婚之日,她无论如何都想来看一眼的。不是为了看婚宴的热闹,也不是为了一睹女郎穿上婚裙的风采,而是感到了危险。
她总觉得这个婚宴上会发生什么。
本来小花只是觉得凶兆不过是她久病之下的妄想,可从今晨开始她的状态非常不好,很明显不是鬼鸠之毒发作时的痛楚让她无法走出屋子,她甚至连清醒的时间都很少。太过明显的阻碍让她在意识难得聚集之时察觉刀有人刻意为之。此人并没有杀她的打算,只是想要困住她,不让她离开这间屋子。
小花明白了,其实她早就明白的。
“快滚。”小花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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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已经很勉强,脑中有一股强大的能量在压迫着她,企图夺走她的意识。若是仲计现在就离开女郎的房间大家都能平安无事,否则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点什么。
小花的威胁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仲计冷笑一声,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刀。
“我本来就时日无多,此时是杀掉卫庭煦最好的机会,再不动手,更待何时。”说罢仲计一刀便要落下,小花大骇,迅速出击。
就算她浑身都是毒,体力和力量已经大不如前,可在卫庭煦陷入危难之时,小花身体深处迸发出的无限能量还是让她快如闪电冲到了仲计身前,连续两拳打在她的腹部和肩头,将她轰开。
仲计的刀掉在地上,小花迅速将刀捡起握在手中,检查卫庭煦,发现卫庭煦没有受伤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吸入了迷香的卫庭煦此时此刻依旧昏迷着,动静这么大也没能将她吵醒。
“咳、咳咳咳……”仲计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小花看向她,见大量的鲜血从她的口中涌出,一瞬间便把地面染红了。小花纳闷,中毒这么久她早就不似当年勇猛,拳下力量万分有限。更何况方才那两拳只不过想要把仲计隔开而已,没有想要取她性命也就没有下狠手,何故呕这么多血?
“你身上的毒,也已经扩散了吗?”小花站在卫庭煦的床前,将她挡在身后。
剧烈的咳嗽几乎耗尽仲计最后一点力气,总算平息之后,她看着小花手里的那把匕首道:
“中了鬼鸠之毒……还中了我的散骨丸,居然还能有这样的力气。小花,你是一等一的高手,为何心甘情愿做卫家爪牙?你明明知道卫庭煦所图的绝对不只是现在的区区五品女官而已。”
“我家女郎志向宏远,自然不止是眼前。”
仲计呵呵地笑,又吐了两口血:“就这样的一个恶人,你竟甘心帮着她。”
小花:“屋外的护卫和女郎都是你迷倒的,一边说要为我治疗鬼鸠之毒一边又对我下药,让我一直昏昏沉沉无法协助女郎。一口一个恶人,你的所作所为又有多少光明磊落?当初你我在北娄相逢时,你还是个行善医人的大夫。为什么要行刺女郎?你和女郎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怨?”
说起北娄往事,仲计怨怼的眼神之中难得有了一丝温和。
“我以为你不记得了。就算记得也并不在意。”
面对仲计的话,小花没有回答。
小花十六岁的时候正在北娄,因为那年卫庭煦正好游历到此。
北娄不在北方,而是大聿东南沿海的一处半岛,卫庭煦当年想来此游历正是听说有一位正弘年间的名士被流放于此。
此人通经学学富五车,反对当时风头正劲的清谈之风,连带着刚刚流行起来的芙蓉散都在他痛斥范围之内。要知道当时芙蓉散已经在各郡县大面积种植,是官家的生意,敢向芙蓉散开刀的没有几个。谁敢说话,便要做好掉脑袋的准备。这位名士不仅说了,还连续说了整整一年。或许也是因为此人乃是李翱当太子时的太子太傅,是当今天子的老师,杀他不得。明帝没办法,被他追在屁股后面念叨了一整年,最后只好将其流放。
卫庭煦很崇拜这位名士,想要与他长谈社稷之思,听闻他的下落之后特意跑到了北娄。
那时小花还未中鬼鸠之毒,面目清秀,一顿能吃六碗汤饼,灵璧也是个活泼多语的小娘子。卫庭煦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儿,却能对出名士贴在茅屋门口的对子,且对得无比工整,名士便请她入屋。卫庭煦迎着众人愕然的目光被小花推进了屋内,小花想留在里面陪她不成,被名士轰了出去。
“不必这么紧张,家里的暗卫都在保护着,谁能伤女郎半分?”灵璧伸了伸懒腰道,“北娄半岛风景优美,女郎说了让咱们得闲就去散散步,放松放松。”
小花不理会,灵璧硬拽着她去北娄城中走走,女郎这一谈起码要一两个时辰,她也要制备些衣物和干粮,好为奔赴下一城池做准备。
灵璧像拽头牛一样好不容易把小花拽去帮忙拎东西,小花没打采地跟着灵璧身后,穿梭在粮铺布庄之间,怀里堆满了灵璧心挑选的物件,目光被遮挡住,根本没看见前方有个猫着腰似乎在躲避什么的小娘子。
两人对撞上的一瞬间,那位小娘子就被撞飞了出去,连带着撞翻了几个水果摊。
小花正要道歉,只见那小娘子一咕嘟爬了起来,身上都是擦伤渗血的伤口,一句话都没说甚至看都未看小花,迅速逃走。
灵璧买了两坛子上好的蜂蜜,美滋滋地从店铺中出来,还没来得及叫住小花就被飞奔过来的一群人撞到,蜜罐坛子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灵璧大怒,满地乱看找了根棍子,提起裙摆疯了一样地追。小花叫她也不听,没办法只好抱着一堆东西伸长了脖子狼狈地跟在灵璧身后,一路追到了一片无人的树林之中。
东南地带气候潮湿炎热,树木茂密,林子之中有些细碎的脚步声。
灵璧和小花并肩往里走,忽然听见“咣”地一声,像是棍子砸在人身上的动静。灵璧低头看了眼自个儿手里还没派上用场的棍子,领着小花一块儿往前走看热闹。
“别去了。”小花说,“女郎在等着咱们。”
“不行,这帮混账打翻我的蜜罐,岂能就此放过他们?好歹让他们赔钱!”灵璧拽着小花不让她离开,小花实在没办法,将怀里的东西放到一旁,跟灵璧一块儿讨债去。
透过密密麻麻的树木,她们看见在山坡下方有个娘子被打倒在地,头上流了很多血,是方才被小花撞倒之人。难怪走得那么匆忙,原来是在被追杀。
一群当地农人樵夫打扮的男子将这娘子五花大绑,脖子上系根绳子,硬将她拉着往前走。娘子不走,一群人便继续拳打脚踢。
灵璧看不过去,一群人居然合伙欺负个弱女子,操着棍子要上去揍人。刚迈出一步就被脚下突出地面的树根绊倒,一脑袋磕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小花:“……”
三两下将人打跑,小花把那满头是血的小娘子救了。
小娘子从怀中掏出个药盒来,很冷静地将药粉往自己的头顶上抹,一边抹一边感谢小花,并说明了原委。
她说自己名叫阿雍,是一位出门历练的游医。
北娄当地有一个没有开化的民族,他们信奉一个叫拉依围的神,有病只去求神,拒绝一切大夫。若病好了就是神对他们的恩赐,死了也是因为自身罪孽太重,需要重新历经轮回洗涤灵魂。阿雍行医到此正好有个孩子被毒蛇咬伤,奄奄一息,放在祭坛之上被迫等死。阿雍救了他,结果被当地人说成是巫女,玷污了这个孩子的魂魄,害这孩儿再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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