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鱼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宁远
刺客捂着手还是不说,甄文君绝不是开玩笑,对准他的眼睛就要刺。
“我不知道!”刺客终于开口,“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刺客!如何知道!”
甄文君想了想,点头道:“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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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为天子办事而已,我……”
甄文君手掌从他脖子前一抹,金蝉刀将还未说完话的刺客一刀毙命。刺客抽搐了几下,血流得满地,很快便死了。
喘着气,在黑的树林深处甄文君划开了尸体的脸皮,沿着他的后脑将整张脸皮完整地剥了下来。
这回非常成功,比上次潜入谢府时撕的人皮要完整许多。
只不过此人的衣服留在了大营之中,不便回去取。不过没关系,她记得刺客来时穿的就是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军服,回到解县随时都能弄出一套一模一样的。
她将人皮揣到了袖子里,摸黑找到了她的小雪,连夜骑马回到解县。
回到解县之时天已经大亮,她顾不得休息,将人皮处理好后找来一身兵服,易容过后来到县衙。
虎贲军将县衙里里外外围得严实,甄文君往里走,守门的士兵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任何话,甄文君便抬头挺胸更理直气壮地去找李举,找李举“复命”。
李举在什么地方非常好找,哪间屋子外守卫的人多他便在哪儿。
甄文君走进十多名虎贲军所守卫的屋子中,李举听见有人进屋的声音,立即回头,见是昨夜启程的刺客,大喜道:
“卫子炼死了吗?!”
这是甄文君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李举面对面。这位当朝天子看上去瘦弱又矮小,重伤之后一直都没能将身子养回来,依旧鸠形鹄面形容枯槁。
天子,万人之上的天子,神授君权的天子,也不过如此。
若不是因为屋外有诸多虎贲军将士,她完全可以一把将李举捏死。
甄文君奉上一个木盒,他打开一看里面有两根手指,当真吓了他一跳。
“这……这是卫子炼的手指吗?”
甄文君点头。
“你为何不说话?”李举看出了他的反常。
他将衣领一扯,一道深深的血口展现在李举面前。李举“啊”了一声:“原来你受了伤。也对,卫景安不是一般人,想要行刺他绝非易事,若是你只斩了他手指寡人也不怪你。只不过打草惊蛇以后想要杀他就更难了。可他非死不可。若是留了他性命李延意将进一步笼络人心,而卫氏又将出一位大将军,何患妖女不得势啊!”
甄文君从怀里掏出一只笔,沾了屋中小池里的水,在地上书写:
“陛下还有何计?”
李举但笑不语,并不和她说。
甄文君没有当场杀了李举,当然,当场杀了他也绝不是个好计划。
她不能让李举谢扶宸抓到卫家任何一点儿的把柄。
甄文君从屋中出来时,李举叫住了她。
她迟疑地回头,见李举亲自拿了一盒药,递给他:“你是个勇者,敢单枪匹马去取卫景安的性命。如今负伤,这些药拿去好好治一下吧。”
甄文君接过药盒,李举咳嗽了几声,对她笑道:“寡人也是从鬼门关过来的,更有一群人等着要寡人的性命,盼着寡人死。寡人能得一位能干的忠臣不易,你好好调养身子,下去吧。”
甄文君退了下去,将门合上。
李举和她想得不太一样。
卫庭煦和李延意的口中的李举昏聩无才,若不是谢扶宸一人撑着,她们早就将李举拖下龙椅鞭挞成泥。他就是阿母说过的无数史书中记载的粥粥无能的昏君,是只会犯错不配真龙之号的酒囊饭袋。
今日她来见李举送他一盒阎王香,本是打定主意怀着蔑视之心看看李举究竟是个怎样废物,没想到他比想象中的要温和,甚至没有太多天子的架子,和她所想不太一样。
李举比她所想要年轻许多,若是摘了天子之冠,不过是邻家的年轻郎君。
可他到底不是。
离开县衙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此地,仿佛在看一座安静的陵墓。
她不是什么都没留下。那两根手指并不是单纯复命的道具而已。
在手指上她洒下了毒药。
此毒名为“追魂香”,追魂香本有一股明显的香味,她将其放入木盒中与血味融为一体,让李举无法嗅出。此香并不会让人立即毙命,否则甄文君自己也性命难保,甚至有药可治。但若是闻过之后没有及时服下解药,七日之后一旦毒发,药石无灵。
她将其送给李举,而李举就这样放在手边,无意间已经嗅了又嗅。而她早早就吃了解药。
上一次损失的机会,这回要统统讨回来。
甄文君回去之后将李举的打算跟卫庭煦说了,卫庭煦抚着掌中小暖炉,就像抚摸着一只温顺的小猫。
“汝宁卫府之中的徘徊花应该已经种好了。”卫庭煦却转开了话题,“妹妹,等咱们回去之时,想必满院的花应该已经开得十分漂亮了。”
以甄文君对她的了解,她心中已有了浓浓杀意。
她不仅要李举死,还要亲眼看着他死。
卫景安和阿歆夜袭孟梁城,不惜以血肉为梯强攻入城。
冲晋士兵们还在睡觉之时忽然听见喊杀声大作,慌不择路连马都没能来得及骑。卫景安从城中大道一路杀进,而阿歆和郭枭率兵自两路包抄,天还未大亮便已经歼灭上万冲晋士兵。哈尔茨鞋都没来得及穿狼狈逃跑,卫景安穷追不舍,一直追出了十里地差点就要将哈尔茨的人头砍下,被援军给阻断了。
卫景安三百人的锐被冲晋两千援军包围,他竟硬生生地杀出重围,乱军阵中取人性命犹如探囊取物。
所有冲晋人都被他吓得肝胆俱裂,不敢再攻,全都退走了。
卫景安浑身都被敌人的血浸湿,仰天长啸热泪不止。为他自己,为了卫家,更是为了他大哥。
哈尔茨退到北部三郡时只剩下不到一万人马,可谓惨败。
“乌拉尔的子民岂能就此认输!”哈尔茨不甘,他要卷土重来!待伤养好了一定要再和那大聿男人一决胜负!
就在哈尔茨修生养息继续招兵买马,阿歆往解县返回时,夏菁被杀。
那日清晨李举在噩梦中惊醒,他梦见有人要杀他,夏菁和虎贲军为了保护他全部战死。
醒来时发现,原来这不是梦。
卧室的门大开,遍地的尸首,夏菁睁着眼倒在他腿边,有人踏过尸体走了进来。
“卫……卫子卓……”
当李举看清了来者的真面目时,吓得一个激灵立即从床上弹了起来。
“陛下。”卫庭煦用自己的双腿行走,来到了李举面前。
在她身后甄文君、小花、灵璧,还有卫家所有的随从、暗卫高手一一排开。他们各个虎视眈眈地看着李举,仿佛一群豺狼盯着一只无措的小鹿。
李举浑身发抖,大叫一声将夏菁的刀拾了起来对着卫庭煦的脑袋便砍。刀方举起,只觉得腹中剧痛,一口血喷在地上。
李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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颓然倒地,五脏六腑就像被什么啃噬着,让他一口一口鲜血狂呕。
卫庭煦走到他身边,蹲下凝视着他,笑着说:“你的任务完成了,神初帝。淮安王很快就会去陪陛下的。”
李举下巴全都是黑血,他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卫庭煦,眼泪慢慢浸湿了眼眶。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他终于败给了李延意。
不,不是李延意。
李举从卫庭煦的眼中看见了一些不一样的神采,这种神采所蕴含的内容他以前从未想过。
李举一把握住了卫庭煦的手,甄文君和小花立即冲上来要将他抓起,卫庭煦示意无碍。
“寡人的皇子……”李举每说一个字便呕一口血,额头上浮起青筋,满脸是汗,泪如雨下。吐出短短几个字竟像是用尽了全力,“放过……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
李举两只眼珠瞪得几乎要掉出来,就等着卫庭煦答应他,他便能咽下这最后一口气。
卫庭煦没有任何的挣扎,反而靠上前,在李举耳边说了一句话。
李举脸色猛然一变身体瞬间僵硬,这种僵硬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如同一只断线木偶一般倒在了地上。
死了,李举死了。甄文君见他死状恐怖,心跳加快。
卫庭煦撑起身子一声令下:
“关门!”
第109章神初十年
“关门!”
卫庭煦一声令下,暗卫们立即退了出去,同时屋门被关上,房中只留下甄文君灵璧和小花。
“将……李举的尸体处理了,不能留任何痕迹。”卫庭煦站立了片刻双腿脱力腰间酸痛,撑着腰有些难以支撑。甄文君迅速将四轮车推了过来,小心地扶着卫庭煦坐下,在她耳边道:
“李举尸首交给妹妹便好。步阶研制出一种化尸水,能够将尸首化成一滩水,任谁都不可能再找到他。”
卫庭煦点了点头:“有劳妹妹了。小花,灵璧,将虎贲军的军服全部脱下来,剩下的尸首套上刺客的衣服,以‘刺杀天子’的罪名斩首示众,脑袋挂到解县城菜场中示众。”
“是!”灵璧和小花同时道。
甄文君以为卫庭煦会在杀死李举的第一时间将其死讯公布于众,以闪电之势推举李延意登基,以绝后患。只要李延意登基便能将卫景安封为大将军,架空大司马谢扶宸的兵权,彻底将谢氏一党打击殆尽。一向朝施暮戮霹雳手段的卫庭煦,在终于杀掉了一代帝王之时她表现出的却是绝对的冷静和大局把控。
对于卫庭煦而言,李举的死或许在他死活要御驾北疆时就已经注定了,卫庭煦看他不过是看一具尸体,只不过这具尸体有利用价值,且要让他死得无声无息。
之前孟梁苦战时卫家军没有赶来支援,一直到哈尔茨偷袭解县时才出手,并不是一个巧合。甄文君开始认真琢磨卫庭煦的所作所为,知道她所有行为都有强烈的目的,不可能是随意为之,解救解县的时间点更是如此。
或许在得知李举退居解县以避战火之时,卫庭煦就已经想到了哈尔茨会偷袭解县擒拿李举,其实换成任何一位有些战场经验的将领都会这么做,李举本身就是一个自带强光的活靶子,不怪别人惦记。
解县再小也是一个好端端的城池,所有战役之中最为艰苦最耗人力的便是攻城战,偷袭解县必定要调兵遣将,此举将会分散冲晋兵力。卫家军突然出现支援解县,将冲晋袭兵全盘歼灭的可能性极大,以卫景安的能力趁势杀到孟梁再立战功也不是难事。一旦卫景安往孟梁出发,阿歆必定惦记着回被哈尔茨再次占领的孟梁,即便顾及卫家对李举的威胁,心思也会摇摆不定。
阿歆这人并不复杂,甄文君才和她接触这么几个月便对她的性格了解颇多,知道她喜欢什么在意什么,何况是卫庭煦。阿歆骨子里是好战的,对她而言保护天子的性命固然重要,只要天子还活着她便有立于不败之地的重要根基,这是兵家之本,也是她最为看重的事情。
所以,为了能够顺利夺回孟梁甚至斩杀冲晋首领,阿歆极有可能离开解县杀往孟梁,将李举留下。她知道卫庭煦诡谲难测,她留下了一部分亲兵,且还有虎贲军守卫在此,这个行动不便的残腿女子想要下手也需有些掂量。最重要的是阿歆知道卫庭煦是聪明人,聪明人肯定会明白冲晋大军一日不退,李举一日便不能死,否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大聿沦陷对卫家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就算李延意意在中枢,想要李举死在前线,可至少不会在此等关键时刻取李举的性命这是阿歆所想。
正常人都会这么想,卫庭煦也会让事情这样发生,她会让聿军安稳地打退蛮族。
只不过让聿军安心和取李举的性命并不矛盾。
阿歆离开之后,虎贲军对于卫庭煦而言不过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想要取屋内的“武器”随时将纸捅破就好。
来北疆之前卫庭煦当然不只是在庭院种花,这段日子里她让小花在江湖之上重金买了几位游侠高手,且日夜训练暗卫,以达到以一敌十的强悍。
禁苑之中的虎贲军本是万里挑一的高手,只不过这些年内忧外患争斗不止,强手隐退过半,剩下的分流到了李延意身边不少,依旧甘心侍奉李举的能力不济者居多。就连这虎贲郎夏菁在一年多前也不过是汝宁巡城的小小金吾卫,李举破格将他提拔上来只因无人可用。
只要阿歆不在李举身边看着,卫庭煦随时都能下手。
若不是他妒贤嫉能又将暗杀的鬼主意打到了她二哥头上,或许还真能多宽限他一些时日。
李举和先帝一模一样,不愧流着李家的血。
阿歆离开,卫庭煦迅速网,神初帝已然宾天,可大聿臣民们依旧会看见他,他便是卫庭煦手里一把趁手的兵器。
哈尔茨在渠桦郡养了数月之后,趁着北方短暂的夏季将兵马养肥,又拢了其他三个胡族部落的军队,甚至说服了在西北方一直徘徊在绥川和洞春的三小胡族。从其他方向攻打大聿一是崇山峻岭难走,二是战线太长供应不及,不若将渠桦、鸣沙、新域这现成的三郡当成据点,集中火力攻下孟梁,杀掉守城的卫景安之后,大聿天子亦可得。
哈尔茨本就在大聿周边的胡族中颇有声望,这次他亲自奔走各地拜见各大首领族长,诚意十足,且许下承诺,他日攻破汝宁城门之后,大聿四十八个郡他将拿出一半来分给诸族。这六个胡族本来就是小族,加在一起人数还没冲晋多,敢在大聿周边滋扰也是趁着冲晋和大聿杀得正热想要趁机些渔翁小利而已。若是只凭借他们自身单独的力量,吞噬大聿的土地,恐怕连想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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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
如今他们的利益和冲晋挂在了一起,多数本就有依附之意,哈尔茨居然大方承诺分一半的大聿领地给他们,立即便答应了下来。剩下的两个小族也本是盘算着“宁为鸡口,毋为牛后”,知道这一合并回头他们便很难脱离哈尔茨的统治。可如今其他四族都已经答应,他们若是继续固执己见,哈尔茨想要拾他们定是不吹灰之力。
哈尔茨很顺利地不一兵一卒将势力壮大一倍,待寒冬来临,趁着怕冷的中原人缩手缩脚之时将他们杀个屁滚尿流。哈尔茨看着手腕上至今还在痛的伤口,清晰地记得那个杀他儿子的男人的模样。
哈尔茨要报仇,要手刃那个狂妄的中原人!
神初十年的冬天格外寒冷,连身在汝宁的李延意都亲眼见证了几场大雪,雪虐风饕河道成冰,想要从水路更快地运送更多粮草上北线的计划只能中断。
必须另想方法。
李延意到卫庭煦的密信,得知李举已死时,她没有任何欣慰之情,因为她明白李举死后更多大事将会接踵而来,她要集中十二分的力,绝不可怠慢。
这是最最关键的时刻,离她的千秋大业只有一步之遥。
当她即将要迈出这一步时,无数豺狼猛兽将会垂死挣扎,会集中所有力量做最后的反抗,斗个鱼死网破。若是不慎不仅会功亏一篑,更可能尸骨无存。
她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全力支持司徒卫纶进行变法,将举国的财力集中在手,用以战事。
想当年秦国地处偏远西北,比如今的绥川还要更偏,却能统一全国,其中重要的原因之一便是丞相将整个国家改造成了一把专门用于战争的利刃,全国百姓被榨出的财富全部投入在战事之中。虽然之后诸多原因导致秦帝国二世而亡,但李延意相信财富走向必定会影响国家命运。
卫纶主张提高土地税征人头税,并建议李延意公开买卖爵位,最大程度让手中依旧有钱有粮的大族高门将资源全部交出来。而爵位只是身份象征,没有实权更没有兵权,不足为惧。
李延意立即以李举之名支持卫纶变法,谢扶宸携一众老臣想要上疏反对,可奏疏写好竟不知往哪里递交。尚书台空无一人,天子也只闻其令不见其人,李延意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天子,在太极殿上主持早朝,与众臣商讨国事。和李举唯一的区别只是她在人群前踱步,并没有坐在龙椅之上。
谢扶宸和其他四十二位同袍至此没再上过早朝,李延意完全不以为意,谢扶宸不来更好,她和卫纶便能更快地聚拢、榨取财富,扩大辎重制造并立即供上前线。
谢扶宸心里早也知道,李举已经死了。
他要前往淮安王府,不敢将皇后和太子放在禁苑之中,他让谢府所有家奴、护卫都随车前往,保护皇后和太子的安危。
“谢司马……咱们这时候离开汝宁,那李延意岂不是更得势?”皇后柳氏抱着被马车颠得惨哭不止的太子,一边不住地安抚一边心中不平地问谢扶宸。
“如今再不走的话,只怕以后更走不了了。”谢扶宸的话让柳氏大气不敢喘。
“天……天子呢?”柳氏如今只想见天子一面。自从一年多前被天子临幸了几晚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天子,这位国君本该是她下辈子所依所靠,如今却在茫茫北方不知所踪,她和襁褓中的太子今日被这人拉拢明日又被那人推开,看谁都想要害死她们。现在连宫中都不能再待,她被这个并不熟识的谢司马装上马车,居然要送到淮安王府中,那可是天子的兄弟,这是犯了莫大的忌讳。
她不想去,可由不得她说任何“不”字。
柳氏虽有皇后之名却没有半分皇后之实,她和太子就像战乱中疲于逃命的苦命母子。
“天子……”谢扶宸看了看天空,不再说话。
柳氏被他这个举动吓得脸色惨白:“莫非天子、天子已经……”
谢扶宸道:“如今能保住你和太子的,或许只有淮安王了。”
长孙曜带着长孙悟一块儿去南边征兵,获颇丰。
南边本是连年的五谷丰登,可去年那一场暴雨水灾之后瞬间将宿渡大好良田屋舍冲毁殆尽,一时间无数人流离失所。
这便成全了长孙曜。
编入兵籍不仅有军饷可拿,更是晋腾的大好时机。长孙曜从宿渡了两万六千人,回程的路上正好和黄土义士狭路相逢,在长孙悟的协助下又生擒了六千多人,全部编入军中。
七大胡族联合进犯迫在眉睫,容不得片刻的耽搁。将要送上前线的人数加上北线那些残部统共还不到五万人。在买卖爵位之策的推动下,粮草兵刃很快送上了北方。但大批的兵刃铠甲送去竟领不完,武器比兵要多得多。
兵马匮乏势单力薄且将帅不继,恐怕难以抵挡冲晋这次孤注一掷的猛攻。
李延意将担忧传给一直驻守在孟梁的卫庭煦,卫庭煦回信告诉她一件更让她头疼的事。
世上无不透风的墙,不知是何人在军中散布李举已死的消息。此事她猜测或许是胡族的奸细察觉到了异常,想要在大战之前抢先一步扰乱大聿军心,已陆陆续续有人逃走,她将这些人全部抓回来军法处置。因为处置逃兵一事又起波澜。无论是她还是卫景安其实都无权采用军法处置任何人,因为他们都没有相应的官职在身。而在孟梁唯一有此权利的安远将军郭枭是阿歆的人,阿歆虽然能放下世仇共同抗敌,可该权利制衡时也毫不手软。郭枭当然不会成全卫家,不可能给他们任何树立威信的机会。
所以虽然孟梁可以说是掌握在卫家手里,但除了卫家军外,在军中能够说得上话的还要算是谢家人。
李延意在苦恼之时灵机一动此时是大好时机!
传国玉玺在手,死人李举也不可能再说话,李延意一道矫诏送至孟梁,封卫庭煦为孟梁的领兵刺史,卫景安则被封为镇北大将军。
此举一瞬间震动朝野,即便谢扶宸不出马,诸多中立派也都纷纷上疏到太后之处,劝太后和“天子”回旨意,女子不可加封任官,否则阴阳混乱浊蚀伦常,更是忤逆先帝背弃宗庙的大不敬之罪!
庚太后闭门一个都不见,这些大臣便在寝宫之外一跪一整晚,跟野狗一样嚎,让庚太后不胜其烦。庚太后当然是支持李延意的,可也觉得李延意这回操之过急,不该这么早就封了个女官,而且还是手握兵权的女官,实在是犯了大聿的忌讳。
李延意此次只是试探,试试看这些老家伙们对于女官的认可度,便能够从中窥探他们对于同为女性的女帝有几分认可。
“从今日的反应可以看出等到本宫登基之时,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反正李延意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要让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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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安压郭枭一头,卫庭煦的官职回来也就回来了,并不影响现在的大局。不过李延意也有了个名单。她将上疏给太后的所有大臣的名字都写了上去,白纸黑字逐一列齐。
等到寡人登基的那一日,便是你们追随李举薨入九泉之时。
卫景安被封将军,这是卫家出来的第二位将军。
有了实在的官衔,连带着他所有的兵都被整编入伍,阿歆为了避和他发生权利相争之事,将属于谢家的私兵退回了解县。
“女郎,谢公的来信……你可读了?”郭枭见她居然还不愿意返回汝宁,忍不住提醒一句。
阿歆自顾自地打磨她的长剑,没有理会郭枭。
阿父在信中说如今豺狼塞道,李延意大有逆天登位之势,她在北疆非常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被暗杀。谢扶宸还委婉地提醒她,虽然她和李延意有过一段情缘,可李延意并不会因此放过她。无论如何她都姓“谢”,就算李延意肯手下留情卫庭煦也不会。卫庭煦,此人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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