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旺家小媳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麻辣香橙
到哪儿都不安全,只好决定先放在自己身上。
睡下了,想想又怕装身上丢了,索性又起来,找了块结实的碎布角,在褂子里襟缝了个小小的暗兜,把成块的纸币卷成卷放进去,用线缝上。
先这么着吧,洗衣裳的时候再拆开拿出来,反正从八岁那年她妈死后,她的衣裳从来都是她自己洗。毛票和硬币就先留着,兴许她哪天要花。
这么一捣鼓,夜已经深了,村庄静悄悄的,先是听到一阵人声和狗叫,估摸着是看电影的村民们回来了,又过了一会子,冯小粉才蹑手蹑脚推门进来,看到冯荞靠在枕头上还没睡,稍微愣了一下,撇撇嘴,挑衅地看着她。
“你咋还没睡?等着告我的状是不?”
冯荞意会过来,就笑了笑:“我告你什么状?”
第23章肉包子(入v第二更)
“哼,随你的便,要告你尽管告,你当谁怕呀!”冯小粉撇撇嘴,示威似的冲冯荞扬起下巴,“反正他这几天就要托人来说媒了,我不怕你告状。”
“我告你的状?”冯荞笑笑,慢条斯理地说,“那是你亲妈。”
冯荞仔细回想起白天看到的那个男青年,一身劳动布的中山装,比较新的,起码没有明显的补丁,看起来家里不穷,身高长相也都还凑合,按说应该能入寇金萍的眼,要是这个人家境真过得去,这桩婚事差不多能成。
“我看你也不敢告我的状。”冯小粉似乎神亢奋,这么晚了不赶紧睡觉,竟一屁股坐在冯荞床尾,摆出一副要跟她聊天的架势,“我都还没告你的状呢,白天跟你一块的那个男的,你跟他到底啥关系?你说厂里同事,他一个男的,他非得陪你跑到供销社去买东西?我才不信呢。”
“你!”冯荞气的从枕头上坐起,瞪着冯小粉,想想这大半夜懒得跟她吵吵,嗤笑一声又靠了回去,“冯小粉,你别把人都想的跟你一样贱。”
“怎么了?被我说急了?我跟王振龙一起逛街买东西,我那是要跟他订婚的,你跟那男的逛街买东西,你可别忘了,你可是跟孔志斌订的婚。
“冯小粉,你跟你那个王振龙爱咋地咋地,跟我无关。人家就是我同事,下了班顺路跟我一起买个东西,你自己歪心眼子,脑子里全是污七八糟的东西。你再敢胡说,看我不拿巴掌扇你这张贱嘴。”
冯荞说着一掀被子,坐起身来,冷冷盯着冯小粉,冯小粉在她手上吃过亏的,不由得就有些示弱了。
“行行行,你冯荞有本事,你厉害,我还不稀罕理你呢。”冯小粉站起来,气哼哼地一扭身进了里屋,很快又回身探出头来:
“冯荞,不是我说你,今天那男的可比孔志斌强多了,你要没跟他好,那你还真没眼光,猪眼。你看孔志斌那个软不拉几的怂样儿,赶明儿他要是跟王振龙做连襟,王振龙一拳就能把他打趴下。”
冯小粉一撂帘子,缩进里屋去了。冯荞自己默默躺回床上,却没了睡意。她倒不是把杨边疆往那方面想,人家明明因为冯东的关系关照她,拿她当个小妹妹。她思来想去的,还是孔家的亲事。
当初冯老三做主答应的这亲事,冯荞当时才十六,孔志斌比她大三岁,十九,农村订婚早,半大的孩子无非是听家里大人的,冯老三当时倒也问过冯荞,冯荞觉着孔志斌看着蛮老实,读过书有文化,对这亲事便也没什么意见。订亲这一年多,两人在一个生产队干活,孔志斌为人做事也还算规矩,一桩再平常不过的农村婚约,不出意外,两人也该是按部就班地结婚,跟乡间许多青年男女一样,成为一对再寻常不过的柴米夫妻。
然而自从上回那件事,孔志斌当面嫌她“没文化”,冯荞这心里就十分别扭,对这亲事萌生出一种很不踏实的感觉。前段时间孔志斌几乎不露面,这段时间她又整天到农具厂做工,事情似乎就这么拖住了。
这可不是冯荞的本意,她觉得,两个人如果真不合适,那就坦坦荡荡地趁早退婚,谁也不耽误谁。可说实话,冯荞如今也不知道,这婚到底该不该退,长辈们似乎都不赞成,因为孔志斌说她“没文化”,她就退婚,到底是不是她小题大做了?
然而作为这个年代的农村青年男女,退婚,根本不是他们自己完全做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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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有事儿,辗转反侧睡不好,冯荞直到鸡叫二遍才朦胧睡去,第二天早晨竟然起晚了。
冯荞是被吵醒的,她揉着眼从床上爬起来,就听寇金萍在院子里骂:“天都大亮了也不起,小姐身子丫鬟的命,才到镇上上几天班,真当自己娇贵起来了?”
冯荞想了想,而今初夏时节,家里两到三天推一回磨,昨晚家里的煎饼还够,今天轮不到推磨的。不推磨,她又不去生产队上工,她自己上班就行,她起晚点儿怎么了?
想必寇金萍昨天晚上没出气,这一大早就又来找碴了。
冯荞心里暗暗叹气,她其实不怕寇金萍,怕的是寇金萍没完没了地躺在床上哭喊骂人,装病,一躺就是好几天,一骂就是好几天,哭着喊着骂,好像整个世界都对不起她似的。你说她寻死觅活吧,她还坚决不去寻死,就是整天装鬼作妖折腾人,实在折腾得家无宁日,叫人头疼神经发麻。每每寇金萍这么闹一回,冯老三非得做出一些妥协让步才行。
昨儿晚上东屋还算安生,寇金萍哭诉了一会子就歇了,冯荞猜不准她爸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割地赔款的让步,这怎么一早上又骂人了?
冯荞麻利地下床穿衣,看着天不早了,怕迟到,索性也顾不上仔细梳头了,好在编成辫子的头发也不是太乱,她简单用手理了理,随手把梳子插在头上,赶紧跑出去洗漱。
寇小胭正蹲在井台搓洗一大盆衣裳,冯老三没在,估计已经去生产队上工了,寇金萍估摸着今天又不打算出工了吧。寇金萍站在院子里叫嚷,冯荞只当没听见,洗漱完了,摸了一块煎饼,瞥见昨晚自己带回来的那包三刀蜜,想着是她的钱买的,便多多地拿了几块,两样吃的往小布袋里一装,就打算走人。
“你倒是清闲,天大亮了也不起,衣裳不洗饭不做,猪也等着我喂,你还能不能懂点事儿?小丫头片子这样懒,你也不嫌丢人。”
冯荞走到院子当中,本来不想理她的,寇金萍却得了理似的,骂得越发大声了,冯荞索性又快步走了回来,径直走到她们住的西屋门口,敲敲里屋的小木窗,故意大声喊道:
“小粉,你听见了吗,还不赶紧起,妈可都生气啦,你小丫头片子这样懒,你也不嫌丢人。”
里屋的冯小粉其实已经起来了,躲在屋里美滋滋照着新得的小圆镜梳头,一听冯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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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立刻气得跳脚了。
“冯荞,你个贱丫头说谁呢!”
“你个贱丫头,你妈说你呢。”冯荞坦然回了一句。
冯小粉气的咬牙,拿起手边的东西就想摔,一看手里是王振龙昨天送她的小圆镜,顿时舍不得了,赶紧又放回去。
“冯荞你个贱丫头,我妈明明是骂你的。”
冯荞却像没听见一般,一边匆匆往外走,一边还好心地劝寇金萍:“妈,你别生气了,我把小粉喊起来了,我帮你骂过她啦。我自己的衣裳我都自己洗了,你也该说说小粉,她的衣裳,她怎么有脸丢给小胭洗,小胭比她还小好几岁呢,这么懒下去可真要丢人了。”
看着寇金萍的脸色,冯荞心情莫名好起来,带着这种好心情,她匆匆出了家门,紧赶慢赶上班去。昨天才发了工资,她要是今天迟到了,担心师傅生气训人。
冯荞一边快步走出村子,一边两只手也没闲着,先吃完了那个地瓜干煎饼,填饱肚子,又吃了两块蜜三刀,一边满足于那香甜软糯的味道,一边取下头上的梳子,解开辫子梳头。
她平时编两条麻花辫子,长到腰际,解散头发显得更长,一直长到屁股,乌油油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遮住了整个后背。头发太长不好打理,她先拿梳子仔细梳顺了,再分开发线,熟练地编成辫子。
苗条俏丽的姑娘,蓝上衣,墨绿裤子,披着清晨明媚的阳光,一边走一边理着长长的头发,手指穿花般绕来绕去,晨光映照在她身上,衬着农田绿树土路的背景,生生美成了一副乡村风情画。
杨边疆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杨大哥?”冯荞老远也看见杨边疆了,他停在两个村子的岔路口,微微带笑地看着她。冯荞一溜小跑来到跟前,手上飞快地把辫子编好,用头绳扎紧,往背后随手一甩。
“杨大哥,可真巧,今早又遇到你了。”
“你今天走得可比平常晚。”杨边疆笑,“我这时候出门,没想到还能碰上你呢,刚到这路口,老远就看见那路上一个小毛丫头,雄赳赳气昂昂走过来了。”
“雄赳赳气昂昂?”冯荞哈哈笑弯了腰,“别提了,我今天起晚了,正担心迟到呢,一路上连走带跑的,急得都要出汗了。”
“赶紧上来,晚不了的。”
骑车就快多了,杨边疆骑车带她到厂里,慢慢悠悠也就十几分钟,要等冯荞两只脚跑到,就算不迟到怕也累得够呛。
冯荞在农具厂门口跳下了车,翻出布袋里小食堂师傅们准备的肉票,先跑去隔壁食品厂割了一斤肉,特意嘱咐卖肉的老王给割的肥肉,这时节新鲜嫩绿的小青菜才两分钱一斤,冯荞一毛钱买了五斤,七分钱买了四根鲜嫩水灵的黄瓜。
农村就是这点好啊,吃菜新鲜还便宜。
她拎着青菜和肉跑回农具厂,铁匠组的张师傅瞅见了就吆喝着问:“冯荞啊,这一大早上张罗什么呢?中午吃啥呀?”
“肉包子。”冯荞脆生生回了一句,“我昨晚留了发面引子呢,小食堂还有几斤白面,白面青菜肉包子,再烧点儿米汤,弄两样小菜,我昨天领了工资呢,这些日子多亏师傅们照顾我,我今天就请大家吃这个行不?”
“那可太行了。”张师傅一听就乐了,“有白面肉包子,还弄什么小菜呀,不用了不用了,肉包子管够就行了。”
冯荞笑得憨态可掬,放下东西忙跑去工房干活。工间休息一小会儿,就赶紧把面和好,盖上笼屉布给醒面。中午蒸包子,煮米汤,两样小菜:一个蒜泥拍黄瓜,一个水萝卜腌的小咸菜,都是脆生爽口的。
“再让冯荞丫头这么做着吃下去,我这身上都放了肉了。”张师傅打铁的壮汉,吃得是心满意足。
“冯荞啊,一顿好饭咱们吃了,我看这钱还是得算大家的账,可不能叫你一个人出。你这么个小丫头,挣钱也不多,请咱们吃饭这心意到了,就足够了。咱们几个老头挣钱可比你多得多,哪能叫你花钱请客。”徐师傅发话。
“徐师傅,您就让我请吧,我算算账给你听啊,一斤猪肉七毛二,青菜和黄瓜总共花了一毛七,那白面和大米本来就是小食堂备着的,我也没用买,萝卜小咸菜是昨天一并做了剩下的。”冯荞扳着手指数了一圈,嘻嘻嘻地笑,“徐师傅,你看我请大家吃这顿饭,总共才花了八毛九分钱,你放心,我请得起。”
“听听,听听,这小毛丫头,就是个细鬼儿。”
小食堂里一片哄笑,马上又有人说,八个人这一顿肉包子,要是去公社饭店吃,怕不得好几块呢。
“自己做当然节省。”冯荞想了想,歪着头问,“徐师傅,我看咱厂里南院墙边上有一块空地,留着做什么用的?”
第24章魔怔(入v第三更)
“南院墙边上?原先预备着堆放木料的。厂里院子大,南院墙离工房远,咱那木料图方便就尽量堆放在近处,所以那边常年都空着。”
“徐师傅,我寻思着吧,这眼下都初夏了,能不能把那边挖出一小块地,种点儿小葱、辣椒什么的,又省钱,又新鲜,吃着还方便。”
“瞧见没?越说她细鬼儿,她还越会盘算了。”徐师傅指着冯荞打趣,“我们厂里这些人,除了木匠就是铁匠,平时忙,干的都是手艺活,也没怎么种过地,伺弄菜园子是不行的。你要是有这想法,你尽管去弄,就是眼下这都立夏了,种菜还来能得及吗?”
“来得及,下种子是有点晚了,我回村里找人家下好的苗子移栽,辣椒、茄子什么的,正当时候。”
天性使然,冯荞看着那块泥土的空地就忍不住心痒,多肥的黑泥土呀。她琢磨着,开垦出来弄个小菜园子,随便抽点儿空闲时间就能打理了,吃菜方便不说,大家都省钱。
“我看行。就这么办。”徐师傅夹着香烟拍板决定,“冯荞啊,主意是你出的,你负责指挥,种什么、怎么种你说了算。边疆啊,这里头你最年轻,有劲儿,你负责出力,你带上那几个小学徒,翻地、开沟这些粗活都算你们的。咱们几个老家伙也别袖手闲看,谁当天活儿少空闲多,谁抽空去浇两桶水,吃菜省钱是咱们大家的,我看谁不干活好意思吃。”
“会不会有人来管闲事?咱是农具厂,再给咱弄个资本主义尾巴什么的……”刘师傅不放心地提了一句。
“资本屁!”铁匠张师傅嗤之以鼻,“你管他呢,四人.帮都倒台了,咱厂里的空地,咱种几棵葱吃个方便,谁还管着咱了?谁要是闲的腚疼来找事儿,叫他来找我老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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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议通过,冯荞下午下班回到家,就跑去村里找菜苗。村民们清明过后下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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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惯常做法是在自家院子角落,或者索性弄个破瓦盆什么的,肥肥的腐土先育苗。种子种下去,小苗子长出来一簇簇的,再移栽到菜园里去。一小撮种子撒下去,就能生出一堆苗,苗子多,自家一般栽不了的,便互相分享交换。
冯荞找的就是这些育好的苗子,她拎着个大竹篮,在村里转悠了一圈,东家挖一簇辣椒苗,西家拔一把茄子苗,这一圈转下来,天就已经落黑,大半个月亮爬到了天上。
冯荞喜滋滋提着篮子往回走,一路上不断跟熟悉的村民打着招呼,经过孔志斌家那条巷子,巷口大槐树下一堆妇女在聊天,冯荞借着暮光看了看,都是本村的婶子大娘们,孔母也在。
见冯荞过来,有人就笑着招呼她:“冯荞啊,忙活什么呢?”
“我找点儿菜苗子,四奶奶,三姑,二表婶……”冯荞一个个叫过去,看着孔母,大大方方打招呼,“伯娘好。”
订了亲却没结婚,乡下风俗不能叫“爸妈”,再说订婚后冯荞也还没按风俗正经去孔家“认门儿”。孔父年龄比冯老三大,冯荞因此管孔母叫伯娘,管孔父就叫大伯。
“你听听这丫头嘴甜的,响亮又懂事,怎么不叫人喜欢她。”四奶奶拉着冯荞的手拍了拍,转向孔母说,“志斌他妈,你说将来这丫头过了门,开口叫你一声妈,你这心里不得跟吃了蜜糖似的甜呀。”
“那是,那是。”孔母赔笑着应和,看看面前的冯荞,苗条条,俏生生,一张小脸水灵灵的好看,孔母心里一阵纠结,这姑娘,她是怎么看怎么好,不光人物相貌好,家里家外干活更是没得挑,十里八村一等一的好姑娘。当初她就是看上了这一点,才巴巴地托人托脸去说媒。
可突然一下子,寇金萍告诉她说,冯荞跟她家儿子姻缘不合,还会影响她儿子的好命运?
寇金萍的话,孔母不敢全信,可又不敢不信,毕竟寇金萍现在神神叨叨的,算准了村里好几桩男女姻缘呢。再说事关她儿子,她不能不信,不敢让儿子有半点不好的呀。
眼下孔家却又没有退婚的资本,就像孔父说的,万一退了婚找不到更好的呢?这事揣在孔母心里,就成了一块纠结的心病。
然而可恨的是,冯荞对这一切却根本一无所知。
“冯荞啊,你找这么多菜苗子做啥?你家那小菜园哪栽得下这么多呀。”四奶奶问了一句。
冯荞说,她自家的菜园已经栽了,这是给农具厂的小菜园找的。四奶奶一听,就问她冬瓜苗还要不要,她家里有。
“要啊。”冯荞赶忙说,“四奶奶,你要是有多的,就给我两棵吧。”
冬瓜这东西好啊,甚至不用占菜园的地方,只要有空地,随便哪儿挖个坑就能长。农具厂墙根空地多得是,正好沿着院墙栽几棵,不用多管,也不多占有用地方,粪肥浇水跟上,一棵就能结两三个水桶那么大的冬瓜,能炒能炖,秋后还可以做成冬瓜酱菜,再好吃不过了。
四奶奶挪着小脚,冯荞便一手拎篮子,一手搀扶着四奶奶,跟四奶奶去她家挖了几棵带土的冬瓜苗,仔细用梧桐叶包好泥土保湿。等她拎着篮子从四奶奶家出来,那一堆闲聊的妇女已经散去了,只剩下一个人影还站在那儿,走近了,是孔母,看样子是专门等她的。冯荞就先打了个招呼。
“伯娘。”
“哎,冯荞啊,冬瓜苗挖来了?”
“嗯,挖来了。”
“冯荞啊,那什么……那个,你在农具厂咋样啊?可有日子没看见你了。”
“是啊,我没去生产队上工,也就少见到了。”冯荞笑笑,“伯娘,我在农具厂挺好的,活也不重,我能做得来,你放心吧。”
“哦,哦。”孔母心不在焉地应和着,问她一个月挣多少钱,冯荞便回答一天七毛钱。孔母又问她每天怎么去上班,冯荞如实说走路去,有时遇上同事顺路,也能骑车捎带她一段。
孔母问东问西,绕了半天圈子,期期艾艾地说:“冯荞啊,那什么……这阵子志斌也很少出门,你两个都没见着。前阵子他淋雨发烧,说胡话还念叨你呢,要不,你跟我去看看他?”
“伯娘,我……我拎着这么多菜苗呢。”冯荞为难地抬高竹篮给她看,毕竟这年代农村保守,两人订婚却没结婚,她一个姑娘家,这大晚上的往孔家跑,去看孔志斌,叫村里那些妇女知道怕有闲话,该说她不矜持、上赶着了。
可想想又觉得应该适当关心一下,就问:“伯娘,他不出门不上工,整天在家干啥呢?”
“他说身体不舒服,在家里整天就是看看书,写写画画,说要复习学文化,咱志斌真是个老实孩子。冯荞啊,我寻思你帮我劝劝他,他不上工,没有工分,他爸生气就骂他,整天没个好脸色给他。前几天人家大队干部叫他去村里当代课老师,他说什么也不肯去,这几天他爸正在跟他生气呢,总是骂他。代课老师钱是少了点儿,可好歹也是个工作,也不会太累着。赶明儿你们要是结了婚,你在家干干农活,他当老师挣点儿工资,家里吃穿也不愁的。冯荞,你是个好孩子,你帮我劝劝他吧。”
孔父跟孔志斌父子两个闹气,孔母自己劝不了,叫她这没过门的对象去劝?冯荞心里默默窘了一下。不过她心里也疑惑,孔志斌怎么忽然读书写字学文化了?真心猜不透。联想到上次他当面说她“没文化”,冯荞心里总觉得孔志斌这阵子看不透。
农村人干活惯了,一天不下田,一天就没有工分,日子久了不下田,自己的肚子就要过不去。冯荞也觉得孔志斌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然而虽说订了婚,可她又没过门,孔家的事她如今也不好多管。
“伯娘,大伯跟志斌爷儿俩闹气,都是素来有主见的,我也劝不了啊。伯娘,我要是哪天碰到志斌,我就跟他说说看。那我先把这些菜苗送回去啦。”
冯荞推脱了一下打算离开,谁知也该巧,这时候孔志斌从巷子里慢慢吞吞走出来了,昏暗不明的月光中孔志斌低着头只管往前溜达,一抬头看见人,就叫了一声:“妈。”
“志斌出来散散呐?”孔母忙一推冯荞,“那什么,冯荞正好来看你呢。你们聊你们聊,冯荞啊,你跟他聊聊,我赶紧回去喂猪去了。”
冯荞:。。。。。。
冯荞不开口,孔志斌也默不吭声站着,两人都这么不说话,气氛就奇怪起来。
孔志斌真以为冯荞是来找他的,毕竟上一世冯荞是他的发妻,冯荞总是为他着想,家庭关系也和睦。孔志斌前世对发妻的付出习以为常,把她的好看得理所当然了。重生一世,这样的思维意识仍旧根深蒂固。
这些日子以来,孔志斌为了自己的“高考梦”,立誓要弥补上一世没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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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大学的遗憾,要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让整个冯庄村,甚至整个公社、整个县都为他轰动一下,也给自己此生的事业一个更高平台。
你知道八十年代初期的大学生多值钱、多风光吗?你知道他们前程多么好吗?他们被整个社会所瞩目,从进入大学校门起,就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命运之路,简直是命运的宠儿。
如果,再加上他重生一世的金手指,他对这个时代的预知和把握,孔志斌觉得,这个世界都该属于他的。
所以,孔志斌算是拼了。
他文化底子并不好,依仗着前世的思维能力和见识,全力复习突击,两三个月下来,他如今对各个科目都充满了信心,唯一比较头疼的是英语,想学,没有渠道没有老师,只能硬记单词,语法读音什么的一头雾水。
也是这两三个月下来,孔志斌在孔父眼里已经成了“脑子魔怔”的存在,他不肯出工下田,不肯出门活动,为此不惜被孔父责骂,不惜跟孔父对着干。
孔志斌过着地洞老鼠一样的生活,白天躲在小屋子里,晚上也时常点灯熬油看书,每天只有在吃过晚饭以后,才躲着熟人出门溜达一圈,稍微活动一下。
孔父觉着,这唯一的儿子脑子只怕出了毛病,神经病不正常了。然而孔父怕丢人,怕毁传出去儿子的名声不好听,对外便不敢说,加上孔母处处护着,有人问也只一味推说孔志斌还小,这阵子身体不舒服,没让他出来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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