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旺家小媳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麻辣香橙
孔志斌觉得,这一切都不是事儿,没什么好理会的,古来成大事者都难以被庸人理解,这也是庸人成不了大事的原因。解决问题的方法再简单不过,只要等到恢复高考的新闻一发布,这些人就统统傻眼,只要等到他高考胜利,这些人就统统另眼相看了。
孔志斌觉得,他如今就是一条蛰伏的飞龙,只待一声惊雷,腾空而起,他就要翱翔九天。
夜色下冯荞跟孔志斌就这么对面站着,老半天也没人开口,奇怪的气氛蔓延,冯荞首先没了耐性。
“孔志斌,我其实就是出来找菜苗的,走这儿碰巧遇上了你家伯娘。她让我劝劝你当代课老师的事,其实我也觉得,你当代课老师挺合适的。”
“这事你就别管了。”孔志斌说,“你不懂,我有我的打算。”
“那好吧,我是不懂。孔志斌,你看我也没文化,我们好像也没话可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冯荞转身走出一段,却忽然听到孔志斌在身后说了句:
“冯荞,对不起。”
第25章内情
“冯荞,对不起。”
孔志斌以为,冯荞就是来找他的,只是没好意思承认,找菜苗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不知为什么,刚才一看到冯荞,他心里忽然又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那么一丝丝的心虚和内疚。
孔志斌其实想说,上一世冯荞纵然没什么情趣,却也算是个称职的妻子,两人关系虽然平淡却也家庭和睦。然而他重生回来了,注定这辈子不平凡,可冯荞却仍旧只是个平凡没文化的村姑,云泥之别,这一世冯荞根本配不上他。试想等他人生辉煌,功成名就,却有一个平凡村姑的妻子,实在有损于他的身份和面子。他有他的白月光,有他的宏图大志,对冯荞自然也没什么好顾念的。虽然上一世冯荞也没哪儿对不住他,可他却是注定要退婚的。
孔志斌甚至觉得,自己也算是有情有义了,该来的总是要来,到时候被退婚,难让冯荞难堪,就算他提前给冯荞道个歉吧,反正这一世两人还没结婚,她照样再找个平凡的庄稼汉嫁掉,过她原本该过的生活。她到底是配不上他,他愿意道歉,也算他心中无愧了。
可是冯荞哪里知道他这些黑暗肚肠,她还以为,孔志斌是为了上回说她文盲、两人闹气的事情而道歉呢。冯荞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
“孔志斌,你不用道歉,我早就想找你好好谈谈,有啥话说开就好。我的确是没啥文化,小学都没念完,又没有亲妈疼,恐怕将来连一份嫁妆都不会有,我这阵子其实一直在想,我跟你到底合不合适,我现在想听听你真正的想法,要是我们两个觉着不合适,尽早不尽晚,不要互相耽误,那就各自回家去要求退婚,婚约毕竟是你我两人的,我们两个都不愿意,家里爸妈再怎么样,也不能硬往一块儿捆。”
孔志斌真没想到冯荞会说出这一番话来,他略微犹豫一下,觉得眼下并不是退婚的好时机。他也不是没试过,他爸妈坚决不同意,眼下他整天躲在家里复习,他爸本来就整天骂他脑子不正常,要是他再闹退婚,他爸妈肯定操心焦虑,恐怕会打破他眼下平静安稳的学习状态,再说了,眼下退婚,他家也没脸面。
孔志斌自我评价是个孝子,为了他爸妈考虑,他觉得退婚的事不妨再往后拖一拖。
孔志斌这念头考虑一番,下了决定:“冯荞,我知道我上次说话不对,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生气了,我现在身体不太好,手上也有要紧的事情,你要理解我。我现在不同意退婚,你放心,关于你我的事,我肯定会给你一个明确交代。”
孔志斌上辈子游走生意场,自然足够圆滑,这话他故意说的模棱两可,他是要做大事的人,冯荞为他牺牲一下,在他的思维里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孔志斌,我不光是为着上回几句话的事,我总觉着,你这阵子哪儿怪怪的,忽然变了个人似的。”
孔志斌心头一跳,忙说:“冯荞,你整天想些什么呀,退婚这话哪能随便说。”
冯荞下意识的皱眉,琢磨了一下,她毕竟一个十七岁的农村姑娘,那年代农村保守,两家自从订亲,相处也一直按部就班很正常,孔志斌认真道了歉,她再因为几句话闹下去,是不是真有点小心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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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荞第二天早上没遇到杨边疆,她一路拎着竹篮走到农具厂,却发现那个“黑大汉”正在南院打算做小菜园的地方,挥动着大铁锹翻土。到底是“黑大汉”,长胳膊长腿,有的是力气,一铁锹深深挖下去,把泥土深挖翻松,动作看着却轻松自如。
看见冯荞过来,他停下铁锹,随手接过竹篮,裂着嘴笑:“哎,这篮子还不轻呢,早知道你拎这么重的篮子,我就在路口等你了。我还寻思,我早点儿来把地翻好,别耽误你种菜呢。”
“不着急,现在不能移栽。”冯荞摇摇头,“你看,这些菜苗嫩嫩的,现在移栽,一整天的大太阳怕晒蔫了,就栽不活了,你该翻地翻地,我先把这些菜苗放在阴凉地方,洒点儿水湿润着,等下午太阳落下去再移栽,经过一夜,这菜苗就容易成活了。”
“行,我师傅不是说了吗,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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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指挥,我只负责出力干活。”杨边疆笑。
相处多了,冯荞发现杨边疆这人还挺爱笑的,平常在人前,他却总显得有些冷淡,话不多,也不太爱笑,就是用心做事,该干啥干啥,相处熟悉了,才发现他其实挺开朗风趣的一个人。
杨边疆翻的这一块地挺大,能挖的地方他都给挖起来了,还弄得方方正正,很像样的一个小菜园。下午下班后,冯荞和杨边疆、李师哥,还有张师傅和刘师傅也主动来帮忙,把一大堆菜苗仔细移栽好,浇足水,怕第二天毒太阳晒坏了,又特意插上树枝,用梧桐叶、破麻袋片搭上遮阳,等上几天,菜苗生了新根,就不怕晒了。
农具厂的小菜园,一天之内就这么开张了。
因为移栽菜苗,他们离开农具厂的时候比平常晚了些,杨边疆骑车带着冯荞,努力加快速度往家赶。到岔路口时候天已经要黑了,杨边疆不放心,也没停车,索性就一直把冯荞送到冯庄村村后。
村口一条土路,冯荞跳下车,便看见路边上停着一辆自行车,一个人正站在车旁,见他们过来,伸着脖子一直朝他们望。
冯荞不就看过去,讶然发现,这人竟然是冯小粉的那个王振龙。
“那什么……姐好。”王振龙认出冯荞,伸着脖子点着头,忙主动跟她打招呼,样子有几分腼腆忸怩,配上他那个身板那张脸,显得挺憨厚可爱。
冯荞看了看王振龙,明明要比她大上两三岁,叫姐倒是叫的很积极。挺大的个子,挺大的人,一脸憨厚的笑,不知怎么他那表情样貌,总让人有点“傻缺”感觉,看起来人应该不坏。
这“傻大个”不会是专门在这儿等冯小粉吧?今天晚上好像也没听说附近村镇有哪儿放电影、唱戏的。冯荞心说,这天都快黑了,寇金萍要是默许冯小粉晚上出门晚归,那可真够纵容的了。
然而冯荞猜错了。
冯荞也没时间跟王振龙“姐啊姐”的多客套,就点头笑笑,径直回了家。一进家门,冯小粉竟然在家,正蹲在井台洗菜,袖子挽得高高的。冯荞意外地看了看冯小粉,今天咋这么勤快?接着便听到东屋里有生人说话的声音。看样子,家里来客人了?
冯荞不由多看了冯小粉一眼,心说怪不得这位今天主动洗菜做饭,冯小粉跟她妈的风格一样,爱装爱表现,家里来了客人,她这是又要装勤快了。冯荞朝东屋一张望,冯老三不在,寇金萍正陪着一个眼生的中年妇女说话。
冯荞悄悄溜进了做饭的棚屋,寇小胭正在烧锅,见冯荞进来,乖巧地问了声:“大表姐回来啦?”
“回来了。锅里烧的啥呀?”
“地瓜干野菜糊糊。”寇小胭回答。
“小胭,家里今天来客人啦?是谁呀?我以前没见过。”
寇小胭伸头看了看井台洗菜的冯小粉,一努嘴,鬼灵地眨眨眼睛,小声说:“河西大石埠村的,叫表婶,来给二表姐说媒的。”
哦,冯荞心说,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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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冯小粉一脸娇羞忸怩,东屋的寇金萍心里头却在恶狠狠地诅咒骂人。
王振龙谁呀,王振龙是她前世的女婿,冯小粉那个没出息的穷鬼丈夫。
她记得上一世,王振龙家是在秋天完了花生,才托人上门来提亲的。既然是大石埠村的,她从大石埠改嫁过来,当然也认识,王家的情况也都清楚。王振龙兄弟两个,他是老大,下边有个小几岁的弟弟,另外还有一个出嫁的姐姐。王振龙他爸是生产队长,他妈还会当裁缝,在当时来说,王家家底子殷实,条件在当地农村算是上等的。
她觉得各方面不错,两家一相亲,小粉也看中了,于是顺理成章这亲事就成了。
然而这一世,如今才初夏时节,这媒人怎么就上门来了?
想都不必想,寇金萍二话不说拒绝了。
“她表婶,实话跟你说,我闺女跟王家的儿子姻缘不合,这事肯定不行。”
“表嫂子,你这是封建迷信,不是我夸口,这王家要是哪点不好,我也不敢大老远跑来你家说媒。人家家里不缺吃不愁穿,家底子富裕,房子新盖的,人家小伙子长得也不错,你还有哪儿不满意的?那你这眼光也太高了。话说这毕竟是年轻人的事情,要不,你先问问你家闺女?”
“不用问她,她小姑娘家懂什么。她表婶,这事你不用再提了,不是我看不起他王家,这亲事,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寇金萍拒绝得十分干脆,媒人完全出乎意料了,见寇金萍一副“不必废话”的样子,那媒人只好起身告辞,走到院里,瞅着井台上忙碌的冯小粉,摇头叹气地出门走了。
冯小粉一看,情况不对劲呀,也顾不得羞涩忸怩了,忙甩着手上的水跑进东屋,却看见寇金萍一脸气恼的表情。
“怎么了,妈?”
“没怎么,就是个来说媒的,真是不知道好歹,她说的这家实在不好,绝对不行,根本配不上你。小粉啊,你听妈的,一者你还小,才十六呢,二者姑娘家找对象嫁人,就好比第二次投胎,投胎个什么样的人家太重要了,一辈子的大事,可不能轻率马虎。”
“妈,他家……怎么不好啦?”冯小粉急了。
“我说他不好,他就是不好,你忘了你妈是干啥的啦?我算过了,你跟那王家儿子姻缘不合,你要是嫁给他,一辈子没有财发,一辈子的穷鬼穷命。”
“妈!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咋就知道人家穷了?人家王振龙到底哪一点不好了?”冯小粉急得跺脚。托媒提亲的事,她跟王振龙商量好了的,既然被冯荞遇见了,索性就不等了,大大方方订婚才好。俩人的事儿王家的父母也知情,加上王家自认为条件很好,因此媒人来之前,根本就认为十拿十稳的事。
谁知道寇金萍问都没多问一句,就直接宣判了死刑。
“妈,你怎么这样啊,人家王家哪点儿配不上?毕竟是我的婚事,你怎么问都不问我!”
“小粉,你这啥态度?”寇金萍惊觉不对,要只是个陌生人来说媒,小粉不该反应这么激动着急。可是按说她带着小粉从大石埠村改嫁过来的时候,小粉只有九岁,就算她现在还能认得那个王振龙,也顶多见面脸熟罢了。
难不成,这里头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
寇金萍想到这儿,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上一世,这婚事成的顺利,她竟然从来没想过,小粉可能是跟那个穷鬼之前就偷偷好上了的。
第26章丢人
“小粉,你老实跟我说,这里头到底还有啥事?”寇金萍声色俱厉。在她看来,小粉这辈子千不该万不该,怎么也不该跟王振龙那个穷鬼再牵扯上。
“你跟那个王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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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是不是原先就认识的?”
“我跟他本来就认识,从小时候就认识。”冯小粉噘着嘴反驳,对上寇金萍怒气冲冲的脸,冯小粉心里真是委屈极了,王家到底哪儿不好了?王振龙到底哪儿不好了?本来欢欢喜喜的事情,怎么到她妈这儿就不一样了,迎头就是一盆凉水。。
“妈,他到底哪点不好了?他又不穷,又不丑,他就是我喜欢的那种,他哪点不好了?他性子好,心眼实在,对我也好,什么事情都依着我。我不管,我就喜欢他,我就要嫁给他。”
“呸!他这辈子就是个穷命,就他那个没出息的样子,穷得吃.屎都赶不上热的,他哪点好了?”寇金萍气急败坏,逮着冯小粉的胳膊恨恨地拧了一下,冯小粉尖叫一声,使劲甩开寇金萍,揉着胳膊哇一声哭起来。
“你给我小声点,你一个小丫头子,你也不害臊!”寇金萍压低嗓门呵斥,这年头农村保守,对自由恋爱并不是多宽容,尤其他还打算把小粉嫁给孔志斌呢,这事要是传出去,可就不好听了。
“我不管,我就喜欢他,就喜欢他。”冯小粉跺着脚哭喊。
“你还喊!”寇金萍伸手又狠狠拧了一下,咬牙切齿地咒骂:“你个不懂事的死丫头,那个王振龙,就是个没出息的怂货,现在也就仗着他爸当队长,不用几年,他就该穷得叮当响了。这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以后不准再跟他来往了,你要是再跟他来往,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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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屋吵闹哭喊的动静,冯荞跟寇小胭都听到了,两个小姑娘不由得面面相觑,本着远离炮火的原则,两人各自默默做事,一个烧饭,一个炒菜,地瓜干野菜粥,干红辣椒炒小青菜,等到把做好的饭菜端进东屋,寇金萍正躺在里屋床上生气。两个小姑娘把饭菜放好,互相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转身溜出去。
“小胭,你去把晒干的衣服拾叠好,我去喂猪。”
“大表姐,我去喂猪,你去拾衣服,行不行?要不我跟你一块去喂猪。”寇小胭可怜兮兮地央求。衣服就得进西屋,这会儿隔着窗子,就能听到屋里冯小粉摔东西发脾气的声音,以寇小胭的经验,这个时候最好离远些,她怕进屋去被当成出气筒啊。
“胆小鬼。”冯荞给了寇小胭一个“瞧不起你”的眼神,指指猪圈,示意寇小胭去喂猪,自己尽量轻手轻脚进屋去拾衣服。她倒是不怕冯小粉,可这个鸡飞狗跳的情况下,她不想再跟冯小粉拌嘴。
其实冯荞打心底觉得,冯小粉摊上这么个妈,也够倒霉的。冯小粉被她妈这些年偏心娇惯地养大,本来就有点蠢,小性子小心眼儿,养得分不清是非好歹,生生叫寇金萍养歪了。
冯荞坐在外屋自己床上整理衣服,冯小粉就在里屋发脾气,跺脚哭闹摔东西,乒乒乓乓一阵子,冯荞只好由着她摔,反正摔她自己的东西。
老半天屋里消停了,冯小粉抹着眼泪直冲冲跑了出来。冯荞愕然一抬头,冯小粉已经冲出屋门,跑到了院子里。
“你往哪去?你给我站住。”寇金萍一声喝骂。
冯小粉头也没回继续往外跑,刚拉开大门,就听见寇金萍咬着牙骂了一句:“混账东西,你今天要是敢出这个门,我死给你看。”
寇金萍惯常用死吓唬人的,整天寻死觅活,可就是没真正去行动一回,反正冯荞早就听习惯了,可是对冯小粉却还有用。冯小粉停住脚,扭头看着她妈,不由肩膀一垮,红着眼睛哀求:“妈……”
“你给我回去,你要是敢跑,你就没我这个妈。”
冯小粉一手拉着门,就站在那儿噘嘴怄气,不敢再往外跑,却也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寇金萍眼睛一扫,恰好看到寇小胭正扒着猪圈的矮墙喂猪,寇金萍顿时找到了出气筒,抬手指着寇小胭就骂开了。
“你死了吗?死眼珠子的货,养你有什么用?你就看着她往外跑?”
寇小胭冷不丁被骂,吓了一跳,忙丢下猪食瓢,跑过去想拉冯小粉,跑到跟前才发现两手沾满猪食,又慌里慌张跑到井台去洗手。等她洗干净手去拉冯小粉,冯小粉却使劲一甩胳膊,恨恨瞪了她一眼,气哼哼自己进屋去了。
寇小胭站在大门旁,一脸无措地拧着手指。倒霉孩子该倒霉,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该去喂猪,她主动去拾衣服多好。就算寇金萍拿冯荞出气,起码冯荞没那么怂,冯荞还敢反驳顶嘴。
冯老三恰好推门进来,寇金萍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冲着冯老三吼道:“你跑哪去了?天都黑了也不知道回家。”
“我浇园去了。”
冯老三被吼得莫名其妙,把手里的洋铁桶咣当一丢,瞅了眼门旁的寇小胭,问寇金萍:“又咋地啦?”
“没咋地。”寇金萍扭头往东屋走,临走一指寇小胭:“你,给我去看着她,不许她出去。”
冯老三只以为寇金萍又跟冯荞生气,去西屋门口伸了伸头,却见冯荞没事人似的坐在床沿叠衣服,统共几件衣服,冯荞叠过来叠过去,已经叠了老半天了。
“冯荞,又咋地啦这是?”
冯荞一抿嘴,走到门口凑近冯老三,小小声说道:“放心吧,没咱爷儿俩什么事,就是今晚的晚饭怕不容易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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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媒的事情之后,寇金萍为了掐断冯小粉跟王振龙的来往,索性把冯小粉关在家里,自己也没心思去上工了,就在家盯着冯小粉,整天在冯小粉耳边轰炸唠叨,施展洗脑大法,反复说些“穷鬼穷命”、“为了你好”之类的话,
奈何这冯小粉是寇金萍自己娇惯纵容养大的,够任性,够强硬,根本听不进去。眼瞅着就到了麦时节。
麦季被老农民称作“麦口”,那绝对是一个难捱的关口啊,当地农村一年中最忙最累的时候。生产队长发了话,麦大战总动员,所有社员,但凡能下田的,包括放“麦假”的小学生,都得按时出工,谁也不能躲懒偷闲,否则到时候扣家庭工分,扣粮食。
冯老三回家原话转述了一遍,面无表情瞅着寇金萍的反应,寇金萍跟冯小粉,这几天可都没出工。
“明天开始割麦子,割村西山岭地那块,她妈,队长可反复说了,一伸镰刀,家家不能缺了人,谁家旷工不出力,就叫谁家吃不上新麦。”
寇金萍肚子里开始骂人。她上一世也算见过市面的,坐过轿车吹过空调,吃过冰激凌,对比这七十年代的辛苦,算是享过福的人了。一想起麦的辛苦,汗流浃背又热又脏,寇金萍不由得心里打怵。
“叫冯荞请假,回家干几天活。”
寇金萍开口就丢出冯荞,冯老三叹气:“冯荞回来也替不了旁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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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在农具厂做工,她不去割麦子也不算旷工,旁人不去可就是怠工了,再说人家厂里也不会让她随便请假呀。她妈,队长那意思,咱家该出工的四口人,一个也不能少。”
寇金萍真的发愁啊,一来麦难捱,她可吃不了那个辛苦,二来小粉洗脑不成功,还在跟她怄气呢。寇金萍左思右想没找到什么好借口,只好敷衍着说:“行,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又不是那样的懒人,只要我身体能行,我带着小粉、小胭跟你上工就是了。”
寇金萍带着冯小粉和寇小胭,老实上了一天的工,第二天就出事了。第二天中午工的时候,冯小粉不见了。
今年小麦成不算好,几百亩连成片的麦地,那麦子挑着短小的麦穗,稀稀拉拉晒在太阳下。生产队的社员们一字排开,挥舞着镰刀割麦子。寇金萍也夹在里头,慢吞吞地割着。她让冯小粉跟在她身后捆麦草。
寇金萍总不能随时盯着冯小粉,开始还跟在她后头捆麦草呢,慢慢地冯小粉就跟不上队伍了,太阳一晒满头的汗,一会儿说晒得头晕,一会儿说肚子难受。队长兴许是烦了,索性叫她去后头捡麦穗。
冯小粉于是跟着几个半大孩子捡麦穗,还没到工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冯老三啊,你家的这个丫头,怎么又装鬼了,不干活好好的,一干活就装鬼。”队长抱怨。
寇金萍心里却阴沉起来,小粉要是真躲懒跑了倒是好的,这丫头惯坏了,要是跑去找那个王振龙了,万一再做出什么丢人的事……
寇金萍毕竟是寇金萍,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这事掩饰过去,不能露出一丝马脚。她不动声色地好镰刀,走到队长跟前说:“队长,你刚才指挥大家割麦忙,我就没顾上跟你说,我家小粉可不是躲懒去了,这丫头干活太出力,一不小心,镰刀碰到自己的小腿,那么长一道血口子,我用擦汗的毛巾给她扎上,叫她先回家去了。”
“我叫她捡麦穗,捡麦穗还用镰刀?”队长质疑,“寇金萍,你家这闺女,八成是又溜了。”
“她捡了一会子麦穗,又跑来帮我割麦子的。”寇金萍眼睛都不眨地撒谎。
“是这样啊。反正她这半天没干完,不能算她的工分。”队长说着一挥手,“工!广大社员都回去吃饭,下午早点儿来,超过一点钟我就算他迟到,扣他工分。”
寇金萍丢下镰刀一路跑回家,冯小粉果然没影了。
寇金萍咬牙跺脚生了半天气,翻出冯荞买给冯老三、冯老三还没舍得抽的那包葵花牌香烟,先去了生产队长家。她随口编了个“娘家舅舅病得快要死了”的借口,说要带着冯小粉去一趟。寇金萍跟队长告了假,匆匆赶往河西大石埠村。
冯老三各种无奈,午饭匆匆吃了个煎饼,怕迟到,赶紧带着寇小胭去上工。
麦时节天气陡然热起来,正当大中午,头上毒辣辣的大太阳烤着,脚下尖尖的麦茬扎着,中间麦芒麦糠还刺挠人,一天下来谁不得淌几斤汗呀,男女老少都像水里捞出来似的,衣裳都能被汗水结出盐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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