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旺家小媳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麻辣香橙
烈日下的麦田,割麦的农民们一个个如同沙滩上搁浅曝晒的鱼,少气无力地劳作着,忽然听见一声惊慌的叫喊:
“糟了,快点来人,这小丫头热晕啦!”
“怎么啦,婶子?”附近割麦的冯东听见喊声,忙丢下镰刀跑了过来,他一眼看见寇小胭半躺半坐在麦茬地上,喊人的妇女正抓着一壶水往她嘴里灌。
要说寇小胭才十二岁,身量本来就没怎么长开,又瘦又小,小萝卜头似的,看起来跟人家九岁十岁的孩子也差不多。她跟着冯老三来上工,冯老三是大劳力,到了田里就被指派推架子车运麦子,队长可能是忘了专门指派寇小胭的活,也没理会她。
一般这样半大的孩子,跟不上大人干活,队长照顾的,就分派去捆麦子、捡麦穗,队长不照顾的,就只能当大人用。寇小胭没得到队长的话,又不敢跑去问,只好拿着镰刀跟在大人们后头割麦。
寇小胭人小个子矮,弯腰在那麦地里割麦子,几乎就看不见她的人了。四周黄灿灿看不到边的麦田,太阳照得刺眼,四周一丝风都没有,寇小胭中午啃了个煎饼,带来的一瓶凉水早喝光了,脸上汗水腌得她睁不开眼睛。她擦了一把汗,直起腰看看前边,感觉这麦子永远割不到头了似的。
太阳晒得人头晕目眩,热得气都不够喘的了,寇小胭软哈哈挨着一捆麦子坐在地上,身体仰靠在麦草上,把草帽拉下来挡着头顶的毒太阳,嘴里自言自语:“歇一会子,就歇一会子……”
倒霉孩子,就这么中暑了,麦地里看不见人,等一个妇女注意到她时,烈日下都不知道曝晒多长时间了。
“冯东,你赶紧看看,这小丫头热晕了。”
“小胭?”冯东蹲下来一看,小丫头面色潮红,一脸大汗,紧紧紧闭着眼睛,叫她几声也没反应,冯东伸手一模,小脸蛋滚烫吓人。
第27章老鼠药
一看寇小胭那样子,冯东也就明白了。锄禾日当午的艰辛,没做过的人根本无法体会,大热天老弱病残干农活,中暑的情况时有发生,轻的头晕眼花喘粗气,重的这就神志不清昏迷了。
冯东四处张望了一下,连片的麦田,连个树荫也不好找。他弯腰抱起寇小胭,很轻,顶多四五十斤,便抱着她小小的身体快步往西边田头走去。
地方熟,冯东一直走出这块麦田,找到了最近的一处小溪,溪边零零散散几棵不大的柳树。他把寇小胭放在一棵柳树下,把她放倒躺平,先查看了一下,小丫头脸色潮红,两眼紧闭,呼吸一起一伏地很急促。
“小胭,小胭?睁睁眼,不许睡啊。”
冯东拍拍她的脸,一边叫着,一边扯下自己脖子上擦汗的毛巾,伸手在溪水里浸湿,溪水被太阳晒得热乎乎的,冯东也顾不上拧了,赶紧给她擦头擦脸。
这里靠近西大河,溪流顺势直入西大河,溪水也就十分清浅,烈日下一晒,便连同溪底的砂石也晒得温热了。冯东琢磨着,这会子要是溪水清凉些才好,可他去哪儿找清凉的溪水呀,中暑可轻可重,这小丫头这样瘦弱,弄不好会出大事的。
得赶紧让她凉快下来!冯东抬头瞅瞅斑驳的树荫,索性抱起寇小胭,一手托着她的头,把她整个身体放进了溪水里。清浅温热的溪水甚至没不过她,冯东没工夫多想,索性把她身上麻色的土布小褂三两下解开,赶紧蘸着溪水把那干瘦干瘦的小身体反复擦洗。
“冯东啊,你得给她喝水。”
刚才喊人的七婶子一路小跑跟过来了,手里还细心地拎了个水壶。七婶子看了看,对冯东的处理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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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比较认同,就蹲下来给寇小胭喂水。
“听说上午三队有个小媳妇也热晕了,怀了孕的,差点要人命。”七婶子给寇小胭喂了小半壶水,冯东拦住了,这小丫头中暑不轻,一下子喂太多水也不行。
两人如此忙活一会,冯东伸手摸了摸,小丫头身上好像没那么烫了。
“给她抱到这边躺一会子。”七婶子撩水自己洗了一把脸,“哎,这水都晒得热突突的,也不凉快,这要是有把扇子给她扇扇风多好。”
冯东把寇小胭从溪水里抱出来,刚要往地上放,七婶子忙又叫住他:“冯东啊,你先等等,我把她这湿衣裳给她脱下来,湿哒哒在身上难受。”
冯东低头看了看,寇小胭身上那小褂已经让他解开了,挂在身上滴着水,露着干瘦的小身体,葱绿的裤子也湿哒哒滴着水,穿在身上是不舒服,可是……冯东这次犹豫了一下,有点为难。
“婶子,都脱了……那也没衣裳给她穿啊。”冯东心说,她到底是个小姑娘家。
“反正在树荫凉底下,晒不着。那衣裳脱下来我给她洗一把,太阳底下一会子就晒干了。不然她这么穿着湿衣裳也生病。”七婶子自顾自说完,瞥见冯东脸上为难可疑的表情,总算想起来了,冯东还是个没结婚的大小伙子呢。七婶子却很不以为然。
“,有什么呀,她一个小孩,村里她这么大的孩子,光屁股、光膀子多得是。脱下来我顺手给她洗洗汗味儿。”
她说的倒是实情,日子穷,布料稀罕,尤其夏天淌汗多,衣裳容易被汗水浸烂,因此光屁股是最节省最凉快的好法子。十几岁的半大男孩夏天一条小裤衩就过去了,八.九岁的照样光屁股在大街上乱窜。小姑娘好一点,光屁股的没有,但是十来岁光膀子不穿上衣的也不缺。
“,要不你给我。”见冯东犹豫,七婶子过来推开冯东,扒了一下寇小胭的裤子,小姑娘算是讲究的,里头还穿着自己缝的花布小裤衩,七婶子毫不犹豫地扒掉她身上的湿裤子,又扯掉小褂,看了冯东一眼,总算是把小裤衩给留下了。
小姑娘似乎嗯了一声,仍旧迷迷糊糊的,七婶子指挥着冯东把小姑娘放在树荫下平坦的草地上,自己拿起两件湿衣裳,张望着打算找个水深的地方洗。
七婶子走出几十步远,终于找了个有树荫的水坑,估计是谁来打水挖的,七婶子就蹲在水坑旁搓洗小胭的衣裳。冯东看看七婶子,再看看躺在地上的小姑娘,干瘦干瘦的小身体,呼吸已经平稳多了。好吧,冯东对自己说,这就是个小屁孩儿,她才多大呀。
七婶子把那衣裳揉了几把,拧干水抖了抖,铺开晾在旁边田里小腿深的春玉米苗上。
“哎,这小丫头,也是个可怜的,没爹没妈,摊上个亲姑姑,我看也不疼她。”七婶子感叹一句,嘱咐冯东:“冯东啊,我看她应该不碍事了,给她凉快睡一会儿,要再不醒,身上再热起来,你可就得送她去医院了。那我先回去干活了,再耽误一会子,队长又得黑脸白脸的骂人。”
“婶子,那要不……你来看着她,我回去干活呗?”让他独自留下照看一个差不多光身子的小女孩儿?冯东犯嘀咕。
“哎哟,别看她瘦,这么一大段路,我也抱不动她呀。”七婶子理所当然就走了,倒是把水壶留了下来。
冯东:……
他跟寇小胭其实也不是多熟。寇小胭虽说在冯老三家生活五六年了,可她毕竟是寇金萍的侄女,寇金萍跟二伯娘一直不对盘,再加上寇小胭在冯家就是空气一样的存在,怯怯地很少说话,冯东跟她都没怎么接触过。
寇小胭的处境毕竟尴尬,要说冯小粉是拖油瓶,那寇小胭连个拖油瓶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个多余碍眼的累赘。
然而再怎么着,她如今也算是冯老三家里的人,冯东不能不管她。
小姑娘中暑的症状慢慢缓解了,大约又累又热,加上身体虚,她竟然沉沉睡了一觉,期间冯东给她喂了两遍水,小姑娘一直睡到她那土布衣裳都快干了,才安安静静地睁开眼,爬起来怯生生看着冯东,要她的衣裳。
冯东眼下还不知道,他从此以后就多了个妹妹。这个小妹妹比不得冯荞那样倔强开朗的性子,怯怯的,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像个安静的小尾巴。
☆☆☆☆☆☆☆☆
寇金萍当晚就回来了,带着冯小粉。
寇金萍毕竟是寇金萍,那战斗力,杠杠的。
因为麦,冯荞知道麦的紧张辛苦,下了班没敢多耽误,尽早回家做好了饭菜。寇金萍和冯小粉回来时天已经要黑了,冯荞正在喂猪,听见大门咣当一声,只见冯小粉眼睛红红的,攥着两只手,一言不发地进了西屋。寇金萍跟着进来,脸色阴沉,也一言不发地进了东屋。
这架势,不对劲呀。
两头猪还没喂完,寇小胭接着回来了。冯荞忙招手叫她过来,走近了才发现小丫头恹恹的,明显不舒服的样子。
“你咋啦,小胭?”
“大表姐……我,我割麦时候热晕了,迷迷瞪瞪一下午,恐怕也不能算工分了。”
冯荞:……
这倒霉孩子,这时候居然还想着工分?
冯荞抬手想拍拍她,一伸手两手猪食,就笑笑安慰:“人没事就好,你呀,也别太缺心眼儿,你才多大?干活时候学会抢着轻活干,死干的不如巧干的,记住没?”
“嗯,记住了。”
“对了,我爸呢,咋还没回来?”
“大姑父负责赶驴车拉麦子,割麦子的工了他们还得装车,恐怕要晚一会子。”
寇小胭转身想走,冯荞又叫住她,用下巴指了指屋里:“小胭,我问你,你大姑跟你二表姐咋回事呀?”
“我不知道。”小胭摇头,小声说道,“二表姐上午工时候找不到了,大姑下午没上工,去找二表姐了,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冯荞心里猜到几分,见寇小胭乖乖站在她跟前,就叫她先进屋去休息。
“大表姐,我没事了,我跟你做饭。”
“都弄好了,没啥用你干的。”冯荞挥手叫她走开。这个家里,冯荞跟寇小胭的相处不好不坏,关系并不亲近,一来寇小胭到底是寇金萍的侄女,寇金萍带来的,冯荞没法敞开了接受她;二来她要真是跟寇小胭多么亲近,寇金萍母女两个只怕对寇小胭更加不顺眼。
冯荞心里开始叹气,她快手快脚做好了饭,绿豆汤,炒土豆丝、凉拌洋葱、辣椒炒小咸鱼,还有她特意在镇上买的芝麻烧饼。麦太辛苦了,村里就算日子再抠门的人家,也会吃几顿小卖煎饼呢。然而看那娘俩的架势,今晚不会又不能吃顿安生饭吧?
冯荞其实弄不懂寇金萍为啥这么反对小粉跟王振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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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在她看来,那俩人还是挺般配的,说不定正好是王振龙那样憨厚“傻缺”的性子,比较能容忍小粉的骄纵任性,寇金萍这样激烈反对,一点余地都没有,有点叫人不能理解。
也许,她想把小粉嫁个身份更高的?这寇金萍眼光到底有多高。
想想小粉刚才那样子,冯荞竟然有些同情冯小粉了。她喂完了猪回到西屋,寇小胭正靠在她床上,估计又是怕进了里屋惹到冯小粉,这小丫头本能的趋利避害。
然而冯小粉今天表现有点不一样,没哭没闹,里屋挺安静的。冯荞伸头看了看,屋里点着灯,小粉正坐在床边发呆。
“冯小粉?”
冯荞喊了一声,冯小粉一哆嗦,扭头看着她,神情一松,手里掉下一个纸包来。冯荞直觉不对,走过去想捡,冯小粉慌得一抬脚,踩住了那个纸包。
“没什么,你别管,反正死不了。”
她这么一说,冯荞反倒疑心了,索性在她对面寇小胭的床上坐下来。“小粉,这是什么?”
冯小粉撇嘴看了看她,不吱声。冯荞又板着脸问了一遍,冯小粉低着头,慢慢抬起了脚,冯荞疑惑地捡起纸包,打开一看,竟然是几粒染成红色的玉米粒,一股子刺鼻的味道。
这是……老鼠药?冯荞吓了一跳,手一哆嗦,差点把纸包扔出去。冯荞赶紧重新包好,攥在手里。
“冯小粉,你弄这东西干啥呢?你可别乱来啊。”见冯小粉不吱声,冯荞放软声音劝道,“小粉,你可别乱来,你想好了,你死了可就活不过来了。”
“你才要死了呢!”冯小粉怼了冯荞一句,声音闷闷的。
第28章小毛丫(加更来啦)
冯小粉:“你才要死了呢。”
得,好心当成驴肝肺,算她自己犯贱,冯荞气转身要走,冯小粉却又在身后叫她。
“冯荞,你等等……”
“干啥?”冯荞停住,背靠着门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冯小粉。
“你把那个给我……”
冯荞扬起手里的纸包:“冯小粉,你到底要这个干什么?你既然没打算自己吃,难不成是要给你妈吃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那是我亲妈。”冯小粉跳脚,在冯荞面无表情地注视下,缩缩脖子,老半天嚅嚅说道:“冯荞,你说……这个要是吃一两粒,不能毒死人吧?我就是……就是想吓唬吓唬我妈,等会子我要是吃了,你就赶紧喊我妈……”
哎!冯荞一拍脑门,心中满满的无力感。“我说冯小粉,你还能不能靠谱点了?这东西要是能毒死人,你吃下去还能不能吐出来?”
“那……那怎么办?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
冯小粉上午割麦子,故意磨磨唧唧落在后面,一离开寇金萍的眼,就悄悄顺着麦田沟垄溜了。
那个年代,人走不出去的,到哪儿都得要介绍信要关系证明要粮票油票……等等等等各种票呀证呀,冯小粉倒也不能私奔,其实也没打算私奔,她才十六岁,爱情遇到阻力,脑子里想到的就是找心上人商量。
冯小粉其实也不清楚她妈到底做了什么,只知道王振龙的父母在河边找到他们的时候,满脸的屈辱和气愤,王振龙的爸爸连打带骂地带走了王振龙,王振龙的妈妈则含着眼泪指着她骂,叫她以后不要来找王振龙了。
“我家儿子我们会好好管的,你赶紧回去吧,往后你们不要再来往了。我们家儿子又不是说不上媳妇,你妈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我们王家脸上也有脸皮,我们家振龙也要脸,我家儿子我们自己管,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你自己也要点逼脸,千万不要再来找我们振龙了。”
冯小粉一路上茫然惶然地跟着寇金萍回了家。寇金萍一路上死沉着脸,倒没有骂她,只是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死盯着她,一遍又一遍地给她洗脑:都是为你好,都是为你好,为了你将来享福,王家就是个穷鬼穷坑,为了你将来不后悔……
其实一对小情人被找到之前,已经初步商量好了策略,亲妈呗,总归还是疼闺女的,当妈的能用死来吓唬人,闺女也能用死去吓唬她,于是一对小情侣决定:弄包老鼠药,吓唬吓唬寇金萍,寇金萍总不能真看着闺女去死吧?
老鼠药现成的,王振龙他爸当生产队长,眼下麦时节老鼠多,家里就存着生产队准备的老鼠药。于是王振龙悄悄回家拿了一包老鼠药,怕不稳妥还特意丢掉了一些,只留下几粒,还专门嘱咐冯小粉:千万别真吃,你就是装装样子,吓一吓你妈,叫她不敢再阻拦你。
冯小粉觉得,她妈那个人,怕不是那么好骗的,实在不行就吃一两粒,放在嘴边上别咽下去,应该也毒不死人,只要想法子让人及时发现,事情一闹,她冯小粉就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别人也不敢再说她什么,她妈就不敢再阻拦她的亲事了。
跟着好人学好事,寇金萍惯用的招数,她闺女也学个八.九分,琢磨着用来对付她呢。
谁知那么快就被两家大人找到了。下午王振龙妈妈的话,却让冯小粉开始灰心丧气,要是王振龙的父母也开始坚决反对了,他们还能在一起吗?她就算如愿嫁过去,也叫公婆厌恶嫌弃,这日子还能好过吗?
“冯荞,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呜呜呜……”
冯荞不知说什么好,无语。这时候外头咣当一声,冯荞解放了似的,赶紧走出西屋,正好看到冯老三推门进来。
“爸,你回来了?”冯荞迎上去,欲言又止,“那什么……嗯,爸,大锅里烧了温水,你先洗把脸,饭也都好了。”
“饭都好了?她们呢?”
“嗯……都回来了,都在屋里呢。”
“那该吃饭吃饭。”
家里这两天鸡飞狗跳,冯老三心里也清楚。继女的事情他平常都不怎么管,也不好多管,不落好,至于继女的婚事,他就更不好多管了。大概这就是亲的和后的区别吧,就如同当初冯荞跟孔家的婚事,冯老三想把闺女嫁得近点儿,冯老三做的主,寇金萍也没多掺和。作为继母,当时寇金萍就是一副“她嫁给谁关我啥事”的态度。
所以冯老三也不再多问,他干了一天的重活,身上那汗水湿透一遍又一遍,汗淋淋就没干过,浑身衣裳就像裹了一层盐碱,又潮又腌地难受,哪有力气去关心这个那个?想想屋里躺着那三个,冯老三又叹气,这会子他打心眼里觉着,闺女还是自己的好啊。
冯老三打水冲了个凉,擦着脸进了东屋,寇金萍果然又在里屋床上躺着,静悄悄的,这次倒没有哭喊骂人,冯老三冲床上喊了一声:“吃饭了。”自己就在饭桌旁坐下。
三个菜,还有荤菜(辣椒炒小咸鱼),青椒土豆丝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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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开胃,凉拌洋葱被酱油浸的十分爽口,竟然还有芝麻烧饼。冯老三一口气喝了半碗放凉了的绿豆汤,心里忽然很不是个滋味儿,他这一天到晚累死累活,回到家东屋西屋都是躺着装死的,还是亲闺女最疼爸,看起来自己的闺女,还得自己疼。
“冯荞啊,你这个月工资不还没发呢吧,又买烧饼,又买咸鱼,你还有钱?”
“还有几毛。爸,我平常也不怎么花钱,寻思你这几天干活太辛苦,就拿去买几个烧饼。”
“嗯,身上要没钱了,爸等会再给你一些。”冯老三瞟了一眼里屋,“横竖你也都花在家里了。”
冯荞看着冯老三吃饭,攥了攥手里的纸包,这大热天的,手心里都攥出汗了。“爸,你先吃,我出去一下。”
“该吃饭吃饭。”冯老三说,“不好好吃饭你干啥去?”
“我去叫小粉、小胭她们吃饭。”
冯老三:“多大功劳,吃饭也用人叫。”
“小胭今天不是中暑了吗,身体不舒服。”
冯荞随口撒了个小谎,悄悄跑到院外,摸黑在自家粪坑旁边挖了个坑,把那包老鼠药埋了进去,不放心地多踩了几脚。她回到院子里,总觉得攥过老鼠药的手心毛乎乎的人,赶紧打了盆水,拿肥皂仔细把手洗了两遍。
洗完手,冯荞走到西屋门口喊了一声:“你们两个,吃饭了。”
“烦死了,不吃不吃,饿死算了。”冯小粉尖着嗓子发脾气。冯荞理都没理,不吃正好,反正谁又不欠她的。
小胭怯可怜巴巴看着她,也没敢动,大约是怕又被寇金萍炮火波及吧,冯荞心里一琢磨,这个情况,她自己跑去东屋,跟冯老三爷儿俩吃得有滋有味的,很有点幸灾乐祸的嫌疑,指不定又引燃新的战火,还是别了吧。
她回到东屋,冯老三正稀里呼噜喝汤。冯荞端起一碗绿豆汤喝了,动手卷了两块煎饼,多多的卷了些土豆丝和小咸鱼,又摸了三块芝麻烧饼。光吃烧饼舍不得,太贵了,她没买那么多。不过煎饼也是这几天家里新烙的煎饼,玉米兑着一半小麦,可香了呢。
东西多,冯荞两手拢在胸前抱着,抿嘴冲她爸眨眨眼,悄悄回到西屋。
“给,你的。”冯荞递给寇小胭一块煎饼,又给了她一个烧饼,“厨房锅里还有绿豆汤,掀开锅盖冷着的,吃完了自己去厨房喝。”
冯荞跟寇小胭坐在外屋床上,把煎饼、烧饼都吃了,摸摸肚子也饱了。寇小胭跑去厨房盛汤喝,冯荞拿着剩下的一块芝麻烧饼进了里屋。
“你的,就一块没有多的了,吃不吃随你。东屋还有小麦煎饼和炒的菜。”
冯荞把那芝麻烧饼往床头小柜子上一放,就自顾自出去了,这时节忙死人,她得去把冯老三换下来的汗衣裳洗了。
冯荞洗完衣裳,自己温水冲了个澡,就回西屋跟寇小胭说,她去二伯家一趟。
“小胭,你先睡吧,不许占着我的床啊,你回里屋睡你的床。我去去就来。”
冯荞白天多买了一包小咸鱼。二伯家干活也辛苦,日子拮据,饭桌上平常也没什么菜,冯荞白天买了两包小咸鱼,打算趁着现在,给二伯娘送过去。
“大表姐,我跟你去。”寇小胭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到我二伯家,玩一会就回来,你跟着我干啥。”
寇小胭嚅嚅:“我、我……我跟你做伴儿,你看天都黑了,我跟你去作伴儿。”
冯荞无奈地撇撇嘴,戳戳她的额头:“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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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荞领着寇小胭,穿过黑咕隆咚的小巷来到二伯家门口,拍拍门:“二伯娘,你在家吗?是我。”
广而告之一声,她就站在门口等,稍稍等了一会子,二伯娘来开门了,一把扯过冯荞:“好了,赶紧进来吧,你二哥、三哥刚才在井台冲澡呢。”
“我就是怕碰巧了。”冯荞偷笑,“二哥、三哥也真是的,学人家大姑娘、小媳妇在家里洗澡,他俩去西大河洗洗,多舒畅多方便,我要是男的,我整天跑西河里洗澡玩水。”
“你三哥不去,说人懒不想走路,你二哥也不去,说洗完了走一路回来又淌汗了。就你二伯每天跑河里洗。”
她俩随意聊着这话题,却不知跟着的寇小胭听见“洗澡”俩字,小表情顿时垮了下来。
二伯娘拉着冯荞往屋里走,天本来就黑,后边的寇小胭被直接忽略了。冯荞回头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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