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Anecdotes
林晓声在他耳畔轻声道:“陛下。”
景烨睁着眼竭力让视线清晰起来,随即直起身道:“众卿……开宴吧。”
众臣齐声道:“谢陛下。”却无人动筷。
赵德明笑,率先给身边徐氏夹菜,道:“夫人尝尝,这宫里的厨子比府里的如何?”
徐氏笑起来道:“老爷说笑了,咱们的厨子哪比得上陛下的御厨呀。”
众人看赵明德一家尝了菜,方各自动手。渐渐地喧哗起来。
景烨一动不动地坐着,林晓声唤宫女倒茶来,倾身握住他的手道:“陛下?”
景烨回过神来看他。
林晓声道:“陛下倦了,回营歇息吧。”
景烨笑着摇头,竭力克制住不适,轻轻道:“输人不输阵,况朕还没输呢。”
☆、第33章
夜宴一直到人定时分。
景烨被那杯酒烧得几乎失去神智,整晚只能看着面前晃动的灯火人影发怔。林晓声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很凉,才让景烨不至于昏睡过去。
筵席开到一半的时候,景烨乘辇回了御营。
叶茂并未跟去宴会,不想回来时人成了这样,两颊赤红,嘴唇却泛着白,额上还一层一层的虚汗。
他急得手抖,一面吩咐宫人端清水和解酒茶来,一面低声恨恨道:“这该杀千刀的赵家老儿,来日被咱家逮着了,保准灌他个千八百杯,再扔到熏笼里去蒸成个乳猪!”
景烨醉得视听皆乱,唯独听见这一句,喘着气笑了。
林晓声侧坐着扶着景烨的腰,拿一盏解酒茶递到他唇边,轻声道:“陛下?”
景烨模模糊糊看了一眼,皱眉别过头去,林晓声扶他腰的手紧了紧,低声道:“陛下就尝一口,必叫你好受些。”
景烨还是不肯,摇着头要躲,林晓声叹一口气,拿回来喝了一口,捏着景烨的下巴哺了过去。
他常年吃药,久而久之唇舌间也带了股凉苦的药香,景烨久旱逢甘露,忍不住抬头迎合上去。
茶水很快咽下去,亲吻却舍不得结束。
唇分,景烨抱着这人的肩膀,嘴咕咕哝哝念个不停。林晓声吻吻他垂着的眼睫,拇指擦过他给吻得红肿的唇瓣,低声道:“喝醉和不喝醉倒是两个样子。”
景烨蹭了蹭他道:“#%¥#@%#……”
林晓声在他耳畔道:“陛下没瞧见,席上那位小凤郎君,整晚的坐立不安呢。”
景烨垂眸不语。
林晓声端起茶碗又含了一口,道:“一口只怕不够,陛下?”
景烨被他扶着腰,顺从地抬起头。
帐内烛火明亮,两人唇舌交缠,耳鬓厮磨,喝完了整整一碗解酒茶。
宫人们早被叶茂带着出帐去了。林晓声起身去掀帘,吩咐他们倒热水。回来时却见景烨缩成一团躲在床角。
林晓声上前道:“陛下……”
景烨猛地睁眼,满眼的恐惧,抱着头几乎崩溃的样子。
林晓声蹙眉上前,被他一把揪住衣领吼道:“你个畜生!你不是想吃我吗!来啊,本宫绝不胆怯!有胆子你就咬我啊!”
林晓声:“……”
景烨一边吼一边流眼泪,扑上来抱住林晓声,照着他脖颈张嘴就是一口。
林晓声额角一抽,见血了。
景烨还在“呜呜”地咬,边咬边哭道:“你怎么没毛啊……”
进门送水来的叶茂:“……”
林晓声抬手握住景烨的肩膀,和他对视。
景烨怔怔看着他,忽然去按太阳穴:“好痛。”
“没事,睡了就好了。”他伸手握住他,抱着他躺在床榻上。
景烨便随他乖乖躺下去,头靠着玉枕,眼睛望着他道:“那畜生要吃我的,你陪着我。”
林晓声垂眸,半晌道:“好,我陪着你。”
景烨还是不放心,固执不肯闭眼,后来撑不住,便渐渐睡去了。
林晓声脱履躺在他身旁,对叶茂道:“出去守着罢,今晚是洗漱不成了。”
叶茂看看两人,点点头,默然退下。
第二日早上。
景烨靠在床边,手搭在软枕上,书生带薄茧的手指搭上去,细细沉吟。
“缓而时止,止有定数。”书生抬头看景烨,“代脉。陛下,夜间睡觉如何?”
“啊?”
“草民问,夜间睡觉如何?”
景烨回过神,嘴唇还泛着白,道:“不大好,头痛。”
“想来也是。”书生翻着药箱,“神思过度,又添惊惧之症,陛下底子虚,经不起。”
景烨笑笑。书生道:“身体不可儿戏,平日膳食要多加调养,古人云‘食谷者生’,陛下素日所食若不能添养神气血,仙丹也没用。”
景烨点头,书生起身,景烨吩咐叶茂道:“外头送送先生。”
书生一揖礼道:“谢陛下。”
景烨笑道:“至今还不知先生名讳。”
书生道:“鄙姓许。”
景烨笑道:“许先生,平月城承蒙照顾。”
书生道:“应陆庄主之请罢了。陛下的病不是大事,但秋猎一过,须得好好养着了。”
景烨点头道:“等理清这一团乱麻……”
帐帘一掀,林晓声端着早膳进来,书生笑着告辞。林晓声把饭菜放在榻边雕芙蓉花的小桌上。
景烨看他脖子上一圈棉纱,有点尴尬,道:“昨夜朕……”
林晓声还是漠漠然的样子,道:“臣似乎总是碰见陛下醉酒。”
景烨语塞,半晌道:“朕不常喝酒的。”
林晓声看了他一眼,默然不语。
景烨去猎场的时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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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随侍的骑卫长变成了羽林军的副官,便问李亭秋的去向。
副官道:“将军左肩被野狼抓了一道,太医叫不要外出骑射,所以让卑职暂代卫长一职。”
景烨想起那时自己被吓个半死,压根没注意到李亭秋背后有伤。
人家也是为自己负的伤,不去瞧一眼总归不合情理吧。
景烨这么想着,便下城去了李亭秋的营帐。
李亭秋住的营帐自然简得多,他与副官分睡营帐两侧,中间一个长案,摆着几卷兵书和史册,有一本被摊开来,旁边一个残余着药汁的瓷碗。
景烨进帐环视,并没看到他人影。
跟着进来的小童忙跪下道:“将军出帐走动去了,不知陛下驾临,望陛下恕罪。”
景烨点点头,对身后叶茂伸手,后者会意,把一个素白蘸青瓷花的小玉瓶递上来。景烨接过玉瓶瞧了瞧,俯身拿到小童面前道:“这是治皮肉创口的,外敷内服均可,拿去给你主子,一日敷两回,能好得快些。”
小童双手接过玉瓶,再叩拜道:“草民代主子谢陛下恩典!”
“恩。”景烨直起身,回头对叶茂道,“回去吧。”
叶茂忙弯腰跟上。
按照旧例,官宦子弟们上午在营帐外的郊野狩猎,带回来的猎物都交予营里随侍的家厨,做成各道佳肴,宴请别家。
赵明德只有一个正室出的幼子,尚在襁褓之中,侄子外甥倒是有一大摞,加之赵家如今如日中天,奉承巴结的人从来不少,所以赵家的猎宴开得尤其的大。
这天正午时分,赵家宴请了数十家贵宦,赵明德坐在主位上,身旁是徐氏和长女赵妙菱。
徐氏一边笑着招呼别家前来寒暄的女眷,一边悄声问端坐在身边的女儿:“看看那个,钱大人家的长子,今年才捐的六品官,模样也不错。”
赵妙菱看都懒看一眼,横眉冷笑道:“这样的人娘也忍心?女儿又不是那些个官家小姐,此生,非那人不嫁。”
徐氏叹了口气。
赵明德坐在位子上,趁着说话的间隙低声质问徐氏:“怎么请了杨家人来?”
徐氏端坐着答道:“杨家那位次子,虚岁得有二十二了吧,正是婚娶的年纪,我看满朝子弟中,也就他和凤家郎君,冯家三子还有贺家长子,这几个配得上咱们妙菱。”
赵明德冷哼一声。徐氏敛笑,横他一眼道:“老爷是怪我没带上妙容吧?她还小呢,出来也学不着什么,就怕随人轻浮。”
赵明德不答话,转而与上来敬酒的官员说话谈笑。徐氏看了看席间正与人说笑的杨子然,起身拉着赵妙菱道:“来,娘带你见见杨家小郎。”
赵妙菱想起自己那群姐妹们,有几个喜欢凤家郎,也有几个倾心杨家次子,这么想着,去看一看也无妨,便随徐氏拉着她过去。
杨夫人姓李,是个眉眼温柔的中年女子,见徐氏带着女儿款款而来,忙起身笑道:“前几日府中办了茶会,想请你,又怕寒薄让你笑话。”
“没有的事。”徐氏边笑边侧过身,“还不见礼,妙菱?”
赵妙菱一福身道:“见过夫人。”
“嗯。”李氏笑着打量她几眼,伸手扶她起来道,“模样可真好。”说着便回头道:“子然过来。”
杨子然便笑着过来行礼问好。
赵妙菱趁着起身的当偷眼一瞧,却见这人风姿俊爽,言语带笑,与顾泓比又是另一番俊美,不禁脸一红。
杨子然向徐氏问过好,转身看着她,拱手笑道:“在下杨子然,赵姑娘闻名不如见面。”
“不敢当。”赵妙菱福了福身,低着头。心不知为何,竟怦怦跳了起来。
☆、第34章
徐氏对杨子然是越看越满意,秋猎两日常去与杨夫人喝茶说话,看她似乎也有点这个意思,于是愈发的笃定。
赵妙菱自那日见过这杨家次子后,心思便有些动摇,倒不是觉着他能与顾泓比肩,只是这样一个让小姐们倾心的俊美公子整日在自己面前凑趣说笑,到底满足了她的虚荣。
她也知道自己,年十八还未曾有婚约的闺阁女儿,在官宦贵族里也算少见了。
只有赵明德觉得有异:“杨家人向来是闭紧嘴巴做事,绝不掺和党系之争,若他杨家二郎娶了我赵家女儿,势必是我赵家一派,杨老儿看着不是那等好说话的人啊。”
“老爷如今是众望所归,他们看势头好,便也愿做根墙头草了。”徐氏笑盈盈地为女儿准备明日猎宴要用的珠钗。“杨家不是忠义之家么?等作了儿女亲家,还怕他们翻脸不成?”
赵明德想想,也觉有理,便随着母女俩去了。
这天是秋猎最后一日,午后,杨夫人带着仆妇过来与徐氏喝茶。
“今晚上是陛下的宴,姐姐可要赴宴?”
徐氏理着手里的绣帕笑道:“皇帝的宴,少不得去一趟,怎么?有什么新鲜物事?”
杨夫人微笑道:“早上仆从来报,说我一个姊妹从江南给我送来一尊白玉佛,品相极佳,想请姐姐过府一看。”
徐氏平日最喜把玩玉佛,不由起了兴趣,道:“当真?那我可要去瞧瞧。”
杨夫人面露为难:“可晚宴……”
“这宴不去也罢。”徐氏摇摇手,不等杨夫人提议,先转头对丫鬟道:“去叫小姐拾拾,咱们提前回京城。”
杨夫人笑着看丫鬟款款走开,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夜幕降临。
这场筵席与开猎那一晚并无差别,除了年轻人们脸上多了些打猎后的疲惫和兴奋外,一切如常。
景烨静静坐在案前,看着下面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筵席到了后半段,赵明德起身道:“陛下,容臣向陛下进献一物。”
景烨手肘搭在扶手上,笑道:“何物?”
赵明德一挥袖子,只见两个小童抬上来一个半人高的青铜酒器,掀开铜盖,但见闪烁酒光。
赵明德道:“臣献上这‘社稷酒’,愿陛下为明君,知贤臣。”
景烨点头了然:“赵卿一片苦心。”随即抬手道,“盛酒来。”
宫人便取了景烨案上玉盏,碎步上前,抬酒的小童手握一柄长勺舀酒,渐渐将玉盏倒满。
赵明德立在阶下,抬头看小皇帝神色,无波无澜。
宫人回身上前递与景烨,景烨接过酒,朝赵明德一举杯,露出个极清浅的笑。
赵明德看着他平静的神色,忽觉有些不对劲。
只见小皇帝一仰脖,将酒液尽数咽下,随即眼看着群臣,忽然眼睛一睁,“哇”得吐出一口血来。
酒里有毒!
群臣惊惶,几个忠心的臣子立马站起来呼喊“陛下!”,胆子小的夫人小姐们跟着惊叫出声,站在四边护卫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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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得抽出刀来。
一片慌乱。
赵明德是经过风浪的人,见事发突然,不如以进为退,忙趁宫人们不暇躬身冲上御座,抱住景烨倒在酒案上的身体喊道:“陛下!陛下!”
皇帝脸色苍白,嘴角挂着血迹,慢慢地睁眼,看着他,眼神宁静。
赵明德瞳孔一缩。
匕首就藏在皇帝袖中,在他抱住皇帝的那一刻,毫无阻碍得□□了他的心脏。
“你……”赵明德看着景烨,他从来没想到,包括现在他也没想到,皇帝就这么杀了他。
“你……”
景烨没什么表情,低头轻声道:“这个死法,倒也算体面,赵卿。”
京城杨府。
徐氏坐在房内,看着门外身着绣服的羽林卫,满脸惊惶:“妹妹,这是……”
杨夫人还是温温顺顺的样子,微笑道:“姐姐不必惊慌,才有小仆来报,说秋猎晚宴上出了几个前朝叛党,陛下为我等女眷受挟,特派了这批羽林将士护我们周全。”
“是,是吗?”徐氏勉强笑了笑,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疼得很,“那妙菱她们……”
杨夫人看着她,笑道:“妙菱和玉英在一块啊,姐姐放心,等叛党就擒,我亲自送姐姐回府,那尊白玉佛也送与姐姐,权当压惊。”
徐氏听她一阵安抚,心中再是忐忑,也只能默然。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羽林卫中一人进房,朝杨夫人一施礼。
杨夫人会意,起身对徐氏笑道:“叛党已擒,我送姐姐回府吧。”
徐氏看她神色柔和,不似作伪,便依言起身出府,随她坐上来时的马车。看马车周围都是自己府中的侍卫,总算安下心来。
赵妙菱也随杨夫人之女杨玉英上了另一辆马车。
车轮辘辘,一路朝杨府驶去。
夜深。
赵府正门前,车夫掀起车帘,徐氏搭着仆妇的手下了马车,杨夫人在车里笑道:“夜已深,恕妹妹先一步回府了。”
徐氏点头。赵妙菱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自家高高的门墙,竟有些心生不安,不由上前几步,立在徐氏身后。
小厮上前拍门环喊道:“夫人回来了,还不开门!”
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有人将门扇往里一拉,门开了。徐氏一手握着帕子,被丫鬟仆妇们簇拥着进了门。
这一路走来少有人影,徐氏的心一点点提了起来,等走进自己住着的青玢堂时,猛地一沉。
只见堂中跪了满地的丫鬟小厮,几个老妈子坐在脚凳上,最前头跪着府中一众管家娘子。
孟秋翠坐在堂中主位上,端着热茶,姿态悠闲,看见徐氏进来便笑道:“可等你许久了,姐姐。”
秋猎最后一日的夜晚,百姓们紧闭门扇,透过窗缝看街上一列列禁军来往走动。
多少官员的家眷仆从从睡梦里惊醒,醒来时看到的就是一队队沉默肃杀的军兵,将整个府邸封锁。
远处官营里已经乱成一片,御营却依旧宁静。
景烨落下一子再看看棋盘,笑道:“又输了。”
凤泠夹着白子落下,道:“陛下若心无旁骛,自然有一争之力。”
景烨看着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摇头道:“外头都乱成一锅粥了。”
凤泠垂下眼,半晌道:“陛下召臣前来,就是为了下棋解乏?”
景烨笑道:“是啊,今夜是睡不成了。”说着开始拣棋盘上的白子,“左右也无事,再来一盘罢。”
凤泠垂眸不语。
林晓声坐在另一间营帐里翻着账簿,叶茂身后跟着小太监,端着一堆账册进来道:“公子要的都在这儿了。”
林晓声抬起头,接过他递上来的卷册,道:“多谢。公公不必进御帐伺候么?”
叶茂笑道:“陛下跟凤学士下着棋呢,用不着我们什么事。”
林晓声挑眉道:“凤学士?”
“可不是。”叶茂叹了口气,道,“陛下是脸硬心软的人,这两个月虽不似前一阵那般亲近凤大人,到底挂念着他。”
林晓声微微蹙眉。
外面已经闹腾了一个多时辰,不知道多少官家被抓,按顾泓的意思,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朝中那些中立派,如窦家,凤家等,虽不是赵氏党羽,但想要不被波及是绝不可能的,怎么说也得在牢里待上几天。
但景烨偏把凤泠召到自己身边,这样一来,就算是把他和凤家彻底拉出这场变乱,不损失一分一毫。
竟这么护着那人么?
林晓声笑了笑,低下头去。
☆、第35章
秋猎终于在抓捕,入狱,判罪中结束。第二日,皇帝带领众臣回朝,虽然其中有不少在先一天晚上就给抓回去了。
大理寺的牢狱里,书生背着药箱,在守卫的引领下走进一间单独的牢房。
比起其它大牢的阴森和肮脏,这里显然要整洁干净许多,就像一间普通的房间。
门锁被打开,躺在木床上的中年男人动了动,□□了一声。
“赵大人。”书生将药箱放在木桌上,站在桌边,“这牢狱之灾,可有你想象的那般痛苦?”
中年男人翻身,慢慢坐起来,哑声道:“不曾有。”
“我想也是。”书生笑道,“陛下仁慈,即便大人犯下大罪,也不忘您这些年辅佐之功。”
赵明德几乎一夜苍老,他看着眼前神情平和的书生,惨笑一声:“可我还是要死。”
书生的手指点着药箱的翻盖:“不错,只是死于人而言,也是有不同的。”
赵明德冷笑道:“你想怎样?”
书生笑道:“只要大人交代个干净,陛下会让大人从容上路的。”
“干净?”赵明德仰头,发出一阵凄厉的惨笑,“我明白了!……他为何只在刀上涂上麻药?他仁慈?哈哈哈哈……”
赵明德站起来,和书生对视,“他是想要我的钱。我赵家数年来到如今,也算是富可敌国,西边有西戎,北方有蛮子,没有我的钱他怎么打仗?哈哈哈哈哈……小皇帝,我赵明德是阶下囚又如何,他照样得求着我……”
“所以大人只要交代清楚。”书生托起一个小药瓶,“陛下会让大人安生上路的。”
赵明德恍若未听,仍旧大笑道:“小皇帝算什么东西!若不是有顾家帮着,顾家!”他面露恨恨之色,“那昏君何德何能!让顾家上下挖空了心思帮扶……”
书生道:“你觉得你能?西南大旱,你为使皇帝失民心,将京城送去的二十多万银粮截去,耽误了多少人命?”
赵明德喃喃道:“就凭他?就凭他……”
“就凭他愿开西南的银库,拿皇家的东西出来赈济灾民,就凭他这几月日夜不停地处理各地文书。”书生在桌边施施然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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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就凭他昨夜对禁军严令,不许侵扰百姓,不许杀伤一人,不许欺侮妇孺老人,违令者斩杀。”
赵明德像是力气用尽,瘫倒在地上。
书生微笑:“这样的皇帝,纵然笨拙些,从前作过恶,也算勉强合格了。”
这次平反给朝廷上下来了次大换血,半数以上的官员被捕,有真作过恶的,也有被当成赵党抓住实则罪不该杀的。作了恶的,哪个该杀,哪个该抄家,流放,哪个该关进牢里,关几年,因为特殊的情况太多,大理寺无法裁决,只能交由景烨和几个可信任的老臣讨论解决。
还有赵明德在各地的同党和眼线,也需要一一挖出来。
顾泓在宫里管着轻语阁,虽说可以帮忙,但景烨不能把责任都推给他。
从贪污官员府里抄出来的钱财,由户部清理(其实里面也没剩几个人了),转给了林晓声裁决,因为能用的人大半都是他调进来的。
景烨迅速地消瘦下去。
本来他就不算有福相,平时穿着厚厚秋服还不显,等晚上顾泓抱着他睡的时候,一摸尽是骨头。
晚上景烨更衣上床躺着,身边顾泓抱上来,在他耳畔轻声道:“牢里也该多几个御膳房的人,成日给你送膳食,没有一点能变成肉。”
景烨笑起来道:“那得看看那厨子长得如何,若也是清瘦的,必定是恪尽职守了。”
他虽笑着,声音里却透出倦怠。
顾泓看着他,过去,两人交颈相拥,景烨道:“睡吧。”
“嗯。”
这一场变乱中,与赵家联姻的徐家没损失多少,有徐铭在西北镇压叛党,纵然徐氏是徐家长女,一出壁虎断尾上演,让徐家逃脱了灭顶之灾。
徐氏被扔进牢房里的第二日,孟秋翠进牢看她。
徐氏冲上来攀着铁栏杆道:“毒妇,毒妇!”
孟秋翠后退一步,搭着丫鬟的手冷笑道:“这么有力气,看来姐姐在这儿过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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