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Anecdotes
一宿无梦。
☆、第51章
景烨早上醒来时,枕畔已无余温,想必林晓声已经起身很久了。
叶茂一边替他更衣一边道:“公子去官府里头了。”
景烨“唔”了一声,等婢女们打理整齐,穿过雕镂致的碧纱橱,坐下来用早膳。
叶茂替他布菜,吃到一半,杨子然求见。
叶茂道:“不然叫杨将军再等一会儿?”
“不必了。”景烨停筷道,“今儿是起晚了些,叫他在书房等候,朕即刻便来。”
叶茂道:“是。”
景烨从屏风后出来坐到桌前,杨子然单膝而跪,行礼道:“参见陛下。”
“起来罢。有何事?”
杨子然起身道:“叛贼徐铭既已抓获,战事平定,臣请陛下择日班师回朝。”
景烨想了想,道:“此事倒不急,再休整月余吧,也方便将士们养伤,路途遥远,匆忙启程,只怕又添伤者。”
杨子然躬身道:“陛下思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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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全,臣明白了。”
景烨坐在桌后,见他还不请退,道:“卿有话便说,不必迟疑。”
“臣……”杨子然拱手道,“臣还想见一见凤大人,听闻他负伤不轻。”
景烨点头,道:“你们交情匪浅,是该去探望他。”想起什么,冷哼道:“也委屈他在朕这里养伤了。”
杨子然听皇帝口气不对,也不敢接话,婢女过来带他从外间进去,走到内室,只见凤泠靠坐在床头,披着大氅看书,只是有些神思不属,半天都不曾翻过一页。
婢女道:“凤大人,杨将军来探望你了。”
凤泠徒然回神,却见好友跟在婢女身后朝自己眨眨眼,讶异道:“你来了。”
杨子然走到床前,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旁边几个婢女,后者晓得意思,均福了福身,掩笑退下了。
等婢女们合上通向外间的碧纱橱,再关上房门出去后,杨子然才扯过圆凳坐下,上下打量凤泠,叹笑道:“唉,也不知你立了多大功劳,得圣上如此关照。”
凤泠合上书道:“你除了取笑人,还找得到其他乐子吗?”
杨子然笑道:“便是专程来找你乐子的。”却又沉吟皱眉道:“你如今住在这院中……外人看来,已是陛下的人了。”
“这些虚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凤泠微微笑道,“况我苦读圣贤书,一朝为朝臣,此身便已属陛下。”
他语气似乎与往日不同,带了点超脱的味道,又有些决绝,说到最后一句时柔和低沉,不像是臣子之于君主。
倒有些像是……杨子然心中莫名涌出股奇怪的感觉,……像是对心上人的情话。
“清声,可是有什么事……”杨子然皱着眉,觉得这样的语气和模样,实在不像逃离牢狱重获自由的人该有的。
凤泠说:“我心仪于陛下。”
“!!”
杨子然差点从矮凳上摔下去,勉强笑道:“你吓人的本事越发高明了。”
凤泠抿唇,道:“你觉着我是在与你说笑么?子然,你我至交我才不瞒你,我会尽快修书退婚,绝不耽误了玉英。”
杨子然张口结舌半天,也不知该如何说,憋了半天起身道:“你好好养病,此事不着急,毕竟婚事尚未正式说媒下聘,来日方长……”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你好生考虑一番,趁着养病这段日子。”
凤泠点头,目送他出去。
脚步声渐远,房内空无一人。
“考虑?”他苦笑道,“怕就怕……时日已无多了。”
杨子然走到书房门前,叶茂朝他弯腰道:“将军,陛下在里头呢。”
杨子然点头,等叶茂推开门,进门行礼道:“参见陛下。”
景烨正在屏风前踱步,闻言抬手道:“起来。”
杨子然直起身来,垂头瞟了眼皇帝龙袍上一晃一晃的九龙佩,想到凤泠那不轻不重的几句话,有些惋惜慨叹。
龙椅上煌煌如日月的天子,那里能是臣子轻言情爱的对象?
景烨道:“朕想起还有些事情要问问你,出征前听闻了你妹妹与凤家的婚事。”
杨子然忙道:“只是长辈们都有些意思,尚无定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景烨道,“婚事将定,怎么凤泠却随军到迎州来了?”
“这……”杨子然不敢说实话,只得支支吾吾道:“臣也不知晓。”
景烨皱眉,杨子然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微微抬头,瞥了这青年皇帝一眼。
皇帝身着重玄常服,滚边压着金线,庄重威严不可靠近,只是五官俊秀但太过温柔,身姿挺拔,又偏清瘦了些。
杨将军一边感叹好友情路无望,一边又忍不住思考,虽说天子威重四方,但要是凤泠真做了宫妃,这上下的问题……咳咳,罪过罪过。
主事的辎重官和将领商量一番后,提请大军休整一月便回朝,景烨准了。
“这么一来,等回了京城,已是开春了。”景烨握着书看了看窗外,这几天事情都忙的差不多,他也渐渐闲下来了,战事已平,肩上去了重担,整个人都松快不少。
叶茂边为他添茶边道:“所幸凤大人的伤好得快,虽然路途遥远,倒也不很碍事。”
景烨:“嗯。”
主仆俩正答话,只听外间婢女道:“乐城主,陛下在里间午睡呢。”
随即是乐正寰的声音:“这有什么。”话里带着轻笑,“我坐床边上看他睡。”
婢女们笑道:“城主别说这话,上回你也这么说,结果陛下一中午不得安枕,批折子也没神,可叫咱们给公公一顿好骂哩。”
乐正寰不理会她们,穿过屏风,见皇帝倚着塌桌看书,几步过去坐下抱住道:“哈,好暖和。”
景烨反握住他的手,其实少年习武之人怎会畏寒气,反倒是他气血亏损,总是手脚冰凉。
乐正寰鼻尖蹭着景烨的脖颈,舒服得叹了口气道:“坐这儿有什么意思,咱们去床上躺着说话吧。”
景烨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道:“朕想安静看会儿书,你要说话,朕叫叶茂陪你。”
叶公公大惊:“臣要侍奉陛下……”
乐正寰哼了一声道:“我听说那个人还在屋子里养伤,都快半个月了。”
景烨道:“再过一阵就要启程,搬来搬去反而耽搁伤愈,何必多事。”
“多事?”乐正寰挑起眉,脸凑过来,呼吸交融,“我看是心疼吧。那可是你心尖尖儿上的……”口气能把人活活酸倒。
景烨知道乐少主在这里,书是看不成的,无奈放下书册:“你哪里学来的这话,活脱脱似妇人呷醋。”
“为什么要学?我本来就是。”乐正寰又凑近一点,嘴唇贴上景烨的唇角,一面细细厮磨,低声道:“今天别叫那个林晓声来了,我要和你睡。”
“你……”景烨捏了捏少年的脸颊,才要开口,只听窗前扑凌扑凌,白鸽了翅膀,歪着脑袋看这两人。
景烨起身去拿米喂它,乐正寰扑了个空,揉着鼻子跟那白鸽对望:“啧,宫廷里的人打架不行,驯鸽子倒是好手,不知烤来味道如何。”
白鸽抖了抖翅膀,警惕地看着眼前桀骜凶险的少年。
景烨从鸽腿侧取下纸卷,这次倒是满纸的墨迹。
上半段写着顾泓的话,说些朝堂上的要紧事,又叮嘱景烨吃药养身。下半段是陆庄主的废话,什么景小韵天天啃点心,胖了不止一圈,赵岳会走路了,走到哪都跟着景韵,只怕将来恋兄……
驯鸽送信千里,就为了这好大一通废话。
景烨明知荒唐,却又忍不住微笑。
乐正寰凑过来扫了几眼:“等去了京城,看爷不给他个好看。”
景烨知道他还记着当初平月城外的仇,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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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多久的事了,还记着?”
乐少主一把把心上人扑倒在踏上,恨恨咬了口这人喉结:“一百年还记得呢。”
☆、第52章
大军果然在冬末时动身,回京都那一日正是立春,百官出城贺迎,山呼万岁。
随即一路来至宫中,沐发净身,卸衣甲,着常服,总算稍解连日跋涉之疲苦,松快起来。
景烨回宫第一眼,当然是要看宝贝侄儿。
掌事宫女告诉他:“顾公子一连这几日都在轻语阁里,用膳就寝都不曾出来,现已着人去告知了。陆庄主庄务在身,半个月前动身回的庄,嘱咐婢子们告诉陛下,必定早日回来。”
好不容易回来了,竟然一个人都见不着。
景烨莫名有些失落,怀里景小韵抓着黏糊糊的点心送到他唇边:“酥酥!”
景烨微微笑起来,倾身蹭了蹭他的鼻尖,总算有个侄儿还等着他,瞥见一旁乖乖巧巧坐着的赵岳,便也把他也抱过来,左右各坐一个。
景小韵和亲叔叔还没黏糊够呢,哪能让别个来分自己的宠爱,于是一回身抱住景烨的腰,宣布主权。
赵岳大眼有神地望着他,不明所以。
景烨摸摸他的头,把一点梅花糕喂给他,赵岳舔吧舔吧吞下去了。
景小韵瞪大了眼,立即把景烨喂给他的整块糕吞下去,腮帮子一鼓一鼓,差点噎着。
景烨大笑,和两个小的玩闹一会儿,到底觉得困乏,便叫他们一旁榻上坐着玩闹,自己在暖阁里沉沉睡去。
顾泓快步进了寝殿,叶茂守在围屏之后,朝他摇摇手,指了指围屏后面的暖阁。
顾泓点点头进去,室内熏着暖香,帐幔低垂,隐隐透出一个人影。
他便缓步过去,席地铺了厚软的红毡,他步子又轻,过去竟一点声响也无。
走到塌边,掀起帐纱,顾泓便在塌边坐下,手指抚了抚景烨的眉宇。
平日里心思转过多少弯去的顾先生,就这么坐着,两三个时辰未动,静静地只是出神。
景烨这一睡不知日夜,起先觉得衾枕无温,指尖冰凉,后又渐渐暖和起来,温热柔软的衣料贴着脸,十分舒心。
醒来时室内尚有灯火,一只手被人扣握着,一只手搭在来人劲瘦有力的腰侧,胸膛贴着胸膛,能感受到沉稳舒缓的心跳声。
景烨渐渐地醒转过来,知道这是谁,抬起手摸摸对方的脸颊,蒙声道:“瘦了。”
“果然不能再让你出去了。”
顾泓低叹一声,唇贴着他耳后,真当得起耳鬓厮磨四字。
屏风后叶茂听得声响,请安道:“陛下醒了?可觉得舒服些了?睡了这许久,合该起来用些膳食,不然伤了脾胃可不好。”
“进来罢。”
景烨慢慢地坐起来,也没让宫女束冠,把长发都握到背后去,叶茂忙带着宫女们,捧着脸巾银盆及漱盂茶盅等物进来。
顾泓起身下塌,一面穿衣,一面将一件白狐大衣披在景烨身上:“才是开春,若不小心着些,容易便伤寒了。”
景烨见他穿了衣裳出去,便道:“这是往哪里去?”
“外头还有几件事未结,等结了再回禀陛下。”顾泓施了一礼,上前握了一握景烨的手,“就来的。”
景烨点点头:“恰巧我也有事情与你商量。”
顾泓说着便出去了,这边叶茂打点着晚膳上来,景烨用过膳,坐在床边思量一阵,等得顾泓进来施礼,过来坐在床边,将朝中的要紧事提了一提。
景烨道:“这次平定西边,不少青年的将领战功颇高,朝中也该多提拔这青年一辈,总之都交与你按例封赏了,只提一件,李亭秋这回立了大功,他既是栋梁之材,若还拘在宫中为朕做事,未太委屈了。”
顾泓扬眉道:“陛下以为如何?”
景烨道:“朕想将他派往哪个边郡重镇,担起郡守一职,镇抚一方,也算不辜负人材。”
顾泓微微笑道:“陛下圣眷天威,李将军自是甘愿领命的。”
景烨端茶的手一顿:“听卿的口气,倒像朕又委屈了他似的。”
“得非所愿,愿非所得,难道不委屈?”顾泓扣着他修长的指尖,“与亭秋一比,臣当真乃万幸之人也。”
景烨听他这个话,忽然想到,难不成顾泓知道了?这也太奇怪,他和李亭秋远在千里之外,又没人带信,哪里能知道这些。
顾泓望着他,忽然手上一使力,把对方日渐清瘦的腰身搂到自己一处:“陛下也乏了,咱们睡罢。”
景烨和他脸对着脸,气息交杂,发丝缠绵,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睡罢”还是个静态动词。
只是美色当前,秀色夺人,谁能不心动?景烨舔了舔唇,翻手按住顾泓的指掌,低笑道:“不如我在上边……”
话未说完,已被顾泓一把带倒,手指挑开衣襟伸进去笑道:“谢陛□□恤臣情,只是臣虽不及陆庄主等人通武学,却也常练些粗浅武艺,侍奉陛下倒是绰绰有余的。”
景烨:“……”
顾泓向来从容斯文,此时却有些用力了,吻得景烨唇舌都有些发麻,忍不住低喘道:“你轻些……”
顾泓吮吻过他的耳后,喉结,锁骨,一面哑笑道:“夜且长着,陛下岂不闻,古人所谓‘厚积薄发’也。”
第二日,景烨起了个大早,早朝要过几日才恢复,他倒也悠悠闲闲,赏花逗鸟,虽然腰酸得咬牙。
顾泓清早便出殿去了,顾老丞相已有了年岁,虽已回朝,不过在朝堂上作个定海神针,威慑群臣,实则大多事务一应都交与顾泓掌管,等过几年,丞相的位子也要交给儿子了。
景烨想了想,顾老丞相和先帝这对君臣倒是像得很,自己懒得拾了,就留下一摊子扔给后人,偷懒的法子一样一样。
叶茂一路溜过游廊,到景烨跟前来说:“陛下,小凤学士求见。”
景烨正给鹦鹉喂点心,闻言微怔,道:“命他进来,就在这觐见罢。”
不一会儿,只见凤泠随宫女进来,景烨留神细看他,只觉得这人比两个月前瘦了太多,一身绯色官袍幸有骨架撑着,依旧挺拔如松柏,只是衣摇摆动,仿佛要飘起来。
但眉宇间又生气勃勃,衬得俊挺的五官愈加神采夺目,光华流转。
景烨愣了愣,想起两人初见时那个一身清正风姿的腼腆青年,跟眼前这人仿佛重合了。
凤泠躬身行礼道:“臣凤泠……”
架子上的鹦鹉一扇翅膀,尖声道:“参见陛下”
凤泠:“……”
景烨也绷不住大笑了,抬手示意他礼:“罢,罢。”
凤泠本来酝酿了满腹话要说,被这么一闹,憋在喉咙口不上不下,顿时脸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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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景烨捏了一点糕点酬劳那鹦哥,一边道:“卿何事觐见?”
“臣……”凤泠抿了抿唇,景烨看他这形景,便知道一二,便道:“卿来可是为卿那好友鸣不平的?”
凤泠:“?”
景烨道:“徐铭是朝廷重犯,自有大理寺押解审问,他却私下里将其拷打。”而且还让那些言官知道了。“未越俎代庖,说他恃功而骄,挨些罚也不算委屈。”
凤泠忙忙解释道:“臣并无此意。臣要说的这一件事,却与……君臣政务无关。”
“那又是何事?”景烨冷下脸道,“莫不是来替朕端茶送水,铺床叠被的?”
凤泠呆了一下,呐呐道:“这……臣不会。”
景烨也愣住了,他以为凤泠会后退一步,抿着唇说些什么人伦大道,君臣礼节,再没想到是这句话。
两个人就在廊檐下,默默无言,寂然相对。
“臣凤泠。”凤泠忽然拂袍袖,在景烨的惊怔中行礼跪地。
鹦哥扇了扇翅膀,识趣地没破坏气氛。
“一不能恪守君臣之规礼,二不能竭尽儿孙之孝道,性刚才拙,为第一庸碌之人,若能尽忠于家国,或……常伴于君侧。”
“但求其一,则此生无悔矣。”
☆、第53章
景烨:“……”
凤泠跪了许久不见有动静,抬起头看他:“陛下……”
景烨和他对视,忽然俯下身,抚了抚他的额头。
皇帝的手指修长,指尖有薄薄的茧,有些冰凉,凤泠却觉得被触碰的地方炽热如火,直烫到心里去。
凤小学士脸上带了薄红,和身上绯红的官服相得益彰。
景烨关心道:“凤卿,可觉着身上哪里不舒服?”
凤泠呐呐道:“臣并无不适。“
景烨抿唇手道:“朕看你病得不轻,毫无缘故讲出这些话来,你以为朕会信你么?”
凤泠一急,不由伸手过去,没抓着皇帝的手,却抓住一袭柔软的袍袖:“臣所言皆出自真心,怎敢欺君犯上……”
景烨道:“上个月谁还对朕退避三舍来着?君臣之礼君臣之礼,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既怕遭人口舌,辞了这官,要么求朕调你到京外去,落个干净岂不好?……”
俊美端方的君子涨红了脸,待要说出个中缘故,又牵连太广,只得勉强急辩道:“臣有苦衷……”
其实只要景烨随口一喊,侍卫一进来,把凤泠强拉下去就是,偏要在长廊上两个人拉拉扯扯,你一句我一句,实在幼稚可笑。
叶茂心里也明白,早带着宫人们避让开了。
景烨顿了顿,道:“还跪着作什么?别以为在这里把腿伤残了,朕就会心软放杨子然出狱。”
凤泠手一松,宽大的绣红玄边锦袖从指间滑落,缓缓起身道:“臣并无此意。臣……臣与杨家女儿的婚事已退。”
景烨:“哦。”
凤泠道:“无论陛下怎样处置臣都好。臣已将心中所想告知父母,绝不耽误了……”
景烨眼睛一睁道:“你说什么?”
凤泠垂下眼,低沉道:“臣已禀明父母,此身已属陛下,自然不能再娶其他女子,耽误好人家女儿一生。
“什么!……”
景烨徒然一惊,险些上前要去抓他的肩膀诘问,还是抑止住了。
凤学士啊凤学士,平时一副克己守礼端正古板的模样,怎么这会子这么利索!
景烨暗自咬牙,沉默了一会儿,平平道:“随你是怎样也罢了,若无他事,就退下罢。”
凤泠见他不理会,也不沮丧,拱手道:“是。”
凤泠出去,叶茂随之进来。景烨在廊下踱步一阵,问道:“凤家这两日可还安宁罢?”
叶茂道:“正要告诉陛下呢,凤老大人今儿早朝回去就在家气晕了,说是现在还没醒呢。”
景烨:“……”
叶茂看他脸色,又道:“小凤大人也老惨了,被凤老赶出家门去,现今都不得回去,唉,怕是再回不去了。”
景烨只觉得头又痛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叶茂见状忙上来替他按摩:“哎哟我就说不告诉陛下了,平白地又招头疼,那小凤学士算个什么事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陛下别劳神,臣扶您回寝殿休息去。”
将近午饭时候,林晓声进殿,见景烨睡在软榻上,便看了眼叶茂,出至珠帘外问缘故。
叶茂道:“本来还好,谁知小凤大人觐见,陛下知道了凤家的事,可不头疼起来。”
林晓声回头望了景烨一眼,道:“你到外头去,我守着他。”
叶茂道:“哎。”说着退后出去。
林晓声回身,过去坐在景烨塌边,手指抚过他眉宇,低下头,发丝垂下,嘴唇在他鬓角轻轻碰了一下。
然后一点点到长眉,眼角,颊边,嘴唇。
景烨慢慢睁开眼,看见眼前的人愣了愣道:“卿怎么来了?”
“该用午膳了。”林晓声道,“陛下一日三餐不按时辰,可不是养生之道。”
景烨揉揉太阳穴,坐起来,林晓声取了旁边的貂衣给他披上。
他手放在锦被下取暖,林晓声便命叶茂进来送手炉,接来给他捧着。
景烨手指抚过绣袋的花纹,半晌,叹了口气问他:“你听说凤家之事了吧?”
林晓声道:“陛下早朝之后,倒也有所耳闻。”
景烨道:“凤老是老臣了,一生为朝尽忠,此时若给气得一病不起……”
林晓声的手伸进被褥,握住皇帝被暖炉温热的手指,道:“臣子的家事罢了,陛下何必烦恼。”
可是拐走他宝贝儿子的人是我。
景烨揉了揉额角,他能想象这事闹出来之后,朝廷里那些大臣一个个吓破了胆的样。
再过不久便是春开试,如今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他可不想闹出什么妖蛾子,把那些举人才子通通吓跑了。
林晓声见他十分头疼,长眉一挑道:“陛下若果真觉得有损大局,不妨将小凤大人右迁出京,一则安抚凤老与天下人之心,二则也不委屈了凤大人。”
这也算个折中的办法,可是景烨一想到凤泠跪在自己面前,傻乎乎说着“此身愿属陛下”这样的话,就开不了口说“好”。
景烨沉默一会,道:“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也不妥……”想了想又道:“凤泠的官位倒确实有些年头了,是该升一升。”
好罢,怎麽辟谣还没解决,反倒要给人升官。
林晓声眯起眼,到底于凤泠自身而言,众臣非议又如何,只要身上依旧皇恩浩荡,就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景烨还在思量着怎么两全其美:“就把他从侍读升为编修,凤泠是食古不化的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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