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Anecdotes
“这后头有人。”景烨盯着簿子,“你说,是谁呢?”
傍晚,宫中传来皇帝陛下的令旨皇帝欲为侍奉一侧的侍君顾泓庆贺诞辰,于七月十五日晚在昭阳殿设宴,四品以上官员须携家眷前来赴宴。
“陛下是要探一探赵家人的口风吗?”顾泓笑问。
“恩。”
“好。”顾泓笑着点点头:“虽说陛下是有所图,但臣也敬谢陛下的旨意。”
“唔,这点事情……”景烨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卿就不必说谢了。”
“可臣还有一点想告知陛下。”
“什么?”
“臣的生辰,是在六月十五。”
景烨:“!”
赵府。
赵明德一回府,便去了正房夫人徐氏的屋子用晚饭。饭毕,他屏退屋里的丫鬟仆妇,只留下尚是婴孩的小儿子,沉声问徐氏:“是你答应的妙菱,让她去宫里的寿宴的?”
“是啊。”徐氏拔下发鬓上的金步摇,俯身逗弄摇篮里的婴孩,“她闹着要去,我就许了她了。”
赵明德怒道:“你怎么这么不知事!她一个女孩家去见昔日……情郎,万一把持不住做出什么失礼之举,名声还要不要?”
“什么昔日情郎!”徐氏把金步摇拍在桌上,“当初若不是皇帝,妙菱早已是顾家的三少夫人,那还不叫世间女儿羡慕妒忌?如今顾家退居西南,顾泓竟然入了宫,妙菱执意看不上他人,我们赵家的女儿相中的相公,难道还嫁不了不成,等以后扳倒了皇……”
“你给我住口。”赵明德立即压低了声音斥道,“就凭你这句话,我就不能让她进宫!给我告诉她,好好的在家里习字学琴,此事,想都不要想!”随即甩袖而去。
婴孩被两人的吵架声吓住,“哇”得一声大哭起来。徐氏忙坐下来拿拨浪鼓哄着他,一边咬着牙看向赵明德离去的方向。
赵明德心中气不能平,本想去书房里将就一晚,步子一转,还是去了如夫人孟秋翠那儿。
孟秋翠本是郑州一个七品小官的女儿。赵明德一次经过郑州,姓孟的官便托媒人提了做妾一事。这事本来常有,他也并不心动。可这女孩子确实生得美艳非常,不是一般女子,再三提起之后,他还是动了心。
孟秋翠亦为他生有一女,比赵妙菱小了两岁,正是待字闺中的年纪。
晚间夫妻事毕,孟秋翠窝在他臂弯里,提起让女儿随他进宫祝寿一事。
赵明德皱眉:“你也有此意?”
孟秋翠撇了撇嘴:“妙容也是老爷的女儿,如今她大了,也该定门亲事,出去外面见见世面,给各家夫人看一看,不说定下来,也算牵根线啊。”
赵明德沉默了一下,点了头。
孟秋翠眉眼一弯,勾起艳红的唇角。
平安宫中。
景烨捧着茶的手顿了顿:“未婚妻?”
“是。”叶公公点头,“当时顾赵两家都有些这个意思,只是尚未说破,顾公子便进了宫,顾家也退居到西南去了。”
景烨看着雾气发了会呆:“赵家的长女……似乎在京都中十分有名啊。”
“是的。”叶公公又点头,开口,却忽然有些迟疑,“前……前大理寺卿的长女……”
景烨眉头一动。
叶茂看了看他的脸色,并无怒意,才接着道:“……和这位赵家小姐齐名,都是才貌双全的淑女。两家又连了宗,故此将两位并称为‘赵氏双姝’。”
前大理寺卿的长女,就是动身前往西南的李亭秋同志的亲亲亲青梅姑娘。
做的真绝。景烨感叹,凡是冲着男宠们来的不良意图统统扼杀。就那位差点嫁给顾泓的赵家小姐,他记得她可是至今仍未许配人家。
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真是好悲情。
“陛下。”叶公公鬼鬼祟祟地凑过来,“那要是顾公子问起,您可万万不能让公子知道是奴才说的。”
景烨眼角抽抽:“什么?”
叶茂:“陛下!万一……”
顾泓掀开珠帘走了进来:“万一什么?”
叶公公:“!!!!!”
景烨僵了僵:“卿……何时来的?外面也不通传一声。”
“臣来的不早。”顾泓笑得温柔,目光掠过妄图退后一步装鹌鹑的叶茂,“从那句‘未婚妻’开始就在了。”
那不就是全部吗……
叶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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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面如菜色。跟在后面把顾泓带进来的小太监抬头,看了看正尴尬赔笑的叶茂,默默捂脸。师父我真不是故意的。
顾泓却不曾追究下去,只是端着手里的药上坐在皇帝身边:“陛下,喝药了。”
景烨往后退:“怎么又得喝。”
顾泓轻笑:“陛下太性急了。前人有云:‘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又不是老君仙丹,哪有这样灵验。陛下想病快好的话,来,张嘴。”
你这是带孩子吧。
皇帝陛下径自把药碗接过来,看了半天,才皱着眉三推四阻地喝了两口,被苦得直想吐舌头,但碍于自己要维持的高贵肃穆的皇帝形象,还是强撑着咽了下去。
顾泓微笑道:“陛下,苦不苦?”
景烨看了他一眼,作肃穆状:“恩,还好。”
“这样啊。”顾泓眉梢弯弯,“那臣便吩咐膳房去了药方上的甘草吧,用它熬药未压制药性。”
景烨:“……”等等这甚么意思!
果然还是记仇了!
☆、第12章
七月十五,月圆夜,晚风微凉。
赵府,赵妙容的秀绾斋里。
丫头水桃拿小银剪从窗边剪下一朵新开的月季,放到赵妙容的鬓边比了比,笑道:“小姐可真美。”
赵妙容正拿簪子挑起玫瑰色的胭脂,对镜点了点唇,闻言便笑道:“丫头好会说话。”面上却不禁露出欢喜之色。
水桃看她爱听,便接着恭维:“真的,他们都说大小姐美名满京城,其实咱们小姐一点儿不比她差,不说容貌,这身段上,小姐还胜她一筹呢。”
赵妙容不由勾起唇轻笑,抬手接过水桃手里的月季,轻轻簪进发里。水桃在一旁拍手称赞,她心中得意之情便更甚。
孟秋翠走到隔断边笑道:“正房那头可都拾好了,你们快些。”
“这就来。”赵妙容笑着起身,抚了抚自己的发鬓上前去。走过孟秋翠身边时,她伸手将她鬓上的月季拔了下来,赵妙容笑容一僵。
孟秋翠看着她,冷声道:“别太招摇。”
赵妙容面露惊惧地看了看她,低下头走了出去。水桃跟在她身边:“小姐……”
她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看得水桃心里一寒,下一瞬,又露出柔和的笑容:“没事,娘教训的对。”
“……哎。”水桃胆战心惊地应着。
臣子们的车轿都停在宫外,下了马车后,须得步行进入宫中。
赵明德下了马车,回头看身后的女眷们,只见徐氏由嬷嬷扶着踩了矮凳下车,紧跟其后的竟然是长女赵妙菱!
赵明德强忍着不发作,也懒得上前接应,甩袖就往宫门里走。徐氏看在眼里不由咬牙,还是回头对赵妙菱道:“进宫后乖乖的,你父亲已生气了。”
“是。”赵妙菱此时满脑子都是心里梦里念了两年的意中人,也就顾不得反驳,“女儿有寸。”
“恩,好。”徐氏看着心妆扮后貌美无匹的女儿,笑得分外骄傲,然而一转眼看见跟着从车上下来的赵妙容,又冷下了脸:“好好跟着。”
赵妙容福了福身:“是。”
周围几个官家夫人都凑上来寒暄说笑,徐氏便重新挂起热络的笑容,拉上赵妙菱,和她们一同进宫。
昭阳殿里。
景烨看着百官入殿,一个一个地带着家眷上前叩拜,偷偷掩唇打了个哈欠。
林晓声,陆白藏,顾泓的桌案就摆在他两旁。前面两人不知还在做甚,此时仍未进殿,只有顾泓陪在他身边,看他这个模样便笑道:“陛下倦了?”
景烨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顾泓轻笑一声,桌案下的手伸过来握住景烨:“陛下忍一忍,到时臣带陛下偷偷出去。”
景烨抽了抽手,没挣开。
一时赵明德带着家眷进殿,上前行礼道:“臣参见陛下。”说着便跪下叩拜,身后徐氏和赵妙容也跟着跪拜。长女赵妙菱却心中一动,忍不住抬头去看。
顾泓正坐于案前与皇帝说笑,一身华服玉冠,也掩不住他恍若神佛般的隽骨清相,仿佛还是当年相府里那个白衣翩然的佳公子。
她看得一痴,连礼都忘了行。大殿中人开始还喧闹不已,后来被发现此幕的人指着一看,渐渐地都静了下来。
这边景烨把准备好的“平身”吞了回去,看了眼身边的人。
面见皇帝却不行礼,重点是要判死罪的。人家为了看你可把命都豁出去了。
顾泓并不看阶下呆立的赵家小姐,而是紧了紧握着景烨的手,微笑:“陛下,面见圣上却不跪拜叩首,已犯了轻慢君王之罪,当诛。”
群臣哗然。
站在阶下的赵妙菱回过神,听闻此语,当即面色煞白。
徐氏亦跪在阶下,听闻此言,又惊又惧又恨,忙俯身磕了个头:“臣妇教导无方,使小女失德。请陛下看在血缘之情上,千万饶过小女!”
景烨眼中一动。
赵明德是景烨的祖母,先明天皇帝的侄孙,若论辈份,景烨还得叫他一声“表哥”。
徐氏就在身边连连请罪,赵明德恨女儿不知分寸,但还是选择沉默。在他看来,大错已铸下,无论是否降罪,赵家家风不严的名声都会传出,女孩家的名声也毁了。况照此情景,不说妙菱自己惹祸上身,还会败坏赵家其他子女的名声前程。
事到如今,只有一样东西能把这些事情无论是从前做下的,还是现在面临的把这些全数扭转。
只要坐上那个位子。
“陛下。”赵明德抬起头,缓缓道:“正如拙荆所言,请陛下念一念往日情分,就是情分没有,也请看在……臣的面子上。”
此言一出,连顾泓也眉头一皱,更别说殿中的官员们,所有人都闭紧了嘴,心中起了心思。
你的面子?你有什么面子让皇帝折腰?你这是……
景烨神色不变,微微笑道:“赵卿的面子朕自然要买,一家子都起来罢,跪着也不好说话。”
赵明德闻言起身,顺手扶起徐氏。夫妻俩对望一眼,徐氏方才被打乱的阵脚又了回来,擦泪笑道:“谢陛下。妙菱,呆站着做什么?还不向陛下谢罪?”
赵妙菱忙上前福了福身:“臣女谢陛下恕罪。”
这一家人还真是……景烨没想到,自己不过心血来潮地想探探底,赵明德居然真下狠手把脸皮撕开了。
果然还是按捺不住了吗?
“行了,此事已过,众卿接着热闹吧。”
方才停下的丝竹随着皇帝的话呜呜然奏起,臣子们接着入殿贺寿,席间又是一片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看不懂情势的人接着说笑取乐,看得懂的,也闭紧了嘴巴相互迎合。
景烨轻呼了口气,四周扫视一圈,顾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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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便笑问:“陛下在寻谁?”
“唔,朕在找……”他遍寻无果,只得回目光,“……怎么不见凤学士?”
顾泓眼里沉了沉:“凤大人因病告假了。”
“因病?”景烨不禁坐直身体,“怎么他也病了?”
“这个么……”顾泓笑着为他斟上清酒,“臣也不知道。陛下闷了?”说着便端起酒杯送到他唇边。
“有一点。”景烨连忙拿过他送来的酒,一饮而尽。
顾泓笑道:“既如此,陛下不妨随臣出去散散心。”
景烨想了一下,反正不跟他走也可以回寝殿睡觉,便任他拉着手起了身。
“朕倦了,现欲回宫歇息,众卿大可自行取乐,不必约束。”
殿中官员均起身拱手相送:“谢陛下!臣恭送陛下!”
赵妙容也跟在父亲身边行礼,偶一抬眼,便瞧见皇帝由那人牵着手走出殿去,举止间亲昵非常,不由握紧了手心。
顾泓。
出了昭阳殿,顾泓也不叫宫人们跟着,自己提上五角琉璃灯带景烨往御花园里走去。景烨问他去哪儿,他只笑道:“带陛下去透透气。”
也不知行了多久,终于走到一片荷花前。
夜晚风凉,许是此处临水之故,景烨竟觉得凉意比别处更甚:“就是这儿?”
顾泓微微摇头,抬手勾了勾,却见一旁树影斑驳处有什么一动,随即转出一只小小的乌篷船。
景烨眉头一动。
顾泓拉着他踏上去,小船在湖面微微晃荡,船舱有些狭窄,顾泓双手撑在景烨两侧,忽然开了口:“陛下……”
“恩?”
“以后在无人之时,陛下可否……仍叫臣一声‘阿泓’?”
景烨手指动了动,被他这话问得有些尴尬。
顾泓静静的看着他,两人一时无言,船外是木浆划过水流的声响,微风偷偷钻了进来,送过丝丝缕缕了混杂着叶与花的芬芳。
☆、第13章
小船停泊在湖的另一侧时,景烨已经被摇晃得有点发晕了,上岸时一个踉跄,幸而有顾泓接着。
岸上早立了一个人,微勾的眼角,乌檀木的发。
景烨一愣,回头看顾泓,后者示意他上前。
景烨便轻咳一声,道:“林卿。”
林晓声躬身行礼:“陛下。”
顾泓微微一笑,伸手握住皇帝的手,带着他往里面走。穿过那一地树影景烨才讶然发现,这里竟然也是一片屋宇楼阁,且打扫得十分干净,并无破败之意。
林晓声行于两人之侧,稍一低头,就能瞧见两人紧握的手。
景烨随顾泓走到一处门前,这里的房舍都不曾挂匾。门口候着一个黑衣侍卫,亦躬身道:“陛下。”
景烨点头,侍卫推开门迎三人进屋,再往里是一道碧纱橱,门扇早已开着。
景烨迈步踏了进去,抬眼之间已怔住:“此处……”
身后林晓声看了一眼顾泓,缓缓开口。
“这便是我顾林两家,倾尽二十几年集成的心血。”
凤泠静立于凤家正堂之中,他身后,凤老大人端坐于主位之上,手中茶盖一下一下地刮着碗沿。
小厮站在大门前,伸手带着眼前这位贵客往正堂里去。
年逾五十的老人随小厮慢慢行至堂前,一拱手道:“凤大人,多年未见了。”
凤老大人忙将茶放回小桌上,起身上前:“邢老。”
凤泠心中不明所以,只得跟着躬身。
老人微微笑了笑,将视线移到凤泠身上,眼中现出感叹之色:“这便是……令郎?”又忍不住上前两步细细打量。
凤泠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晚辈凤泠,见过前辈。”
“好,好。”邢老一边看着他,一边不住对凤老大人称赞,“令郎龙姿凤章,真乃国之栋梁也……”
凤老大人点头微笑。
一旁侍立着的小厮偶一抬眼,便瞧见这位邢老几根枯瘦的手指,正在袖管中隐隐颤抖。
景烨的眼前是数十个立着的大橱,皆用封条封着,抬眼看到最里处,便能望见封着赵家封条的橱柜,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他索性径直走到它面前,抬手撕下封条,打开。只见其中一层一层,各标有年月人名,足足有上百个卷册,又分着正册,副册等等。
景烨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就是记忆里女皇当年与顾老丞相一同谋划设下的“轻语阁”。
即由顾家人掌理,林家人出资建成的,遍布各大家族的暗线总处。
看来自己那个工作狂祖母,不仅在活着的时候要掌控全局,还要求子孙在她登天之后,继续完全把握朝廷。
变态得真不是一点点。难怪中毒那晚之后,顾泓送上来的簿子详尽得能写小说。
景烨抬手去拿上方赵明德的卷册,不料一下抽歪了,带下来一大捧,全哗啦啦掉在地上。黑衣侍卫忙上前整理。
“陛下且宽心。”顾泓笑道,“陛下身边的人都干净得很,绝无宫外来的线人,这些日子,陛下大可以多来此处查看,以备……平乱。”
景烨:“……嗯。”
他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天色已晚,三人很快便回到原来的岸上,顾泓像是有事,很快躬身告辞离开。林晓声也转身欲走,被景烨叫住。
“林卿。”
被叫住的人回过头。月光照映在他俊美的轮廓,显得格外清冷。
景烨道:“眼睛好些了?”
他点点头:“谢陛下赐药。”
景烨看着他的眼睛,心想,双目模糊不能视物,应该是先天的近视吧,若用打磨得当的水晶镜,倒是能帮着恢复……
林晓声道:“陛下?”
“啊,啊,无事了。”景烨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卿回去吧。”
林晓声抿唇,看了看他,仍旧转身离去。
翌日,众臣各怀着心思上朝,赵明德却告了病假,之后更是连日告假,傲气的架子摆了十足。
景烨也不理论,照样在朝上和颜悦色地问鹌鹑们“今日可有本奏?”“西南灾情如何?”“百姓都吃得饱吗?”“城东老母猪一胎能生几只?”等等类似问题。大臣们也都习惯了,一个个唯唯诺诺地敷衍着。
日子过得无波无澜。
只是景烨每日午睡后不再去御书房,而是乘船去轻语阁查阅卷册。陆白藏一听说便心血来潮,日日进殿问皇帝陛下要不要带些什么点心解闷。
一边问,一边亲。
景烨被他说一句亲一口的问话模式弄得直想仰天长啸:“卿,卿盛情难却,就……唔,那什么,给朕炒点瓜子……”说着又不停退后躲开亲吻。
“恩?”陆公子停下压过来的姿势,眨眨眼,“陛下要吃瓜子?”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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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白藏皱眉:“那不过是手法粗陋的市井小吃……”随即朝景烨一笑,“陛下换一样吧。”他左手一伸就把景烨搂了过来,低头咬上这人淡红的唇瓣,轻轻舔吻着。
景烨额角一抽,抓起在一旁啃着点心的陆灰灰,用它奶油馒头样的小肚子堵上了陆公子的嘴。
陆白“……”
陆灰灰奋力挣扎:介太可怕了我要洗澡澡澡澡
景烨:叫你不见棺材不掉泪。
最终得胜的皇帝陛下带着一包喷香(陆公子说他炒得心都碎了)的瓜子笑着进了卷宗室,一边嗑瓜子一边学习“赵氏日常”这门深厚的科学。
将近傍晚时,景烨上了岸,叶茂已在岸边等候多时,忙上前道:“陛下,去御书房么?”
景烨低头穿过垂落的柳条:“今晚不去了,回宫吧。”
“哎。“叶公公抬起拂尘,“陛下快上御辇吧。”
景烨正抬脚欲入,却忽然一顿:“我怎么……听见有孩子的哭声?”
“啊?”叶茂一愣,仔细一听,果然有,“这是……”心念电转间已明白为何,忙笑道:“是小世子吧。”
景烨心中一动,努力回想了一阵,便知道了。
景烨的五哥,因喜行侠仗义,浪荡江湖,被先帝封为潇王,虽不曾参与皇位之争,回宫时却带了一身重伤,最后病发逝于宫中。他留下的两个儿子被前任随手封了世子,便扔在皇宫不知哪个僻静处去了。
景烨一想清楚便抬脚往哭声方向去,叶茂连忙跟上。
穿过树荫就是一片小小的草地,只见黄昏落日之中,果然坐着一个小娃娃,正拿胖胖的小肉爪子捂着脸哭。
景烨慢慢地走过去,小家伙机灵,立即松开爪子来看,才一两岁的模样,生得十分的玉雪可爱。
叶茂“咦”了一声:“这小世子的模样……颇肖陛下。”
“是吗?”景烨看着娃娃抬起脸看他,不由轻笑。“照顾你的宫女呢?”
娃娃却摇摇晃晃地爬起来,伸手就抱住景烨的下裳,张嘴吐了个泡泡。
景烨一下心软了,从前还在那个家里的时候,就常有一群侄子外甥缠着他玩,长辈们都笑说他有孩子缘,如今看来,果真是这样?
他不由俯下身去抱起小家伙:“会说话吗?”
小世子不出声,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怀抱暖暖的温润青年,小脸上还有没擦干的眼泪。景烨心中一动,想到这孩子父母双亡,他算是他的叔叔,不如就他在自己膝下……
“韵儿!”
前方忽然传来稚嫩的喊声。景烨抬头,却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孩童,正握着一把镂空的木剑,警惕地看着他们。
夕阳渐落,霞光满地。
怀里香软可爱的小娃娃忽然张开了手,朝远处的男孩“咿咿呀呀”不停。
景烨看得有趣,不禁低头蹭了蹭孩子细嫩的脸,笑道:“哥哥来了?”
小世子:“咿呀!”
这一大一小对视而笑,就好似亲父子一般,看得原本握剑警惕的男孩一怔。
景烨抬头望了望他,吩咐叶茂:“在这候着。”便抱着小家伙走了过去,俯下身,向他递了递怀里的娃娃:“抱得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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