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法僧目独角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承德皂毛蓝
“你去5119的事情,不该和我说清楚吗?”王看他低着头,用沉默面对一切诘问的态度让他不满。
“有什么要说的?我去趟酒吧,怎么了?”张铭远伸手摩挲咖啡杯的外壁,似乎在感受温度。
王反倒笑了:“没什么,你是默认自己单身了,去的酒吧么。”
那地方又不是普通的酒吧,张铭远不可能是第一次进,新人没人带着根本就进不去,但是张铭远身边又没有像江星渡这样的朋友,他是怎么进去的呢?
“下班了正好路过,进去喝一杯,这种小事你都要管是不是太过分了?”像一个面对咄咄逼人的妻子而无奈的丈夫一样,张铭远蹙着眉回应他。
“不过分不过分。”王的笑容看起来恰到好处,眉眼都弯弯的,“你这么累,去一家很难碰到也很难进去的酒吧当然不过分。男孩坐腿上喂酒也不过分,参加异性`交友会也不过分,交换联系方式几次出去吃饭也不过分,以后直回来不想当同性恋要个孩子也不过分。”
张铭远:“你没必要说的那么难听。”
王偏偏头,语气又轻又柔:“难听吗?不算很难听吧,陈述事实而已吧。”
“男孩都坐你腿上了,你再不待见我,就不该解释一下?”
张铭远果真给他解释了一下:“你说的不假,我去酒吧,有男孩坐我腿上,我喝多了,这是事实,你对我态度如何,别人对我态度如何,这也是我知道的事实。”
“他是工作,我......”王本想说我是你男朋友,这三个字卡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来,他转换了说法,“倘若我哪里让你不满意,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去找别人了吗?”
张铭远闭了闭眼睛:“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佛法僧目独角兽 分卷阅读14
王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尾微微下垂,平白增添几分幼气,和眼神的凌厉相互冲撞:“那我们换一个问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柜呢?你都快三十了,干了近十年的工作,以后大概也就这样生活了,算是稳定下来了吧,你准备什么时候和家里坦白?”
王在学校待的时间算很长的,虽说后来一边工作一边读博,但是张铭远却是连研究生都没有读,直接出来凭借名校学历找了工作,至今已经工作将近十年,工作环境不会产生变动,现在是最稳定的时期。
这个时候也应该是出柜合理时间。
张铭远放在桌子上的手紧成拳:“你非逼得我父母和我断绝关系才算完吗?好不容易工作了十年,就要毁在一个没有必要的出柜上吗?”
王不可置信:“出柜是没有必要吗?你现在是不是还想做一个正常的男人了?你还想直回去了?”
王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他无法相信,张铭远到现在都不打算出柜?!那他王算个什么?
这个问题他们争执了好几年,今天王得到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这个梗在他心头一直过不去的问题,得到了答案。这个答案让他肝胆俱裂般难受。
张铭远给他要泣血的眼神看得心里发虚,嘴硬道:“我父母就我一个儿子,我不能不负责任吧?”
王嘴唇哆嗦着,尽力想要维持平稳:“合着我就不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了?”
张铭远沉默,硬梆梆地回答:“我们两家的情况不一样,你父母不管你,我父母每天都催着我呢。”
他避开王的眼神。
王感觉自己的胸膛被大锤生生砸进一个大坑,他垂下眼睛,微不可察地吐了一口气,喃喃道:“有人说有爱情的人就像是身患恶病,没有爱情的人才能知道怎么控制理性。我今天可算是明白了。”
他突然想起来莱什阿斯论爱情的文章,他肯定爱情已经在他和张铭远之中消失,他甚至今天才认识到张铭远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他不再是上学期间温文尔雅的学长,或者是一个体贴的情人,他私自参加公司的异性`交流会,和一位女性私交甚密,他去了常人无法去的酒吧夜店,男孩子坐在他的腿上像他豢养的鸟儿一样婉转地吻他的嘴唇。
王私自查了查张铭远,就能知道这么多东西。
他觉得心寒,又有种终于就是这样的释然。
“王,你就不打算说说你自己吗?你打心眼里看不上我,认为我除了找你要东西就没有别的,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上床次数我都数得过来。”张铭远攥成拳头的手又松开。
这个话题转得一点都不高明。
王在心里冷笑。看不起你和上床次数有什么关系?你怎么不说你见着人家小鸭子就是礼貌性地硬了一下呢?
“你不和我解释你的所作所为,反而在把错处往我自己身上引吗?”王垂眼看了看咖啡镜面上自己的脸,“我自己对欲`望的要求不高,是你找男找女的理由吗?”
张铭远笑了:“你跟江星渡在一起可未必是这么冷淡吧?你怎么和他上床的?爽得很吧?他一个花花公子,这方面比我更能满足你?他会玩,他敢玩,把你玩得怎么样?”
王的手紧紧攥起来。
聊天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无话可说,他这些天不是没有旁敲侧击过张铭远为什么质疑他和江星渡,但是张铭远总是不说,这种毫无道理的怀疑却恶毒地让人无法反驳。
所有的反驳都像是欲盖弥彰。
他气得肺都要炸了。
张铭远不回答王的问题,还在攻击王,他似乎心里就认定是王的错。
疲惫感侵犯了王的每一根神经,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才是做错的那个人,而张铭远是在他性格折磨下的无辜受害者。
张铭远的引导让他想起他们不算多的床事。他是天生欲`望稀薄,虽然看着爱人也会动情,但次数不是太多。关于张铭远的床上能力他不太想去描述,对方似乎是在单纯博取自己的快感,每次都让王觉得有些痛苦。
这痛苦在他能够忍受的范围因此他不和张铭远闹出矛盾,张铭远却因为他的不投入而屡屡指责他败兴。
王在心里对张铭远说:你带给我的欢愉,不如我十二岁的第一次手`淫。
忍耐着被插入的恶心和反胃翘起臀`部,在张铭远看来这并不是为爱牺牲。真正的为爱牺牲,是王应该欲求不满每天缠腻着他,被插入的瞬间就像一个身经百战的妓子一样靠嘴喊的就到了高`潮。
王对于自己尖酸刻薄的幽默觉到一丝悲哀。
男人和男人,最后还是回归到干上了。
“我一个正常的男人,我和别人交朋友,和你有关系吗?”张铭远认为王心虚,乘胜追击之意十分明显。
如果我不是你男朋友的话,当然和我无关。王这样想。
他最后张开淡色的嘴唇,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我疲于解释,那如你所愿,祝你异性`交流顺利,我们再也不用见面了。”
张铭远顿了顿,他双目里闪过极为心痛又仇恨的光芒,随即他的话像一根钢针一样生生把王扎了个对穿:“我以为我们早就分手了。”
他站起身来,提着公文包,居高临下地看王。
王微卷的头发被他在脑后扎了一个小辫子,素净苍白的脸,深灰色的盘扣解开一半,露出隐隐锁骨的痕迹,他垂着眼睛,睫毛很长,静止在空中像僵死的翅膀。
他的学弟确实有着美好的身体,梨花或者栀子做的,荔面芙蓉,云颊洇丹,软白的面和婉腻的质地,不论舒展还是蜷缩都有种光洁流畅的美。
但是他是个不会叫`床的木头,不会讨好别人,在床上永远蹙眉,喘息更多带着痛苦。
王恶心自己。张铭远这么想很久了。
王恶心他,可别人不会。
“王。”张铭远临别时送他一句话,“你永远欠我。”
“不。”王动动唇。
他深深地看着张铭远离去的身影,他曾经以为这个身影是他虹色的一个梦境,是他不惧任何问责惩罚的勇气,是他和普天之下所有正常家庭一样的佐证。
不过是诱他迷途几年的一个普通男人罢了。
他大病初愈,身体各处机能都还有些颤颤巍巍使不上劲。他的身体先于大脑长长呼吸,在呼吸里恍惚又是多少年前或者多少年后的神思飘渺,火树银花,黑云,熙熙攘攘,梦里情爱尽散,醒来一身大汗。
过往种种,笑靥誓言,都作不得数了。
他绝不作郁抑惝恍之态。
人形:分手了。
十分钟没有人回他。
过了一会儿。
头有点凉: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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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神奇的鸡,
把你锤成天边一颗星:转发这只神奇的鸭,
人形:滚蛋。
头有点凉:安啦衰仔,下班来接你啦。
把你锤成天边一颗星:臣附议。
人形:我只是说一下,你们不用来。
头有点凉:别胡扯,我兄弟都让人欺负了,我知道张铭远那孙子在哪上班,我直接去揍他。
把你锤成天边一颗星:怎么了?见面说?
王把他集来的照片发过去。
5119里张铭远和男孩的接吻,异性`交友会和私下里张铭远约过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女性四五次,两个人交谈甚欢,很是投缘。
他有一个大学时代的后辈和张铭远一个公司,稍微一打听就知道。
至于5119的照片,是王自己照下的。
他在进去找江星渡之前就觉得有个男人和张铭远很像,隔着朦胧的玻璃墙,他看得不清楚,但是那种熟悉感告诉他不会错,于是王就换了个视线清晰的角度,拍摄了这张照片。
头有点凉:操!张铭远真的完蛋了,渣男!!畜生!!
人形:其实分手之后觉得也还好,可能都挺有问题的。
头有点凉:你清醒一点!!!
头有点凉:你有什么问题???
头有点凉:我要把狗日的打烂!
其实问题真的不少,张铭远嫌弃他寡淡冷漠,在床上没有感觉,花钱花的不情不愿,还老是逼着他出柜。王不再回群里的消息,他脑袋冷静,又有点乱。
王结了账往外走,抬手叫了辆出租车,要回研究所。
他没有请假,他下午还要继续工作。
王安慰自己。
张铭远不再打扰的话,他就能够专心致志工作了,不管是周六周日或者是工作日的晚上,他都不必再挂怀另外一个人,时间增加了很多,这不得不算是一件好事。
他认真地盘算着,每个月的工资终于能够自己使用,再也不用紧紧巴巴的。
好处很多。基本没有坏处。
他不会让自己伤心的。他是个理智的孩子。他的脑子一点儿也不乱。
庄浮生忙得焦头烂额之际终于等到了王,中午王说有事出去,也没有和他一起吃午饭,他自己索然无味地匆匆解决之后回办公室工作,上手不到半个小时又卡住了。
好在这个时候王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听到庄浮生一声声叠在一起的“王哥王哥”。脸上硬是露出一个微笑:“怎么了?”
庄浮生一肚子苦水还没倒出来,突然觉得今天的王哥好像哪里不太一样。具体的奇怪之处他说不出来,像是没那么用力又足够透体的悲伤藏在他的脸下,让他的五官笼上淡淡委婉的愁绪。
总而言之,笑不出来似的。
“是不是工作哪里又没懂?”王走进来,发现办公桌上堆着五六本还没拆封的书,“是我的快递,你帮我拿的?”
庄浮生点点头,把那点奇怪扔到脑后去:“顺手嘛。”
“谢谢你啊。”王说。
09.
晚上下了雨,他们下班不算晚,在家里吃炸酱面,吴琅买了切好的凤梨和鸭脖。
黑豆和牛肉丁堆在面酱里,胡萝卜丝和黄瓜丝整整齐齐码在一边,刚捞出来还热乎的面条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香味,面条为大,一切都要往后退。
“怎么说好呢,反正他张铭远这个狗东西肯定是要挨揍了,在他挨揍之前,我们还有点事情要说的。”吴琅对王正色道。
王根本没有理会吴琅的叨叨,自顾自地吃面。
“我说你啊老王,就算是和张铭远分手了,也要动动脑子的好伐,之前送过他那么多东西,现在就不想要回来吗?”吴琅嘴里塞得满满,说话嘟嘟囔囔。
王置若罔闻,把面条卷起来成一个小纺锤塞进嘴里,他吃面向来不发出声音,吸面的动作几乎没有,撅起嘴唇缩着往里送,江星渡坐在他对面,光看着王吃面条就觉得很可爱。
“光我知道就有一堆了!包,至少三个吧,你还给他换过一台笔电!!大哥!!咱们不能这么败家啊!把钱要回来啊!别的不说,至少还有那么,五六盒冈本??”吴琅越说越心痛,“你天天清高惯了你不去我可以去啊,我下班就去堵他!”
王一口面呛在喉咙里,弯下腰去咳了个天昏地暗,满脸张红,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吴琅。
“你是薛甄珠吗?”王吐槽他,“大妈,冈本这种东西就不用算了!”
江星渡充满好奇:“只有五六盒冈本的性生活吗?”
王震怒:“不许在饭桌上讨论我的性生活!”
江星渡双手举起表示退让:“好好好好好。”
“还有。”王把目光对准吴琅,“你不要再追问这个了,分都分了,我也没想过要什么东西。”
“行行行好好好都依你。”吴琅闭着眼扬起下巴连声敷衍。
三人遂安静吃面。
吃完面条王瘫在沙发上啃鸭脖,他穿着居家的巨大卫衣,下半身除了一条小短裤之外光溜溜的,兜帽盖住头脸,像个初中的忧郁少年,只露出一张吃鸭脖子的嘴。
他窝在江星渡身上,江星渡乐颠颠地吃凤梨,时不时在手机上和小受聊个骚,他在和王吴琅他们一个群的微信号之外还有一个约炮专用。
两个人都假装听不见吴琅在那边大吼:“不来人帮忙拾吗?”
江星渡胳膊圈着王,捏他卫衣胸前的带子,状似无意地提起:“需要我帮你治他吗?”
王的脸藏在帽子里,声音低低的:“不用。”
依靠江星渡能够很轻易就让张铭远付出代价,但那不是他的方式。
张铭远就是大腿上的一个疖子,挖掉往里面填药棉也该把血吸干净了。挖掉的肉会长出来,张铭远他也不会再挂怀。
王一点儿都不像一个失恋之后的人,他的愤怒和悲伤还不如一碗炸酱面的价值大。大概是之前和张铭远的罅隙让他心里早早有了准备。王自己并不想承认,也许他根本就没真正地爱过张铭远。
“我真的不太擅长去爱别人。”王突然说道。
“我以为爱情就是给他想要的就可以了,他想要物质的话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能够满足,他想要照顾也好关心也好,我都自认不会过界,但是他还是觉得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江星渡的手温柔地盖在他的后脑勺上。
“我他妈真的感觉自己是条蛇。”王喃喃。
“是他不懂你,是他不会爱你。”江星渡说。
他当然不如我,所以他最终还是会离开你。
如果这个时候王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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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星渡的眼睛,就会知道着实存在能够淹没人让人窒息而死的爱意。
有些话王和吴琅是不能说的,只有真正知道王小时候的生活的江星渡,才能理解。
江星渡能看见王的另外一面。
幼年就因为父母长时间的夜班,王晚上学会了自己一个人住。小学初中都没有人来接过,高中三年住校,大学异地,研究生异地,现在又住在和父母完全不在一起的城市。除了过年,没有见面的机会和必要。
王的妈妈说过自己不是在养儿子,其实生了一条没有感情的蛇。
这怪不了任何人。
他孤独的童年少年青年时代,江星渡都看在眼里。
王翻身把鸭脖放在茶几上,自己趴倒在江星渡的怀里,脸庞贴着对方的大腿。
“你不要去动张铭远。”王闷闷地说。
江星渡俯下`身来隔着帽子给了他一个根本感觉不到的吻,他的声音低哑又温柔:“怎么可能呢。”
任何一个人动动你,我都要拼命的。
他能放任张铭远这个人在王身边待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是超过了容忍限度很多很多了。
王晚上梦到他和江星渡的十八岁。
一开始是颇有艺术感的黄绿色,像是住在没有味道的牛油果的内部。
他在这样的梦境里穿行,随后朦朦胧胧看到了他刚刚高考完的夏天。那年夏天他的父母同样也不在身边,成绩出来之后却立马打电话过来,虚情假意地关心了几句,就是为了让他报考政法学院,成为他们俩的校友,以后做一位律师。
王一口否决,把他妈妈气了个半死。
梦里的画面长了毛边,光芒都模糊不清,十八岁的江星渡庆祝自己成年和高考的方式是和王一起去了gay吧,他们俩像两个愣头青又像两个误入此地的犯禁者,一进来就受到了众多关注。
王表面稳如老狗其实慌得一批,假装自己见过世面,进去之后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那是口味比较清淡的酒吧,他和江星渡在里面待了一会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跑出来去吃烧烤。
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两个人都大病一场。
他十八岁乏味的高考暑假,在网络和垃圾食品中度过,江星渡和别的同学邀请他出去玩,他也出乎意料地没有答应,因为高考志愿问题和父母发生争执,家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睡醒再睡,睡到梦魇呼吸困难,睁开眼睛发现还是一个人,又躺回了床上。
几十场黑白颠倒的日出日落,馊掉的饭菜和路边摊,充不完电的电脑,永远待命的手机。
算作是一场耗时颇长卓有成效的自我谋杀。
时至今日,这种孤独感还是能够让他万蚁噬心般难以忍受。
总是在新闻上看到哪个国家哪个国家同性恋婚姻合法化,王幻想一下自己以后的伴侣,发现自己的要求着实不高,只要对方稍微表现的有情有义,恐怕他就会不管一切付出真心。
至于父母,与其说是理解,不如说是根本就不想管他,就算王以后和男性结婚,恐怕父母的态度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根本就像是无关人。
王从梦里醒来,像是隔着毛玻璃看到了十八岁的自己。
比现在的自己要天真得多的眼睛,看得王心里发毛。
十八岁他也会萌发一些现在看来很没有必要也很没用的想法。譬如参加虹马拉松,自豪地告诉每一个人自己的性向,谈一个男朋友,去能够结婚的国度结婚。这些想法现在看起来的确有种天真的残忍,因为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谈一场恶疾缠身的恋爱。
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有所谓一夜情和群交澡堂这种东西,他不知道怎么能找到鸭子,什么叫特殊服务。
都是年轻的错。
王睡觉又没有好好拉上窗帘,月光绞得细细碎碎铺在被子上,看得眼睛生凉。
在张铭远之前他也尝试过一夜情,自己生涩的调`情手段让他羞赧难忍并且落荒而逃,最后当然是没有成功。
王回关于张铭远的回忆,十八岁的记忆就挤到前面来。
他和江星渡一起去高中填报志愿,女孩子们一夜之间都变得很漂亮,女人好像就是到了某个时间会突然绽放的花卉。
他们毕业生一起合照,唱歌,聚餐。有人哭了,有人哭的很厉害,有人吐了,有人吐得一身都是,他没有,江星渡和他散场之后沿着学校的操场一直走。
像是高三无数个晚自习前的散步,黑色的鸟像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群剪影,在夕阳里变成唯一跳动的波纹。他和江星渡聊梦想聊人生聊性`爱和以后的爱人。
在高中真是好,好到连学习和胃病都变得可以容忍,只要想想自己曾经也是个还对未来充满快乐和期待的少年人,就能从中汲取力量。那个时候江星渡也没有那么多换来换去的床伴,他们的生活像是手术成功的连体婴。
王抬头看外面,看不到月亮,只能看到广玉兰的枝桠。
他帮江星渡挡了多少朵桃花,帮他撒了多少个谎。大学志愿下来的时候他知道要和江星渡分开,就像是从身上剜掉双臂或双腿。
十八岁的末尾他来到新的学校,开始新的生活,认识新朋友。
王翻身下床,找了一件外套披上,坐在桌前,拿了本书。
他睡不下去。心里空荡荡得发慌。
书桌上堆满了书,这种感觉很好,他不去想象很多放了很久的书里到底有多少螨虫,他只管这书堆的形状像是他的堡垒,他在其中如何安心。
与此同时吴琅在房间呼呼大睡。他实在是太累了,一个项目半年,一年两个项目。项目交付的时候加班能到十一点,他们真正走出去却要一两点了,大楼下面都是过来接他们的出租车,一群一群像闻到血味的鬣狗。
难得下班早,他十点不到就睡了。
与此同时江星渡在房间里,并没有睡觉,他坐在书桌旁,面前摊开一本厚厚的相册,每一面都有四折,能放进去很多东西。
放进另外一个人二十多年的生命成长过程,糖纸,偶尔撕下来的作业懂得一面,无数字条,草稿本上的乱画,复印下来的学生档案,千方百计找到的对方的日记本的其中几面,无数的火车票汽车票,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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