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

寒风吹乱他的头发，覃明秀没管它，只一口一口把杯子里的威士忌全都喝完，在把放到阳台桌子上的香烟拾起来，点燃其中一根，慢吞吞抽起来。那段时间，他抽烟抽得想吐，拍完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都这玩意避而远之。但是偶尔，就像现在，他想借助酒和烟草麻痹一下大脑。
在他快把一根烟抽完的时候，房间内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想着已经交代过，休息时间不要打扰他，不知道是谁。阿尔吗？按照时间，美国正是丰富的夜生活开始时间。
他想香烟夹到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间，返身回到房间内，坐在床边。他拎起响铃大作的手机，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让他眼睛不自觉地微眯起来，他把烟放回嘴里，重重吸了一口，放到烟灰缸里碾灭。接着重新站起身，按了接听键，放到耳边。
“睡不着？”电话里的声音问。
覃明秀盯着熄灭的烟蒂，好一会儿才说：“有事吗？”
“借酒消愁可不像你。”
覃明秀笑起来，“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一起喝一杯？”
覃明秀用手抵着下颌，看着烟灰缸内，将清水弄脏的黑色烟灰，想不通文江华这是发什么疯。
“你……”
还没说完，文江华截住他道：“上次你问我的问题，我没有给你答复，现在你还要吗？”
还要吗？
覃明秀抿起嘴唇，他坐到床上，非常想抓着什么东西，但手里什么都没有，只能紧紧抓着手机壳。他想，我还要他的答案吗？我一定非他不可吗？
他有什么好的呢？
覃明秀阖上眼睛，又很快睁开，他一直没回话，文江华也没有，隔着电话线，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覃明秀站起身，走到阳台边，看着高楼之下的巨大广告牌，还有被灯光污染的迷蒙夜色。他的头重新抽痛起来，晚上的风真的太冷了，手脚此时都仿佛没了知觉，但是偏偏还是很累。
那种由内而外的疲累。
他感觉自己脸上突然湿漉漉的，他伸手摸了摸，有点凉。
“不用了，我累了。”他最后说。
第五十一章
文江华一直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一旦他下定决心做什么事，就会拿出十二万分的力集中在这件事上。思前想后，考虑到事情的每个细节，行动的每个步骤，然后再圆满达成它。
任何人都不会对未来的事，说它百分之百就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文江华也从来没有这么认为过，他只是力求完善每个细节，至于最后成不成功，这就靠天命了。就像本来所有一切都发展的好好的，甚至你出门坐的那个时段车流量都考虑到了，但是天空突如其来降下一条闪电，这条闪电还好死不死降落到你的头上。
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文江华就不会再继续考虑了。但是覃明秀这件事上，还远远没有坏到这种程度。
在他听到覃明秀对他拒绝时，他只是略微沉默了一下，回道：“你好好休息吧。”
放下电话，他把自己靠在宽大的真皮椅背上思考了一会儿。这时已经是夜间三点多了，他在想覃明秀的电影即使票房得不到两眼的成绩，但是情人节档期也不会太差。至于口碑，那就更不用担心的了。晚上坐在首映礼里的影评人和撰稿人都是发行公司特意找来的，全都对覃明秀颇有好感的，他们给出的评价绝不会让覃明秀难看。
一切都在朝良好的方向发展，覃明秀什么也不用担心，只要等国内的颁奖季时间到，发行公司就会立刻把他的电影报上名，再做好适当的公关工作。这次没人再给他捅娄子，也没人能走后门给自己找点优势，大家切切实实是在同一水平线上竞争，覃明秀有着绝对优势。
那他大晚上不睡觉，又抽烟又喝酒的，做给谁看？
文江华不禁想到不久前，一桩有关覃明秀被人堵在卫生间，想要潜规则他的绯闻，然后是香岛一夜之间，开始对覃影帝性向的热烈关注。
他其实很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评头论足，甚至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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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觊觎。但是覃明秀没放在心上，他是个正直善良的人，真正能触动他的，是那些被他放在心里的人。旁人的评价对他而言，并没什么意义。
文江华再一次意识到，覃明秀这一点跟自己很相似。
他们都只在乎自己看中的人。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文江华的小儿子文正钦在餐厅的座位上等他。他今年才三岁多一点，但生的手长脚长，被他奶奶娇惯着。有一次，文江华陪母亲吃饭，见到他还要被保姆抱着吃饭，一口一口喂，文江华眉头一皱，让保姆把他单独放到座位上，给他勺子，让他自己吃饭。文正钦不怕他这个父亲，没人给他喂饭，自己又吃不到，立刻就发了少爷脾气，把面前的勺子甩到了餐桌中央。陶瓷做的儿童勺子发出清脆的叮咚一声，在文江华面前断成两截。
文江华看了一眼急得起身要哄小孙子的母亲，说：“他既然不想吃东西，家里谁都不要给他吃。”文母见到金孙两眼泪汪汪的把自己望着，一颗心恨不得化成水，埋怨儿子说：“他才三岁大，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是我亲手给你喂饭的。”
“我那时候，你跟爸爸闹脾气，回了娘家，把我交给保姆照顾的。”文江华的记忆力惊人，丝毫没被母亲蒙骗，见母亲还是伸手把小儿子抱到怀里心肝肉的哄着。文正钦虽然人小，观察力却很好，在这个家谁能拯救自己找的特别准，待在奶奶的怀里时，嘴里嚎着，却能把小脸转到父亲的方向，做一个得胜的鬼脸。
文江华好好的吃着饭，对他的挑衅视而不见，吃饭完，他用餐巾擦了嘴站起来。文夫人晚上突然发现自己的小孙子不在自己的房间了，问了保姆，保姆说先生派人把他接到自己那儿了。
她立刻打电话给儿子的手机，文江华接了第一通说臭小子被她给带坏了，既然他自己回国了，那么交给做父亲的来教养，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
妈，我跟他培养培养父子感情，他也认人了。
培养父子感情是个很好的借口，即使文老夫人除了干瞪眼也没办法，小孙子毕竟是以后接儿子的班，他必须得到父亲的喜欢。
这也是文正钦会跟父亲一起吃早饭的缘故。文江华工作繁忙，一般起得很早，七点多差不多就开始吃早餐。文正钦还在长身体，需要充足的睡眠，在奶奶那儿没人管他，饿了才会醒来找吃的。在他的观念里，吃饭时间是照着自己的性子来的，没人能忤逆他。
但是文江华显然是个例外，文正钦早早的被陌生的保姆从床上拎起来。虽然她的动作温柔，但是文正钦还在睡觉呢，他被捉起来穿衣服的时候，对漂亮的保姆冷面相对，时不时还想动手，保姆被他强烈抵制，动作还是非常迅速而利落的，嘴上还劝道：“小少爷，先生在等你用餐。他不喜欢等人，也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衣冠不整，您忍一忍。”
小孩子的观念里，哪有忍这个概念，文正钦更没有了。
反正早餐的用餐气氛很不好，文江华冷着脸，文正钦吃了两口饭，就开始哭闹，但是他哭闹起来，做父亲的只当没看见，旁边的佣人眼观鼻鼻观心，好似现场什么都没发生。
中午，文老妇人思孙心切，给儿子打电话，问她的孙子现在如何了。文江华看着蔫蔫的文正钦，很是温和的说：“还在吃饭呢，你放心吧。”
文正钦还是特别聪明的，发现这栋房子的人都对他的话不怎么搭理，对他有求必应的奶奶也不见踪影。晚上的时候，对父亲的态度就缓和下来。
“爸爸，我饿了。”小儿子啪嗒啪嗒跑到书房，抱住爸爸的腿，祈求着。
你当然饿了，一早上和中午都跟在冲我大呼小叫，根本没吃进多少东西。文江华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文正钦感觉到文江华的态度冷淡，有些怨气地放开文江华，大声说：“我饿了，我要吃饭！你让他们给我做饭。”
文江华这才从文件中抬起眼睛，看着这个小子说：“这就是你请求我的态度吗？”
文正钦的眼睛湿润了，眼眶里有晶莹的水珠转动，他委屈的说：“你是我爸爸啊。”
文江华把脸转回去，声音稳稳地说：“你原来还知道我是你爸爸，我小时候可没对你爷爷大声说过一个字。”
“为什么呀？”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虽然眼泪还储存在眼眶里，以便下次可以迅速的转换情绪。
“因为他是我爸爸，我作为他的儿子，要尊敬他。”
文正钦还不懂尊敬的意思，他仰望着父亲高大的身躯，又扑到他的大腿上，把头抬得高高的，“那我以后都听爸爸的话。”
文江华俯视了一下小儿子的脸蛋，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去叫阿姨给你换身衣服，我带你出去吃饭。”
坐在车上，文正钦左顾右盼，就是不肯乖乖坐好，小嘴巴一直不停歇地问这儿问那儿，简直就是一只看不懂气氛又要吵闹的小蜜蜂。
文江华有些后悔带他出门了，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子，叫文正钦坐下。
文正钦这时候已经开始懂得文江华特殊的地位，心里有点怕他，犹豫一会儿，听话的坐下来。
“待会儿我带你去见一个哥哥，你以前见过他，还在他的身上睡着了，记得吗？”
文正钦诚实地摇头，“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他叫覃明秀，你可以叫他明秀哥哥。”
“但是我饿了，我吃完饭再见他可以吗，爸爸？”文正钦还是挂念着自己的晚饭，对父亲的提议没那么放在心上，甚至可能下了车就忘得一干二净。
“不行，你记着，以后你就要像听我的话一样，听他的话，懂吗？”文江华平静地说。
文正钦其实是不懂的，听到父亲说不行，嘴巴就撅起来，但是又怕父亲生气，只能不甘不愿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听话。”
文江华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把他怀进怀里，看着窗外，喃喃道：“如果他是个女人，可能就是你母亲，但是可惜，他不是。”
第五十二章
《秋白》首日的实时票房出来，投资人、发行方和剧组主创就办了一个小型的庆祝会。庆祝会订在晚上八点半，覃明秀踩着点到的会场。因为是电影内部的庆祝活动，没有通知记者，所以会场里的人不算多，林林总总约有三十来个。剧组内部的人大家都很熟悉，其他脸生的，就是投资商和发行方的高层了。
“这就是覃先生吧，真是年轻有为。”高全在国内的演艺圈闯荡了一些时日，情商终于有所上涨，学会了做做表面功夫。像现在就知道在会场带着覃明秀认认人。
这等庆功会，原本就是拉拢拉拢关系，大家扩大交际网的时候。覃明秀平时又长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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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所以多认识圈内人士，对他是极有裨益的。
而会场，投资方和剧组算是接触最多的人，高全也是最熟悉，发行方则是后期电影如何推广的问题，只有在宣传期，才略有接触。
所以现在，高全主要带覃明秀和另一位主演一起认识的是发行方的几位高层。这次《秋白》能定档情人节档期，全部要归功于发行方的操作。高全的电影毕竟不是商业片，一部文艺电影想在大片云集的情人节档期占据一席之地，挡了多少人财路，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王先生，叶先生，这话对明秀来说就过誉了。”覃明秀逐一与面前的两个中年人握手。他看着脸嫩，但是人情世故，比高全到底高多了。
另一位主演是饰演《秋白》里许秋白的挚友朝生一角，是现在国内圈子发展势头最猛的小生，今年年纪不大，也才27岁，身上已经有了一部大爆的国民电视剧，还有一部和台湾名导合作的商业片。这样的身价，一般情况下，在《秋白》直接拿下男主角也并无不可，但是男主角定下是覃明秀之后，他也只能屈居第二。
这是辈分，也是资历。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如果定下的是别人，他可能还要争取一下，但是这是覃明秀。
他还在学校学表演课的时候，覃明秀的片子就已经是老师们讲课的素材。想追赶他，大爆国民电视剧又怎么样，即使在国内并不规范的演艺圈里，电视剧和电影也是有壁的。覃明秀出道就最红的电视剧，仅仅一年，就转战电影，凭借一部片子斩获那年的最佳新人。那样的年代，这样的跨度，是何等的风光无限。
他有商业片又如何，论商业片，过去的一年《边境阻击》票房可没那么容易被人遗忘。别说现在不被人遗忘，只要以后没有人超过这个覃明秀的这个票房，他在国内就是唯一。但凡提到男演员的身价，覃明秀肯定要被单独拎出来。
会场的气氛，在覃明秀四处转悠的时候，就已经热络起来。大家对覃明秀也是十分好奇的，以前在国内，像今天这样的交际也是不多的。
庆功会进行到一半，该认识的人差不多都认识了，覃明秀终于有空去酒水区安静地喝一口酒水。
但是他刚拿起一杯调好的深蓝色鸡尾酒，一个工作人员朝他走过来，小声道：“覃先生，文先生在楼下设宴，想请您单独小聚。”
覃明秀握着高脚杯杯壁的手一顿，他抬眼看了一下这个工作人员，这人低眉垂目，对他的目光探询没有任何反应，一副还在等他回复的模样。
覃明秀把举起酒杯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他朝场内其他人看了一眼，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着天，无人关注到他这边的情况。
“我不方便过去，抱歉。”他说。
这人听到他的拒绝，似乎并不意外，而是开口道：“文先生说，若您不方便，他可以亲自来请。”
覃明秀感觉喝下的酒一下子烧着了喉咙，他放下酒杯，紧紧拧起眉毛。这个威胁含义，真是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他又看了看高全，高全现在在和发行方的代表聊天。这次发行方确实给予电影的助力良多，文艺片想引起公众关注，是很难得。即使在好莱坞，很多文艺片也都是在进入到各大奖项的提名名单里，才会被人发现。更多的文艺电影，都会选择会在获奖之后，才会对外正式发行，靠着奖项加持，以获得更多的票房。
现代电影，本质都是为了获利。一部电影诞生的开始，从前期的剧本编写，到演员们和剧组工作人的共同努力，最后到发行宣传，每个环节都涉及大量金钱。
所以《秋白》如果在前期就能拿到高票房，就意味能被更多的评委看到，在进入颁奖季后，就会被更多的评委看重，从而得到更多选票。
这次《秋白》的发行方，就掌握着全国大城市的院线，情人节档期也是他们定下的，出乎了高全和很多人的意料。
而这次的发行公司就是文江华名下公司的一家，只是以前文江华没有完全掌权，他也不喜欢在娱乐圈赚钱，都是他老子负责的。现在他老子身体垮了，连带着他也下海了。
思及这一点，覃明秀知道自己不能拒绝这个邀约，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前途，但是高全的却不行。
高全实在帮他太多。
覃明秀放下酒杯，朝这人冷声道：“带路吧。”
庆功宴在一家星级酒店的十二楼，覃明秀被带到楼下的时间没花多长时间。走到楼下的时候，除了给他带路的人，路上一个外人都没看见，只有两人脚踩在地毯上轻微的声响。
“覃先生，请进。”这人走到一处门前，拉开一边的乳白色大门，朝覃明秀躬身道。
门内明亮的光芒像金子一样流淌出来，覃明秀走进去看到诺大的餐厅，只有一处坐着人。
他一进去，坐在餐桌外侧的文江华就一眼瞧见，然后朝他笑了一下，低头对身边另一个矮了一截的小孩说着什么。小孩大概吃得比较投入，嘴巴上还沾着酱汁，被父亲一打岔，目光直愣愣地朝覃明秀看过来，看到人后，露出好奇的神情。
覃明秀看到这个小孩，有些诧异，但是脚步未顿，匀速朝他们走过去。
等覃明秀坐下来，文江华才开口道：“大明星了，请不动你了？”
这是什么话？覃明秀不快地看了一眼文江华，文江华却没看他，对小男孩说：“叫哥哥。”
小孩子还在看覃明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听到父亲的话，乖巧地说：“哥哥好。”
覃明秀对着小孩子起脸上的不快，转头看他，笑着说：“你好。”
文江华见覃明秀没动餐具，动手给他摆开，给他倒了一杯红酒，说：“文正钦，你吃饱了吗？”
小孩儿看看爸爸，再看看面前的哥哥，犹豫一会儿，说：“我想睡觉了。”
已经晚上九点多，确实是他平时快睡觉的时间。
文江华看了看他，道：“那我让人送你回家。”
文正钦却突然眼泪汪汪地看着文江华，“爸爸，我想去看看奶奶，”他说得可怜兮兮，然后转头又着覃明秀，“哥哥，你让爸爸送我回奶奶家吧，我几天没看见奶奶了，她会想我的。”
父子俩的事，关覃明秀什么事，他正低着头，专心地研究桌布上面的花纹。此刻突然被小孩子点名，不得不抬起头看着他。
“哥哥。”小孩子的声音还带着奶音，此时装可怜，也确实很惹人怜爱。
我可不是你哥哥，覃明秀转动目光看向文江华，开口道：“不知道，文先生找我什么事？”
文江华见他这个态度，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把小儿子抱起来，朝外面走了几步，两个人立即从另一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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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文正钦接到手里。
“送他回我妈那儿。”文江华吩咐着。
小孩子听到满意的答案，开心地伸手要父亲抱一抱，文江华给他搂一会儿，说：“回去要乖知道吗。”
“我很乖！”文正钦大声道。
文江华笑了一声：“你今晚是很乖，爸爸很满意。”
把文正钦送走，文江华回到位子上，此时没有了孩子的存在，稍显柔和的气氛荡然无存。两人沉默下来，空气立时紧绷起来。
最后是文江华开口说：“你很不喜欢他？”
这个“他”显然指的是文正钦，覃明秀皱起眉，他想也不想地站起来，“如果文先生没事找我商量……”
文江华倏地就伸手把他的手按在桌子上，逼得覃明秀没能离开。文江华盯着他的眼睛，淡淡地道：“我问你喜欢不喜欢他，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覃明秀简直被文江华气得七窍生烟，他的胸腔起伏了两下，才从牙齿挤出声音道：“你的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喜欢不喜欢，跟你有什么关系？”
文江华看他恨恨的目光，突然放开他的手，覃明秀刚要直起身，没防备肩膀被人按住，身体前倾被迫，桌面的杯子和餐叠被他的手撞倒，发出凌乱的响声，“你”
话没说完，覃明秀感觉到文江华浑厚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当然有关系宝贝，因为你以后还要和他相处很长、很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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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覃明秀有时候觉得自己很了解文江华这个人，在他记忆中的文江华还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但是有的时候，自己又发现对他毫无了解。
为什么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在他对他无话可聊的情况下，他会说出这番话？
他凭什么呢？
他在依仗什么呢？
覃明秀被他按着肩膀，索性用手撑着在桌面，稳住身体不动：“高导你也认识，他在你跟我四年前打官司的时候，还愿意给我男主角。所以，现在我上楼跟他说，片子后面发行会出问题，或者电影其他方面会出现危机，我想他会理解我的。”
覃明秀平淡的说着，眼皮抬都没抬，对文江华的威胁视若无睹，他继续道：“电影投资商是你旗下的工资，你想怎么样都行，都是自己的钱。如果你觉得我在国内碍眼，我可以不回国。”
他这时才抬起眼睛看着文江华的眼睛，文江华在他说道不回国的时候，脸色就阴沉下来，黑色的眼睛盯着覃明秀，似乎要把他里里外外看清楚。
“至于uac的电影，我回去就让阿尔拒绝，违约金我会自己赔。”覃明秀把文江华的脸深深地看着，眼神坚定又决绝：“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关系，我对你的公司，你的电影，你的儿子都没有兴趣。如果你听不懂我的话，我可以再说明白一点。”
文江华忽然拉住他的领口，逼得他额头抵在文江华的额头上，他们俩的呼吸融融的交织在一起，却没有任何暖意。
“你说。”文江华回道。
覃明秀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垂下眼睛，一只手握住自己领口上的手指，然后把那只手放到自己的喉咙上。
文江华的眼神变得危险，覃明秀感觉到那只在自己的喉咙上的手指伸开，然后住自己的脖子，力道一点点加重，他的呼吸困难起来。
覃明秀嘴角轻轻翘起，文江华眯起眼睛，低下唇，狠狠在覃明秀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宝贝，你可真懂我。”
覃明秀还在笑，漂亮的眼睛里含着冰冷的厉色。
文江华放了手，他绕过餐桌，半弓着身，给覃明秀整理好领口和衣服，然后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覃明秀秀丽的脸。覃明秀仰着头，毫无惧怕的看着他。
文江华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只伸手在覃明秀的脸上抚了一下，就回手。
“你瘦了很多。”
瘦的太多了，手覆在你的脖子上，像轻轻一折，就能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