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汉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元祀
更加关键的是,如今洛阳城极度空虚,元子攸放弃守城之责前往河北,而元颢的大军却正越过虎牢关向京师进发。也就是说,除非他们真的奉诏休沐(放假),否则除了接受元颢之外,其实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眼看元颢已经到达巩县地界,距离洛阳城不到四十里,众朝臣终于统一了意见,决定以临淮王元彧、安丰王元延明为首,率百官迎接元颢继承大位。
当临淮王元彧、安丰王元延明这两位声望卓著的宗室同意出面,并传令封闭府库,准备法驾奉迎新天子时,众朝臣心中悬起的石头终于落下,一个个都感觉轻松了许多……或许,之前的种种权衡和对比,不过是众人在为寻找接纳元颢的理由吧!
(这一章写得真心累啊上本书曾被批评像史书不像小说,因此在这里颇为纠结了一阵。不过,就算是要写故事,历史背景也不可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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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汉月 第二一章:北海入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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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制度,天子回京,百官郊迎四十里,元颢在得知元子攸弃宫室、百官北逃后,便很从容的在巩县县衙驻跸下来,等待洛阳方面的反应。此时尽管洛阳群臣还没定计,元颢的同胞弟弟东海王元顼、舅父故殷州刺史范遵等亲属,数次出任地方时征辟的属吏,还有他平时交结的京中权贵等,却都纷纷赶往巩县投奔他,一时之间,简陋的巩县县衙内车马连辏,冠盖相属,颇有一番繁盛气象。
谢邦的家离县衙不远,看着元颢将有得势的势头,不禁更加为王建、周惠两人担心起来。元颢得势,陈庆之自然水涨船高,尽管他在离开荥阳府衙前,只听见陈庆之随口提了一句,说要查出当晚杀他士卒的西门主将,并不一定真的和两人计较,但一旦计较起来,对于王建、周惠便是灭顶之厄。
依谢邦的想法,这是很有可能的事。荥阳城那三十多名将领被*杀,不就陈庆之亲口下令,以祭奠荥阳攻城战中阵亡的五百余南军士卒么?况且,王建当时已经是府户军统军、大都督府属吏的身份,本该是被处决的将领之一。
好在王建等人并未回荥阳,很可能还留在台军之中,让谢邦放下了大半颗心。至于周惠的家,谢邦略略听说过一些,是住在伊水之畔,便沿着伊水一路找了。
找到周惠家的时候,他们家正在为老仆周平出殡。出殡的队列颇见规模,不仅有周惠一家,还有作坊中受过周平安置的流民。本来依周恕的意思,是要将这些流民全部遣散的,毕竟家中剩下的粮食已经不多,但是周惠却一力坚持,让他们继续留在了周家。
同袍见面,自然是免不了一番殷勤,谢邦以后辈之礼见过周植,便被周惠请入书房之中,互叙了各自别后的情形。听说王建、夏侯敬、田颖都随台军前锋骑去了荥阳,谢邦再一次担起了心思,当日城外那场骑战,他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却也能料到该是如何的惨烈。
“你放心,他们三人各有所长,彼此也很默契,想来是不会有事的。”周惠宽慰他道。
谢邦点了点头。在府户军中时,周惠的几次判断都很准确,他对此十分信服。于是,他也将的担忧告诉了周惠,并且问周惠道允宣,依你看来,那南军统领会不会真的与你和仲立为难?”
“我看不会,”周惠思索了片刻,“那支南军虽然残暴,但陈庆之,却并非是残暴之人。”
“真的吗不跳字。谢邦奇怪的望着周惠,“下令虐杀所有的守城将领,这还不算残暴?”
“可他不是没有为难你么?”周惠微微一笑,“我觉得,他下那道命令,主要是为了安抚部下的情绪。”
“听你这么说,那我就算是放心了,”谢邦松了口气,拱手和周惠作别,“如此我便告辞,允宣你要好好保重,近期最好一些。另外,听说允宣与辞世的家人情谊极好,也请节哀顺便为是。”
“不多留一阵吗?你还没用过饭呢”周惠连忙挽留道。
“心领吧,”谢邦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这几天家父担着心思,身子有些不好,家姊前几日也迁了,我要好好照顾。”
“那我就不好强留了,”周惠弯腰长揖,“多谢世裔兄专程前来报讯。家中丧礼结束后,我会登门回访,拜会令尊和仲立他们的家人。”
“随时恭候。”谢邦回了一揖,转身离开了房间。
把谢邦送上陌头外的驿道,周惠慢慢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思索着。他并不担心的安危,正如他对谢邦所言,南军虽然残暴,但陈庆之却并非是残暴之人,所以不会因为牺牲了几十名夜袭士卒就来追究他的晦气。
之所以作出这种判断,是因为周惠陈庆之在洛阳的不少事迹。他在进入洛阳不久,因水土不服而病倒了一阵,当时中大夫杨元慎自言能够除祟,却在除祟文中对其大加嘲讽,骂曰“吴人之鬼,住居建康,小作冠帽,短制衣裳”,并指桑骂槐的呵斥庆之,“乍至中土,思忆本乡,急手速去,还尔丹阳”。但是陈庆之却没有着,只是惭愧的埋怨“杨君见辱深矣”,而且在返回建康后,还感慨的说,“昨至洛阳,始知衣冠士族并在中原,所谓帝京翼翼,四方之则,江东所不及也。”
不仅如此,周惠还判断出,陈庆之身边现在很缺人才。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他毕竟出身于寒门,在南方时虽受粱帝器重,担任文德殿帅,统领着梁朝为数不多的精锐骑兵(即文德殿宿卫军,曾为萧衍送其次子萧琮赴徐州前线,不久萧琮叛逃北魏,梁军几乎全部溃散,仅陈庆之所部文德军全师而还),也曾假节督军前线,但名位却十分低下,不可能有世家子弟相投;所以,在荥阳得知谢邦的家系时,他才会出言招纳,一来是壮大自个幕府的声势,二来也借助陈郡谢氏的招牌自抬身阶,为他义兴陈氏的晋升士族之路增加筹码。
对了,陈庆之是义兴国山人,国山县是后来从义兴周氏所居的阳羡分出,义兴周氏的祖居,孝侯周处及子孙的墓葬,还有陆机撰下的《孝侯墓碑铭记》,都是在如今的国山县境内。所以,义兴国山陈氏和义兴阳羡周氏,实际上乃是名副其实的同乡。
陈庆之的乡土观念极强,他手下的七千南军,除了两千文德宿卫军以外,其余的三军差不多都是同乡人,几天前首先突破荥阳城防的幢主宋景休、幢副鱼天愍,一个出自临近义兴的东阳郡,一个出自义兴临津(国山、临津两县皆系阳羡分出)。后来他担任南兖、北兖二州刺史,麾下担任先锋的前军军主,便是出自义兴周氏的周荟(陈朝大将周文育的养父)。
想到这时,周惠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主动去投陈庆之,结果会是样?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周惠都吃了一惊。前几天还在荥阳与之敌对,指挥所部杀了对方二十多名夜袭士卒,现在却转而主动投靠?
然而仔细想想,这个主意还真是不。陈庆之身边缺人,又看重同乡,前去相投,只要表现出色,得到重用是必然的。反正,等到元颢入主洛阳,这个前府户军军主也免不了被征,那么与其在府户军中挣扎,还不如直接跟随陈庆之,获得更高的。
在这个时代,身为寒门子弟,想要出人头地实在太难了。像陈庆之这样的人,实在是很逆天的存在,整个梁朝五十多年之间,能够显赫闻达、获得刺史高位的寒门子弟,也仅有陈庆之和俞药两人,《南史》中有传记的则只有陈庆之。相比起来,北朝的情况要好得多,以才干起家的寒门子弟不乏其人,但也需要获得相当的赏识和机会。
或许,这就是我的机会吧……周惠心里想到。
至于忠节,在这个时代实在太过稀有,也太过奢侈,稍后参与覆灭尔朱家、在西魏东魏身居高位的,有几人不是几换门庭?又有几人能够把握的命运?
唯一可虑的是,如果他投了陈庆之,那么在元颢失败后,该如何自处呢?
周惠不认为有能力改变历史,元颢也毫无疑问会遭到失败。虽然他失败后,麾下的绝大多数人都安然无恙,继续在元子攸手下任职(包括将元颢迎入洛阳的淮南王元彧),可是在陈庆之手下的人自然不同(实际上一个投靠的都没有),那毕竟是南军,是北魏的宿敌。
不过,想那么远做呢?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乃是依托陈庆之,获得更高的位置和相当的声名。至于其他的,大可以从长计议。
周惠下定了决心。
那么现在要考虑的,就是找个合适的契机。毕竟就算诚心相投,也同样需要注意方式的问题,总不能像《隋唐演义》中一样,直接找上对方纳头便拜吧他若是真那么做了,即便是受到接纳,也免不了会被对方看轻。而且,以后对景儿追究起来,一个主动投敌的罪名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前面忽然传来一声呼喊,听起来似乎是周忠的声音二郎君家主请您立刻”
周惠抬头,果然是周忠,正大步向他这边。他只好快步迎了上去,向周忠询问道,又发生了事情吗不跳字。
“是,”周忠抹了抹脸上的汗珠,“刚才里长来到咱家,说是县里有令,今年的租赋照收,请咱们尽快缴纳上去。”
“”周惠一惊,“朝廷不是说,赴征的府户、编户一律给复三年么?又要咱们缴纳今年的租赋?”
“是,家主也这么和里长说过……可里长却说,下诏给复的是先前的朝廷,征收租赋的却是当今天子,所以先前的诏令通通不算”周忠的神情非常愤慨,“二郎君,您说这不是欺负人么?咱们辛辛苦苦给朝廷打仗,家里却被朝廷军队抢劫。留下的那点粮食,差不多也就刚够糊口,可这当今天子却又要征咱们的税他祖母的,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当今天子?那就是北海王元颢了。周惠心里微微冷笑,果然是个扶不起的主,这还没正式登基呢,就开始大肆聚敛了啊……真是,别说朝廷之前有给复诏令,就算没有,遇到这种兵灾,按照惯例也该减免税赋的
想了想,周惠转头问周忠道阿忠,家里的粮食还能支持多久?”
“如果算上流民,即使不用缴纳租赋,也只够支持大半年,”周忠看了看周惠的脸色,“所以大郎君说,咱们不能再收留那些流民,反正现在作坊已经毁了,短内无法开工,所以不需要那些额外的人手……”
“这可以?用则取之,不用则弃之,然后把人家往绝路上推?”周惠不以为然的评价道。
间,主仆两人已经到了自家门外,刚好和里长打了个照面,周惠向他略一点头,便快步走进了正堂。
“惠儿,你总算来了,”周植松了口气,“县里重新征税的事,你应该了吧?无不少字”
周惠点了点头已经听阿忠说了。”
“那依你之见,咱们该办呢?”周植追问他道。
“除了遣散流民,把粮食节约下来,还能够有办法?”周恕叹了口气。经过前几天的那件事情,他对周惠的态度好了很多允宣,我这样做不太厚道,但咱们遇到这么一个不守承诺的朝廷,又刚遭过兵灾,实在没余力顾到他们了。”
“阿兄的意思我明白。不过,乡里乡邻的,咱们还是顾及下名声,”周惠沉吟着,忽然想到了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这样吧我去下县衙那边,看能不能在天子面前进几句谏言。”
“允宣你能够觐见天子吗不跳字。周恕大吃一惊。
“觐见天子?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周惠笑了笑,“不过,天子身边的重臣,我倒是可以见到一位,说不定能够请他代为进谏几句。”
……,……
既然打定了主意,周惠看着天色还早,便立刻带上周忠出发了。
来到县城后,他在县衙附近打听到杨昱的居所,向门前的护兵拱手道烦请向杨大都督通传,河南府户军统军、大都督府长兼行参军王建,有要事求见大都督。”
“你是河南府户军统军,并且是大都督帐下属吏?”护兵怀疑的望着周惠。周惠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袍,看上去实在不像是领兵的军将。
“不,”周惠抬了抬下巴,“这位很面生啊我以前似乎没有见过?是最近才跟随大都督的么?”
“唔……”护兵含糊的支吾一声,“那么,王参军求见大都督,究竟所为何事?”
看到他的反应,周惠心里更加笃定了。他就,以杨昱的身份和名望,就算被元颢保下来,也免不了会受到陈庆之方面的监察。
“此事关联甚大,非你所能过问,”周惠很神气的一拂袍袖,“还是快去通传吧莫要让大都督久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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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汉月 第二二章:各逢其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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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这就替你通传。”护兵再次打量周惠一番,快步走进了宅门。不过,他并没有去见杨昱,而是找了宅中的军将汇报。这军将乃是陈庆之军中的一名幢主,奉命监视杨昱的行动,杨昱能够见人,也完全由这军将说了算,本人则毫无自主的权力。
听完护兵的汇报,军将翻开大都督府属吏名册,果然在最后一行看到了王建的名字,职衔正是以府户军统军本职领大都督府长兼行参军。
“看来是真的了,”军将把名册放下,小声吩咐护兵道,“咱们破城时,统军以上的敌将一个都没放过,此人肯定是奉命出城去执行公务,因此才逃过了处罚……我先让他见杨昱一面,听他们说,你就在外面安排好人手,等他一出门,立刻抓他去见将军。”
“是。”护兵领命而去,放周惠进入杨宅。
周惠走进宅门,才转过照壁,军将便已经迎上前来,冲他拱了拱手原来是王参军大都督正在府内等候,请随在下前去晋见。”
周惠心里了然,这应该是杨宅内实际的主事人了,于是也煞有介事的拱手回礼道劳烦兄台了。不知兄台称呼?”
“在下是大都督的家将,向来只在宅内行走,并未领职衔,王参军无须放在心上。”军将颇为机灵的回答,随后指了指不远处的房间,“大都督便在房内,王参军自去参见便可……唔,此系私宅,倒也无须太过拘礼。”
“有劳了。”周惠心中暗笑,依言推开了房门。
房间之内,前南道大都督杨昱踞坐胡床,双眼微闭,面容非常沉静。听见房门开合,他依然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动作,完全是无动于衷。
周惠上前几步,半跪在杨昱面前,大声禀报道属下王建,奉命前往台军求援,特来向大都督缴令”
听说是王建,杨昱这才张开眼睛扫了面前的人一眼,面上微现惊诧你是……唔,我现在已经不是大都督,也不想再参预军事,你也不用缴令了,就此退下返乡吧”
“回大都督,属下确已返乡,也明白如今的情势和大都督的处境。但有两件事,属下必须来见大都督。”周惠继续禀报。
“是吗不跳字。杨昱似乎松了口气。或许他想起来了,王建和面前这周惠,都是颇为知机之人,否则他也不会选中他们出城寻找援军那么你就说说看。”
“是,”周惠低了低头,“第一件便是向大都督缴令……当日属下一行连夜赶路,于酸枣城外遇见台军前锋骑。属下认为,既然前锋骑星夜奔赴荥阳,则台军主力必将接踵而至,而我等也就完成了求援任务,便没有继续前往台军大营。只可惜,台军主力后来似乎并未出战,这是属下的失职,请大都督原宥。”
“这件事情我已知其原委,不怪你们,”杨昱微微颔首,“还有一件事情是?”
“第二件,是北海王殿下重新征收税赋之事……属下认为,此举甚为不妥,如荥阳才经兵灾,河南巩县、偃师县为虎牢关逃军荼毒,两地民众生计极为艰难,据先例该当减免税赋才是。况且,大都督先前曾向朝廷请旨,凡荥阳守城兵丁,皆给复三年赋税,如今北海王殿下即将身登大宝,却推翻朝廷当日的承诺,岂非令朝廷失信于民?……因此,属下恳请大都督为两地民众计,为昔日麾下的荥阳守军计,劝谏北海王殿下收回成命”
说完,周惠一拜到底,等待杨昱的答复。
杨昱看着面前的周惠,半晌才叹息了一声你表字允宣,出身河南郡学,是吧?无不少字有这一番见识,可见圣贤书没有白读。只不过,旧天子之意,难称新天子之心,这是必然的事情,我如今身份尴尬,心思亦复寂寥,实在无法完成你的请托。”
“大都督的话,属下不敢苟同,”周惠抬起头来,认真的望着杨昱,“对于民众而言,可没有旧天子和新天子,只有大魏朝廷。朝廷政争,民众何辜?若北海王殿下自认大魏正统,便该顺天应民,躬行仁政才是……至于大都督的处境,明眼之人自然清楚,之所以居于北海王麾下,没有为朝廷守节,乃是要留下转圜的余地,免得彻底决裂后给家人带来灾祸。可是,为民请命,乃是难得的义举,行之有利无害,大都督为何要推托呢?”
“唔,你说得有理,”杨昱终于被周惠说服,“只不过,北海王殿下这两天很忙,有很多亲旧故吏等着接见,还要忙着正式登基,恐怕要等几日才有空考虑你说的事情。”
“属下认为,到了晚些时候,北海王应该有,”周惠略一思索,“这县城简陋狭小,容不下那么多趋炎附势之徒,那些人也住不惯,晚间想必还是要赶回洛阳城歇息。”
“的确是这个道理,哈哈”杨昱抚须大笑,“允宣,前几日在荥阳,我真该招纳你入幕府的啊”
“这是大都督厚爱,属下可不敢当,”周惠,第一个目的已经有了着落,于是很知机的向杨昱告辞,“那就就不多打扰了,请大都督保重。”
“恩,去吧!”杨昱笑着点了点头,“。”
出了杨昱的正房,先前那军将立刻迎了上来,很客气的要送周惠出去。对此周惠毫不意外,极为配合的跟着他出了杨宅大门,然后就看见门口站着二十余名军士。
“啊,摆出这阵仗,是要抓我去见某人么?”周惠向军将笑了笑,“那么走吧”
……,……
周惠冒着王建的名义求见杨昱,王建本人却正在驰援虎牢关的途中,身边自然跟着夏侯敬及田颖二人。
当日荥阳城外一战,尔朱兆前锋骑败北,三人仗着中途换乘的马力优势,随尔朱兆的中军逃离战场,在夏州李荣的接应下返回台军大营。考虑到尔朱兆所部损耗严重,元天穆将他调整到后军,与都督杨宽一同执掌军务。
杨宽出身恒农杨氏,是杨津的族侄,杨昱、杨侃族弟。他在洛阳朝贵中交游极广,与当今天子元子攸、北海王元颢皆有很深的交情,元子攸继位时,即任命他为洛阳令。其后他虽然担任台军都督,跟从元天穆东征刑杲,却依然兼着洛阳令的官职,所以,尔朱兆调任后军大都督后,鉴于麾下都是部落骑兵,便把王建等三人拨到杨宽的麾下,分别担任帐内军主、队主等低阶军将。
不久,前线传来虎牢关失守、洛阳形势危急的消息。这消息传到台军大营,元天穆倒是依然淡定,诸多洛阳台军将领却坐不住了。他们家住洛阳六坊,一家老小全留在城中,能够看着洛阳陷落?于是他们纷纷鼓噪,强力要求元天穆立刻回援。元天穆拗不过他们,只得下令全军开拔,并以左卫将军费穆为前锋大都督,率两万洛阳台军向虎牢关进军。
或许是所谓的本性难移吧,在行军的途中,身为后军大都督的尔朱兆,又只顾自个赶路,把杨宽所部抛在了后头。为了不被主将落下,杨宽只得自认倒霉,命众人加快行军速度,并且取消了沿途的休息,连到达酸枣城时也没有丝毫停留。
继续往前走了数里,军中的王建三人忽然想起来,这里不正是当初和周惠主仆分别的地方么?一时之间,三人尽皆唏嘘,这几天之内,实在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啊
而心思最为细腻的夏侯敬,还回想起了当时周惠所问的一个问题。
“仲立,你还记得吗?允宣离开咱们之前,似乎问过你,说如果荥阳和洛阳都陷落了,北海王正式登基,你准备办……是不是啊?”
被夏侯敬这么一提醒,王建也想了起来好像是这么问过。当时我很不以为然,回答说就算荥阳陷落,还有虎牢关挡着……哎,没想到形势真的会变得那么恶劣,这虎牢关一失,洛阳还真可能陷落在北海王手中。”
“你们是说,现在这个状况,允宣当时就已经预料到了?”田颖看着王建、夏侯敬两人,目光显得有些呆滞。
“说不定,他还料到前锋骑必败,因此才不愿同去荥阳呢。”夏侯敬继续猜测着。
“你这么想,就实在太高看允宣了,”王建呵呵一笑,“他毕竟不是诸葛孔明,也不是王景略,可能看得那么准啊?”
“他要真看出来,就该劝阻咱们别去蹚那浑水,”想起那天的骑战,田颖依然有些后怕,“娘的亏了宗德机灵,咱也有两下子,不然非得交代在荥阳城外不可”
“对了,咱们到的那会,荥阳城似乎已经陷落了?”夏侯敬皱了皱眉头,“当时世裔还在城里内,不他会不会出事情?”
“是我考虑不周,”王建叹了口气,“早知荥阳城会陷落,我就该听允宣的建议,让他和咱们一块出城的……事到如今,只希望他吉人天相吧”
想到谢邦生死未卜,几个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这时候,数名风尘仆仆的骑兵自前方疾驰而来,径直驰往都督杨宽的中军。王建,恐怕是有事情发生了,不过他并非台军,虽然担任帐内军主这样的亲近职务,却只是为了安置他这个府户军统军而已,实际上既没有任何兵力,也没有职权。所以,就算台军中发生大事,也和他们三个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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