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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何堪
司机是上次送黄慧去电影节的那位,回头冲孟存汝笑了笑。
程远琮道:“你还没吃饭吧,饿不饿?感冒好了没有?”说着,就伸手去抚她额头。孟存汝低头避开:“飞机上吃过了,先送我回家吧。”
程远琮一愣,又若无其事地缩回手:“行。”
车子转过弯,t城那只标志性的苍鹰雕塑又一次出现在眼前。孟存汝侧头看着窗外,看着苍鹰由远而近,再由近而远,终于消失在高楼之后。
车里寂静无声,没人说话,司机犹豫着开了点轻音乐,副驾驶座上的凯莉微微松了口气。
周秀敏早得了孟存汝要回来的消息,早早地准备了午饭,房间也重新打扫过了。孟存汝自顾自下车,行李自有人提,程远琮熟门熟路地跟着她往里走。
她看了他一眼,没吭声,见到周秀敏,反倒是程远琮先开口了:“周阿姨。”
“你这样忙,还麻烦你接存汝,真是不好意思。”周秀敏笑盈盈地沿着楼梯走下来,又一脸心疼地握住孟存汝因为输液而青筋明显的双手:“总算是回来了,身体好点了没有?”
孟存汝安慰她:“不要紧,只是小感冒而已。”
“小感冒也闹了一星期,”周秀敏一手拉着孟存汝,一下拉起程远琮,“你爸爸上午在天馥开会,下午才回来。我让厨房做了点清淡的小菜,咱们先吃饭吧。”说罢,回头向凯莉道:“王小姐也一起吧。”
凯莉早受够了孟存汝和程远琮之间的诡异气氛,现在又加上个周秀敏,连连摆手:“我……我家里刚来电话催,得赶紧回去了!”
周秀敏也不勉强,让司机送她出门。
餐厅里就剩下他们三人。
孟存汝胃口一般,却不好扫了周秀敏的性,慢腾腾地低头吃东西,程远琮和周秀敏聊得热络,还抽空帮她舀了小半碗汤放到她面前。
周秀敏眼神里全是欣慰,孟存汝默不作声。程远琮见她不碰那汤,温温柔柔地问:“不喜欢?”随手又夹了块芙蓉豆腐放到她面前的碟子上。
孟存汝的筷子顿了一下,神色尴尬地说了声“谢谢”。
一顿饭吃得滋味全无,好不容易结束,程远琮亦步亦趋地跟进她房间,随手将门反锁。
孟存汝回头看他:“我请你进来了?”程远琮贴上来,向她伸出手:“出去那么久,没给我带什么礼物?”孟存汝警惕地让开两步:“我感冒还没好,传染给你就不……”
程远琮一点不客气地张开手臂抱上来:“我身体好,不怕这些。”说着,低头便要吻她。孟存汝垂头避开:“程远琮,这里没有别人。”
“难道你喜欢在人多的地方?”
“我们……”
“我们有合同,这个我知道。”程远琮打断她的话,“合同没有规定连吻都不可以吧?我们下个月就要订婚了。”
孟存汝抓着他胳膊,半晌,才慢慢道:“你真的考虑清楚了?我们其实并不合……”程远琮失笑:“我们不都说好了,你又胡思乱想些什么?是不是最近事情太多,太累了?”他一边问一边伸手替了整理有些凌乱的发丝,目光落到她脖子上,脸色蓦然沉了下来。
孟存汝犹不自知,推拒着要挣脱他的拥抱,腰上的力道却猛地被收紧了:“你去见他了?”
孟存汝愕然抬头,程远琮一把撩起她垂落在肩膀上的头发,露出颈部侧面有些暧昧的痕迹。
“这算什么,同我示威吗?”
孟存汝伸手去推他手,被他反握住手腕抵在门上:“做过了?”孟存汝偏头避开,低喝:“程远琮,这是我家,你不要太过分!”
程远琮用拇指在那点暗红色的痕迹上狠狠地搓了两下,鼻子几乎蹭到她脸颊上,“所以呢,我连问一问都不行吗?”
他力气大得出奇,孟存汝挣脱不开箍住自己的胳膊,连膝盖也被他牢牢压住。
这么近的距离,连心跳都清晰可闻,孟存汝的感冒本来就没好,又是一路奔波,呼吸都有些不畅。
“放开。”
程远琮根本不听,一手抓着她手腕,一手将她颈后的头发也撩起,拉开领口,一寸一寸认真地检查过去。
颈后锁骨上是重灾区,密密麻麻都是暧昧的痕迹,隐约还可见一些咬痕。程远琮也是第一次遇到带着跟别人的男人欢(和谐)好过的痕迹来和自己见面的女人,怒火怎么都压不住,嘴里吐出的话也就不客气起来:“难怪又想分手——玩得太high,食髓知味了?这种事情找我不就好了,我难道还不如一个有案底的小白脸?”
他一面说,一面将手从颈后衣领处探入,孟存汝脸色发白,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在胃里翻腾,推了一下没能推开他,“哇”的吐了他一身。
程远琮愣了下,退开两步,孟存汝却控制不住胃部的痉挛,捂着肚子弯下腰,将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了个干干净净。
程远琮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带着那一身狼狈气汹汹地冲出去喊人。
周秀敏听到动静赶过来,就只看到站在满地狼藉的房间里的孟存汝,也吓了一跳。孟存汝换了外衣,漱了口,在干净客房躺下来让私人医生检查。
私人医生的目光扫过她手腕上明显的红痕时,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孟存汝一眼。孟存汝猛地缩回手,闭上眼睛:“不要紧的,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恰好程远琮换好衣服进来,迎上周秀敏和私人医生探究的眼神,讪讪地笑了下:“怎么这样看我?”
私人医生收回了视线,周秀敏却不能置之不理,拉着他走到外面:“远琮,你和存汝刚才到底怎么了?”
程远琮失笑:“阿姨怎么这么问?”
周秀敏跟孟存汝并不十分亲近,也不好问得太深入,只得含糊劝道:“你们年轻人脾气大,爱冲动,可是……你是男人,总是要让着她一点。存汝她……她有什么事情,也不爱和我们讲,性子倔,要请你多多包涵。”
程远琮在心里是有些看不上这位出身一般的“周阿姨”的,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有些不耐烦,心道我连这么大一顶绿帽子都忍了,还不够包容?
难道要我替他们养孩子吗?
想到这里,又疑心起孟存汝是不是真的有了身孕,眼神黯了又黯,悄悄握紧了拳。
周秀敏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又不放心孟存汝,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客房门口,正好听到孟存汝向私人医生询问:“我爸爸还没有回来吗?”
程远琮原本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向孟嘉山告状的,这时却又犹豫了,心想孟嘉山这样护短,万一她真怀孕了,是不是真就心疼女儿外孙,大大方方接纳方轶楷了?





小满 第五十五章 寻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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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寻访
程远琮犹豫着打了医院电话,私人医生正好给孟存汝抽完了血,同周秀敏低声说着话。他心里有了想法,看什么都觉得有秘密,抬脚又要往里走。
周秀敏赶紧拦住他:“让她睡会吧。”
程远琮笑笑:“我就进去看一眼。”周秀敏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程远琮进去,低低地叹了口气。
程远琮推门进去,孟存汝手上打着点滴,果然闭着眼睛睡着了。
床前放着医药箱,程远琮看了门口一眼,走到近前,打开,把装着血液试管抽出来,不动声色地塞进衣兜里。
孟存汝睡得极轻,听到动静睁开眼睛,正看到程远琮站在床边,一只手还插在口袋里。她不由自主往边上缩了缩,程远琮苦笑:“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他急匆匆出门,等车子开出孟家大院,才将那管血掏出,向司机道:“去医院。”
孟存汝在看着车子开远了才把窗帘放下,靠着床头发了会呆,掏出手机拨号。
熟悉的号码,熟悉的铃声,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她拿着电话想了想,改拨给小季。
小季意外地在电话那头大叫:“boss!你要找mary?”
“不找她,找你,”孟存汝掀开被子下床,“你还在t城吧,陪我去个地方。”
小季沉默了半晌,试探着问:“……可以吗?”
孟存汝微微拉开门,朝外看了几眼,轻声道:“没事,我按时薪给你结工资,你找个车子,到锦绣绿地那家天宜卖场对面的公交站后面等我。”
小季惴惴不安地挂了电话,孟存汝拿上包,又服了感冒药,换了身衣服出来。周秀敏迎上来:“不再睡会儿,这是要去哪儿?”
孟存汝道:“我临时有事要去趟公司。”
既然是公事,周秀敏立刻避嫌不再多问了。
阿晖和另两个保镖跟着孟存汝上了车,车子缓缓驶出孟家院子,沿着绿荫道逐渐加速,最终汇入繁忙的车流之中。
孟存汝只说了声“去锦绣绿地”,就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车子到了地方,阿晖一步也不敢落后,紧跟着孟存汝进了员工通道直接进了经理室。这边卖场的经理显然料不到自家小老板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到访,一边殷勤地倒水一边就有些提心吊胆——孟存汝脾气当然是好的,可是做事的时候,认理不认人啊。
经理的目光再扫过她身后那几个保镖,觉得牙床都酸了。
孟存汝也似有所觉,像阿晖道:“我谈点事情,你们在外面等我吧。”这话说得合情合理,经理松了口气,阿晖他们也觉得挺正常的,带上门就出去了。
经理觉得办公室都亮堂了一倍,含笑问:“您今天来是有什么急事?”
孟存汝坐在椅子上抿了下嘴,看向办公室侧面的两道门:“那边出去是什么地方?”
经理愣了一下,照实答道:“右边的是厕所,左边……咳,主要是有什么突发状况方便叫保安和管理人员——那边出去是行政办公室。”
孟存汝“哦”了一声,起身走向侧门,经理犹豫着跟上,主动帮着拧开了门。
行政办公室出了经理助理,还有负责人事的工作人员,见了突然冒头的孟存汝,都吓了一跳。还是小助理最机灵,抢先向她打了招呼。
孟存汝要了几份近期的人员名单,随意地翻了翻,又要去财务办公室。
经理连忙道:“您要看什么,我让他们送来就好。”孟存汝摇摇头,走向门口。她记得行政办公室的门口朝向与经理室直接隔了一个转完,料想是不会被阿晖等人看到的。
经理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孟存汝忽然道:“那也行,让他们把上个月的销售报表都送去会议室——这边走廊过去是洗手间?”
经理点头,孟存汝说了声“我马上回来”就自顾自往洗手间走去了。
经理“啊”了一声,迅速走回办公室通知:“小黄,通知销售部准备开会,上个月的月报、周报、日报都整理了带过来……”
孟存汝走到走廊尽头,却没有进洗手间,而是直接进楼梯间。
三层楼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矮。从大厦出来,她背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她急匆匆穿过马路,公交站牌后方果然停着辆小车。
孟存汝生怕阿晖他们回过神追出来,看到驾驶座上的小季,直接就拉开车门上车了。
车子后座上悄无声息地坐着个人——戴静。
孟存汝呆了一下,随即向小季道:“去梅都天厦。”
戴静叹气:“miriam——”孟存汝作势要下车,戴静只得妥协:“小季,开车。”
梅都天厦是维扬的产业,戴静虽然不混娱乐圈,隐约也猜到孟存汝要去找谁,苦口婆心劝她:“梅都那种地方,那么多狗仔盯着,你是想再博明天的头条吗?”
孟存汝不吭声,戴静也沉默,倒是小季借着等红灯的机会扭头道:“不如……和他经纪人联系一下吧。”
戴静转头去看孟存汝,孟存汝道:“就是他经纪人告诉我他在那里。”
戴静瞪大眼睛:“他经纪人约你在梅都见面,你也答应?”孟存汝笑了下:“不是还有你们陪着我。”
戴静抓了下头发,狠狠地靠倒在椅子上:“我疯了才陪你去!”
话是这样说,车子还是朝着梅都的方向一路向前。
正如戴静所说,梅都天厦实在是太过惹眼的地方,远远看去,就能发现好几群明显是粉丝的年轻女孩在大厦附近徘徊。
爱丽在电话里说方轶楷今天在这边有个采访要做,孟存汝估算了下时间,再一次打了电话过去。
这一次,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她看着手机发愣,小季却在前面低呼了一声:“miriam,那个是不是?”
孟存汝抬头看去,果然见方轶楷穿了一件v领的套头针织衫,连墨镜口罩都没戴,直接从大厦里小跑了出来。
马上有人认了出来,围了过去,大厦的保安也赶过去帮忙。
方轶楷却完全没留意那边,四下张望了一下,直接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孟存汝觉得心跳快了不少,看着他越跑越近,手也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包带。是不是,来错了呢?
方轶楷风一样上了车,小季一踩油门,把人都甩在了身后。
直到车子又回到了老路上,小季才犹豫着问:“……现在去哪儿,回……家?”
孟存汝看了戴静一眼,随口报了个茶座的名字,方轶楷却出声打断了她:“去青河区吧,河岸路324号。”
戴静不作声,孟存汝看了方轶楷一眼,犹豫着点了点头。
他报的这个地名十分偏僻,小季一面凭着记忆往那个方向开,一面打开了导航。
方轶楷脸上还带着点妆,更显得高鼻深目,距离遥远。就连小季这样十分嫌弃涂脂抹粉的男人的人,也不得不承认,长得好就是真理啊——丑男要是这么整就是丑人多作怪,帅哥这样就是赏心悦目,就连那有点明显的大地色哑光眼影,看着都那么合适。
随着导航机械而有彬彬有礼的指引,车子总算驶进了狭窄的河岸路,所谓的324号其实就是间拥挤的杂货部,门口摆着几样熟食,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太太戴着眼镜坐在门口扎秤花。
方轶楷下了车,敲着车门示意孟存汝也下来。
戴静陪着她下来,又不放心地拿了几副口罩出来,被方轶楷一把拦住:“别折腾了,戴着更引人注目。”
戴静只得作罢,那边小季停好了车,也小跑着赶过来。
她们原以为方轶楷报了这么详细的地名,一定是有什么缘故的,哪只那老太太似乎完全不认识他。
看方轶楷的表情,显然也不像跟这家店有什么关系的。
他领着她们几个沿着水泥路往里走,七拐八拐进了另一条巷子里。
老城区的巷子逼仄而幽长,一个人走都有些拥挤,戴静生怕孟存汝再像甩阿晖一样把她们也甩了,牢牢地跟紧跟在孟存汝身后,一步之遥的距离。
出了巷子,仍旧还是老旧的石板路和各种摇摇欲坠的老房子,方轶楷两手插着兜独自走在前面,孟存汝跟着走了一会,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戴静也很无奈,费了这样大的波折,想来是很想见一面的——可从刚才到现在,就没见这两人好好说一句话。
难道是她们太碍眼了?
戴静瞥了小季一眼,小季显然也有类似的想法,看她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咱们要不要回避一下”的疑问。
坦白说,她们现在这样都有点过于干涉雇主*了。
孟存汝却似忘了她们一样,一直就那么跟着方轶楷,也不阻止她们的跟随。
方轶楷在一处凉茶铺子前停下,随便找了张矮桌坐下。
这铺子从里到外都有股油腻劲,招牌破旧,店主是个年轻的小伙,笑嘻嘻地给她们一人上了一大碗洋菜冻,向方轶楷拍马屁道:“哎呀,帅哥你长得真帅,是不是什么明星?跟我一朋友特别像,不过他可没你有气质。”
方轶楷反问了句:“朋友?”
店主愣了愣,嘀咕了句:“声音也像。”
方轶楷皱眉,不耐烦地问:“什么?”
店主笑着道歉,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自言自语:“长得像的人真多啊。”方轶楷瞪着他背影,笑容又冷又硬,完全不像是看“朋友”的样子。
孟存汝觉得他今天尤其的恶劣,之前是不肯接电话,然后突然又让经纪人报了地址,再然后非要来这个地方——青河区河岸路她当然是知道的,当年简明将他家的情况查得一清二楚,连他经常在这一带和人打架闹事都查得一清二楚。
凉茶铺子店主说自己和方轶楷曾经是朋友,想来也只是客套的说法。
按简明当年查到的情况,方家父子一个是欠钱不还的烂赌鬼,另一个是下手狠毒的不良少年,别说朋友,连吃饭都找不到赊账的地方。
他们家原先也不住青河区,更没有什么关系好的亲戚朋友在这边,完全是避债才搬到这片房租低廉的老城区的,与人交往都极少。
孟存汝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来到这里,看他对那店主的态度,也不像有什么美好回忆。
小季吃了半碗洋菜冻,摸着肚子感慨:“料倒是挺足的,就是太甜了,老板家开砂糖铺子吧。”
孟存汝心里也是赞同的,一样剩下大半碗,四个人只有方轶楷干干净净把东西吃完了。
凉茶铺子再往里就是一些破破烂烂的出租屋和小旅馆,眼见方轶楷抬脚要往小旅馆走,戴静终于忍不住开口了:“miriam,你们不是要谈事情?”
方轶楷回头,语气讥诮:“难道要坐街上谈?”
戴静瞪着他:“你是公众人物,大白天出入这种地方合适?”
“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我出入哪里?”方轶楷说着把脸转向孟存汝,“还是孟小姐觉得这地方太腌臜了,不好下脚?”
孟存汝刚才一直忍耐着,听到他这样说话,只觉得一盆冷水直浇下来,简直比程远琮的那些话还要难以忍受。
原来都是错觉,果然都是不可靠的!早在他那天不告而别时就应该明白的,自己这样巴巴的跑来,活脱脱就是场笑话。
她这次出来,完全凭着要挣脱开父亲和程远琮束缚的意气,这时也终于冷静下来。心想自己果然气昏头了,程远琮混蛋,难道面前的方小满就不是混蛋?
即使是站在对立面的两方,一方犯错,也并不表示另一方就是正义善良。那一周的朝夕相处毕竟太短,在这样冷漠的态度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心里想得透彻了,脸上的表情也冷淡下来,转身就往外走。
方轶楷明显愣了一下,等她走下了台阶才喊了一声:“miriam!”
这个名字被他在人前这样喊出来,简直刀尖扎进胸口一样难以忍受,孟存汝回头挤出点笑容:“今天打扰你了,真是抱歉。”
说完,一面继续走一面向戴静道:“麻烦你们陪我回家去吧。”
戴静求之不得,松了口气道:“你想通就好,我们当然是陪着你的,就怕你自己要做将来会后悔的事情——冉冉也担心的不行,一直叮嘱我要看好你。可你已经是成年人,你要是自己不上心,要我怎么看好?”
她担心了一路,这时唠叨起来,完全就是一副老妈子的口吻。小季已经习惯自家老板的这副模样,默默地抢先回去发动车子。
戴静陪着孟存汝往巷子外走,转过凉茶铺就不见了踪影。
方轶楷仍旧站在原地,盯着她们离去的方向看了良久,伸手在兜里掏烟。
他掏了半天,也没找到一根烟,又进去旅游买烟。与当年一样,这种小旅馆里卖的全是劣质烟,呛鼻而刺激喉咙。
方轶楷伸手去拆烟盒上的塑料纸,拆了半天没拆开,只觉得胸口仿佛有千军万马踏过,又钝又痛,几乎要拿不住烟盒。
旅店老板看他模样不对,警惕地想要报警——烟盒终于被他撕开,带着白色过滤嘴的香烟洒了一地,他有些茫然地看了一阵,抓了抓头发,猛然转身朝着外面跑去。
旅馆老板骂了声“神经病”,一边一直捧着手机玩游戏的小女儿突然说:“这个神经病长得好帅啊,跟那个alex好像!”
旅馆老板戳了女儿额头一下:“帅什么帅,你作业写完了没有!”
女儿瘪着嘴放下手机,刚走出去几步,又被老板喊住:“把地扫了再去写——还帅,帅个屁,浪费了一整包烟!”他一面说,一面弯腰把没被踩扁的几根烟捡了起来。
女儿很看不上自己父亲这副猥琐的穷酸样,不甘不愿地拿过扫把和畚斗,有些悲凉地想:我为什么会有个这么没出息的爸爸,跟alex那些闪耀的明星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不知她所仰望的alex曾经也是这条街上的一员,并且还是被她那个“猥琐小气的父亲”拎着衣领大骂过的穷光蛋——方轶楷一家并不单纯是穷,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家是烂掉了,谁沾上谁倒霉。
哪怕刻意地避得远远的,没准哪一天还会有追债的人找错地址,杀气腾腾地冲过来或者泼人一大门口的汽油。
旅店老板当年就吃过这种有苦没处诉的哑巴亏,偏偏始作俑者父子一个早出晚归一个死皮赖脸,连想找回点清洗费都没辙。
是以时隔多年,看到长得跟当年的方小满有点像的青年明星,旅店老板都一脸嫌弃:“这种小白脸,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当年那个烂赌鬼的儿子,也长得这么妖里妖气,没多久就坐牢去了!他老爸更不要脸,砸咱们家窗玻璃,爬到客房偷住,被我逮着还哭——幸好没死在咱们家里……”
这个故事女儿早听过无数次了,完全无法体会“帅气的流氓”是什么样子,打着哈欠拎着扫帚就跑了——她当年还太小,实在没有多大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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