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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吾自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荆东路54号

    此时的黄因策,早已心神大乱,头颅低垂,根本不敢和余跃对视,更毋论有任何回应。

    “不留后路,只为将他人逼上绝路!”

    众人郑重审视着余跃,内心不禁打了个寒颤。

    “狠辣果敢之人,日后必为一方枭雄!”

    江重雾眼角猛然一跳,眼前的余跃冷酷铁血,令人惊惧万分,面容变得如此陌生,仿佛彼此从未谋面一般。

    “为一明心志,余某实属万般无奈,不知钟、江两位总管意下如何?”

    被推到风口浪尖的钟莱,反而出奇地镇定,既不张口应承,也未出声拒绝,目光闪烁不定,不知究竟做何盘算。

    “可悲,可叹,可恨!”

    “悔不该受人蛊惑蒙骗,误信谗言!”

    稍加察看余、黄两人的神情,江重雾顿时心头雪亮,不由悔恨交加,却为时已晚。

    “唉……宗门清誉,江某脸面,俱毁在今日!”

    一旦实施搜魂,无论结局如何,其他仙宗各有所获,唯独“天遗宗”一门,成为彻头彻尾的输家。不但沦为他人笑柄,且至少一人识海严重受损,甚至修为被废。

    “所谓结誓盟约,同仇敌忾,无非因利益二字,抱团取暖。”

    “若有压制削弱对方之机,彼此都会不择手段。”

    江重雾实难相信,钟莱会秉公执法。岂料,余跃态势强硬,步步紧逼,事态已彻底脱离掌控,江重雾骑虎难下,满腔的憋屈怒火,竞无发泄之处。

    “黄师弟,可敢接受搜魂问讯?”

    眼看黄因策丑态毕露,江重雾顿感面目可憎,心生厌恶,不得不硬着头皮发问,以解自身的窘境。

    “哈哈哈……好一个余师弟,够狠!对人狠,对己更狠!”

    众人皆是目光阴沉,虎视眈眈。钟莱虽面带笑意,反而更为难以捉摸,令人暗生寒栗。无论由谁先行承受搜魂,黄因策的卑劣行径,必将真相大白。

    “今日黄某认栽,输得口服心服!”

    不堪多重积压,尤其搜魂之酷,令人闻风丧胆,黄因策终于心神彻底崩溃,一发不可收拾。

    “昔年族弟因一时贪念,触犯宗门戒律,余师弟竟狠手废除其修为,此等深仇大恨,黄某时刻牢记在心,恨之入骨,哪怕假借敌手,也要一逞心头快意。”

    事已至此,黄因策倒也干脆,将两人宿怨尽数公之于众。说到激愤之处,竟然无法自制,在山洞中歇斯底里,狂声大笑,以至仪态尽失。

    “一人做事一人当,宗门所有处置责罚,全由黄某一力承担。各位总管长老,总该心满意足了吧?哈哈哈……”

    真相终得水落石出,众人反倒异常平静。

    “一出沸沸扬扬的闹剧,竟是因陈年积怨而起!”

    “唉……贪念,实为万恶之源。除去天遗宗2名修士,余下之人的陨落,皆应归咎于此。”

    “以黄道友的身份地位,实不足主导他人行止,此役惨遭覆灭,只怪命运多舛,倒非旁人之祸。”

    所有疑团一一澄清,因涉及“天遗宗”事务纷争,其他仙宗自然要三缄其口。

    “做贼者,终归心下虚弱,不堪一击,幸好余某赌对了!”

    众人唏嘘感概之际,余跃也在暗自庆幸,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身为“朝阳宗”内门总管,钟莱老奸巨猾,若是施法暗动手脚,即便发生惨剧,也会有足够的借口,推得一干二净。

    “兵行险招,实乃情非得已,万幸成功翻盘!”

    先前强势逆袭,余跃并非一时脑热,毫无倚仗。

    “有人胆敢心存歹念,惊神锥一出,绝无活口!且事后难以查证。”

    “嘿嘿……纵是面对筑基后期,神识交锋,余某全然无惧!”

    一旁的江重雾,接连仰天顿足,无地自容,心中万般苦楚,实不足为外人道。

    “唉……宗门大不幸!让各位道友见笑了。”




095.息事宁人
    “速回宗门面壁,听候刑堂发落,丢人现眼!”

    黄因策状若疯癫,大口喘着粗气,瞪大一双血红的双眸,死死盯住余跃。江重雾一见之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其余众人自顾一旁窃窃私语,不时摇头偷笑。

    “天遗宗”实力固然不济,好歹也是堂堂一门仙宗,如今被他人恣意取笑,且是咎由自取,江重雾内心的愤懑,可想而知,宽厚的胸膛,急剧起伏不停。

    “且慢,江总管。”

    一个嗓音极为不合时宜,众人不由微微皱眉。

    “黄师兄临阵脱逃,蓄意陷害同门,触犯《天遗戒律》,数罪并发,理当废除修为,逐出门墙。各宗总管、长老皆为当场见证,江总管如此轻描淡写,恐怕有失公允,难以服众。”

    江重雾正愁没有发作的由头,当即冷冷反唇相讥。

    “哼……江某身为内门总管,处理宗门事务,还轮不到余师弟来指指点点。”

    黄因策的举止,令江重雾饱受蒙羞之辱,而此时余跃所为,则是毫无顾忌地打脸。

    “俗世官府判处死囚,多为斩立决,抑或秋后问斩,乍一看大同小异,却有着天差地别。”

    江重雾措辞看似严厉,实则暗存庇护之心。以黄因策在宗内千丝万缕的门路,一旦放虎归山,余跃身为普通筑基修士,必定无计可施,除掉宿敌的良机,就此白白错失。

    “呵呵……江总管所言在理,余某确有僭越之嫌。不过今日之事,已在心头郁结,闲暇时分,余某定要征询外宗道友,趁势增长一些见闻。”

    余跃眼帘微垂,似乎不得已低头服软,向四周略一拱手,便向洞外走去。

    “天遗宗”同室操戈内讧,他人乐于袖手旁观,不曾想余跃盛怒难平,不惜将真相公之于众。形势急转直下,众人不觉愣了愣神,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

    “余师弟留步!”

    “余道友,万事好商量。”

    两个急切的声音,几乎同时在身后响起。

    “宗门蒙羞受损,江某颜面全无,到底要闹至何种田地,余师弟才肯善罢甘休?”

    江重雾一脸气急败坏,嗓音颤抖嘶哑。

    “此言令人不敢苟同。余某奉命浴血奋战,直至九死一生,反遭宵小陷害,满腹的冤屈,尚无处申述。”

    暗中冷冷一笑,余跃慢慢转过身,神情既惊讶又无辜。

    “听江总管的语气,似乎所有的罪责,都归咎余某一身?”

    江重雾再次被无情回击,一口逆血差点喷涌而出。

    “呃……”

    眼看局面闹僵,钟莱在旁边干咳了一声,硬着头皮出面斡旋。

    “咳咳……江总管此举,也是出于一番苦心,尽力维护宗门声誉,还望余道友加以体谅。”

    看似“天遗宗”的内务,但既为联盟各方的前线统领,钟莱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当下正值胶着拉锯之际,此事不宜大肆渲染,以免伤本方士气和军心。”

    钟莱一边和颜悦色,一边对江重雾暗使眼色。

    “钟某深知,如此行事对余道友而言,自然有所亏欠。”

    尽管脸色紧绷,江重雾只得顺水推舟,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好在黄因策羞愤之下,早已灰溜溜地冲出石洞,返宗自行领取责罚,并未得见窘迫的一幕。

    “似余道友这般忠烈刚勇,忍辱负重,实乃修士精英,钟某和各宗总管做主,私下给予适当补偿安抚。”

    相比宗门声望,个人荣辱,联盟利益要远远超出。若是任由余跃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其后果不堪设想,在座众人亦是难辞其咎。

    “呃……如此说来,余某若不应承,倒显得不识大体。”

    余跃似是心有不甘,略显迟疑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各宗总管、长老纷纷点头示意。钟莱话刚出口,似乎察觉余跃的嘴角,隐现一丝得意之色,自感落入对方的算计,不免懊恼不迭。

    “嘿嘿……余某就趁势攀高枝,独选凝丹髓乳。”

    轻飘飘的话语,在山洞中回响,却不啻晴天一个炸雷。

    钟莱惊得跳了起来,斩钉截铁,一口回绝。

    “抱歉,余道友,此事绝无可能!”

    众人的脸上,不由泛起一阵轻微的抽搐。

    “啧啧啧……狮子大开口,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嘿嘿……真是大言不惭!”

    “活脱脱一副无赖嘴脸!”

    “变本加厉,公然要挟!”

    将众人的过激神情,一一看在眼里,余跃心中暗笑。

    “不难猜测,黄因策所犯之罪,多半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余某心中纵有再多不服和遗憾,终究无济于事。”

    “不如退而求次,借机讹上一把,聊作慰藉。”

    无论仙道规矩,抑或同门之谊,既已形同虚设,剩下的就是利益和交易。

    “钟总管毋需动气。恕余某直言,玉碑上的其他物品,虽属炼制法宝之材,却并非至关重要,品质想必也不会太高,倒似激励士气的噱头。”

    遭到钟莱严词拒绝,余跃当即予以反驳,毫不客气。

    “呵呵……余道友的见识和心智,果然非比寻常。”

    被人一下戳中痛处,钟莱神情尴尬,仰头打了几个哈哈。

    “难得余道友如此直白,不如以灵石补偿如何?”

    “诸事皆在钟总管掌控之中,除此之外,余某别无他选。”

    余跃的脸上,居然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

    “10万块下品灵石!”

    众人再次目瞪口呆,江重雾更是心头一惊,老脸滚烫。

    “余师弟下手,堪称毒辣!。”

    面对余跃的坐地起价,钟莱不慌不忙。

    “恐怕难如余道友所愿,宗门赋予钟某的权限,至多1万块下品灵石。”

    钟莱摇了摇头,谁也不知此话的真假。

    “嘿嘿……钟总管,身为堂堂筑基修士,不可如市井商贩一般,凡事锱铢必较。”

    余跃顿时面露不悦,寸步不让。

    “一口价,5万块下品灵石!”

    看了看四周的众人,一个个正襟危坐,表情木然,钟莱心中暗骂不已,狠狠地一咬牙。

    “咳咳……成交!”



096.阴招
    一场风波过后,诸事如常。既有修士陨落,新增援手便需及时补充,就连爽约的“天遗宗”,居然一口气补齐了10人之数,也不知宗主霍危楼动用了何种手段。

    “咦……竞能在此巧遇武师兄,倒是令人心生感概。”

    最近一段时日,各大仙宗的后发人手,开始陆陆续续到来,就在稀稀疏疏的人群中,意外看到1具熟悉的身影,勾起了余跃的往年旧事。

    “遥想初次相见,距今已近十载光阴。彼时余某新晋入道,混迹龙门城中,可谓举目无亲,身无分文。”

    “武定南、詹朝宗两位师兄,时任宗门接引使者,将走投无路的余某,勉强收录为记名弟子,自此方正式步入仙途。”

    相比凡尘的人情世故,修士间的相互往来,却是截然不同。于武定南而言,当年意下接纳余跃,乃依照宗门律规行事,绝无法外开恩,施惠于人一说,记忆犹新者,唯有余跃的奇差灵根。

    “呵呵……细算起来,武师兄、詹师兄两人,算是余某的仙道贵人。”

    有些含混模糊的感恩之念,偶尔会在余跃脑海中闪现。

    “即便同宗同门,各自的日常修炼,亦是少有交集。”

    “若因昔日的一面之缘,便贸然上门攀交,说不定会打扰静修闭关,反而惹人生厌,自讨无趣。”

    时至今日重逢,武定南的修为达到筑基五层后期,余跃也已经是筑基中期修士,彼此见面之时,不过淡淡点头寒暄一番,暗中感叹岁月蹉跎。

    随着战事进展,围绕灵石矿的争夺,修士折损足足超过了3成,继续对耗不免意气用事,甚至要伤筋动骨,在各自阵营的约束下,双方默契地减少了冲突。

    “岨崃山脉”中的偃旗息鼓,并不意味万事大吉,“血魔宗”一方将宝押在了“凌岚城”,引发大规模兽潮冲击城池,稳赚不赔,进退自如,把棘手的难题,扔给了“朝阳宗”阵营。

    “最近外出巡视,出奇的太平,包某反而有些心绪不宁。”

    “呵呵……不足为奇,事出反常必有妖。”

    “班某自宗门听闻到消息,要由此处抽调部分人手,增援凌岚城。这段无聊而清闲的日子,马上就要到头,是福是祸,孰难预料。”

    ……

    议事山洞中,石壁上的数十颗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晕,众人脸上的神情,却是阴晴不定。1枚红色传讯玉简,在各宗总管、长老手中传阅,无人开口说话,氛围显得凝重肃穆。

    “岨崃山脉一役,联盟各宗精诚协作,令血魔宗一方颗粒无收,如今欲做困兽一搏,各位道友可谓功不可没,钟某代表本宗谨致谢意。”

    不愧一宗的主事之人,钟莱言简意赅,但极富煽动蛊惑。

    “鉴于眼下态势演变,人手调配须相应调整。日前各宗宗主商定,由此地增派30名筑基修士,前往凌岚城驰援,彻底打破对方的如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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