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当自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欣欣向荣
想到此,安然开口:“你叫李大勺?”
那汉子哼了一声:“俺是,怎么着吧,想吹枕边风告状,俺接着就是。”
安然也不理会他嘴里不干不净的,直接道:“你刚说就服有本事的,那你说说,怎么才算有本事?”
李大勺一愣,却道:“自然是真正的大厨,手里有硬货的。”
安然点点头,侧头问安志:“今儿包桌的宴席是什么时辰?”
安志忙道:“定的晌午,还有半个时辰开席。”
安然点点头:“”拿席上的菜单我瞧。“
安志虽觉多此一举,却也知道这位不能得罪,便叫人去拿了来,递给安然,安然大略看了一遍,大多是南菜,便指了指菜牌:”这么着,我就挑一道简单的来做好了,就是这道扣三丝,如何?“
不说安志,所有人楞在当场,说到扣三丝,安志正发愁呢,今儿包席的是冀州府通判苏大人,为了给他夫人做生日,他夫人是南边人,特意点了这道扣三丝,偏赶上大厨老孙病了,李大勺的手艺,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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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能应承过去,这道扣三丝却难,听说苏夫人家里就是开馆子,是个内行,这菜一上去,不说尝,一长眼便知地不地道,就李大勺那刀工,弄不好就把安记酒楼的招牌砸了。
本来安志指望着府里两位大厨来一位,自己也就不用发愁了,谁知道来了个小丫头,还不知这一关怎么过呢,不想,这丫头却要做扣三丝。
安志心里立时转了几个弯,暗道莫非这丫头以为这道菜简单,所以挑来做,不对,这丫头既然这时候敢冒头,必是为了服众,若想服众,这道扣三丝却挑的正好。
内行都知道,这道菜看似简单,食材只是笋丝,火腿丝,肉丝三样,却是一道最考刀工的菜,便是最厉害的顶级大厨,做这道菜至少也需半个时辰,每一样都是先片后切丝,片需薄如纸片,丝需丝丝均匀,便最有天份的学徒,至少得苦练五年刀工,做出这道扣三丝来,才勉强上得了台面,若想做地道了,没有十几年的功夫是绝不可能的。
莫非自己眼拙,这丫头真是高人不成,说着,不仔细打量她一遭,目光忽然落在她手里的刀盒上,猛然一震,急忙揉了揉眼,终于看清楚了,那盒子上的彭祖像,腿一软差点儿一屁股坐地上,我的娘哎,这位若不是高人,那这天底下就没高人了,自己这两只眼珠子真不如玻璃珠子亮呢,差一点儿就怠慢了这位姑奶奶啊……
☆、第26章阳春面
安志本以为这丫头是来当摆设的,可瞧见安然手里的刀盒,差点儿堆乎了,他好歹也是安记酒楼的管事,自是有些见识的,更何况,府里那位老爷子当初来冀州的时候,就是在这儿晾了回手艺。
老爷子伤了腕子,如今已不大上灶,那次也只做了一道樱桃肉,可就这道樱桃肉,已让自己大开眼界。
樱桃肉是一道正经御膳,别看名儿叫樱桃肉,跟樱桃可没什么干系,半尺见方的五花肉,小火慢煮至七成熟,再切成二十个四方块,晾凉之后,肉片一面用快刀划出十字纹,需划出四个格子,每个格子都必须如樱桃大小,下刀的深浅最为讲究,需把肉刺开一多半,却又不能完全刺透,如此,方能在下锅炸的时候,肉片彭咧开来,恰如四颗圆滚滚的樱桃。
老爷子伤了手,这刀工是老爷子的大徒弟,如今府里的高大厨代为出手,最后是炒汁儿,盐、糖、醋、酱油、葱、姜自不必说,还必须用红曲米,只有这样做出的肉才会是紫红的樱桃色。
把那二十五块炸出樱桃形的肉块儿放进汁里煨,待到汁液充分进肉去,捞出来整整齐齐码在盘里,就是一百颗油润饱满的小樱桃,紫红酥香,晶莹剔透,只看一眼都是造化。
而当时自己有幸帮老爷子捧了一会儿刀盒,这刀盒上的彭祖像,如今还记着呢,故此,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丫头手里提的就是老爷子使的厨刀,不知伺候过万岁爷多少回御膳的家伙什。
隐约听说老爷子近日了大厨房的丫头做徒弟,如今家伙什在这丫头手里,不用说了,这位肯定就是老爷子新手的徒弟了,连跟了自己一辈子的厨刀都舍得给,可见老爷子多稀罕这徒弟,恐比府里那两位大厨,还在以上,没点儿真本事,老爷子岂能看上眼儿,怪不得才十六七个小丫头就敢来应承大厨的差事,人家这是心里有底,手下有货,啥都不怕,要不然,也不敢开口就做这道扣三丝啊。
想明白了,安志立马换了一副格外恭敬的脸色:“姑娘莫怪小的眼拙,怠慢了姑娘,实在不知是姑娘前来,您里请,小的给您捧着家伙什。”说着伸过手捧起安然的刀盒。
周围看热闹的都傻了,不明白管事这是抽什么风,尤其李大勺,心里一万个不服气儿,琢磨这丫头肯定不知道扣三丝的底细,瞧了眼菜牌,觉着这道菜看着容易,随便点的,仗着他师傅是大厨,根本不怕安志,撇撇嘴:“安管事您也给这丫头糊弄住了不成,她才多大,会不会拿刀都两说,竟敢张口做扣三丝,真真是笑话,一会儿做不出来,丢了人还罢了,怕是要砸了咱们安记酒楼的招牌。”
安志瞪了他一眼,心说,这李大勺还真是蠢笨如猪,真佛就在眼前还瞎嚷嚷,就冲老爷子的名头,便他师傅老孙头在这儿也得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不能有半点造次。
自己可是知道厨子这个行当,看似不入流,却最讲师承辈分,哪怕这丫头年纪再小,拜了老爷子当师傅,这大燕的顶级厨子里就有了一号,老孙头都算无名晚辈,李大勺就更贴不上边儿了。
有心点他一句,却听安然道:“既然话说到这儿了,今儿我也表个态。”说着,恭恭敬敬对着安志捧得刀盒鞠了躬,指着上头的彭祖像:“咱们厨子的祖师爷在上,安然起个誓,若今儿因我安然砸了安记酒楼的招牌,从今往后,安然再不上灶。”
安然一句话周围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举凡干厨子的都知道,这可是一个最毒的誓,厨子不就指望着上灶糊口呢吗,若是不能上灶就等于离了这一行,换句话说,安然这句话就相当于,今儿若做不出一道地道的扣三丝,从今儿就不当厨子了,等于砸了自己的饭碗,对于一个厨子来说,这已经是最毒的誓了。
李大勺一愣,却想到什么,不禁道:“你们女人有本事,便不能上灶又如何,只要能勾住男人,自有锦衣玉食等着你呢。”
安然脸色一冷,直直看向他:“我敬你是同行,才对你忍让一二,却不代表可以任你侮辱,女人如何,只站在这儿就没有男女之别,有的只是手艺高低,你不分青黄皂白便口出污言,莫非你师傅就是这般教你的吗。”
安然一番话铿锵有力,小脸上没有丝毫笑容,便个头小小的站在那儿,那股子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气场,也令周围人纷纷低头,不敢言声。
李大勺也被她的气场震慑,略往后退了一步,却想起给个小丫头几句话就说怯了,着实丢脸,磕磕巴巴的道:“这跟我师傅有什么干系,你少在这儿牵三挂四的。”
安然异常肃冷的看了他一会儿:“你以为简单会烧几个菜就能称为厨子吗,恕我直言,便你厨艺有成的一日,没学会儿做人,也是厨子里的败类,永远不会成为一位顶级大厨,若我是你师傅,手艺其次,先叫你做人是正经,不然,心歪了,厨艺再好也无济于事。”说着迈脚就往里头。
李大勺给安然几句话说的,一张黑脸一会红一会儿白,异常难看,哪会让她过去,伸手要拦,却被安然一句闪开,下意识回手,不知为何,这会儿从心里往外怵这丫头,手放下,意识到扫了面子,还要拦,被安志急声喝住:“李大勺你聋了不成,没听见姑娘的话啊,睁大你那俩瞎窟窿好好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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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若胡沁,莫怪你志大爷拿擦脚布把你那张臭嘴堵上。”心说,这头猪还真是不知好歹,到这会儿了,哪凉快哪眯着去呗,还想往前凑合,不是找不自在吗。
李大勺见安志脸色变了,心里再不忿,也不敢吱声,只得气哼哼跟在后头,狠狠盯着安然,眼珠子都不带错一下的,心说,爷就不信这么个小丫头,能做出扣三丝来,。
安然也不理会李大勺,进了灶房,左右看看,不禁暗暗皱眉,头一天来,哪儿哪儿都不熟,若时间都在找东西上面,恐怕这道扣三丝不能在开席时完成,这道菜太功夫,而且,不能取巧,地不地道全看刀工,需全神贯注的细切,方可完成,自己的刀工虽不差,到底不如大师兄,也就只能用心专注,而这样一来,便需一个打下手的。
这时候安然不禁暗骂安子和,若是有德福在,便他没做过这道菜,以他的领悟能力,只自己说一遍估摸也能记住,给自己打小下手绰绰有余,偏偏他不应,还跟自己甩脸子,真不知脑子里想的什么,还是一早吃什么不消化了,自己不痛快也不想让别人痛快,弄得自己如今连个帮厨都没有。
腹诽一阵,周围看了看,目光落在刚才给她搬椅子沏茶的小子身上,瞧着还算机灵,手脚也利落,便抬手指了指他:“你叫柱子是吧,可知道扣三丝的做法?”
柱子一愣,不想安然会点到他,却也磕磕巴巴的道:“知,知道,以前见孙大厨做过几回。”
安然点点头:“好,那你过来帮我打下手配菜。”柱子眼睛都亮了,自己当初劲巴拉的进安记酒楼的后厨,就是为了学手艺的,可惜自己来的年头短,有心拜个师傅,可李大勺把得严实,平常连靠前儿给孙大厨献个殷勤的机会都没有,混了两年还是个打杂的,却不想今儿的机会来了。
柱子心眼儿活泛,眼力更是不差,从头看到尾,这会儿心里差不多也明白了,不看别的就看安管事对这位安姑娘态度上前后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柱子就知道,这位安姑娘,怕是一位深藏不漏的,年纪小有什么啊,谁规定年纪小就不是大厨呢,而且,如果自己今天这个宝押对了,往后还愁什么啊,这机会可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自己若不抓住,不是傻了吗。
想到此,根本不理会李大勺刀子一样扫过来的目光,利落的开始给安然打下手,安然看了他一会儿,暗暗点头,这小子是个有心的,别看在后厨打杂,就看他配菜就知道,平常没少用心,有句话说,偷师比学艺高,还真是有些道理,只要用心,哪怕没有正经师傅,也不一定就学不来真本事,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材。
扣三丝之所以难就难在一个刀工上,做法相对简单,鸡胸肉煮熟晾凉,金华火腿隔火蒸熟,冬笋去壳入水煮十分钟,接着便是重头戏切丝。
切丝不难,切得长短粗细都一样就不容易了,所以说,这道菜考究的是厨子的刀工,现代有人数过,最顶级的厨师,最好的刀工,这道扣三丝可切到1999根,每一根儿粗细长短都一样,可称鬼斧神工,安然估计以大师兄刀工,说不定能达到这种水准,自己却要差些了。
她是这么想,不过有安家的祖传厨刀在手,却给了安然极大信心,今天还是安然头一次用这把刀,现代的时候,自己多次想尝试,都被爷爷拦了,却不想拿在手里的感觉,出奇的好,不管是刀刃的锋利程度还是轻重,都异常合适,手感极佳,安然甚至觉得,比现代那把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刀,还适合自己,就仿佛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般。这种感觉诡异而奇妙,拿在手里一瞬间便有种刀人合一的感觉,有了趁手的家伙什,这道扣三丝完成的行云流水,太轻松了。
安然自己觉得轻松,可落在别人眼里,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几乎后厨所有的人,不管是二火三火,冷荤,面案,还是打杂摘菜的,把安然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眼睁睁瞅着,安然手里的刀发呆,几乎看不见她的手移动,只听得见刀碰在案板上声音,异常有规律,一瞬间什么声音都没了,只剩下这种规律的声音,不断持续着。
直到这种声音停止,众人方回神,再看过去,切好的丝已全部入了扣盅之内,混合压实,入调料,安然交代柱子转旺火,却见柱子不动,自己伸手要去调火儿,柱子忙接了过去,认真的盯着下面的火,眼珠子都不错一下,心里却跟开了锅似的激动非常,这才是大厨啊,今儿自己可算开眼了,就这一手刀工,别说李大勺,就是孙大厨回来了也不成啊,自己要是能拜这么个师傅,那本事能差的了吗,就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造化了。
安志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心说,好悬,要不是自己看出了老爷子的刀盒,慢待了这位,往后有自己的好儿吗,就凭这一手神鬼莫测的刀工,就是一位名副其实的顶级大厨啊,说句实话,这样的厨艺到安记酒楼当大厨,都屈才了,更何况,这位的后戳有多硬,自己可是门清的,瞥见李大勺还傻站着,气就不打一处来,刚他臭嘴里那些话若是传出去,怎么死的怕都不知道呢。
想起自己欠着他师傅的人情,便帮他一把吧:“眼看就开席了,都杵这儿干什么,还不干活儿,别说我没提醒你们,今儿苏通判的席面,以咱们大老爷跟苏大人的关系,说不得一会儿就得过来敬上一盏寿酒,咱们大老爷的脾气,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一二,倘若谁哪儿出了差子,惹大老爷发落下来,别怪我不讲素日的情面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是死是活都自己扛着。”
一席话说的众人哄一下散了,各自去忙活去了,安然主意看了看,一个个脸上都透着惊怕,府里也是如此,一提上头那位大老爷,没一个不怕的,可见那位是个冷酷无情的主儿,想想也是,莫说这些人只是安记当差的,就是自己这个跟大老爷睡过一回的,都能毫不留情的发落下来,足可见这位大老爷之无情。
相比之下,安子和这种阴晴不定的神经病男都算好人了,这人还真是的比较才行,这一比立时就分出高下了,不过,安子和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自己先前完全是一时被他的男色所惑,才会跟他来往,如今想来,简直是少不更事啊,以后得离这家伙远点儿才。
安然想着的功夫,扣三丝已经上去了,其实安志前头说的是,作为大厨并不用每一道菜都亲自做,只做几个招牌菜,剩下的交给二火三火,大厨只在一边儿指点把握菜品质量就成了。
在现代,一个大酒店的主厨是相当有地位的,便是大老板也得敬着,本事决定地位,到哪儿都一样。
安然只是借调过来,一道扣三丝镇住了后厨众人,又做了一道桂花鱼,一道大烧马鞍桥,一道桂圆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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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焖酥鸡,就给安志请到了外头院子里歇着。
安志亲自倒茶捧给她:“安姑娘喝茶,喝茶。”
安然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这是变相的给自己赔礼呢,也不点破,接过来喝了一口,安志松了口气,不禁道:“您可真是深藏不漏啊,早听说老爷子了关门弟子,原来就是姑娘啊,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姑娘过来,若早知道,小的刚也不至于怠慢了姑娘。”
安然笑了一声,眨眨眼:“安管事何曾怠慢,我怎么不记得了。”
安志愣了愣,顿时回过味儿来,笑了起来:“是了,是我糊涂了。”
心说,这丫头可不一般啊,这份机灵圆滑,可不像个十六七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不过,何曾见过十六七的丫头就当大厨的,还当得名副其实,人家这一身手艺,到哪儿都会让人小看了去,机灵圆滑些也在情理之中。
两人不说明,彼此算打好了关系,以后相处就容易多了,安然早就琢磨了,估计着自己这一趟出来,怎么也得待一个月,跟安志打好关系是十分必要的,不说指望他照顾,这一个月里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至少能愉快些。对于跟安子和处好关系,安然想都不想,那就是个神经病,要是能跟神经病处好了,那她也不正常了。
想起安子和,安然忽有些怀疑起来,看了安志一眼,开口道:“今儿有要紧的宴席,那个安子和,不,大管事,不在这儿盯着吗?”
安志笑道:“大管事管着咱们冀州府的四个安记酒楼呢,平时还好,真要忙起来,四处跑,故此不能常在一处,不过,今儿苏夫人过寿,大老爷一会儿都会来敬寿酒,更何况大管事自然要陪着过来的。”
安然点点头,怪不得刚自己一下车,安子和就没影儿了呢,原来真有事儿干。
说到苏夫人,安然不有些好奇:“平常哪些府里的夫人过寿,不都是在府里摆寿宴吗,怎,这位苏夫人的寿宴摆到馆子里来?”
安然再没常识,也知道古代女人不常出门,尤其苏夫人这种有身份地位的,更是轻易不会出门,便出来,也大多是应别府内眷相邀,便吃席也是到人家的后宅,这下馆子的还真没听说过,倒是那些青楼里的粉,头歌姬的,不在乎脸面,跟着男人下馆子吃饭去,戏楼听戏,都不当回事儿,。
再说,便非的要吃馆子菜,也不一定出来,凭苏大人的面子,把馆子的大厨请回家,拾一副寿席也不叫什么难事,真没见过哪府的夫人自己跑来下馆子的,故此刚听安志说,安然心里万分奇怪。
安志笑了笑:“你这话原也不错,只不过,这位苏夫人与众各别,虽如今是通判夫人了,论起出身却不高,先头在南边是个做小买卖的,跟她爹两人开了个卖吃食的小馆子,要说这人也真是运气,该着鸿运当头,挡都挡不住,话说那年天冷,苏夫人跟她爹眼瞅着天黑了没生意,便想早早关门,打算歇着,不想正上门板呢,就见从那边儿晃晃悠悠过来个汉子,到了跟前扑通就晕了过去,爷俩心眼好,把人抬进去,喂了碗姜汤,缓过来,听说是饿的,又下了碗面,见这汉子没处去,便留了下来,这位就是如今的苏大人,一来二去两人对上眼儿,苏夫人的爹也不嫌苏大人一穷二白,把闺女许给了苏大人,刚成婚便赶上南边闹土匪,朝廷招兵剿匪,苏大人旁的本事没有,偏有一身好武艺,拾掇拾掇当兵去了,不想就立了功,按功请赏当了官,熬了些年便成了咱们冀州府通判大人,苏夫人也就一步登天成了通判夫人,你说这可不是命吗,因在南边就是卖吃食的,也便不在乎什么脸面规矩了,咱们通判大人也是个习武的粗汉子,跟咱们三老爷颇有几分交情,见了面长切磋拳脚功夫,也常去咱们府上吃席,跟大老爷更是相熟,常来常往的,苏夫人又是那么个大咧咧的性子,也就不大避讳,这寿宴才摆在咱们安记酒楼里。”
说着顿了顿小声道:“姑娘是没瞧见咱们这位苏夫人的做派,生的五大三粗,远着瞧就是个大老爷们,那力气大的,说句没有王法的话,真要是给小的一拳,小的这条小命都能没了,是咱们冀州府有名儿的母老虎呢,脾气最燥,去年把苏大人刚纳的一房小妾直接丢到池塘里去了,不是苏大人赶得巧,那位小妾可就淹死了。”
安然听了,心里倒真有些佩服这位苏夫人了,这性子值得激赏。
安志颇为八卦,又跟安然透了个小秘密:“你道今儿苏大人为什么如此讨好她,是因外宅里养的那位有了,请郎中瞧了,说是男胎,苏大人如今年过三十,膝下可是连个承继香火的儿子还没有呢,能不着急吗,今儿哄的苏夫人高兴了,那位进了门,这苏大人就算有后了。”
安然愣了愣,倒不成想一个寿宴,私底下竟然藏着这么多龌龊,这位苏夫人的性子堪称女中豪杰,可惜便是女中豪杰,也管不住丈夫三妻四妾,患难夫妻容易,共富贵就难了,刚还说这苏大人是个难得不忘糟糠妻的好男人,原来也是如此龌龊,想想跟大老爷这样的人交好,自然是臭味相投,怎会是好人,倒可怜了苏夫人蒙在鼓里,白高兴了一场,等回头知道了真相,还不知该多伤心呢,这寿宴倒不如没有的好,越尽心思的讨好,过后明白过来越可悲。
正想着,忽见前头跑来个小伙计,见了安志忙道:“安管事,刚苏大人传话出来,说苏夫人过寿哪能没有寿面呢,让后厨做一碗上去应应景儿。”
安志点头:“知道了。”打发了小伙计,安志刚要去吩咐,安然站起来道:“这面我来做吧。”
安志一愣忙道:“不过一碗寿面罢了,不用劳动姑娘出手。”
安然摇摇头:“这算我的一点心意吧。”想了想,又问安志:“可知苏夫人原籍是哪儿?”
安志:“这个倒是听说过,是苏州,说起来,江南出美女啊,却不知怎么也出了苏夫人这样比汉子还汉子的女人,但能苏夫人有一丝儿江南女子那温柔婉约的样儿,想来苏大人也不至于三天两头往家里抬人了。”
安然撇撇嘴,这跟温柔不温柔有个屁关系,便苏夫人美如西施,苏大人若有心,照样三妻四妾,若无心,便妻子是无盐女,也能相守到老,只男人有心纳妾,什么都是借口。
安然做的是阳春面,苏州最家常的吃食,做法极为简单,面条入锅煮熟,挑入大碗之中,小白菜开水焯一下,放在面上,浇入鲜汤,放盐调味,撒上切得细细的葱花,一碗家常阳春面就做成了。
安志看着这碗简单之极的阳春面,有些犯难,怎么也没想到,安然做了碗这么简单的寿面,这可有点儿寒酸,真端上去,岂不惹恼了苏夫人,没准以为他们故意怠慢呢,有心想让别人再做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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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催了一句:“端上去啊,一会儿面糊了。”
安志苦笑了一声,好在有大老爷的面子,苏夫人便心里不痛快,想也不会留些体面,想着便亲自端了上去。
安然仍做到树荫下喝茶,琢磨就在这儿待上一个月也不错,这儿守着市集近,一会儿没事儿了,还能出去逛逛,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最好是后头带个小院的,这样前头做买卖,后头住人正好。
安然正瞎琢磨呢,忽见安志蹬蹬的跑了进来,一脸气急败坏:“我的姑奶奶哎,这回可捅了马蜂窝,就您刚那碗面,我这一端上去,苏夫人的脸色就不好了,盯着面半天不言声,苏大人大怒,叫我把做面的厨子叫过去,说要问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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