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当自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欣欣向荣
梅大看了他一眼,知道这老爷子想看自己笑话呢,不过,今儿想来不能如意了。
钱弘迎了出来,彼此见过礼,钱弘笑道:“先生可是有日子不来在下这聚丰楼了吧,自打富春居开张,您老就不稀罕我们这些老字号了。”
梅先生手里的扇子摇了摇:“你聚丰楼的八宝布袋鸡,老头子我吃了多少年,还不兴我老人家吃腻了啊,再说,别看你那小子成了御厨,若论厨艺,可差得远呢。”
钱弘也不恼:“您这话可是,有安姑娘在您跟前,谁还能入您老的眼啊。”看向安然低声道:“这葛顺生的厨艺可是不差,尤其北菜做的极为地道,拿手的拔丝一锅出,连皇上都曾赞叹过,姑娘小心了。”
拔丝一锅出?她倒是想见识见识。
为了今儿聚丰楼停业一天,一楼大堂的桌椅都挪了出来,灶台案板昨儿晚上就搭好了,兖州知府倒是来的早,与安然点点头,跟梅先生坐下说话儿去了。
安然一来,齐州老字号的东家们就围了上来,纷纷跟安然打招呼,安姑娘,安姑娘的声音不绝于耳。
顾永成从刚才安然一进来就愣了,虽说外头都传这位安姑娘不禁厨艺好,模样儿也格外出挑,顾永成一直没当真,琢磨厨行里,哪有什么美人儿啊,那些厨娘一个赛一个的难看,尤其手艺好的,莫不是五大三粗,瞧着比自己还像个爷们,天天油里来火里去的,就算有几分姿色也成黄脸婆了。
可没想到这位安姑娘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宫里美人最多,自己跟着师傅在御膳房,什么美人没见过,尤其,每年厨艺大比的时候,皇上跟后宫嫔妃都会来瞧热闹,那些嫔妃跟前的宫女随便一个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今儿这位安姑娘,真让自己惊艳了一下。
打扮的颇为简单,青衫白裙儿,头发梳了个大辫子,身上唯一的首饰就是腕子上那对简单粗劣的银镯子,即便如此也让人不觉生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微微一笑更叫人如沐春风。
不过,时辰可不早了,怎么大师兄还不来?虽说是切磋厨艺,谁都知道是比试,是为了给师傅跟二师兄找回些体面,师傅可是天下一厨,连着两回都输给南派的厨子,着实不好听。
京里如今有好些传言,说师傅的厨艺比之前头的郑春阳差着远,人家一个徒弟出来就把北派的厨子比下去了,有道是名师出高徒,徒弟的厨艺如此,师傅如何不用说也知道了。
尤其二师兄回去之后,传的更凶,说什么的都有,为今之计也只有胜了这位安姑娘,才可能扳回一局。
只不过,若这位安姑娘前头跟二师兄的比试,都是真本事,那大师兄来了怕也白给,自己倒万分好奇,这么大的个小丫头,厨艺再高能高到哪儿去。
想到此,主动走了过来。
钱弘见他过来,跟安然道:”安姑娘这位就是韩御厨的徒弟,顾大厨,年前听说姑娘做了几道蜀地的菜,让郡王殿下大呼地道,这位顾大厨正是蜀地中人。“
顾永成愣了愣:“姑娘会做我们蜀地的菜?”
安然点点头:“略知一二,只可惜许多蜀地的香料这里没有,便做出来也只是形似,难以做出川菜的髓。”
顾永成挑挑眉:“安姑娘果然见识广博,在下也是到了中原之后,才知我们蜀地的菜,中原知道的甚少,厨行里只分南北,北派以兖州府为源,南派以江南为重,御膳上也并无一道我们蜀地的菜,说起来,不禁叫人感慨,也难怪我在蜀地的时候,常听人说,中原的厨行瞧不上我们蜀地的厨子,说我们蜀地的菜上不了台面,姑娘觉得如何?”
安然笑了:“在我师傅眼里,从来没有派别之分,什么南派北派,天下厨行都是一家,至于蜀地的菜,也并非上不了台面,而是知道的人太少,都说北菜的技法最难,川菜的调味却也是难上加难,早在很久之前便有川菜的记载,只是后来大燕定都中原,蜀道难行,进出不易,川菜渐渐不为人所知,才日渐没落,不瞒顾大厨,我倒是喜欢川菜的一菜一格,百菜百味。”
顾永成喃喃的道:“一菜一格百菜百味,姑娘果然厉害,这一句话当真道尽了川菜的特色。”不重新打量安然,难怪这些兖州府的老东家都对这么个小丫头恭敬有加,便没亲眼见识她的厨艺,就这份见识,也让人不得不佩服。
正要再询她对川菜的了解,却听梅先生道:“这都什么时辰了,韩御厨这位高徒倒是好大的架子啊。”
先生话音刚落,就见周大虎跑了进来,到了跟前,忙道:“大人,拉马巷今儿一早出了命案。”说着看向顾永成,欲言又止。
众人一愣,不明白拉马巷出了命案跟这场厨艺切磋有甚干系?
梁子生也是一愣:“先把要犯锁拿了押入大牢,待本官回去仔细查问,这会儿先退下吧。”
“回大人话,据左邻右舍的百姓作证,这命案怕是跟韩御厨的高徒葛顺生脱不开干系。”
梁子生一惊,蹭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怎会跟葛大厨有干系?”
周大虎忙道:“死的是个拉脚的汉子,今儿一早不知怎么发现了自己老婆跟葛顺生的奸情,一时急火攻心动起手来,被葛顺生的厨刀砍在头上一刀毙命,那汉子的婆娘已经锁拿羁押,只是葛顺生跳墙跑了,如今不知踪影。”
梁子生就觉头皮一紧,怕出事怕出事真就出事儿了,这命案非同小可,众目睽睽之下,这葛顺生的命案可是实实在在做在了身上,想脱都脱不开,若只一个葛顺生也就罢了,问题是葛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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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后头还有个韩子章呢。
若是秉公办理,拿了葛顺生就是砍头的罪过,如此,怕会得罪韩子章,别看韩子章就是个御厨,可要是给自己使个绊子,自己这仕途怕就到头了,葛顺生可不是刘成,却闹的这么大,自己便想放水都不可能。
越想脑袋越疼,心里不禁大骂韩子章,这都的什么徒弟啊,一个比一个混账,崔庆是个酒色之徒,这葛顺生更是上不了台面,你说你好歹也算御厨,还能缺女人不成,想找多少没有,非惦记人家别人的老婆做什么,还大老远跑到齐州来做这样的事儿,估摸韩子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然怎么能教出这样的徒弟来。
众人听见这个信儿,可炸了锅,开始窃窃私语,都骂葛顺生不是个东西,竟然干出这样没人伦的事儿来,一边儿说一边还用白眼斜顾永成。
顾永成何曾想会出这样的事儿,前儿两人刚进齐州府,自己说来客来投住下,可葛顺生却不理会,让他自己过来,说他去瞧一个亲戚,会来寻自己,转眼就没影儿了。
合着这亲戚是假的,原来竟是奸情,还闹出了人命,就算跑了,命案摆在这儿,能跑哪儿去,说不得还得连累师傅,眉头皱的紧紧,一时也没了主意。
钱弘看了他几眼:“顾大厨那今日的切磋……”
顾永成脸色一变,冲安然一拱手:“得与姑娘一谈,令在下顿开茅塞,有如此见识,想必姑娘的厨艺更为湛,他日若有机会,在下再向姑娘请教,师兄出了事儿,今儿在下先告辞了。”说着转身要走。
却听梅大冷哼了一声:“想走,你师兄犯下此等命案,你是他的师弟,难保不是同党。”
顾永成脸色瞬间一变,安然轻轻扯了梅大一下,顾永成虽是韩子章的徒弟,可从他的谈吐行事,着实让人讨厌不起来,再说此事是葛顺生做的,跟他有什么干系,这不成了欲加之罪吗。
梅先生摇了摇扇子:“真叫老夫见识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持刀伤人性命,这眼里还有王法吗,老夫倒不知道,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以为自己是御厨的徒弟,就可以为所欲为。”
看向梁子生:”梁大人,你身为兖州知府,一方父母官,此等命案,还不速速发下海捕文书,缉拿凶手,还等他跑远了不成吗,与案情相关人等,更需带回仔细查问,审个水落石出才是。”
梁子生一激灵,看了顾永成一眼:“顾大厨事关命案,对不住了,你还是先去府衙走一趟吧,若果真跟你无关,再回京也不迟。”
顾永成脸色变了几变,只得跟着梁子生走了。
一场厨艺比试还没开始就落幕了,外头瞧热闹的老百姓失望之余也只能散了,几位东家你看我,我看你,心说这韩子章的徒弟还真是叫他们开眼了,合着一个比一个混账,这好端端的来比试厨艺,竟出了奸情,还闹出人命来,这一下就算韩子章怕也不好撇清。
梅先生瞥了梅大一眼,低声道:“这事儿说起来还真蹊跷,这葛顺生就算再没成算,也不至于让人发现了奸,情啊,梅大,你说老夫说的可是?”
梅大没吭声,拖着安然走了,梅先生不禁摇了摇头,琢磨自己是不是给韩子章提前写个挽联,若是聪明,从此消停了,或许还能多活些日子,要是敢打这丫头的念头,那就是想着怎么死呢。
不过,安然这丫头是郑老头的徒弟,以韩子章跟郑老头的恩怨,早晚也得跟这丫头对上,之前没有梅大插手,或许韩子章还能得意几年,如今可难了。
说起来,郑老头还真是会徒弟,一就了个这么争气的不说,还附送了一个手段厉害的女婿,有这个女婿,想来郑老爷子能安度晚年了,等事情了了,自己不如跟老头子携手四处走走,倒也是一桩美事。
就算为了这个,自己也得帮帮这小子,骗就骗吧,反正这小子知道疼媳妇儿,护着媳妇儿,就是将来翻出来,木已成舟,也算一桩好姻缘,自己这不是缺德,这是积德呢,不是有句话叫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事吗。
所以说,梅先生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安然遇上这些人,真算她倒霉,任她再聪明,被这群人连哄带骗挖空心思算计着,下场可想而知,以至于过后真相大白,安然差点儿没气死。
不过,如今生气的却是梅大,安然有时真不理解男人的心思,自己不就替顾永成说了句话吗,怎么就跟犯了滔天大罪似的,从聚丰楼一路回了小院,梅大都跟自己别扭着不说话。
先开头她还没理会,毕竟因为嗓子的原因,梅大本来就极少说话,直到进了小院,他跑到灶房边儿上轮着斧子劈叉,安然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这男人生气了。
梅大一生气就喜欢劈柴的特殊癖好,还是安然在富春居发现的,仔细想了想,他到底气什么,半天都没想起来。
虽然没想起来也决定哄哄他,进去倒了盏茶端出来,递给他,倒是接着喝了,仍旧不理她。
安然没辙了,叹了口气:“你倒是气什么?”
梅大看了她一眼,吐出三个字:“顾永成。”
安然愕然,闹半天是因为顾永成,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梅大不干了,丢开斧子,把她抓在怀里,瞪着他:“以后再不许搭理他。”
安然:“你讲点儿理成不,虽说他是韩子章的徒弟,到底也是厨子,而且,我瞧他跟崔庆葛顺生不一样,不像个坏人。”
梅大嗤之以鼻:“坏人写在脑门上了不成,你这眼睛生的倒是极好看,只是这眼光实在差。”
如今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梅大倒是喜欢说话,不知是不是安然的错觉,听的长了,便觉他的声音比之前好了许多,不再那么难听刺耳,不过,这男人什么意思,什么叫自己眼光差。
安然眨眨眼:“你是说我眼光差才看上你吗?”
一句话说的梅大笑了起来,低头亲在她的眼睛上,又滑到她耳边:“眼光是不怎么好……”安然还要说什么,被他整个吞进了嘴里……
眼光差吗,安然不觉得,即便许多人都这么看,好日子定下,就在三月初六,栓子娘过来帮着做喜被,其实狗子娘的针线更好,可王贵家的说,这做喜被得全和人才成,狗子爹没了,狗子娘又病歪歪的,不吉利,就找了栓子娘过来,加上高炳义的老婆一人一头做被子。
做这活儿,难就说起了闲话,栓子娘道:“要说咱们安姑娘这个模样这手艺,做娘娘都绰绰有余啊,怎么就……”话没说完就被高炳义家的截住:“你这张嘴就是没个把门的,好日子可快到了,还只管胡说八道,再说,当娘娘有什么好,俺可听见人说,皇宫里三宫六院,娘娘多了去了,皇上就一个,这当了娘娘,若是不得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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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见不着皇上的也有呢,有什么好的,倒不如嫁个踏实的男人,俺瞧着梅大就好。”
栓子娘低声道:“再好也不过一个下人,哪配得上安姑娘啊。”
高炳义家的摇摇头:“你知道什么,说是家仆,其实算梅先生的子侄儿一辈儿的,听说家里以前也了不得,若不是失火,也不会跟着梅先生来兖州府,跟咱们姑娘这段姻缘,怕也没了,这就是书里说的千里姻缘一线牵,你别看梅大烧坏了脸,心里头可疼姑娘呢。”
说着,凑到栓子娘耳边低声道:“听俺当家的说,天天的洗脚水都是梅大亲自给姑娘提过去的,你说说,天下往哪儿找怎么疼人的汉子去。”
栓子娘点点头:“这可真是个疼媳妇儿的,比俺家男人强远了,俺哪男人,别说让他给我提洗脚水,我给他端到跟前,若是凉了些,一脚蹬开都算好的。”
说着,摸了摸被面:“这被面可真滑溜,瞧着上头的绣活儿,真真到,这对鸳鸯都跟活了似的。”
“那可是,你不知道,梅大家里虽烧了还有几处买卖呢,手里哪会缺银子使唤,莫说这被面,你瞧瞧这满屋子里的摆设,哪一样不是挑细选的,更不消说给安姑娘定的嫁衣,你是没瞧见,有多体面,喜冠上的珍珠有这么大颗……”说着,用手一比。
栓子娘扑哧乐了:“叫你一比,这不是珍珠成鸡蛋了。”
“鸡蛋不至于,说鸽子蛋却也差不多。”说着叹了口气:“从这细微之处就能瞧出,心里不定多中意姑娘呢,若不是脸烧坏了,这站在一处那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安然手里端着托盘,在窗户外头听半天了,越听心里越觉着甜,女人吗,说不在意这些都是假的,知道男人心里有自己,处处细心周到,自然会欢喜。
怕两人又说起什么来,轻轻咳嗽了一声,屋里两人忙住了声。
安然才迈脚走了进去:“两位大娘先歇会儿,喝口茶吃些点心,这点心热的才好吃,凉了就走了味儿。”
两人一听安然做的点心,眼睛都亮了,如今整个兖州府谁不知道安姑娘做的菜千金难求,这好容易有个机会,哪会放过,把手里的几针缝好,小心的卷到炕里头。
王贵家的把炕桌放上,栓子娘王盘子里瞧了一眼,不禁道:“哎呦,姑娘人长得俊,这点心做的也好看,这什么点心啊?俺见都没见过。”
高炳义家的却笑道:“也怨不得你没见过,这是南边的点心,芝麻绿茶饼,俺倒是吃过两次,好吃着呢。”
栓子娘忙拿了一块填进嘴里,吃的太快卡在嗓子眼儿,安然忙递给他一杯水,才送了下去,捋了捋胸口:“姑娘可别笑话俺没见过世面,这样细的点心,当真是头一回吃呢。”
安然笑了:“大娘喜欢就好,灶房了多着呢,等走的时候,给栓子爷俩带些回去尝尝,说起来当初安然初来齐州的时候,还多亏了大娘帮忙,才寻了落脚之处。”
一提起这个,栓子娘不禁笑了起来:“可是,那天姑娘还是男人打扮呢,差点儿就让你糊弄过去,只是脸上一道一道的,漏了馅儿还不知道呢,俺那时不知道姑娘有这么好的手艺,不然,拽也把姑娘拽俺家去。”
正说笑着,忽听外头狗子的声音:“师傅,师傅,俺师祖来了……”
安然一惊,师傅来了,回过神儿急忙跑了出去,刚跑到大门外正瞧见,从车上下来的师傅师兄,安然眼眶一热,叫了声师傅,就不觉哽咽起来,只觉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
☆、第55章长街喜宴
人生百味一时酸一时甜,一时苦一时辣,端看当时机遇如何。安然自己也未想到,不过大半年,师徒再见,自己已经要嫁人了,师傅之于她意义非凡,甚至胜过无助中帮过她的干娘。
那种不问缘由的信任,护持,给了安然史无前例的安全感。在她心里,师傅跟她爷爷是一样是长辈,更是亲人,在出嫁前能见到亲人,这让安然颇为感动。
梅大扶着梅先生从后头车上下来:“你这丫头莫非傻了,你师傅来了,不让进去,只管在外头站着做什么,要说话儿也得先坐下不是。”
安然这才回神,忙上前一步扶着师傅不好意思的道:“瞧安然都高兴傻了,都不知道先让师傅师兄进去。”
一行人这才进去了,都是亲人,也没必要在客厅待茶,直接进了后头,让到炕上坐了,高炳义家的跟栓子娘早就挪到厢房去了。
师傅跟梅先生一边儿一个坐在炕头,梅大搬了两个凳子过来,放在下首让安然的两位师兄坐了,安然亲手上了茶,就依在师傅跟前问:“师傅怎么来了?”
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她:“徒弟都要嫁人了,师傅还能不来吗,你这丫头倒是快,前些日子我还跟你两个师兄说给他们寻个媳妇儿,老大不小的也不成家像什么话,不想你这丫头最小,反而最快,这蔫不出溜的就找着人家了,师傅可先说好,若是过不去师傅的眼,师傅可不答应。”
梅先生呵呵笑了起来:“你这老头子的脾气还真是一点儿没改,梅大快来见见你媳妇儿的师傅,若这老头子不点头,你这媳妇儿可娶不上了。”
梅大嗯了一声,到了跟前,扑通跪下就磕了三个头:“梅大给老爷子磕头,老爷子放心,我会一辈子对安然好。”
梅先生都愣了,这小子有多傲他可是知道,对谁这么低声下气过啊,若不是爱死了这丫头,哪会这样儿。
虽说答应了这小子不在老头子跟前揭破,却也怕老头子嫌这小子难看,配不上他那可心的小徒弟,忙道:“老头子,这小儿女的事儿,他们自己两情相悦就成,咱们当长辈的就别跟着瞎掺和了,这好日子都定了,你要是再反悔,可也来不及了。”
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仔细端详梅大半晌儿,目光落在他脸上的面具上,又看了看身边一脸紧张的小丫头,目光一闪一闪生怕自己不答应似的,不禁叹了口气:“你倒是会说话,这丫头的心都跑你哪儿去了,我这当师傅的还能强留不成,却有一句话还是要问问,安然之前的事儿你可都知道?”
梅大点点头:“知道。”
“你不在意?”
梅大抬起头:“梅大不在意过去,梅大要的是以后。”
“好。”郑老爷子一拍桌子:“梅老头做个见证,这话我可记着呢,以后你若对这丫头不好,我不找你,只找梅老头问罪。”
梅先生不禁笑了起来:“好,好,你只管找我问罪。”说着,看向安然:“丫头,这可快晌午了,你师傅师兄大老远的来齐州,是不是该置办一桌好菜,给你师傅师兄接接风啊。”
安然笑了起来:“安然这就去准备。”快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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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高德明跟赵永丰也跟了出去。
郑老爷子瞥了梅先生一眼,没好气的道:“这么多年没见,你这老家伙怎么还这么馋。”
“这话说的,没有美食,老头子还活个什么趣儿,不过,你这个徒弟的好,争气,比她俩师兄强多了,说到这丫头,老夫倒真好奇,上回见你的时候,还没这么个徒弟呢,这才几年,怎么就教出这么个厉害的徒弟来,你可不知道,这丫头在齐州给你争大脸了。”
郑老爷子摇摇头:“这可不是我能教出来的,是她自己的本事,这丫头天生就是个厨子。”
梅先生点点头:“这倒是,你的厨艺老夫服气归服气,却若论北菜,安然可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三道北菜胜了齐州的北派厨子,这还罢了,却让南北两派厨子和睦起来,这有多难,想必你这老头儿最清楚,这丫头能继承你的衣钵,还真是整个厨行的造化。”
郑老爷子:“齐州的事我在冀州也听说了,这也是当初我让这丫头出来的原因,冀州终究太小了,这丫头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只是,她跟韩子章对上,却也让我颇为忧心。”说着,看向梅大。
梅先生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梅大护得住这丫头,而且,这种事不是你担心就能避的,我倒是觉得,这丫头的做法比你有用,你为了天下厨行一味退让,只会让韩子章这样的小人,更为得意,北派的厨子是有饭吃了,南派的厨子又该怎么过日子,这终究不是解决之法,倒是这丫头,当日她三道北菜胜了北派,有个厨子就问她,倒是北派还是南派的,你知道这丫头说的什么她说自己是个厨子,后来老夫想想,就是这句话让兖州府的南北厨子渐渐消弭隔阂,开始和睦起来的,老夫看得出来,这丫头心里是真这么想的,她眼里根本没有南北派别之分,甚至,对于各地的菜都有相当的了解,哪怕是蜀地的菜也一样,有时,这丫头还真让老夫惊奇不已,都不知道你从哪儿弄这么个丫头来当徒弟的。”
老爷子不觉想起安然跟他说过的那些厨行发展,菜系演变,不禁暗暗点头,梅老头说的是,怕这天下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如此。
即便自己,嘴里说着没有南北之分,有时却也不由自主偏向南派,只有这丫头,她通各大菜系,从来源到发展,对于每种烹饪技法,哪怕不通,也知之甚详,她安家的私房菜,便已是博采众家之长而逐渐形成的,她是真正的没有派别之分,所以才能做到自己努力多年都做不到的事情,哪怕只有一个兖州府也一样。
因为老爷子知道,有了兖州府南北和睦的例子,就会有整个厨行,不过,韩子章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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