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妹控请慎重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阪漆
年末佳节是客栈的淡季,前厅里只有寥落几人,与街上的热闹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淡季的缘故,屋子也好租不少,夏容租下了客栈后院一间独立的院落。
“可是只有三间屋子的了,”夏容挠了挠后脑勺,歉意道,“抱歉苏兄与苏小妹妹挤一挤了。”
“无妨。”苏瞻洛点头道。
“有妨!”薛子安挤到二人中间,“阿秋都快十岁了吧?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呀,还是要注意男女有别的……”
苏瞻洛抬起胳膊肘狠狠地捅了他一下,“我睡地板。”
“那就更有妨了!”薛子安沉痛地握着他的手,“我舍不得阿洛你睡冷冰冰硬邦邦的地板啊!”
“行啊,”苏瞻洛眯了眯眼,“我睡你床,你睡地板。”
“打、打扰一下……”夏容一脸惊慌加迷茫,“那个,二位……什么关系?”
薛子安嘿嘿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瞻洛看着夏容又红又绿的脸色,腾地就生起一团气,憋在胸口,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别误会了,”薛子安朝他眨了眨眼,“不是你想的那样。”说罢,便牵着苏瞻洛的手离开了,只留下脸色缤纷的夏容和见着满院子雪乐得打滚的苏瞻秋。
穿街走巷,路旁的灯火不断倒退。
“你想跟我说什么?”苏瞻洛甩开他的手,“还非得神神秘秘的。”
“你不能没有佩剑啊。”薛子安笑盈盈指了指身后的武器铺。
“就这点儿事,”苏瞻洛瞥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接连折了我两把剑。”
武器铺里坐着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在柜台前头也不抬地绣着花,就连有客人来也只是抬个眼皮,又迅速放下。
武器铺似乎只卖剑,剑挂满了整座屋子,琳琅满目,有长有短,有铁剑也有软剑,真真令人目不暇接。
“随便挑,钱我付。”薛子安道。
苏瞻洛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阿秋给你吃了什么药?”
薛子安眉毛一挑,“我在你心里印象就这么差?”
苏瞻洛转过头不语,认真挑起了剑,不一会儿便选中了一把三尺长剑。
“这把?不行。”薛子安拿过剑,以指叩击,剑应声而断。
柜台后的老妇人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看了看两人,又放下了。
苏瞻洛呆呆地拿着断剑,“你……跟剑有仇吗?”
薛子安将他手中的剑柄随手一扔,“再挑。”
无法,苏瞻洛只得又埋首于琳琅满目的剑堆之中,正眼花缭乱之时,一把不太一样的“剑”映入眼中。
“这是……拐子?”苏瞻洛疑惑地看着手中的武器,“怎么混到这堆剑中了?”
“放错了吧。”薛子安不以为意。
苏瞻洛看着那只拐子,脑中不自觉地浮现黑衣人的身影。他不自觉地将拐子倒过来,只见一道镂空的叶印赫然印于拐子底端!
作者有话要说:
换地图啦换地图啦!
第9章长安不安(一)
要知道,目前为止出现过的三个印记,除了在拂云医庄见过的梅花,还有叶印与扇形印!
这拐子竟然上面有叶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拐子的用途……不言而喻。
“这拐子……”薛子安凑上前来,眉毛一抬,“哟呵!老板,这货摆错位置了吧?”
那老妇才肯抬起脸,浑浊的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只是将头摆过来,半晌才道,“是……”
薛子安拿着拐子走到柜台前,低声道,“老板,跟你打听个事儿,”说罢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这拐子……是哪儿的货啊?”
老板浑浊的眼珠盯着薛子安的脸,半晌,颤颤巍巍地将银子推开。
“哎,做生意么,哪有自断财路的?”薛子安笑眯眯,将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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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推,伴着尖锐的刺耳声,柜台上留下一道深且锐利的刻痕。
老妇的手更抖了,干裂的嘴唇翕动着,颤颤巍巍地吐出了几个字,“一、一剑山庄……”
咣铛一声,苏瞻洛手中的拐应声而落,清脆的响声荡在狭小的铺子之中,不绝于耳。
小院里头,夏容才拾好屋子,信鸽便笃笃笃地敲响了窗棂。
吱呀一声,木门被轻轻推开,苏瞻秋小心翼翼地探进脑袋,就见夏容捧着一张信纸傻乐着,信鸽立在窗边啄着一身白花花的羽毛,时不时抬头瞥那傻笑的人一眼,豆大的眼里写满了不屑。
“夏哥哥,看什么呢,这么高兴呀?”
夏容瞧见了苏瞻秋,下意识揉了揉脸,下那一抹傻笑,可眼底的笑意是怎么也瞒不住。
“嗯?”
“没什么,”夏容挠了挠后脑勺,“我十九年第一次不在家过年,爹娘担心我,所以让我一个朋友过来,这两日大概就能到了。”
话音方落,门口便响起一阵马啼之声,伴着隐约的人声传来。
“不会这么快便到了吧?”夏容扔下信纸便大步迈出门去。
苏瞻秋瞅瞅他,心里想着会不会是哥哥回来了,便也跟着一路小跑出了门。
门吱吱呀呀地开了,门里门外的人皆是一顿。
苏瞻洛与薛子安寻剑而归不假当然是薛子安不由分说塞给他的一把,夏容信中的朋友风尘仆仆赶来也不假,只是……
苏瞻秋张了张嘴,又眨了眨眼,看着眼前黑衣黑发,一身风霜的男人。
男人下马,将马系在门口秃了的老柳树上,掸了掸身上的雪,看苏瞻秋两颗晶亮的眼珠子还傻愣愣地盯着自己,不由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阿秋,不喊人过年不给压岁钱。”
苏瞻秋立刻回过神,从善如流,甜甜喊了一声,“晏哥哥。”
“阿洛,不愧是你从小带到大的妹妹,”男人又拍了拍方在呆愣中的苏瞻洛,“连看着我发呆都一模一样,怎么?三年不见认不出了?”
苏瞻洛眉头微皱,轻轻点了点头,“晏亭,你变了不少。”
薛子安在一旁笑意盈盈地抱胸看着,只是视线在晏亭那只拍苏瞻洛的手上停了片刻。
“原来晏公子是一剑山庄的!”夏容笑道,“快快,外头凉,都进来吧。”说罢便执起晏亭的手,与他絮絮叨叨起来,一副熟络的样子。
“那真的是你们庄主?我瞧着像九歌门的。”薛子安在苏瞻洛耳旁小声道。
苏瞻洛眉头还是皱着的,“从他接手一剑山庄开始,我就一直在外闯荡,没怎么见过他……算来至少有三年了,”他顿了顿道,“每每要见他都推说事务繁多,他怎么有空下山?”
“夏哥哥说晏哥哥是他的好朋友。”苏瞻秋小声道,“哥哥,晏哥哥是不是比以前更加……热情了?”
“那个叫圆滑世故,”薛子安眯了眯眼,“跟这种人在一块儿,就像往你嘴里塞了满嘴油光光的肥肉,腻!”
苏瞻秋一知半解,“那那那,我哥哥呢?”
“你哥哥啊……”薛子安眼角一挑,苏瞻洛知道他嘴里没什么好词儿,抬眼斜了他一眼,便提步追了前头的夏、晏二人,不欲与他多语。
“嗯……”苏瞻秋还在眼巴巴地等他说。
一阵凉意落到鼻尖之上,薛子安抬手,一片细小的雪花落入掌心,很快便化成一团湿意。
“你哥哥啊……”薛子安摸了摸她的脑袋,眉眼不自觉地弯下,“你哥哥就像八月暑气之中,从山涧中拿出的一壶冰镇清酒,一口两口冰了牙尖,三口四口清爽舒心。”
苏瞻秋闪了闪眼睛,“清酒是酒呀。”
薛子安笑了,“是啊,你个小不点儿尝过么?”
“没有,”苏瞻秋摇了摇头,“但只要是酒,喝多了都是会醉人的。”
薛子安看着她弯弯的眼睛,愣了愣。
苏瞻秋歪了歪头,眼睛亮亮的,“所以,你醉了吗?”
雪花无声地落在院子里,一片一片,薛子安沉重如浓墨的眼眸第一次清澈地映出飘扬的雪色来,就好像,那片雪下在了他眼底最深的沟壑。
苏瞻洛觉得晏亭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夏容拉着他扯东扯西,扯到自己都看不下去的地步,晏亭却还能笑语晏晏地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又想想自己越来越怪的脾气,也难怪上任庄主离世的时候,一众长老力排众议选中晏亭作为下任庄主。
一剑山庄的老庄主一生未娶妻,膝下无子,为了堵上长老们的三寸不烂之舌,便从路边随手捡了个孩子,冠姓晏,由于是从破凉亭里捡到的,因此单名亭。
苏瞻洛的爹原是一剑山庄大弟子,娶妻生子之后便与山庄逐渐断了联系,苏瞻洛带着发着烧的苏瞻秋踉踉跄跄,在扬州转了大半圈才找到了一剑山庄,那年晏亭刚刚过了十岁生辰。
那会儿一剑山庄上下没小孩儿,找到了玩伴的二人一时间好得能同穿一条裤子,晏亭小时候就鬼,让苏瞻洛把风,他自己逃课捉蛐蛐儿,时不时气得一干长老上蹿下跳。
白驹过隙,两个少年也抽条儿般地长大了,只是一个长成了人,一个长成了石头。
一剑山庄向来明暗双剑合一,并走天涯,明剑掌管事务,暗剑对御外敌。所以故事的最后,人继承了明剑,石头继承了暗剑,从此江湖浪荡,再难相见。
“啊……”夏容喝了口茶,才看见抱剑站在一旁,犹如老僧入定,快与墙壁融为一体的苏瞻洛。
“你们是不是要谈谈?”夏容挠了挠头,“抱歉啊,苏兄,晏公子。”
“无妨,”晏亭微微一笑,“夏兄弟真性情,何来道歉?”
夏容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光亮的小虎牙,显得憨憨的。
苏瞻洛抽了抽眼角,感觉自己有点碍眼。
所幸,夏容很快退了出去,将屋子留给了他们二人。
茶水氤氲的湿气暖了大半屋子,悠悠腾在屋顶房梁之上,透过那丝白雾,晏亭的脸显得模模糊糊,不太真切。
晏亭的神情凝重起来,他抬眼看了看苏瞻洛,微微一笑,“最近几年辛苦你了。”
苏瞻洛只看了他一眼,便想起薛子安那句“肥肉”之评,不由有些作呕。他合了合眼,压下那股异样道,“一剑山庄发生了什么?”
“嗯?”晏亭了那抹笑意,“还是被你发现了。”
苏瞻洛垂了眼睑,“我近些日子寄的信都石沉大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晏亭叹了口气,“我成为庄主的那一天。”
苏瞻洛一惊,“三年前!?”
晏亭揉了揉眉心,“我一接手山庄,权利就被那几个长老架空了,他们只把我当傀儡,那时候我调动我所有的势力,也只能勉强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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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身……”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苏瞻洛着急打断道。
晏亭苦笑道,“你被长老们支出去了,大半年才回来一次,我那时候已经相当于被软禁在山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告诉你又能怎样?依你的性子必然提着剑就冲回来,你又打不过那群老不死的联手……”他顿了顿,看着他,“怎么?你也想被那群老不死联手,关在一剑山庄关个一年半载的?”
苏瞻洛哑然,半晌道,“所以,九歌门……”
“我与你讲过的吧,我是蜀中人,流浪到扬州去的,”晏亭松了松领口,拿出脖子上带的玉环,“这你也知道的,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那时候我尽千般才从一剑山庄逃到蜀中,一日偶然被九歌门门主发现,说这枚玉环是他故去的妹妹的东西,这才将我接到九歌门养伤,最近几年养蓄锐才勉强夺回一些权力。”
晏亭眼神柔软,轻轻摩挲着玉环,“长老要你为一剑山庄卖命,所以阿秋的药不会短,性命也无忧,这我是放心的。”他抬眼,认真地看着苏瞻洛,也不知是茶水的湿气作用,苏瞻洛竟觉得他眼里有几分湿意。
苏瞻洛撇开眼,“让我去聊城参加寿宴的是你吗?”
“是,”晏亭点头,“你必须把阿秋带走,这样我才能对付那些老家伙,否则逼急了他们定要拿阿秋当挡箭牌的。”
“那么有人要杀我的事情你也知道?”
“哎……”晏亭叹了口气,“是你带走阿秋的举动让那群老家伙忌惮,他们怕你发现了什么异样,阿洛你功夫又好,估计是生怕你反咬一口,才先下手为强的。”
苏瞻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所以,接下来怎么办?”
“先给阿秋拿化霜草治病咯。”
门突然大开,薛子安带着淋得一头一脸雪的苏瞻秋进屋,“快,找点东西擦擦,一会儿你着凉了你哥得把我吊起来打。”
苏瞻洛瞥他一眼,“你也知道啊。”
“嘿嘿,”苏瞻秋傻呵呵地乐着,“刚刚子安哥哥陪我在外头堆了个好大好大的雪人!结果被夏哥哥一个不注意弄翻了。”
“啊……”夏容在一旁愧疚地挠着脸。
“一个雪人你就叫得那么亲?小傻子!”苏瞻洛拍去了她身上的雪,带她进里屋擦拭去了。
苏瞻秋还在乐呵着,冲着薛子安眨了眨眼。
薛子安目光顺着苏瞻秋入了里屋,陡然一转,一旁的晏亭正悠悠然吃着茶。两人目光相接,电光石火间便移开了。
最后,三间屋子晏亭与夏容合一间,苏瞻洛带着苏瞻秋一间,剩下一间薛子安唉声叹气地住了进去,前脚甫踏入屋内,酒久便从窗口倒挂了下来。
“动作挺快。”
“碧蝶让我先来了,”酒久摸了摸鼻子,“主人,九歌门那头的事情……”
“耽搁便耽搁了,无妨,”薛子安放下包袱,无声一笑,“没见着人都到了跟前?既然他是这个意思,那便不好驳了面子。”
“可他……主人,”酒久眉头皱了皱,“他并不是什么好货色。”
薛子安点点头,“我知道,这几天你去留意点药人册的风声,暂时不必出现。”
“那……”酒久还想说些什么,刚动身想翻进屋子,却听门外响起一阵扣门声,伴着苏瞻洛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入室内。
“诶!”薛子安扬手,窗砰得一声合上,正弹到酒久的鼻尖之上,顷刻泪花便从眼眶蹦了出来。
门外的苏瞻洛不打算进屋,“去吃饭吗?算我还你送了我一把好剑的谢礼。”
“当然。”薛子安笑眯眯。
“嗯?”苏瞻洛眉头微皱,“你窗口那边……怎么有动静?”
“猫□□呢,别管了。”薛子安不由分说就将人拽走,留下缩在屋檐一角捂着鼻子的酒久蹲在那儿,挠着一块石板恨得牙痒痒。
死主人!他娘的谁家的猫冬天□□!
第10章长安不安(二)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院里的积雪被扫在了一边,露出大片的空地,两个身影在这片空地上相互纠缠着,光影重叠之处,片刻也看不清动作。
“哥哥!”苏瞻秋清亮的嗓音回荡在院子上空,苏瞻洛不由得停下跟薛子安的过招,还剑入鞘。
苏瞻秋眼睛亮亮的,手里扬着一本小册子,“新桃和旧符是什么?”
“就是新桃符和旧桃符的意思,”苏瞻洛道,“大年初一挂在门口驱邪用的。”
苏瞻秋歪了歪头,“为什么我没见哥哥挂过啊?”
苏瞻洛顿了顿,长老年年差他外出做事,过年的记忆只停留在幼时还未发生那场变故的时候。
那时候的大年三十,娘一大清早便在灶房忙忙碌碌,锅碗瓢盆的乒呤乓啷和菜肉翻炒的诱人香气总是比打鸣的公鸡更能叫醒他。
年初一的早上会换上新的桃符,他个子不够高,总在那儿踮着脚够啊够,爹就会把他抱起来,让他够得着。
后来有了阿秋就变成他抱着阿秋换桃符,可怜他也不过垂髫孩童,每次都站得晃晃悠悠,几次险些摔倒。
可这些……在她得病昏睡的那几年之后,早就不记得了罢。
“哥哥,”苏瞻秋扯着他的袖口,“今年我要挂桃符!”
还没等苏瞻洛回答,夏容便站在门口招手道,“阿秋!和好馅儿了,来包饺子了!”
“诶!”苏瞻洛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着就进了屋。
“苏兄,薛兄,二位要不要一起?”夏容笑问。
“哎哟,”苏瞻秋拉着他的衣袖就往屋里拖,“你叫我哥哥就是糟蹋粮食!连猪都不吃的!”
小门不讲情面地一合,薛子安转头,颇为好奇地打量着苏瞻洛,“糟蹋粮食?”
“咳咳!”苏瞻洛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还来不来?”
“不练,累了。”薛子安扇子一合,纵身跃上屋顶,四仰八叉地躺开了。
苏瞻洛也跟着翻身上了屋顶,坐在他身侧,拿剑柄戳了戳他,“这就累了?”
“年三十了,给自己放个假都不成?”薛子安懒洋洋地掀开眼皮,握住那乱戳的剑柄,“这剑比一剑山庄给你的强上不少吧?”
苏瞻洛眉头微挑,“我觉得那店里被你捏断的几把都不错,最后你赔钱了么?”
“啧啧啧,我塞了那么大一锭银子还不够?”薛子安悠悠道。
苏瞻洛失笑,“你那是塞?就差把刀口横人家脖子上了!”
薛子安悠悠一笑,打了个口哨。
今日日头正大好,都瞧不见几片云,湛蓝的天跟绸缎似地延伸到尽头,明晃晃的阳光懒洋洋地晒在人身上,直晒到骨头里去了,教人只想就着这日头打个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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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啊,”薛子安翻了个身,“你有几年没好好过个年了?”
苏瞻洛顿了顿,皱着眉头,“大概从我娘出事开始。”
薛子安抬了一只眼皮,“一剑山庄没让你过过好日子?”
苏瞻洛叹了口气,“这倒没有,只是晏亭一直在练剑,我也不好落下。”
“这么用功?”薛子安伸了个懒腰,直起身,“我瞧他功夫也没你强。”
“他……”
“倒是在油嘴滑舌上甩开你一大截。”薛子安道。
“你跟晏亭有仇?”苏瞻洛眉头微皱,“从头到脚没一句好话。”
薛子安突然侧过头,无声地盯着他,直盯到他背后发毛才悠悠转开视线,勾了勾唇角笑了,“也是,你同他青梅竹马的情谊。”
苏瞻洛眉头拧了起来,“这话怎么听上去这么酸?”
“你娘出事前的事儿你记得多少?”
“被黑衣人追了三个月之后我大病了一场……”苏瞻洛揉着太阳穴,“大部分都模模糊糊的,一想就头疼。”
薛子安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跳下屋顶。
“你去哪儿?”
“那边,”薛子安指着西南角,“刚刚那边搭了台子,指不定要唱戏了,怎么样,一起去看看?”
薛苏二人赶到的时候,台子上刚挂起了“比武招亲”的大字招牌。
“哎哟,”薛子安嘴角一垮,“没意思。”
苏瞻洛看他模样倒是一笑,揶揄道,“薛大庄主,您今年二八芳龄,该寻思着找个夫人共度余生了。”
薛子安一双桃花眼目光一转,“我是想找个夫人,可到底要看人家何时才肯嫁啊!”说罢他眉眼一挑,将人一把揽过,“你说对不对,夫人?”
苏瞻洛偷鸡不成蚀把米,只得冷着脸将他推开,可薛子安看着他红透的、藏也藏不住的耳垂,倒是笑得更贼。
笑着笑着,薛子安不由在心里扪心自问,自己什么时候堕落到调戏个良家妇男能乐成这幅模样了。
可好巧不巧,总有人会把某些人心里的小想法不留情面地宣之于众。
“哟,主人,您调戏个良家妇男都能乐呵成这样?出息劲儿呢?”
这种时候薛子安就特别想把酒久两张嘴皮子给缝在一处。
“酒久姑娘,碧蝶姑娘。”苏瞻洛朝二人一拱手,“二位处理可是处理完了一剑山庄的事?”
“你跟这泼丫头这么客气做什么。”薛子安在一旁嘟囔。
酒久一双杏眼狠狠瞪了薛子安一眼,转头甜甜一笑朝苏瞻洛回了个礼,这前后对比酸地薛子安呲牙咧嘴。
“是的,前脚刚弄完,这个无赖主人就催命鬼一样把我们催过来了。”酒久温顺地答着,顺带狠狠怼了无赖主人一眼。
“哟呵,是谁吵着嚷着要来吃长安的肉夹馍和驴肉火烧的?”薛子安眉毛一抬。
酒久眨了眨眼,“是阿碧。”
碧蝶抬起头,有些懵懵的。
“呸!你这泼皮丫头要点脸!”
“还不都跟主人您学的。”
“你主人我风流倜傥的皮在脸上呆得挺好。”
“您就自个儿瞎掰吧!您那张面皮啊,早在哪顿早上合着豆腐脑儿下肚了!”
“你们敛点儿,”苏瞻洛失笑道,“这里没山头给炸了。”
薛子安呵呵一笑,春风满面,“今个儿不给这泼皮丫头抽层皮,我不姓薛!”说罢他抬脚一踹,就将酒久当个球儿踹上了擂台。
擂台上站着一名布衣男子,虽穿着不起眼,但那副拐子锃亮锃亮,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主、主人……这是比武招亲啊……”碧蝶小声扯扯薛子安的袖子。
“我知道,”薛子安笑容满面地看着,“酒久老大不小了,该给找个下家了。”
苏瞻洛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可据我所知,一般比武招亲的是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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