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刀豆
快快长大。
她每天数着日子。
要到周末了吧,要到期末了吧,要过新年了吧。新年又大一岁了,她离长大又近了一年了。快快长大,日子迟缓的像蜗牛爬。
☆、心爱
杨鑫终于上四年级了。
她坐在教室第一排,心情激动地望着讲台上的唐老师。他穿着白t恤,灰色休闲外套,黑色裤子,白色软底帆布鞋,像个漂亮的男大学生。黑头发白皮肤分外惹眼。他站在讲台上,要求大家将暑假作业拿出来,准备检查,然后一边查作业,一边跟大家讲这学期的教学计划和课程安排。
“我主教大家数学,还有音乐、美术。”
他说话的声音温柔而清朗:“语文课有另外一位老师。音乐、美术课,一星期各一节,给大家放松心情,减轻压力。”
孩子们欢呼雀跃:“哇!”
他及时打断说:“先别高兴。学校本来不安排音乐和美术课,占用教学时间,是我向校长请求了多次,保证不会拖慢学习进度,影响学生成绩,校长才同意的。所以上数学课的时候希望大家集中注意力认真一点。否则要是考试考不好,校长下学期会取消这门课。”
“明白了!”孩子们大叫。
教室里全是欢呼声,杨鑫兴奋地脸都红了。唐老师随步走过来,拿起她摆在桌上的练习册。杨鑫看到了他洁白细嫩,骨节修长的双手,还有英俊光滑的侧脸。
他真的很白,五官轮廓致的无可挑剔。
“作业做完了吗?”
杨鑫心怦怦跳,回答说:“都做完了。”
唐老师点点头,放下练习册。他没有注意杨鑫。在他看来,她只是个成绩挺优秀,长得挺漂亮,叫的出名字的小学生。
唐老师经常给大家上美术课、音乐课。几个孩子合伙,将学校唯一的一架旧钢琴抬到大教室里来,他坐在钢琴前,弹起钢琴,教大家唱歌。《七子之歌澳门》、《难忘今宵》、《雪绒花》,也会教一些简单好唱的儿歌,《踏雪寻梅》、罗大佑、卓依婷,还有一些俄罗斯、苏格兰等地民歌。他是专业的音乐家,边弹边唱。大陆、香港、台湾,世界各地的古典流行音乐,他信手拈能来。他一弹琴,校园里就能听到孩子们稚气的唱歌声。
杨鑫每天会抱着作业本去他屋里交作业。他有时候在画画,有时候在弹琴。
那架黄色的旧钢琴,已经很破旧了,好些地方被老鼠啃坏了,琴键颜色白的发黄,黑的发灰。他坐在屋里,背朝着阳光,专注地弹钢琴,一边弹一边唱歌。杨鑫敲了敲那扇老化掉了漆、裂了口子的木门:“唐老师,我来交作业了。”
唐老师说:“放着吧。”
他屋子里到处都是画和画架、颜料工具,屋中间一把椅子,被他自己占据了。桌上也是画,桌下堆着一堆一堆的书,还有一箱箱的材料。杨鑫小心翼翼将作业放到桌上,悄悄躲在背后看他弹琴。
唐老师弹完一曲,转头问她:“你想不想试试?”
杨鑫窃喜说:“想。”
唐老师唤她:“来。”
杨鑫腼腆地走上去,唐老师牵着她的手:“摸过钢琴吗?手按这,它就会发出声音。”
“哆咪发唆啦西,按一按。你听它的音有什么变化。”
他白皙漂亮的手握着她的手,衬的她手脏兮兮,像小鸡爪子似的。她的蓝墨水笔坏了,没钱买新的,老是会漏墨水,弄的手指一块块的墨,来不及洗干净,擦黑板又弄的一手粉笔灰,手心又干又粗糙。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要碰她的手。
她颤抖地捏着五指,想把那根粘满墨水的手藏起来:“我……”
她一下子紧张起来了。
唐老师掰她手指:“把手伸开,不要蜷着。”
她头一次离唐老师这么近,鼻子都能闻到他衣服领子上的香水味。
原来男人也能喷香水。
她像一只拔了毛的鸡,被拿到光天化日下示众。她被迫伸开手指,涂满蓝墨水和粉笔灰的手就露出来了。右手的食指还有一小块的死茧,是常年写作业磨的。她的衣服袖子起了油垢。虽然她努力地爱干净,但总是要擦黑板,写作业,身上总有墨水和粉笔灰。回了家要煮饭、烧火、洗碗、捡柴,就算每天换衣服也穿不了干净的。她忽然感觉自己很丑陋、很脏,羞耻的抬不起头。
唐老师那么干净,她感觉自己把他身上都染脏了。
唐老师似乎没注意到她手,或者说没放在心上,只是教她按钢琴键,认识高音低音。杨鑫背挨着他肩膀,渐渐放松下来。她对喜欢的人便很多话:“唐老师,这个钢琴是谁买的呀?是你买的吗?”
“不是。”
唐老师叮叮咚咚地按着琴键:“这琴是学校的,有些年头了。”
“这琴多少钱呀?”
“这琴质量不好,几千块钱就能买得到,不值钱了。好的钢琴至少要上万。”
“好贵呀。”
唐老师说:“是很贵。”
“唐老师,你家里有钢琴吗?”
唐老师说:“没有。这么贵的琴,哪买的起。”
杨鑫好奇说:“没有琴,那你是从哪学的钢琴呀?”
唐老师没回答。
弹了一会琴,杨鑫恳求说:“唐老师……我想先洗个手。”
唐老师说:“你去吧。”
杨鑫终于找机会地逃离他屋,赶紧冲到厨房外边的水龙头处。窗外传出唐老师的琴声,她扭开水龙头,哗哗地搓洗手指。粉笔灰特别干,墨水渍浸到了肉里,没有香皂,怎么洗都洗不掉。她用指甲用力抠那墨渍。袖子和胸前沾了水,她发现自己衣服打湿后看起来更脏了。
她皱着眉,缩了手,将袖子脏的一截伸出来,放在水龙头下搓洗。领子前脏的地方,也揪到水龙头下揉,想把那墨水渍和油渍洗掉。这衣服是棉的,吸了污渍很难洗,胸前和袖子湿了一大片。
钢琴声停了。
唐老师站在门口,望着她:“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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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鑫赶紧藏了袖子,抬起头,有些愣愣地看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唐老师见她身上湿淋淋的全是水,水龙头还在哗哗地冲水,以为水龙头坏了,三两步走上来,将水龙头一拧,水关上。他抓着她肩膀,将她拉过来,低头打量她身上:“衣服全湿了,赶紧换一下,一会得感冒。”
杨鑫了,赧然说:“不会的,我身体很好,不会感冒。”
唐老师驱赶她回屋:“这是冷水,湿的贴在身上要着凉,赶紧去擦擦,我屋里有毛巾。”
“这是夏天……”杨鑫不小心说了真话:“我真的不会感冒,我经常这样洗衣服的。太阳底下晒一晒就好了。”
她是穷人家的孩子,哪有那么娇气。
唐老师不听她说:“赶紧回去擦一擦。”
杨鑫只好听他的,回了屋,唐老师找了一张雪白的毛巾给她:“把你的头发和衣服擦一擦,水擦干。”
他又找出一只黑色的吹风机,插在插座上,递给她:“吹一吹,把衣服吹干。”
他将杨鑫推到里屋,靠近床的地方,然后将屋中间的帘子一拉:“你就在里面吹,要是想脱可以脱下来,墙上有钩子,挂在钩子上。衣柜里有衣架也能挂。挂起来吹比较好吹一点。”
杨鑫懵懵地答应着:“哦。”
她感觉唐老师大惊小怪的,湿了点衣服,她根本就不在意。她仰头,好奇地打量四周。帘子隔出的小空间,就是唐老师的隐私地方了。有一张旧的小木床,拾的非常干净,床单抹的水面一样平,被子叠的很整齐。家具、衣柜也是挺旧的,柜子上的漆都剥落了,整个屋子散发着一股老旧的气息,但是干净,味道像唐老师衣服上的味道。
杨鑫从来没见过吹风机,第一次用这玩意,只看到上面有个小按钮,使劲了半天,就是按不动。唐老师听到她的动静,又掀开帘子,进来教她:“这个不是按的,是往上推的。推一下冷风,推两下热风,你推两下,用热风。”
杨鑫傻傻说:“哦。”
唐老师看她头发上水还没擦干,忍不住自己拿起毛巾,替她擦起来:“赶紧擦,感冒了怎么办,全是水。”
杨鑫感觉像被人疼爱一样,有种说不出的幸福:“唐老师,我猜我发现什么?”
唐老师说:“什么?”
杨鑫说:“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像没结婚的。”
唐老师说:“为啥?”
杨鑫说:“你这么细心,就像妈妈一样,肯定家里有小孩子的。你肯定有个女儿,你每天给他洗头擦头发。”
唐老师被逗笑了。
他摇了摇头,笑说:“没有。不过我家里是有个弟弟,跟你差不多大,他很黏我,我爸妈忙没空,我在家经常照顾他。难怪你这么想,可能真的是受影响了。他身体不太好,容易感冒,所以每次身上弄湿了我就赶紧给他擦。”
杨鑫心想:唐老师的弟弟,一定也很好看,白白净净的。
“我身体好。”
她说:“你别看我瘦,我身体可好了,从来不生病的。上山爬树,放牛捡柴,我啥都能行。”
唐老师笑。
☆、初初
唐老师拿春风帮她吹头发,杨鑫好奇地说:“唐老师,为啥每次绘画课,你都教我们画简笔画。我好想学素描和油画呢。”
唐老师说:“简笔画简单,适合小孩子学,素描油画你学不了。你还是好好学习吧。”
杨鑫说:“我知道,你说过,学艺术花贵。”
“嗯。”
杨鑫问:“唐老师,你家有钱吗?”
她感觉这个问题很不礼貌,她只是太好奇了,太想了解他。
唐老师说:“我家要有钱,我也不在这教书了,早就出国留学,或者全职画画。”
杨鑫说:“哦。”
不一会,头发吹干了。
唐老师把吹风机给她:“你吹衣服吧,我出去。”
拉帘子出去了。
杨鑫就着湿衣服吹了一会,干的差不多了,出去还吹风机。唐老师正在弹钢琴,对着谱子练一首新曲。杨鑫把吹风机放回原位,唐老师说:“离上课还早吧?端个板凳来坐,咱们继续。”
杨鑫想起门口有个小凳,连忙去搬了过来,放在他旁边,将自己的小屁股放上去,乖乖坐好,专心看唐老师弹钢琴。
“我明年就上五年级了。”
杨鑫很喜欢跟唐老师说话:“五年级要去镇上。再上两年小学,就读初中。”
她有些惆怅地想:去了镇上,就再也见不到唐老师了。
唐老师却说:“我明年也要调去镇上了。”
杨鑫好奇道:“真的吗?唐老师你也要走吗?那样,兴许我五年级还会在你班上呢。”
唐老师说:“不是,我去中学。镇上中学想找一位音乐老师。”
杨鑫说:“那我上初中就能再见到你了。”
唐老师说:“兴许吧。不过到那时候我可能也不在那了。”
杨鑫听着叮咚的钢琴声,心中盼望着长大,也盼望着和他能重逢。
唐老师宿舍边上有个小厨房,他和其他几个老师搭伙煮饭,花坛里种了点蔬菜。杨鑫对啥都好奇,没事就跑厨房看老师们煮饭。这天下午,她听见同学说:“唐老师在厨房下厨呢!”连忙屁颠屁颠跑去看。结果一看,厨房里全是浓烟,唐老师提着火钳,灰头土脸的奔了出来,一边扇风一边说:“太呛了,烟囱好像被堵了,怎么这么呛,火生不起来。”
唐老师不会做饭,原来都是其他会做饭的老师做,唐老师只出伙食。最近会做饭的老师请假了,唐老师只好自己动手做饭。
杨鑫懵懵说:“那咋办呀?”
唐老师露出大男孩子式的无奈表情:“饿一顿算了,不吃了,我回屋喝水去。”
果真回屋喝水去了。
杨鑫长见识了。她可贪吃,一顿不吃就饿得慌,要生不了火没法吃饭,她能急得哭!
竟然还有人不会生火就干脆不吃饭了呢!
过了一会,唐老师苦着脸,提着水壶过来了。
“咋啦?”
“开水也没了。”
杨鑫说:“唐老师,我会生火,我来帮你生。”
唐老师讶异说:“真的?”
杨鑫坐到灶门口去,自信满满地说:“当然了。我在家经常煮饭的。”
唐老师苦笑说:“我是男孩子,从小家里不让我做这个,没煮过饭。”
杨鑫把灶眼里堵死的柴取出来,重新取了一把干柏树枝,把火引燃,然后添柴:“我妈妈说柴不能塞太多,把空气堵住了火就会熄,一根柴就够了。”
唐老师点头说:“行,我知道了。锅里有水,你帮我看着火,水开了叫我我来装。我屋里刚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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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衬衫呢,我怕熨坏了。熨好了我马上就来。”
唐老师一个人生活,其实也挺辛苦的。别的老师都有老婆煮饭洗衣,他没结婚,得自己煮饭洗碗洗衣服。他又讲究,洗衣服洗的很慢,洗完了又要熨半天。他平常又要画画,又要上课,根本没时间做家务,全靠挤时间。
杨鑫乖巧说:“没事儿,唐老师你去吧。”
唐老师放下水壶走了。
杨鑫烧火,不一会,水开了。她便拔掉水壶的木塞,将其立到灶上,拿了个水瓢,将开水舀进水壶里。那灶台比较高,再立上个高高的水壶,她的手很难举上去,只好尽力将水壶倾斜,往里面灌水。
热气扑脸,开水不小心溅了点在手上,这点痛对她来说都不算啥,眯了眼忍着。唐老师刚好进厨房来,看她在往壶里灌水,水壶举的高过头了,开水就照着瓶口淋。唐老师吓一跳,连忙上来接过水壶和瓢:“你快回教室去,我说了水开了你叫我,你怎么自己在这灌开水呢?要是烫着了咋办?”
杨鑫说:“没事的,唐老师,我在家经常烧开水的。我会灌水的。”
唐老师放低了声,无奈说:“哎,是我不对,我是老师,你是学生,我不该使唤你做这些事,要是把你弄伤了我要负责任的,你赶紧回教室去吧。”
杨鑫说:“唐老师,我回教室同学们都看见了。”
唐老师无奈挥挥手:“你先去我屋里待着。”
杨鑫去他屋里等着。
唐老师将水壶灌满水,提着回了宿舍。杨鑫坐在小凳子上发呆。他放下了水壶,从抽屉里找出了一盒小小的凡士林油,拉了她的手:“哪烫着了?”
杨鑫说:“真的没烫着。我会灌开水的。”
“不管你会不会。”
唐老师说:“我是老师你是学生,我不能使唤你做这些。出了事,我承担不起责任。算了,以后你别来了,”
杨鑫不安说:“我不会跟人家说的。”
唐老师往她手上发红的地方涂了一层薄薄的凡士林。他不懂,这小女孩子得经历了什么样的生活,才会这样不把痛当痛。湿了衣服不怕冷,开水溅了不怕烫,嘴里总是说:“我会这个我会那个。”
她还是个孩子,只要会读书就够了,会这些东西做什么?听着可怜巴巴的。
杨鑫老想往唐老师屋里钻。
“唐老师,我帮你洗碗吧。”她看到唐老师刚吃了饭的碗在桌上还没,就主动询问。她想帮唐老师做事,讨他的喜欢。
“不用你。”唐老师连忙站起,拿起碗去厨房刷碗:“你回教室做作业吧。”
“我作业做完了。”
杨鑫说:“唐老师,你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吗?我还会洗衣服呢。”
“回教室去。”
唐老师将她撵走,把门关上:“我自己会洗衣服,不用你洗。”
杨鑫坚持说:“唐老师,我洗的很干净的。”
唐老师在屋里回答说:“不用,去看你的书去。”
杨鑫看到他门口有一双鞋,落了点灰没擦,又说:“唐老师,我帮你擦鞋子吧。”
唐老师“吱呀”一声打开门,弯腰将鞋子提进屋,驱赶她:“回教室去,一会铃响了我来上课,检查你作业。”
说完又把门关上。
杨鑫有点失望,舍不得走。
她像只小狗儿似的,唐颂知道她迷恋自己,老爱傻乎乎缠着自己,唐颂很无奈,怕她给自己惹出事。
杨鑫陪爷爷去河边钓鱼,经过山坡时,看到地边长了很多野栀子树,正在开花。她想到了唐老师,高兴地折了一大把连花苞带叶子的栀子花,拿到学校去。
她满脸兴奋举着花:“唐老师,栀子花!给你的!”
唐老师一脸诧异:“哪来的?”
“我摘的。”
杨鑫欢喜说:“山坡上摘的。”
唐老师又是惊,又是笑,又是挺喜欢,接过栀子花闻了闻,说:“这花儿真香。”
杨鑫说:“唐老师,你要的话,过几天我再去给你摘。”
唐老师笑说:“不用,我把它插起来。栀子花好养的,一插就活。”
他找来一个透明花瓶,灌满了清水,将栀子花插进去。满屋子都是浓郁的花香。
唐老师喜欢花。
杨鑫每天上学前,都跑到坡上去折一把栀子花,带到学校去,亲手送给唐老师。山谷里开了野百合,她摘了一支最茂盛、最漂亮的,送给唐老师。
没有人不喜欢唐老师。
班上的女同学,有些已经十二三岁了,个子高了,身体发育了,心也野得很,成天往唐老师身边凑,一会说,“唐老师,帮我讲道题吧。”一会说,“唐老师帮我画个画嘛。”嗲声嗲气的。杨鑫知道她们的意图,想跟唐老师谈恋爱。
凡是春心萌动的女孩子,都想跟唐老师谈恋爱。虽然唐老师不会喜欢学生,也肯定不会跟学生谈恋爱,但谁让他长得好看,女生都喜欢他呢?有人给他写情书,有人给他织围巾,叠星星和千纸鹤、送吃的。有位王姓女同学,爱唐老师爱的痴迷,因为唐老师拒绝她的求爱,拒她的礼物,闹着要自杀,成了全校的笑话,又哭着要退学。家长冲到学校来闹。杨鑫和同学们站在花坛旁边,看一群家长在唐老师宿舍门口推搡争执,老师们在一旁劝说阻止。她满心焦虑,很替唐老师担心,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鸡蛋
她看到有个男人,争执中挥拳打了唐老师一拳。唐老师流鼻血了,被一群剽悍的家长围着,推来搡去的特别狼狈。
她突然特别委屈,特别生气,好像自己挨打了一样。她帮不了忙,气的跑回教室,趴在课桌上呜呜哭。
她想不通,为什么连唐老师这么好的人都要遭受侮辱。为什么讨厌的人这么多。她真想有一个动画片里那样的结界,把自己和唐老师关在里面,其他人隔离在外面。她只要唐老师,别人都不要。
接连好几天,唐老师没来上课,是别的老师来班代的课。杨鑫看不到唐老师,就感觉丢了三魂丢了一魄似的,上课也听不进去,下课也心不在焉。
唐老师住院去了。
有个知情的同学说,杨鑫心里很茫然。
她每天都要看好几次唐老师的宿舍。唐老师的宿舍门上了锁,一直没人开。
大概过了一周,唐老师才返回学校上课。杨鑫一听到消息,马上跑到他宿舍去,正见唐老师在拾屋子。他穿的干干净净的,白衬衫牛仔裤帆布鞋,气色很好,脸上也没伤,倒不像是刚出院的样子。杨鑫有点儿诧异,又异常的惊喜。
“唐老师。”
她心花怒放地叫:“你回学校了呀?”
唐颂在弯腰铺床,听到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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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头来。白衬衫的袖子挽着,领口的纽扣松开一颗,露着白皙的脖子,看着随性而轻松。他笑了一笑:“你又来了?”
杨鑫开心地露出八颗牙:“我还以为你住院了呢!”
唐老师笑:“我没住院,是我父亲上周住院了,我去医院陪护,耽搁了些日子。”
“哦哦!”杨鑫高兴地说,心想谁住院都行,只要唐老师不住院。
唐老师不是受伤了吗?那天她看到那些家长和他争执的,还动了手。不过唐老师脸上并没有什么痕迹,他还是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杨鑫想,唐老师是大人了,他不会在意这种事的。只有自己是小孩,那么脆弱,一跟人吵架就哭。
“唐老师,我来帮你拾吧。”
唐颂本来不想让她进屋的,无奈这个小孩太积极了。而且杨鑫分明年纪还小,小屁孩一个,啥都不懂。要是十三四岁的女生天天来缠,他就必须得回避了,否则会让人说闲话。他看杨鑫实在想帮忙,就说:“那你帮我把这几个箱子里的书,拿到隔壁去,放到那边的书架上。”
他指了一堆纸箱子,里面都是装的书。
“放隔壁去呀?”
杨鑫说:“隔壁不是别的老师的屋子吗?”
唐颂说:“原来李老师搬走了,学校暂时招不到新老师。这屋子我先占用了。我这屋子里又是床,又是画,又是钢琴,东西太多了,放不下。”
杨鑫说:“你住两个屋子呀?”
唐老师在她头上砸了个爆栗:“我一个人帮学校代两个老师的课,还不许我住两个屋子了?不住白不住,赶紧给我搬。我不搬就要被边上王老师给搬进去了。”
杨鑫仰着头看他,以为他是生气了呢。却看他漂亮白皙的脸上憋着笑,是个暗地使坏的表情。她露出牙,傻傻地也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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