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为糖,拐个醋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许乘月
叶子格的玩法是依次抓牌,大可以捉小,牌未出时反扣在手为暗牌,不让他人看见;出叶子后一律仰放,由斗者从明牌去推算未出之牌,以施竞技。
斗叶子格通常需三到五人组局最为合宜。
云烈自然是不会凑这个局的,罗翠微也不大耐烦玩这个,于是罗风鸣就准备邀夏侯绫一道。
不等他开口,罗家最闲的罗翠贞倒是跳出来自荐了。
罗风鸣笑啐:“我可不乐意带你玩儿。你个小孩子家家的,输了就只会抹眼泪,蔫头耷脑跟得了瘟病的小鸡仔似的。”
“你才跟得了疯病的狗崽子似的呢!”罗翠贞恼了,跳起来就要打他,“我是大人了!”
这一翻过年,她虚岁就十四了,正是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年纪,有时自己都不知该是大人还是小孩;偏罗风鸣就爱踩她这痛脚,三不五时刺她一句,总能叫她跳起来哇哇叫。
“哦,你是大人,那你有钱吗?”罗风鸣但凡得闲,一天不惹自家妹妹几顿,就发自肺腑的不舒坦,“你拿自己的印信去账房,能支出钱来吗?呵呵。”
“姐!你快把他赶出去讨饭!”罗翠贞气鼓鼓地转向长姐求助。
罗翠微被闹得头疼,无奈地揉揉太阳穴,对夏侯绫笑道:“阿绫,你跟他们去玩儿吧,顺道给罗翠贞也拿一点碎钱;若她输光了,就叫她回房看书去。”
这就是罗翠贞最喜欢姐姐的缘故。
无论大小事,姐姐从不会一口否决她的意愿,只在事前替她划出一道合理的线,以她因年纪小而不懂节制。
才不像罗风鸣那个破哥哥!只会天天的欺负她,将她当小孩子逗来逗去!
高展满眼羡慕地对罗风鸣嘀咕了一句:“若你能把小微微让给我做姐姐,那我可以叫你哥。”
罗风鸣被他这奇怪的要求和交换条件惊瞪了眼:“你想得倒挺美。”
他们二人是凑到一处小声嘀咕的,罗翠微并没有听清,也懒怠理他们在叽喳些什么。
可云烈久经沙场,自是习惯了耳听八方的。
“小微微”这个称呼,让他很想打人。
贺国公府还有没有点规矩了?!教出个什么欠揍玩意儿?
第24章
虽说众人都不明就里,但云烈眼中那突如其来且毫不遮掩的凌厉杀气却是很容易感受到的。
罗翠微偷偷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的罗风鸣立刻带着高展、夏侯绫带着罗翠贞,迅速逃走。
顷刻间,罗家中庭的回廊下就只剩下罗翠微与云烈并肩而立。
云烈察觉自己的衣袖处有小心翼翼的动静,转头垂眸,就见皙白柔荑轻轻攀在自己衣袖的边沿。
那是一只与执戈仗剑的粗糙汉子们截然不同的手。
纤细五指白玉纤纤,指尖点了色泽明艳的蔻丹,平添一丝雅娇慵。
云烈自然说不上来这种蔻丹算什么颜色,只觉很像盛夏烈日里在枝头兀自招摇而不自知的樱桃,隔着八里地都能让人望之垂涎。
柔软皙白的小手温软攀住紫棠色银线云纹素罗的衣袖,此情此景,真是美如画,甜入心。
浅铜色的俊毅面庞倏地罩上一层轻软暗红的淡霞,喉结偷偷滚了几滚。
什么凌厉,什么杀气,那都是幻象。
“怎么了?”话一脱口,云烈就懊恼而匆忙地清了清嗓子。
刚刚是谁?!谁在说话?!
有气无力喵喵叫,太不像样了。
罗翠微回手,浅笑调侃:“这茶也喝了,饭也吃了,误会也解释清楚了,你是不是该……”
“赶客呢?”云烈淡淡睨着她,打断了她的话。
“我是怕你觉得无聊,”罗翠微笑着摇摇头,“我家可没有能陪你对打解闷的人。”
云烈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撇开了头看向院中。
她这是怕他无聊不自在?如此关心入微,体贴备至,果然是对他……是吧?
见他不答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罗翠微一时有些犯难,随口笑道,“我总不能领你去逛我家花园吧?”
“为什么不能?”
其实云烈对逛花园这种事当然是没兴趣的,可也不知怎么的,听出她想赶人的意思,他就忍不住偏要与她置气。
原本罗翠微也是随口一说,但话说到这里,她才猛地想起花园里的紫背葵。
若带云烈去了花园,他就会发现罗家原本已有两盆紫背葵,那她最初接近昭王府的借口就要当场被拆穿了。
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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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经的贵重场合见得并不多。
虽说年前忽然与昭王府走得近了,除了被退回年礼之外也没见出什么大错,最后昭王殿下还亲自登门致歉,可在卓愉看来,那纯是运气好。
卓愉觉得,昭王殿下毕竟算是行伍之人,性子豪爽、不拘小节,小事细处也不与人计较为难,所以罗翠微在他面前才没出岔子。
可春猎随驾要面对的是皇帝陛下,那可就大大不同了。
“姐姐虽没有进过书院,可她是父亲亲自带在身边教养长大的,”罗风鸣对母亲的顾虑很不认同,斯文俊秀的面上满是维护之色,“虽有时性子冲些,言行之间却自有她的分寸,从未出过大的差错。”
罗风鸣心性、手腕虽嫌稚嫩,却并不是个糊涂蛋。
父亲养伤不能理事的这几年,若不是长姐一面冲在前头张牙舞爪地扛着,一面顾着扶持他慢慢长起来,罗家的局面只会比如今更糟。
他不相信长姐会冲动到在圣驾跟前言行无状,在他心里,他的姐姐是最最机灵通达的人。
见儿子眸中隐有不豫,卓愉赶忙找补道,“其实我也不是就舍得大姐儿辛苦,只是早已安排了想替大姐儿相看一些人家;就念着等这阵子忙过了,带着她好生挑一门合适的亲事呢!若她去了,这一来一去又是个把月,什么好事儿都耽误了。”
这些话她当然不敢在罗翠微面前去说,毕竟平日里罗翠微对她足够尊敬,却不会当真什么事都任由她摆布。
她知道罗翠微对弟弟妹妹们关爱有加,寻常只要罗风鸣与罗翠贞主动提出什么要求,罗翠微是不会拒绝的。
所以她希望能将罗风鸣说动,由他去向罗翠微提出自己去随驾春猎的请求。
罗风鸣听了母亲这番话,想想长姐年纪不算小,这几年为着家中的事忙里忙外,成亲之事确实是被耽搁了。
于是他沉吟半晌后,才道,“这样,我找姐姐一同去主院,听听父亲的意思。”
****
罗翠微的生母产后血崩,即便罗家重金延请了名医,也未能使她撑到女儿满月。
罗淮居妻丧两年,才在父母的安排下又娶了卓愉,一年后有了罗风鸣。
但那时的罗淮才接任家主不久,需时常奔走在外,便担心自己不在家时女儿会受了继母薄待,遂将罗翠微带在身边亲自照料。
虽说后来的事实证明卓愉并不是什么恶毒后母,可罗淮已习惯了将罗翠微带在身边,只要不是特别遥远、特别险恶的行程,就一定要带上她才安心。
这个由他自己悉心照拂、亲自教养长大的女儿,是他最珍贵的那口心头血。
可也正因为此,才导致罗翠微没能像弟弟妹妹那样,正经进书院读书受教。
这也是罗淮心中对她最大的愧疚。
她的所知所悟,几乎都来自罗淮的言传身教,来自小小年纪就走遍的千山万水,来自稚气的双眼见识过的世情百态。
所以她行事较弟弟妹妹们泼辣胆大,有时却不张扬、激进,少些章法与约束。
“我想了想,还是罗风鸣去更合适,”罗翠微倒是没想太多,只是就事论事,“他读书多些,那样郑重的场合,他就算博不出什么机会,至少也能做到不出纰漏。”
春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准。
她知道自己的性子,冲动起来顾头不顾尾的,她也真怕自己到时候哪口气没忍下就会乱来。
罗风鸣正想说话,罗淮轻轻笑了笑,气音断续:“你去,带上你妹妹。”
罗翠贞虽年纪小,在家时总孩子气地胡闹,却到底读书识礼,在外的言行举止总会比罗翠微要懂得拘束、敛些。
若到时真遇上什么事,有她在旁,一来可以稍微帮忙提个醒,二来罗翠微也不至于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
“你跟着瞎点什么头?”罗翠微轻瞪了罗风鸣一眼,“若我走了,看不把你忙得哭天抢地。”
罗风鸣笑着挠了挠额角:“倒是个头疼的事,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
“到时若忙不过来,”罗淮一锤定音,“账册什么的,就送我到这里。”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
二月初三清晨,显隆帝的圣驾仪仗出京,前往泉山行宫做为期二十日的春猎出游。
随行队伍浩浩荡荡,除皇室宗亲、勋贵近臣等,士农工商各表率之家也应诏随行。
原本少府属官是安排了罗家两姐妹与同为商户的城北徐家人共乘一车,可云烈却早早派了熊孝义,当着少府属官的面将罗家两姐妹“请”走了。
圣驾启程需在吉时,少府属官也不好为这点小事争执拖延,倒也没再去当面与云烈争执。
在熊孝义的带领下,罗翠微与罗翠贞一道上了少府专为昭王殿下准备的马车。
宽敞的车厢内,云烈手执兵策,半身斜倚车壁,长腿交叠在坐榻边沿,懒散随意的模样像极了一头眯着眼晒太阳的豹子。
罗翠微还是头一回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就笑着打量了两眼。
“看什么看?”云烈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柜子里有点心,角炉上有茶。”
说完将手中的书卷举得高了一些,挡住大半张微烫的脸。
这姑娘也是,她妹妹还在边上呢,就算好些日子没见他了,那眼神儿也该克制一下才对啊。
不知他莫名其妙在恼什么,罗翠微懒得理他,在坐榻上寻一张锦跽身而坐,又将罗翠贞安置在自己身旁坐好。
罗翠微偷偷打了个呵欠,有些烦躁地揽过妹妹的肩头,凑到她耳畔小声道,“我还是觉得该罗风鸣来才对。”
罗翠贞扁了扁嘴,也凑到她耳边,“若是罗风鸣,我才不跟他来呢!他那么讨厌。”
因为要跟着长姐一道来随圣驾春猎,罗翠贞就光明正大地向书院夫子告了假,平白得了一个月的好时光,让她是很愉快的。
“可他留在家掌事,父亲就不要帮衬着些,都不能好好静养了。”罗翠微不大高兴地抱怨。
罗翠贞小声劝慰:“你俩总得有一个要来;若你留下,里外都指着你一个人,那不得给你累坏了?”
也是这么个道理,圣谕钦点这种事又不能推辞,不管是罗翠微来还是罗风鸣来,接下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罗家都不要乱成一锅粥。
罗翠微说着说着就来了火,翻了个白眼,生气地哼道,“听说一开始没咱们家的,真烦人。若叫我知道是谁干的好事,看我不给他骂得满头包!”
其实两姐妹都是压着嗓子在对方耳边小声嘀咕,音量并不太大。
对座的云烈忽然丢开手中的书卷坐起身,捂着脑袋猛地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罗翠微赶忙停下与妹妹的交谈,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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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看向云烈。
云烈按着额头,心虚地笑笑:“突然头疼。”
他决定了,等到了泉山,头一件事就是找到所有知情人封口,绝不能让罗翠微知道,是谁将罗家换到商户名单上的。
第25章
泉山猎场在京南卫城,出了京城的外城门,再百余里就是了。这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寻常若是早上出发,赶一赶路,在入夜后也是能到的。
不过,今次圣驾出行本是为了游玩,自不必拼命跑马赶路,这百余里的行程就从二月初三一早出京,至次日黄昏前才抵达位于泉山半山腰的行宫。
少府已于半月前派人前来打点好一切,待众人被领到各殿、院内,各自匆匆归置行李、梳洗换装后,已是酉时。
显隆帝下令将晚膳设在西面临山的揽胜殿,虽无丝竹歌舞助兴,但就着黄昏山景倒又是别一番雅趣。
不过连着两日一夜的舟车劳顿下来,大家都不疲乏,虽席间的气氛看起来是宾主尽欢、和乐融融,但其实许多人都不过在强打神罢了。
显隆帝面上也似乎隐隐有倦怠之色,膳后就让大家自行散去,只是出人意料地点名留了一下“京西罗家”。
罗翠微面上虽还稳得住沉静从容,心中却无端“咯噔”了一下,恭敬执礼时就拼命回想这一路上自己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显隆帝略振衣袖后慈蔼一笑,“也没什么,就是前些日子听闻一向不爱沾是非的老五,竟为了‘京西罗家’据理力争……好奇罢了。”
****
虚惊一场的罗翠微出了揽胜殿后,见云烈竟在外头等着,心头不禁一暖。
让罗翠贞随行宫侍者先回住处后,罗翠微便与云烈并肩行在揽胜殿外的榆林小道里。
虽罗家两姐妹被留下叙话不足半盏茶的时间,云烈显然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也没问什么,陛下就说他好奇。”罗翠微神色古怪地扭头望了他一眼。
她那副要笑不笑的模样让云烈眉心一跳,“好奇什么?”
罗翠微停下脚步,转身与他面向而立,“我没记错的话,你……排行第五?”
云烈不知她问这句话用意何在,心中警铃大作,便只含糊应了一声。
罗翠微神色和软,嗓音徐缓地将显隆帝的话原样转述,却惊得云烈如头顶炸雷。
他还想着晚些要去找“知情人士们”一一提点敲打,以让罗翠微知道谁是那个该被她“骂到满头包”的家伙。
万没料到,还他还没开始做出“防御”,就被他的亲父皇从背后捅了一刀!
“我那时只是想着……”云烈忍住仓皇捂头的冲动,张口欲辩,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于是自暴自弃地将头撇向一旁,“算了,你要骂就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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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翠微怔了怔,旋即明白他昨日应当是听了自己与妹妹的耳语。
昨日她在马车上向罗翠贞抱怨,说了“若知道是谁将罗家换到商户名单上,定要将对方骂个满头包”之类的话,无非是因为想到父亲被牵累,不能安生静养,当下心中只顾着恼,那气话便脱口而出了。
其实她又何尝不懂,虽说被指明随驾出行使罗家的事务陷入短暂忙乱,又连累罗淮需带伤帮衬罗风鸣处理商事,可“随驾”这事本身对罗家显然是利大于弊的。
因罗家接连在松原遇阻,在原本获利最丰的北线商路已近三年持续血本无归;去年又逢南边天旱欠,佃农交不出租又闹事,导致外头疯传罗家金流要断,纷纷前往罗家的钱庄挤兑现银,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但春猎随驾之事一出,在外人看来就算是皇帝陛下亲自为罗家背了书,这对提振罗家的声势大有裨益。
至少,对罗家钱庄的挤兑风潮会因此而暂时平息,这对罗家来说根本就是天大的好事。
云烈这次对罗家的援手,真是怎么谢都不为过的。
“不骂你的,知道你是想帮我。”见他侧开头,罗翠微怕他不能看到自己满脸诚挚的谢意,便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口。
待他转回脸来疑惑地望向自己,她才回手,抬头对上他诧异的目光,展颜一笑。
他太高了,此刻两人离得近,罗翠微便只能仰起头才能与他四目相接。
“大恩不言谢。”罗翠微庄重地向他福了个谢礼。
自从父亲受伤后,家中商事多是需要她张扬舞爪冲在前,如这般在不知不觉间被人护在羽翼下的经历,她已经许久没有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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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榆树枝头新叶莹绿,繁茂榛榛;春日夕阳的余晖薄薄透透,像金色细纱一般,穿过枝叶间的缝隙,如幔似帘,层层叠叠,温柔迤逦地拢住这相向而立的一双人。
心妆点过的娇丽面庞微仰,笑得毫无保留,明艳夺目如正午烈日下的胭脂花。
云烈觉得自己心头似有一根钝且沉的弦,猝不及防被重重拨了一下,胸腔里立时鼓噪起低沉却愉悦的铮鸣之音,反复回荡。
云烈干咳两声,略抬了下巴,不想让她发现自己面上突生的赭红,淡淡哼笑,“既是大恩,凭什么就不谢了?”
若他有尾巴,只怕此刻已经翘上天去了。
昨日她与自家妹妹耳语时,咬牙切齿地说要将把罗家换上名单的人“骂个满头包”时的模样犹在眼前,那股子打从心里透出来的忿忿恼恨绝非作假。
可她就今日得知那个“始作俑者”就是他之后,非但没有“骂到满头包”,还笑得那么甜来谢他。
舍不得骂不说,还趁机来又来撩他一下。
分明就是对他……是吧?
罗翠微自不知他心头又在九曲十八弯了,只是笑眼弯弯地觑着他,软声道,“若我重金相酬,又怕要连累你被言官弹劾了。不然你说,你要什么谢礼?”
“先、先欠着吧,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云烈实在有些绷不住,唇角拼命往上扬,面上烫得更凶了。
看吧看吧,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为他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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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是春分,韶华宜人。
清晨,在显隆帝的带领下,众人行了春猎前例行的典仪,又恭请显隆帝亲自拉了第一弓,这就算正式开启了今年的春猎。
初春里有许多山间兽才产幼崽,因此春季并非狩猎的好时机。
好在御驾春猎的真正目的从来也不在猎物,发到众人手上的箭都是木制,连箭簇也无,说穿了不过就是趁着天光转暖,出外踏青、跑马,松松筋骨罢了。
泉山猎场很大,在京中憋屈一冬未得舒展的年轻人们自是欢欣雀跃,如鸟归林,似鱼如水,顷刻间就策马飞奔起来。
可罗翠微本就不是好动的性子,于骑射上也并无什么出色本领,骑马溜达一圈算有了个意思后,就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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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憩用的营帐这头,拿出自己特意带来的话本子,坐在帐前毡毯上一边煮茶,一边翻着闲书晒太阳。
就这样怡然自得地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罗翠贞也跑了回来,一脸的兴高采烈:“姐,有人约了要打马球,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呗!”
因泉山猎场本就是供皇家游玩之所,马球场自也是现成的。
熊孝义远远就瞧见罗家两姐妹,黑脸带笑衬得一口大白牙闪闪发亮,冲她们招了招手。
“熊参将笑得很激动,这是要下场去一展英姿?”罗翠微走到他面前后,笑着调侃了一句。
熊孝义领着她俩前往观战的锦棚,点着头嘿嘿直乐:“待会儿你们好好瞧着吧,若论这马上功夫,临川营随意拉出一个人都能让他们输到脱裤子!”
大缙宗室、贵族都喜好马球,通常为了助兴,还会有些头。
“大熊哥,劳烦你稍稍修饰一下措辞,我还是个孩子!你这……”罗翠贞笑嗔着蹿进锦棚中,却又急急了口,“昭王殿下安好。”
规规矩矩朝端坐在桌旁的云烈行了礼。
明明熊孝义的身形、长相更容易吓唬小孩子,可罗翠贞却偏就在云烈跟前更拘谨些。
云烈尽量和善地应了她一声。
随后跟进来的罗翠微笑着揉了揉妹妹的脑袋,领着她一道过去坐下。
“咱们这是沾了昭王殿下的光,不然就得去后头大棚子里跟大伙儿一道站着了。”罗翠微对妹妹笑道。
罗翠贞赶忙又站起身,小圆脸上堆起笑,对云烈执了谢礼:“多谢昭王殿下。”
云烈略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点点头,将桌上的茶果点心推过去一些。
因为熊孝义要下场参与比试,奉命去将罗家两姐妹领过来后,就自行换装试马去了。
场中还在准备,一时无事,罗翠微与云烈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罗翠贞实在有些坐不住,就赔着笑脸小声对罗翠微道:“姐,我能去找徐萦玩儿吗?”
同为本次商户代表的城北徐家,在京中商户里也颇有分量,徐家九姑娘徐萦与罗翠贞是书院同窗,两人年岁相近,性情相投,一向里交情很是不错。
罗翠微想了想,点点头:“你自己去吧,代我问个好就是了。”
得了长姐应允,罗翠贞忙不迭向云烈行了辞礼,乐颠颠儿地奔出去了。
****
没等多久,场中已列了两队人马,以红黑两色骑射服做区分,鸣金锣一响,就干脆利落地开了赛。
许是才开场,双方都还有些试探的意思,场面并不如何激烈。
罗翠微一心二用,顺手从桌上果盘里拿起一颗桔子。
哪知还没等她动手剥皮,那颗桔子就被人抢走了。
“没要跟你抢着吃,”见她瞪人,云烈强做镇定地敛睫垂眸,利落地将那颗桔子剥好再递还给她,“喏,都给你。”
方才见她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扣在桔子皮上,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突然就觉得那画面,碍眼。
真是出了鬼了,为什么会嫉妒一颗桔子?!
罗翠微掰下一瓣桔子放进口中,眼尾轻扬,带了三分调侃七分狐疑地斜睨着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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