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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务正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深海手术刀
他良心发现般地拿起手机,手指发抖地输入道:“你别哭啊,你还没哄好我呢,你怎么自己也哭了???”
不会是发病了吧!
糟了,他怎么能对着严柯嚎啕大哭,明明都已经知道是误会了啊!澄清了不就好了吗,哭什么哭,把严柯都惹哭了!
凌鹿自己脸上还狼狈着呢,就手忙脚乱地去给严柯擦眼泪。严柯抓着他的手,哀哀道:“小鹿,别走……”
凌鹿心都炸了,连声道:“好好好,不走不走!”
他又想起严柯听不见,赶紧把这句话打出来。
严柯看到了,努力想笑。嘴角一扯,眼泪却又滚落下来。凌鹿心疼得要命,赶紧把他抱进怀里,一下一下,轻轻拍打他的背,想让他平静下来。严柯像一只柔软的猫,一声不吭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顺毛。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脸上的泪痕都干透了。
咕噜噜。凌鹿肚子叫了。
严柯虽然听不见,但他感觉得到小鹿肚子里的躁动。他从小鹿怀里抬起头,抽抽鼻子:“我去拿饼给你。”
凌鹿接过鸡蛋饼,发现还是热的,顿时心都化了:“你吃了吗?”
“吃过了。”
“干嘛一个人去买菜?你都听不见,怎么付钱?”他想象着严柯在菜摊前比手画脚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怜惜。
严柯笑笑,拎起衣角晃了晃,哗啦哗啦,口袋里都是硬币的声音:“我没问价钱,直接递张整的给人家,让人家找钱。”
“这都行?”凌鹿摇头笑着,果然是土豪的操作。
严柯靠在他的肩头,凌鹿把鸡蛋饼递到他嘴边,严柯啊呜咬了一口。饼里放了甜面酱,甜软热乎,吃进肚子里一口温暖。
凌鹿笑笑,给他擦擦嘴角的甜酱。
严柯忽道:“小鹿,其实昨天……师叔来求我回心转意,让我回到他身边。”
“嗯。我能猜到。”
“对不起,昨天晚上我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师叔他……以前经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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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怕的事,就算是现在我也不能告诉你。他说他知道我暗恋了他很多年,但因为那些经历,他有心理阴影,所以他不敢接受我。”
凌鹿叹了口气。余程这个大魔王,居然能放出这种大招来,真是服了他了。
严柯误会了他叹气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我今天早上真的是去买菜的,没去见他。”
“我相信你。”凌鹿脱口而出,但立刻又意识到严柯听不见。他突然觉得打字好麻烦,于是拉过严柯,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我相信你,你不需要解释的。
严柯显然get到了这个吻的含义,微笑起来,撒娇似的道:“不解释怎么行,你这个人,嘴上说着相信我,实际上特别爱胡思乱想。一天到晚瞎脑补,不看着你你差点离家出走了!”
凌鹿气鼓鼓地撅起嘴:“明明是你惹人误会,买菜就买菜嘛,干嘛留纸条,临走前还亲我一口!”
严柯脸上一红:“早上醒过来觉得你真好看,一时没忍住……”他忽然来了底气,刮了刮他的鼻子,佯装恼怒道,“你还说我,昨晚叫你睡你不睡,熬夜熬到那么晚,害得我只能一个人去买菜!”
“我那会儿已经醒了啊,你干嘛不叫我?”
“我怎么舍得叫你啊……等等,你装睡?!”
凌鹿撇撇嘴,接不下去了。
严柯想了想,忽道:“你不会……一晚没睡吧?”
凌鹿不想让他愧疚,也不想撒谎骗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严柯看他犹豫的样子就知道了答案,遂拿起手机道:“小鹿,我给你看我跟师叔的聊天记录。”
凌鹿摇摇头,严柯坚持道:“我想让你安心。我和师叔已经结束了。其实我早就应该跟师叔讲清楚,否则他永远是我们之间的一根刺,谁都不敢碰。现在我终于有勇气做个了断,我希望你能见证,我想让你知道我没有辜负你的信任。”
凌鹿一愣,他忽然意识到,严柯是真的很珍惜他们这份感情。
反观自己,那么懦弱,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开始退缩,甚至差点把他拱手让人……明明还是自己告白的,明明是自己亲手从余程手里把他抢过来,为什么这么怂呢?
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怀揣着愧疚与感动,凌鹿开始翻阅聊天记录。
原来昨天那封信余程本来是想亲手交给严柯的,严柯已经推掉过一次会面。然后到晚上六点多,大概是看了信封里的东西,严柯主动去约余程见面了。
哼,余程老狐狸,一定是给他看了什么不得不面谈的东西!什么心理阴影,全是套路!
接下来就是今天早上了。严柯首先发了几大段消息。
“小师叔,我想了一夜,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知道了你对我的心意,我很高兴,这些年的感情不是徒然无功。可惜你的回应来得太迟,我已经和小鹿在一起了。我这样说可能有点先来后到的意思,其实想想,不是这样。师叔,你说我是你的光,你的救赎,小鹿于我也是如此。暗恋你的那些年,我努力想让自己变得优秀,想要追上你。每次得到你的肯定我都欢欣雀跃,我把那当成我最重要的事。可是我越来越累,越来越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真正优秀的人。我开始害怕,自卑,我觉得我配不上你。但我越是努力追逐,就越是发现自己无能为力……现在我想明白了,我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人。小师叔,我确实是配不上你的。”
“但小鹿不一样。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不会感到有压力。相反地,我很放松,很开心。比起学生,他更像我的邻家小伙伴。对他的感情其实更多的是依赖。我习惯了他的陪伴,习惯和他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就好像是在你这里感受到的压力都被他抚平。对不起,小师叔,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为我好,可是我真的承受不了。我是真心地喜欢过你,但焦虑和自卑让我想逃。如果没有生病,或许我就能坚持下去,等到你接受我的那一天了。对不起。”
“小师叔,说了这么多,我是想告诉你,我真的没有因为你经历的那些事而嫌弃你。昨天听你说了往事,我很难过,也很心疼。我非常想帮你,但我觉得不应该以恋爱这种方式。我离不开小鹿,一想到和他分手就难受得喘不过气。小师叔,我病了,我是个病人,你也是。我找到了我的救赎,我希望你也能找到对的人。但现在,我很肯定那个人不是我。对不起。”
凌鹿看完严柯的内心独白,心里又甜又疼。他继续往下看。
余程的回复倒是简单,只有两三行。
“好。我明白了。”
“但能不能不要辞职?至少让我能够每天看见你。严老走后,我只有你,不要连你都扔下我。求你。”
这就是最后的消息了。严柯还没回他。
严柯靠在凌鹿肩头,叹息道:“小鹿,说实话我有点不忍心。辞职以后我可能跟他就真的再也没有交集了……想想他也怪可怜的。一个人从老家来这里打拼,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又被人勒索。这些年存的钱几乎全都……”
凌鹿愣住了:“勒索?”
“对。就是他说老家有亲戚过来那次,其实不是的,他是因为……以前的事情,被人勒索了。”
“我还以为……”凌鹿想起当时的情况,不由感慨万分。
严柯叹了口气:“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回复他。小鹿,你说呢?”
凌鹿拿起手机,本来想写“我也不知道”,但是一想到严柯到现在还什么都听不见,要靠文字来跟人交流,凌鹿就觉得揪心。于是转而输入道:
“我希望你转行。我不想你为了帮他牺牲自己,你不用当圣人的。”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话:“而且,我会吃醋。”
严柯笑了,然后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抬头看看小鹿,又笑了。
“好,听你的。”
他拿起手机,给师叔发了最后三个字。
“对不起。”
余程没有再回复他。
下定决心之后,两个人都如释重负。凌鹿开始认真复习,严柯则研究着甜品菜谱,做些好吃的犒劳他。
当晚,张行端给凌鹿打电话,关心严柯的近况,问他是不是铁了心要辞职。
凌鹿说是,严柯已经在准备交接材料,只是院长还不肯放人。
张行端道:“这件事交给我。”
凌鹿很感激。张行端又道:“公寓钥匙是不是还在余程那里?既然已经跟他撇清关系,就尽快把钥匙拿回来,得……”
“得”后面是什么,他没说下去。
凌鹿答应了。挂了电话他就想跟余程说钥匙的事儿,但转念一想,严柯前脚刚拒绝他,自己后脚就去讨钥匙,未太穷追猛打。
严柯说的所谓“往事”,他虽然不明真相,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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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感觉到那一定是非常严重非常糟糕的事,否则严柯不可能这么失魂落魄。如此一来,凌鹿对余程也有些同情。虽然余程是个人渣,但凌鹿也于心不忍了。
于是,当晚,深夜。
第63章
凌晨三点,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
咔哒。轻得几乎听不见,钥匙转开了门锁。一个黑色的人影,悄无声息地进了门,随即将大门反锁。
他没有开灯,而是轻车熟路地来到厨房。就着晦暗的月光,他从刀架上抽出一把尖刀。熟悉的重量,用起来非常趁手。
他没有戴手套,就这么随意地提着刀,来到主卧室。
卧室门开着,窗户也翕开了一条缝,因此房间里有微微的寒风。这样很容易着凉的,说了多少次那个人都记不得,另一个人也欠考虑。体质已经这么差,再感冒了怎么办?
不是又得请假了吗?
他走到床头,低头看着相拥熟睡的二人。被子倒是盖得严实,下面穿衣服了吗?
不过颈动脉贯穿伤足以致命,没必要掀开被子。他也不想看到两个人狼狈的l体。凌鹿无所谓,主要是严柯。在他心目中,贝贝应该是正式的、圣洁的、穿着白大褂的。不应该像这样不知羞耻地躺在一个小男孩怀里。
恋爱是不务正业,会让他玩物丧志。贝贝也确实玩物丧志了,甚至想到要辞职。
真奇怪,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明明年轻而充满力,正是最好的年华,应该把所有热情投入事业,应该把所有感情倾注在病人身上。为什么要谈恋爱?
为什么要把时间浪在这种低级需求上?明明有更美好的更高尚的值得追求,为什么不能像他爷爷一样,做一个纯粹而神圣的人?
抑郁症吃药就会好了。失聪吃药就会好了。副作用忍着就好了,不舒服忍着就好了。
空虚寂寞,找人上床不就行了?不是已经在约炮了吗?还有什么不满足?
你想要我爱你宠你,我全都做了。你想跟我上.床,我也可以答应你。
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为什么要辞职?
为什么不听劝。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好好当医生。为什么不能像你爷爷一样做个圣人。
你真令我失望。
余程凝视着严柯。他的睡容竟然如此安详,这令余程感到悲哀。就像弟弟死后,父母不得不把自己送入戒网瘾学校。当父母提着棍棒来到网吧,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背后时,看着毫无愧疚的自己,父母心里一定也是这种感觉。
你真令我失望。
可是我没有别的人可以寄托希望了。你是我仅剩的孩子。
我唯一的光,唯一的救赎。
但你放心,贝贝,我不会像我爸妈那样简单粗暴地处理你。你应该是单纯美好的,你的心里不该有阴霾。
茁壮成长吧。成为你爷爷那样的圣人。
影响你成长的旁枝末节,我会帮你剪掉的。
余程平静地举起刀,将刀尖靠近凌鹿的脖子,估计着颈动脉的位置。月光森寒,刀身倒映着他的手腕。他调整着握刀的手势,避一刀下去弄伤自己。
但是颈动脉压力很高,这样戳下去,血会一直喷到天花板上,溅到贝贝身上。他不想打扰贝贝睡觉,半夜洗澡也容易着凉。
唔,怎么办呢?
现在几点了?
他拿出手机,点亮屏幕,看到三小时前的一个未接电话,来自张行端。然后是时间,凌晨03:18。
三点十八,好熟悉。
他看着这四个数字,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觉得眼睛发酸。他伸手去摸,发现自己落泪了。
这种温热的液体,终于提醒他想起。三点十八。
是严老的死亡时间。
……
翌日。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脸上,严柯就醒了。昨晚他睡得格外香甜,还梦见自己小时候,爷爷教他背《药性赋》。
“犀角解乎心热;羚羊清乎肺肝。”
“泽泻利水通淋而补阴不足;海藻散瘿破气而治疝何难。”
韵律朗朗上口,内容简明易懂。听说以前的中医就是背《药性赋》入门的,对中医人来说,它就是《三字经》。
可惜上了临床以后,医院里开的都是西药。中药方剂什么的,很久没用,都生疏了。
算了,都要转行了,就不去想这些烦心事儿了。
严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忽然间注意到床头柜上有串钥匙。这串钥匙,看形状确实是这栋公寓的,包括大门和每个房间。小鹿也有这样一串钥匙,但他把车钥匙还有他的小海螺都串在一起了。这串钥匙上却什么都没有。
严柯困惑地看了一会儿,才终于意识到,师叔也有这些钥匙。
当初为了防止他锁门自杀,师叔把所有房间的锁都换掉了,钥匙有两份,一把归他,一把给小鹿。
可是师叔的钥匙怎么会在这里?
严柯想摇醒小鹿,一转身,却愣住了。
阳光已经爬到了小鹿脸上,把他的脸颊照得白里透红,几近透明。他沉沉地睡着,像一个毫无防备的婴儿。漂亮的脸蛋在阳光照耀下竟有种圣洁意味,美得令人恍惚。
好可爱。
像天使一样。
严柯情不自禁地凑上去,吻了吻他的额头。突然又想起昨天的乌龙,忍不住想笑。
小鹿还没醒。
是没醒还是装睡?
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严柯吻了吻他的嘴唇,见他没有反应,便继续往下,亲吻他的下颌,颈项,锁骨……
凌鹿被他吻得酥麻发痒,终于忍不住,笑着睁开眼:“严老师,你干嘛呀?”
严柯听不见,只顾着吻他。
“嗯……严老师……”凌鹿眼神迷离起来,痴痴地唤他。
严柯伸手一摸下面,抬头笑道:“你醒啦?”
凌鹿无奈地看着他,羞涩地蹭着他的脸颊:“你好坏啊。”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严柯笑着,与他耳鬓厮磨。
凌鹿满眼柔情:“我爱你。”
“听不到听不到。”
凌鹿笑了,大声喊道:“我爱你!”
严柯以指尖抚过他的唇,微笑道:“我也爱你。”
然后轻轻蹭他,跟那个早起的器官打招呼。
凌鹿难耐地叹息:
“严老师,你太坏了。”
严柯当然听不到。
……
几天后,严柯的离职手续终于办成。他在呼吸科还有些私人用品,必须回一趟病区。
凌鹿陪他上了22楼,帮他一起整理东西。院里的人已经都知道他们的关系,看见他俩相处得这么融洽,大家都是既欣慰又羡慕。
该来的躲不过。余程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严柯要去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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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叔。”他在门上敲了两下,轻声说,“我要走啦。”
余程从繁忙公务中抬起头,看着他,和他身旁的凌鹿,叹了口气,然后露出一个温润如玉的笑容。
过来。
他朝严柯做了一个这样的动作。
严柯有些诧异,与凌鹿对视一眼。
余程道:“你放心,这是在医院,我不会对他做什么。”同时掏出胸前的蓝黑色水笔,在纸上写了句话,远远地朝严柯举起。
那上面写着:
阿柯,你的工号还没有注销。我希望在你离开之前,最后开一副药,给自己。
严柯一愣,不明所以。
余程起身,把电脑让出来。严柯犹豫着不敢上前。余程轻叹一声,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来到二人面前。
“下个月我就要去西藏支医了。”他举起那份《支援医疗志愿书》,神情平静,嘴角甚至有淡淡笑意,“别担心,我没别的意思。就当是了却我一个心愿,证明给我看,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和希望,不是虚妄。”
凌鹿有些触动,因此忍不住提醒:“你说的话他听不到。”
余程道:“他明白的。”
果然,严柯低了低头,接过他递出的挂号单,默默地走到电脑桌前,坐下,拿起鼠标。
余程望着他那认真的神态,微笑道:“你看,他就是这么一个好孩子。太容易被人操控。你以后要保护好他。”
凌鹿惊讶不已。余程居然会说这种话?他这是……把严柯托付给他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安静地等严柯开药。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啪啪的声音。没过多久,药开好了。严柯熟练地提交处方,最后一次点击确认完成诊疗,然后退出自己的工号。
起身时,他已经眼睛湿润。
“小师叔……”他来到二人面前,与余程擦肩而过,然后站到小鹿身边,心情复杂地望向余程,“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余程笑笑:“好,路上小心。”
语气轻松,仿佛他只是下班回家,仿佛明天还能再见。
仿佛将来的许多时光,他们还能一同度过。
严柯低下头,走出办公室。
凌鹿叹道:“那再见了。”然后去追严柯。
余程站在走廊上,看着他们离去,喃喃道:“再见。”
他回过头,发现隔壁的同事们都在悄悄看他。他笑笑,大家都知趣地回目光,各干各的去。
余程回到办公室,拿上刚填好的《支援医疗志愿书》,起身去院办。
三天后,严柯的听力开始恢复。凌鹿开始考研。
又三天,考研结束。圣诞节到了。
像圣诞礼物一般,严柯的失聪彻底痊愈。这份礼物来自于谁?圣诞老人?严柯自己?还是余程?
新年里的第一天,严柯和凌鹿在距离省中不远的地方找到一个商铺,租金、位置都合适,当即订下。
元旦假期最后一天,凌鹿陪严柯去机场送别余程。
省中很多同事都来了,甚至还有余程的老病人。他被大家围在中间,事到如今竟然还有人想挽留他。
“余医生,你这一走,我可怎么办呀!”
“余主任,你这样真的太可惜了……”
余程一一抚慰大家的离愁,视线扫过严柯。
严柯依依不舍地唤道:“小师叔……”
余程远远地朝他笑:“阿柯,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其实我……”话未说完,他又笑着摇摇头,不说了。
其实我什么?
严柯很想追问,但是突然又觉得,算了,就这样吧。
怀揣着一丝遗憾与惆怅,严柯目送余程进入安检。他一直在回头,和大家反复道别。他说了很多声再见,很多声保重。他的视线很多次与严柯交汇,他最后留给严柯的眼神就和留给别人的一样。
平静,柔和。
此时此刻,严柯突然意识到,小师叔已经放下了。
他已经放下了曾经束缚他的东西,他想通了,于是去追求他真正的理想了。
那是什么呢?
大概是某种,一般人无法理解的,神圣与崇高吧。
走出机场时,恰好有一座飞机起飞。严柯和凌鹿同时抬起头,看飞机划过天空。
“那是他的航班?”耳畔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严柯惊讶地回头,看到张行端手里夹着烟,从机场门口的吸烟区朝他走来。
“原来你来了?!”凌鹿也大惊失色,“你迟到太久了吧!他都飞走了!”
张行端把烟头掐灭,淡淡道:“我不是迟到,我只是没去取票。”
凌鹿一愣,没听明白他什么意思。严柯突然笑了,释然地:“你果然……”
张行端含笑道:“你又知道了?”
严柯道:“雪白龙胆。他身上有你的味道。”
张行端耸耸肩:“我的错,我太骚。”
严柯道:“现在去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张行端戴上墨镜,啪地又点上一支烟,“你们先走吧,我再抽根烟。”
凌鹿看看他,又看看严柯,一脸茫然。
严柯笑笑,牵起他的手:“走吧,回家做甜品啦。”
第64章
5年后。
今天是主治医师资格考试公布结果的日子。早高峰时间,高架桥一如既往地堵。省中医院住院部大楼就在眼前,凌鹿却只能望楼兴叹。
不过幸好今天提前出门了。
凌鹿啃完最后一口面包,把包装袋仔细折好,放在一旁。他看了眼后视镜,确认自己嘴上有无面包屑。镜子倒映出宝马x5宽敞豪华的内部空间,凌鹿却忍不住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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