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务正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深海手术刀
余程笑道:“老头,你今天被大长腿刺激到了?”
老板不理他,自顾自地走到小书桌边,拿起放大镜在小台灯下看起了书。
凌鹿为难地望向余程,余程含笑道:“你去逛吧,我在外面等你。”
凌鹿只好独自进店。他走进来才发现,这店进深很深。门口那堆书虽然摆得很乱,但都是些新近出版的书籍。有些年头的书都被藏在较深处的书架上,每一本都包了塑封,纤尘不染。
凌鹿忍不住抬起手,想摸摸那些旧书。但一想老板肯定很珍惜他们,就不好意思随便去碰,于是回手,退回门口去看那些新书。
老板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凌鹿来到新书的展台,发现这些也是心挑选过的书籍。虽然都是中国古代文化相关,但细类各不相同。有史书、诗集、文物考、地方志,也有《洗冤集录之现代法医学分析》、《天工开物详解》之类的……理工科书籍。甚至还有《从八字命理学看相对论》(注3)。
凌鹿再次感受到老板的特立独行,不禁会心一笑。
“很有趣吧?”余程靠在路灯下,含笑看着他。
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余程脸上,令他的五官更显柔和。凌鹿突然觉得这场景像一幅水墨画。
一滴雨飘落在凌鹿鼻尖。他愣愣地抬起头,看见路灯下数点雨丝。有飞蛾在无畏扑火。
画要被打湿了。
他有一种伸手为余程挡雨的冲动,又觉得这画面太静好,他不敢走近。
手臂被碰了碰。凌鹿受惊地躲开,发现是书店老板,手里递出一本书。
“没带伞就快滚吧。”小老头没好气地说。
凌鹿不解地眨眨眼,小老头又用书戳了戳他,见他还是没反应,就生气地把书丢在了展台上。凌鹿一看,是《海错图笔记》。封面上有几条可爱的小胖鱼,看起来是一本萌萌哒古籍图注。
余程笑道:“这是老板送给你的,快下吧。”
凌鹿受宠若惊,正要道谢,余程又朝老板笑道:“老家伙,你怎么这么偏心?我来这么多次也没见你给我送过书。”
小老头反而得意洋洋,一摇一摆地背着手走了。
凌鹿再次为这二人的互动方式所折服。他把书抱在怀里,小跑到余程身边。
“老师,咱们回去吧!”
余程看他用外套裹住书,不禁微笑。
注1:不为良相则为良医,出自范仲淹。虽然他自己当了宰相,氮素明清时期很多不得志的文人听了他话扭头去当医生了23333
注2:三尺巷,说是一个大官的家属跟邻居因为宅基起了纠纷,家属写信给大官要求撑腰,大官回信:“千里修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家人就惭愧地退了三尺,邻居也惭愧地退了三尺,变成了六尺巷。本来想标一下出处的,结果百度百科给了我七个不同的版本……哎呀反正就是这么个典故啦,意思意思就行了。
注3:这几本是我编的。后文的《海错图笔记》确有其书,封面萌萌哒。附图2。
第9章
七夕快到了,严柯却还没想好给余程买什么生日礼物。恰好这周末他高中同学结婚,婚礼在香港办,他打算去那边再逛逛。
周五晚上妈妈也终于从澳大利亚飞回来了,一家人难得一起吃饭。严柯跟爸妈说了这件事,严父立马摔了筷子,怒道:“你妈刚回来你又要出门!这还有家的样子吗?”
妈刚回来你就跟我吵架,这就有家的样子了?
严柯不说话,低头扒拉着米饭。
母亲轻拍父亲的肩膀,安抚道:“好啦严教授!你生的这叫哪门子气呀?他同学结婚,时间地点又不是他定的。再说了,他就去两天,还是周末。贝贝工作这么辛苦,你就让他放松一下嘛。”
父亲冷笑:“他辛苦?每天回家倒头就睡,书都不看一眼!你不问问你的宝贝儿子,博士还考不考了?真打算抱着硕士学位混一辈子?!”
“就是因为太辛苦了才没力看书呀!”母亲嗔怪道,“你以为还是咱们那会儿啊?你不知道,现在他们中医院呼吸科有几百个床位,每天病人都到手软。再说了,硕士怎么了,不就晚几年升职称么?卫计委又没规定硕士不能当个好医生!还是你严大主任更在乎那些虚名?”
父亲说不过她,自己默默地把筷子捡起来,恼道:“不说了!吃饭!”
母亲笑嘻嘻地抢过筷子:“我去给你换一双。”
严柯连忙起身:“我去吧,反正我也吃饱了。”并迅速把饭碗端起来,侧身离席。
母亲一愣:“怎么吃得这么少?不喜欢这个阿姨做的菜吗?”
严柯把几乎没动过的米饭藏在身后,对母亲微笑道:“不是,下午吃了点心,所以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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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又哼了一声:“自己就是医生,还乱吃零食!”
母亲扭头撒娇道:“我也喜欢吃零食!怎么了!医生就不能吃凤梨酥可丽饼小蛋糕了吗!哪条法律规定的!”
“……”父亲再次败下阵来,低头默默吃饭。
母亲得意地扬起笑容,对严柯一个飞吻:“宝贝别管他,你去吧!”
严柯笑笑,上楼去整理行李。
其实就去两天,也没什么可带的。对方是多年不联系的老同学,严柯对他已经没什么印象。这回去香港也确实是为了散心。
除了替换衣物外,他还带了安眠药和止痛片。想了想,又把没看完的文献给放进去了。
拾好行李,他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他想找小师叔聊聊,拿出手机犹豫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除了日常工作之外,他其实和师叔没什么话题。师叔看的书他看不懂,他喜欢的游戏师叔也不玩。
总不能问他吃了没吧?
严柯自嘲地笑笑,结果还是给xxl发去信息。
“明天去香港,有东西要我带么?”
xxl很快回复道:“你发给这个小号,我还以为你要约飞炮。”
严柯翻开通讯录,又给“医务科张行端”发去信息。
“张老师,香港代购需要吗^_^”
“张行端”没回他,xxl回道:“宝贝,别玩啦。你一个人去?”
严柯:“嗯。同学婚礼。”
xxl:要我陪吗?
严柯:作为家属?
xxl:可以,就当出柜演习?
严柯:还出柜,你不是双吗?
xxl:但我爱的是你呀宝贝。
严柯:可是我不爱你啊。
xxl:你真是伤透了我的心。等你回来,我要把你c得py都合不拢。
严柯:你有那本事?
xxl:下次把你哭着求饶的样子录下来,你就不会这么健忘了。
严柯忽然没了聊骚的兴趣,于是发了个“好好好,你jb大说什么都好”的表情包,然后跟他道晚安。
隔天早上八点的飞机,误点了两个小时还没来。严柯在vip休息室里玩手机,隔壁沙发坐了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帅哥。严柯注意到他纹了个大花臂,肌肉饱满,kua部凸隆,雄激素简直冲破天际。
严柯不喜欢大肌霸,他那小身板儿是真受不住。pyc烂算轻的,腰椎都分分钟断掉。因此他连招呼都没跟人家打,戴上眼罩就开始睡觉。反正空姐知道他坐哪班飞机,到时候会叫醒他。
他做了个梦,梦见六年级的自己抱着小提琴,父亲在看他的十级证书。
“作为兴趣学到这个程度已经够了。”父亲说,“你将来不干这行。把琴起来吧,以后不用练了。”
他最后一次给琴弓上松香,然后关上琴盒。
……
他是被一个温柔磁性的声音唤醒的。
“youok?sorryforwakingyouup,but...”
严柯摘下眼罩,发现眼罩已经被泪水浸湿了。他迷茫地环顾四周,听到音响传来小提琴的音色。
帕格尼尼第13随想曲。《魔鬼的笑声》。
“baddream”这么轻柔的声线,居然是刚才的花臂大肌霸。
严柯还没从梦境的压抑中缓过神来。老外以为他听不懂,于是抓抓脑袋,又问:“泥左坏梦了嘛?”并且递出了一包湿巾。
严柯一愣,笑了起来。
老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堆不起,窝中文补大嚎。”
严柯坦率道:“我英文也不嚎,氮素你的中文很嚎。”
老外高兴地说:“谢谢泥,泥真是个嚎人!”
哟,还会发“嚎人卡”。这老外虽然看起来不好惹,但意外地友善。严柯觉得他很可爱,于是擦擦眼泪,愉快地跟他聊起了天。
然而在vip休息室的玻璃墙外,一个路过的女生激动地偷拍了好几张。
泪眼朦胧的中国男孩。
温柔阳光的外国帅哥。
中国男孩破涕为笑,外国帅哥稍显羞涩。
女生的手指飞快摁着键盘,在微信群里描述道:嗷嗷嗷路过贵宾室看到一对超有爱的cp!中国小受做噩梦哭了!外国小攻把他叫醒以后还想帮他擦眼泪!小受就笑了!小攻还害羞了!天哪我要被萌死了怎么这么甜的啊啊啊啊!这样的狗粮请一日三餐给我吃!
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微信群里冒出一大票回复。
严柯并不知道背后发生的这一切。空姐走过来提醒他飞机到了,他这才发现老外跟他同一架飞机,于是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向贵宾登机口。
严柯上飞机的时候,凌鹿正在宿舍看书。是那本《海错图笔记》,他看着书,眼前又浮现出余程站在路灯下的样子。
与此同时,空旷的环湖大道上,张行端的车停在葳蕤芦苇间。
余程从他身上起来,随手抽了纸巾擦拭下t。
张行端勾住他的脖子,跟他接了个湿漉漉的吻。然后又撕开一个套子,舔舔嘴唇说:“换我上你。”
第10章
严柯对婚礼没什么感触,跟那帮老同学也没什么话讲。反正医生出来聚餐都会被迫看病,严柯随便搭了几个脉,都说人家肾虚,打发他们去吃六味地黄丸。
晚宴结束后有人问他要不要一起坐渡轮去澳门,严柯才知道许多人都是顺便来港澳游的,他闲来无事便跟着去了赌场。老虎机和轮盘区都太吵,他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玩21点,没想到连着赢了几把大的,手上的筹码单位从500变成了10000,弄得他一脸懵逼。
他想起普通门诊5块钱一个号,就这一个筹码,他得看2000个病人。哦不对,挂号还不是全给他的。他大概只能拿五毛。
我他妈……要这白大褂何用!
严柯思考了一会儿人生,想起还没给余程买礼物,于是坚定地拒绝了资本主义的诱惑,拿钱走人。
隔天他去几个商业中心逛了逛,还是决定不了买什么。最后只好按照一开始的想法,去pelikan看看钢笔。他对钢笔没什么研究,只能挑一个长得顺眼的,结果价格超出了他的预算。他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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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有赌场赞助,于是爽快地买了下来。
幸好这次飞机没误点。严柯的贵宾通道可以提前登机,检票时他无意间瞄到普通候机区有个老头一边咳嗽一边摘下口罩,边上的老太太在伺候他吃药。出于职业本能,他联想到了西班牙大流感。
1918年的西班牙大流感造成了全球约10亿人感染,四千万人死亡。前几年的香港流感也被怀疑是大流感爆发前兆而引起了恐慌。
最近……好像有过香港流感致死病例的报道。
不过应该没问题吧?那老头既然吃着药带着口罩,机场人员应该给他量过体温?
严柯觉得自己想太多了。空姐微笑地把机票递还给他,他也笑笑,登机了。
商务舱只有他一个乘客,空气中有淡淡的香水味,他感觉好多了,很快把老头的事儿抛在脑后。飞机起飞后,他拿出文献来看,果然还是无法集中注意力,于是把玩起了那支钢笔。
这笔很致,店员怎么跟他介绍的他忘了,好像说是什么限量版……也不知道小师叔会不会喜欢。
严柯望着窗外近在咫尺的云层,心里想着余程。
突然,广播里响起空姐焦急的声音,说后排有位老先生呼吸困难,如果乘客中有医生的话请求到场援助。
严柯本能地解开了安全带,刚要站起,突然又想到自己只是个小小的住院医。他连会诊资格都没有,很大概率会判断错误操作失误,这样反而害了人家。还是再等等,说不定有别的医生在场呢?
空姐应该也有急救知识和设备,或许她们自己就能处理好……
严柯不安地祈祷着,广播再次响起,却是空姐用更急迫的语气请求帮助。
要去吗?
万一……万一医疗过失造成严重后果……他的职业生涯就到此为止了。
这几年来这种医患纠纷还少吗?院部给他们开了无数次会,强调医疗法规,要求他们保护自己。像这种情况,不论抢救是否成功,如果病人家属反咬一口,检查组一步步去回顾的话,总会给人家挑出错来的。
何况他只是一个干临床不到两年的中医师,这两年里他只在上级医师的指导下参与过科内抢救,根本没有院外急救的经验。飞机上也没有器械没有药,他能干什么?人工呼吸?胸外按压?这些空姐也都会啊!
严柯希望自己能冷静下来。他认为自己没有救人的水平,冒失莽撞只会害人。但他两个手掌在不停冒汗,心跳也非常剧烈。
不关我的事,我也做不了什么。不能去。
我这种垃圾,根本算不上医生。
严柯闭上眼,努力平静呼吸。
“医生!请问有医生吗!老人的情况非常紧急!如果有医生在场请举手示意!”空姐已经口不择言,声音变得尖锐刺耳。
这是第三次广播了。
这说明,真的没有别的医生在。
头开始疼了。
严柯咬咬牙,一把拉开隔帘。
“我是医生!病人在哪儿?”
空姐迅速把他带到病人面前。一路上所有乘客都用崇敬的眼神看着他,令他更加紧张。
躺在地上的居然就是刚才那个老头,两个空姐跪在他身边,手忙脚乱地给他吸氧。严柯一看,急救箱里有简易人工呼吸设备,空姐的操作也还算标准,但是老头胸口还是剧烈起伏着,整张脸像煮熟的虾一样红,嘴唇却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状态:外周苍白水肿,接近口腔黏膜的一小圈是紫红色。
紫色应该是紫绀,但……为什么会肿?
带路的空姐喊了声“医生来了!”跪着的空姐就立刻让开位置。严柯也跪到老头身边,掰开他的嘴,发现舌头也肿着。
过敏?
“他吃什么了?”严柯一边戴手套,一边问周围的乘客。
边上有个像是家属的老太哭着说:“什么都没吃呀!他感冒了胃口不好,早上起来就没吃东西!”
“药呢?”严柯想起登机时看见的场景,焦急地问,“他吃的什么药?上飞机前吃的那个是什么?他有高血压心脏病吗?”
老太又急又怕,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旁边反而有个外国女人挤上来,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英语。
严柯这会儿哪还听得懂,只能求助地望向空姐。空姐也没听清楚,红着脸对老外说pardon。
“asprin!”老外也急了,用蹩脚的中文叫道,“窝给他吃了asprin!”
阿司匹林?
解热镇痛药阿司匹林……这种老药还会致敏?严柯把老头的衬衣一扯,果然胸前也红通通的,伴有许多皮疹。确实是药物过敏!
药物过敏首先要停用致敏药物,然后口服或静脉注射抗过敏药,并预防休克。航班备药估计不会有抗过敏药,他瞥见药箱里有肾上腺素,赶紧给老头肌肉注射。老头疯狂扭动着,严柯好不容易推完药,忽然心里一紧。
不对,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呼吸困难!
弄错了轻重缓急,严柯顿时一个哆嗦,忙问:“有没有气管插管包?”
空姐迅速抵来一个急救包。严柯在空姐的帮助下尝试了插管,但老头挣扎着不配合,肿胀的舌体不断乱动,根本插不进去。
空姐们都不知所错地看着他,身边的老太太也哭成泪人,场面非常混乱。
严柯的手开始发抖,他不知道是自己判断失误还是操作太差。看老头的紫绀程度,缺氧已经非常严重,恐怕再过几分钟就不行了。
老头痛苦地扭动着,两手乱摆,捶打在严柯身上。严柯咬牙摁住他的手,心里一团乱麻。
怎么办?接下来怎么办?
我真是个垃圾!不学无术好吃懒做,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如果小师叔在这里……
不,就是因为一直依赖他,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废物!
我这种人根本没资格当医生!只会害人!只会浪资源!
去死的应该是我。
严柯心如死灰,眼见老头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不时咳嗽两声。
……等等,为什么会咳嗽?而且这个咳嗽声……
嘶哑……嘶哑样咳嗽?
喉头水肿?!
严柯恍然大悟。难怪插管插不进去!药物过敏引起的急性喉头水肿把气道完全堵塞了,所以才会呼吸困难!
那么首要措施还是……开放气道!
“有没有手术刀!”严柯大喊。
空姐绝望地摇摇头。
“剃须刀呢?小刀片,锋利的东西”他环顾四周,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然后摇头。
锋利的东西,锋利的……
严柯在自己身上乱摸,突然碰到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啪嗒一声,钢笔掉在地上。
这个可以!
严柯欣喜若狂,随手扔掉笔套,快速消毒笔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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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请空姐摁住老头,一手在他脖子上定位。
环甲膜甲状软骨和环状软骨之间。沿喉结最突出处向下,约2~3厘米的凹陷处。
环甲膜穿刺适用于急性上呼吸道梗阻喉源性呼吸困难头面部严重外伤和气管插管有禁忌或病情紧急而需快速开放气道时
小师叔教过他的。
严柯把还没沾过墨水的钢笔尖瞄准环甲膜,用力向下插入
如果失败了,正好转行。
不当医生了,没那么多顾忌了,说不行还能出柜。
时间变得异常缓慢。笔尖传来阻力感,然后落空,然后阻力消失。
可以了吗?这个深度够了吗?
严柯回想着陌生的解剖结构,心中默念余程。
小师叔,如果我害死人,你还认我吗?
他强压着双手的颤抖,咬牙拔出钢笔,只见老头用力地咳嗽两声,接着长舒一口气。
呼吸渐渐平静。
成功了!
严柯浑身脱力地跌坐在地上,周围爆发出欢呼。空姐们也都喜极而泣。
严柯还有点不放心,爬过去重新拆了个气管插管包,把无菌软管插进环甲膜穿刺点,然后用纱布盖上防止感染。
“还有多久降落?”严柯问。
“最多二十分钟!”
与此同时,广播里也传来机长的声音,说正在准备降落,请各位乘客回到座位上。
严柯点点头。二十分钟,老头应该撑得住。不过就算病情再有变化,他也无能为力了。口服输液条件都不具备,针对药物过敏也没有什么其他措施。只能祈祷了。
严柯此时非常疲惫,交代了后续护理措施以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空姐连忙来扶他,并递出纸巾。他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被汗湿透了。
“谢谢。”严柯笑笑,听见周围一片快门声。
“医生,你真帅!能留个微信吗?”空姐脸蛋红红的,娇俏可人。
严柯心想,我他妈都快吓尿了,这副鸟样子你居然还觉得我帅?没想到更多的人围上来求合影求签名,他简直受宠若惊,赶紧落荒而逃,跑回商务舱去擦眼泪。
应该……还行吧?刚才的操作。
严柯反思着,同时心里有小小的期待。
余程会夸我吗?
父亲……
父亲大概不会吧。他会说:区区环甲膜穿刺,难道不是基础操作吗?
尽管如此,严柯的心情还是很愉快。直到空姐捧着他的钢笔跑过来。
卧槽!
严柯赶紧察看笔尖,坏是没坏,空姐也细心地把血擦掉了。笔帽虽然被他随手扔在地上,幸好飞机上铺了地毯,所以也没有划痕。
但这样也没法送出去了啊!戳过环甲膜的钢笔……
回香港肯定来不及了……限量版,a市会有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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