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山祖师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纸情书
“可不就是上仙。早前逍遥派不过区区一个琴修门派,哪比得上那些剑修风光?自从出了一个兮渊,天下再无人敢小觑,隐隐已有第一派的风头。”
逍遥山有十三峰,却有十四台。
逍遥台位于最高处,轻易不可登。
另十三台归十三峰掌管,并主办相关活动。逍遥会是炼气期弟子比拼,场所在最低处的点乐台。
中央支起斗乐的擂台,观众绕台而坐。
陆寒霜坐在青云峰的席位,没多少人注意他一个小孩,目光全部投注在旁边的别鹤身上。
“听说这个少年是那个没落江家出来的天才?周岁便识音律,三岁能作曲,五岁已熟练十种乐器,最擅长七弦琴,当初还引来惜才的化神期琴修上门徒。”
“我也听说了,江家父母当时感激涕零恨不得立马答应,偏偏这小子不识抬举,说平生只愿拜上仙为师,弄得家人与琴修通通没脸。自那便没少受到冷嘲热讽,说他小小年纪狂妄傲慢,连化神期修士都瞧不上眼!”
“谁想到呢,这小子等了十二年,还真拜入琴帝门下。”
掌门一声宣布,底下掌声如雷。
长袖飘飘的美人载歌载舞,琴音伴奏,徐徐拉开逍遥会序幕。
有人执起一张特制锦缎,扔向远方,围观者望着锦缎悠悠飘落到山门旁的记忆池里,沉水片刻,再飞出池面飘回唱名者手中,滴水不沾,原本空白处已经沁出墨迹,照着读出上面的名字。
名字主人登上斗乐擂台,目光滑过逍遥十三峰的各峰弟子腰间,参与逍遥会的炼气弟子会挂着一个木牌。
琴修指了一人,被点中弟子翻出红色一面。
迎战。
两方斗乐前,先签订生死契约,生死由命。比斗期间,台上只要无人叫停,哪怕兮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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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能贸然中断比赛,轻易干涉。当然,修士们自有一套点到为止的不成文规矩,但避发生意外,长辈们因晚辈死伤纠缠不休,需提前立状。
被选中弟子若不愿意应战,可翻到牌子绿色一面,战。
台上两人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
弟子积分方法也贯彻了逍遥派放荡不羁的风格。
每局得胜皆可拿到对手全部积分。十三峰弟子不限制被点名次数,所以常被频繁点名,搞车轮战,越优秀的弟子应战越慎重,失败一次就要从头再来。
逍遥会共三日,每峰弟子有九次战机会。
陆寒霜边用神识留心记忆池,边关注兮渊的三徒弟别鹤。
作为名声最盛的弟子,想踩着别鹤扬名的不少,不过一个上午,三十位琴修上台,别鹤被点中七次。
他也同样慎重,一整天只用过一次绿牌。
逍遥会第二日,别鹤依旧是高亮目标,他疲于应对,用了三次战。
到第三日,别鹤阴着小脸坐在青云峰的席位,旁边二师兄别鹊又是给他揉肩又是倒水,极为关心。
别鹤数次上台,数次归来。瞧见旁边打伞坐了两日半,一直悠闲看戏的小孩,心情更加糟糕。
“一帮小人。”别鹤憋着气走到离小孩最远的位置,踹了踹座位,摸着牌子绿面,流露疲惫,还有一下午才结束,他只能再战一次。
虽然现在遥居积分榜榜首。
但只要阴沟里翻一次船,大好局势便会骤然崩盘。
陆寒霜肩上支着大师姐别萤给他遮阳的伞,抿着别萤送来的清茶,藕节一样圆润的小身子盘坐,密切注视着斗乐局势,当别鹤再一次被琴修点名,沉着脸许久没有动。
点名者笑道,“这是干嘛?耍赖啊?有种就上,怂就翻牌,别娘们唧唧的耗时间。”
别鹤薄怒上脸,甩开给他揉手腕的别鹊师兄,腾地站起,被旁边别萤师姐赶忙拉住,按了按他流血的指头。
“战吧。”
别鹤望着才微微倾斜的骄阳,脸色变了又变,滑过四面八方的看客与点名者眼中赤裸裸的嘲弄,忍了又忍,直到有人开始催促,他终于垂下头,翻出绿色牌面。
战。
点名者轻笑一声,嘟囔了句,“也不过如此。”转头挑战了别峰弟子。
席位高处,逍遥派各峰主坐在竹帘后,观赏斗乐。一位峰主推推神游的自家师弟,“看到这里你就没点想法?”
兮渊的目光从小孩移向别鹤,回答道,“挺好。”
“什么挺好?”
别鹤被师兄师姐联合安慰,兮渊目光落回旁边圆圆的油纸伞下,伞沿外隐约露出小家伙盘坐的一截小腿,心不在焉道,“……别鹤最近被气多了,忍耐力有所增强,挺好。”
“你就不生气。”
“为何生气?”
“圣人啊!你家徒弟被欺负成这样你都不生气?!你家徒弟又窝囊成这样你居然还不生气?”
兮渊回给师兄一个不温不火的笑容。
能让无数仰慕者小鹿乱撞的表情可把师兄恶心坏了,匆匆转开脸,“可别再这么笑了,笑得人心慌。”
兮渊这才道,“正因为是我的徒弟,他会承受风雨远超常人。他不仅要忍,还要继续忍着。若他看不清自身情况盲目应战,我才要气他不堪造就。能忍,挺好。”
师兄摇头叹道,“你当谁都是你啊,世人辱你骂你厌你恶你妒你,你都一笑而过百忍成神?”
“非也。”
兮渊回眸,眉稍微扬,风华耀眼,“……我可不光会忍。”
锦缎再一次沉入池水,陆寒霜神识一动,锦缎悠然飞回唱名者手中,扬声向下面喊道,“下一个小友,兮霜。”
兮渊敛眉,缓缓转过头,抬臂掀开竹帘,望向台下。
一众嘟囔着,“这是哪号人物,怎么从未听过?”的修士们不经意望见台上青衣上仙露出真容,神一震,沸腾起来。
“哎哟,吵死人了!”旁边师兄捂着耳朵,伸手夺过兮渊眼前的竹帘,拉下,遮挡严实,见师弟仍隔着竹帘直直望向台下青云峰坐席处,猛然想起这个名字为何耳熟了,同样看向那把油纸伞。
小小孩童钻出伞,三头身没有引起注意。
当小孩从青云峰席位区一步步走向斗乐舞台,围观弟子往左右四下瞧瞧,果真没再见有另一个“兮霜”冒出,揉揉眼睛,终于重视起这个忽视至今的小孩。
“这才几岁?”
“兮霜兮霜,该不会就是传闻中兮渊上仙的那个私生子还是私生女吧?”
“……不是说是故友之子?”
“这你也信?”
“那个,我没记错好像只有散修能投名,一个从十三峰走出来的人,可以再挑战十三峰?”
“只要不是十三峰弟子,怎么不成?”
“……这小孩娇娇弱弱的,大腿还没我小臂粗。我说,就是青云峰别鹤这般年少天才,也才十七岁参加逍遥会,这个这么小能行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比如父债子还,有人因为兮渊上仙的缘故恶意投名。”
裁判皱眉,注视不到他腰高的小孩从青云峰席位走出,同样脑补了一场阴谋论,怀疑小孩遭人恶整,故意把名字投入池中。
陆寒霜仰头,觉得不适,退远几步,平视裁判。
裁判犹豫道,“你要不……”
“没有弄错。”陆寒霜打断他的话,目光扫过台下,抬臂指向不远处瞪直眼珠子的别鹤,“我邀他斗乐。”
原本还惊讶这难搞的小孩怎么跑上台的别鹤再次愣住,傻傻指了下自己,不敢置信,“我?”
别鹤站起来,“就你还想挑战我?”
他来回比量两人的身高差,没有前几次被点中的暴躁怒气,而是一种滑稽窜上心头,“我上去不是以大欺小吗?!”
观众深以为然,四下一片窃窃私语。
陆寒霜没再废话,走到一边在生死状上签下名字。
别鹤没有拒绝机会,赶鸭子上架,走到小孩旁边并排签下名字,叹了口气,心道:虽然这小孩性格讨人厌,但他年纪是小孩的倍数有余,这种时候还是要拿出大人的度量迁就迁就,等会下手轻一点,别太打击小孩的自尊心。
第55章彪悍扬名
兮渊望着底下擂台,身旁师兄问道,“你带回来的这个是怎么回事?”
没等到答案,又问,“他会玩琴?”
等了一会儿,耳边依旧静悄悄没有回答,师兄转头,见兮渊目光不离下面,烦躁地敲敲两人间的案几,“说句话啊。”
兮渊撩了他一眼,“无话可说。”
“……你真是带回来一个麻烦。师父说得对,你命犯四徒,这才有个征兆就闹出事,要入门中还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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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听着底下议论纷纷,望了眼宣布斗乐开始的裁判,转头恶狠狠盯着师弟,“说真的,你可答应我,绝不他为徒!”
兮渊没轻易许诺,只道,“我有分寸。”
裁判走下台。
万众瞩目中,一大一小伫立对望。
别鹤盘腿坐下,从储物戒里取出古琴置于膝头,压迫皮肉的重量与压力让他感到踏实,一瞬间,他的表情变了。
认真,专注。
拂过梧桐木的纹理,指腹摩挲木料的触感让浮躁的心渐渐沉下去,杂念渐消,他抬眸,望向对面。
小孩表情寥寥,面上猜不透想法。但从藕节一样圆润的三头身毫无僵硬之态可猜,小孩并无即将斗法的紧张;那双漆黑的眸子告诉别鹤,他嘴里也不可能发出求饶认输的声音。
如此,只能速战速决把小孩弄下台了……
别鹤垂首,抬手,横扫七弦。
“铿”
“铿铿”
“铿铿铿铿”
声声骤起,锋芒毕现,没有任何循序渐进的前奏,开场便是刺耳的金鸣铁啸之声,贯穿全场……
声波荡开……
寒光乍现,似利刃朝对面劈去……
“琴意!居然是琴意!”旁观者十分震惊。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种车轮战下,别鹤居然还保留实力!”
“都说剑意难练,琴意甚之十倍。盛名底下无虚士,他小小年纪琴意犹如实质,实乃悟性惊人。”
别鹤直接扔出底牌,小孩再厉害毕竟年龄摆在那,约莫刚摸到炼气的门,哪怕输掉也是勇气可嘉、输得不冤,反观别鹤更易留下以大欺小的恶名。
这次比拼毫无悬念。
众人想着,转头望向另一边,小孩没有掏出任何乐器,小小身子孑然而立,闭上了眼。
第一波音袭向小孩脸侧,鬓发刚被风吹起,转眼又被琴意割断,碎发擦过脸颊,丝丝飘落。
小孩面不改色。
不是预想中吓得连连后退的画面,身体纹风不动,钉在地上。
第二批声波袭来,逼近的铮鸣之声灌入耳道,小孩耳根微抖,额头青筋高频抽搐,显然不堪承受,脚下偏偏毫不退让,避也不避。
围观者颦眉抿唇,果真见下一瞬,音力覆盖小孩上半身撞得微微一颤,一抹寒光隐现,尽数劈入小孩胸腔。
“蠢啊!他怎么不躲!”有人望着小孩霎那苍白的脸,心生不忍。
第三波曲声摧残下,小孩皮下青筋初浮,微露狰狞。
当琴意深入腹部,小孩两掌可握的细腰弯折,想必是腹内绞痛,却依然伫立不动,丝毫不躲。
别鹤皱眉望着,这是图什么啊?
找虐吗?
心里掀起恻隐之心,别鹤眼中越发坚定,掌下曲音更见犀利,声势浩荡,一波波朝小孩盖去。
“别鹤这未……”师兄望见小孩孱弱的身子如风中落叶,簌簌抖着,有点看不下去了。
兮渊目光穿过竹帘,望着下面。
旁人皱眉,他眉如远山,静静舒展;旁人沉下脸,他面色堪比日月星辰,光夺目;旁人一个个面露不忍与怜惜,他神情仍如云卷云舒,仿佛眼下之事极为寻常,并无残忍冷酷之处。
连望向下面的目光,都轻若鸿毛,像不经心,像神游他处,淡淡的,猜不出其间思绪。
只是若再细看,便能发现他的姿势已许久不动,这时哪怕偷亲一口,他都不会有反应。因此,他隔了半响,才帮关门弟子解释。
“兮霜太能忍,没可能认输,拖得越长遭受伤害越多,落下个遍体鳞伤。别鹤是看出这点,想摆出实力差距震慑、逼退兮霜。”
“好吧,别鹤理解通了,这小孩又为何如此?总不会是无聊了凑热闹找虐?或者因为你说过已下别鹤不肯他,犯倔了?”
这些理由很蠢,可若不是这个……
小小年纪便如此令人难以看透,未太让人不安。师兄脚底窜上的凉意蔓入心底,浇灭那点怜悯心……
一波波音击。
小孩像被狂风暴雨摧折的树苗,一点点弯曲,蜷起,颤抖,枝零叶碎,牵动全场……
“他就不能求饶吗?”
“到底为什么上台啊?”
“何苦来哉……”
四下响起焦急的关心。
别鹤琴音不歇。
板着俊脸,五官已近僵硬,麻木望着眼前的小孩喷出一口血,狠下心,拼尽全力。
音波层层堆叠,琴音浩瀚,似雪山倾覆,滚滚落雪前小孩显得分外微不足道,眼见着就要被完全吞没。
琴修感情细腻丰富,心软的女修短促惊叫,揪心的男修叹了又叹。
恰在此时,不躲不闪的小孩终于睁开了眼。
子夜般的眸子,深不可测。
却如旁人所说。陆寒霜这一副身躯毫无根基,哪怕在灵力最丰沛的地方日夜苦修,也才刚刚入了炼气的门。别鹤炼气中期,若要老老实实拼实力,毫无胜算。
只能铤而走险。
琴音落雪兜头撒下,只是这一次,声波没有让他皮肉扭曲面容狰狞,崩落的雪仿佛化作莹润的水,温温流淌周身,他抹去唇角的血,苍白的脸慢慢恢复红润。
琴意冷锋亦变作水中鱼,缓缓游动。
围观者目光一怔。
“……这是怎么回事?”
别鹤同样不解。
只是内府耗尽还需调理片刻,遂停下手,疲劳作战让指尖颤抖个不停,震得琴弦微晃,压在琴下的腿发麻,还站不起来。
他抬眼,望向不远处。
原本如雪崩的轰鸣震耳之声,已变为潺潺水流声,绕着小孩周身不散,曲音悠悠,颇为悦耳。
小孩慢慢挺直身子,脚力还有些不济,却一步一步走得认真缓慢,朝着别鹤。
裹在小孩周身的音力也随之靠近,若溪泉流来,水声渐近。
围观者为小孩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产生了不解困惑,四下交流,私语不断。他们先前不懂小孩为何找罪受,现在局势扭转,他们依然不解是怎么发生的,以及,小孩到底想做什么?
陆寒霜站定在别鹤面前。
别鹤未起身,仰头望他,一动不动,或者说,已经没有力气动了。
陆寒霜忍着痛参透别鹤的音力,终于等到这个良机,他垂眸,居高临下。
“你内府透支过度,想恢复,大概还需一炷香。”
别鹤有了不好的预感。
只见小孩指尖微动,幅度很小,哪怕他离得这么近,都差点没注意到。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喉咙里竟像被牢牢堵住,一个字都发不出。
别鹤脸色微变。
“你现下只能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陆寒霜说完,轻飘飘回视线,不再关注他。
好像他已经失去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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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鹤心里一沉。
果然,下一瞬,小孩仰头望向几位峰主的席位,停驻在兮渊露过脸的位置,把灵力灌入声音。
“……你说,你命中只有三徒,可是?”
隔着竹帘,兮渊仿佛与小小幼童目光交接,他还没体味出几分意思,底下小孩已经有了动作。
包裹小孩周身的音力化作丝丝缕缕音线,爬满别鹤的脸与四肢,钻入眼耳口鼻……
别鹤仿佛被无数密密麻麻毒虫覆盖全身,又似有长虫爬进眼耳口鼻,深入体内,水流音声化作让人头皮发麻的咝咝嗤嗤声……
别鹤面容开始扭曲,眼角嘴角渐渐淌血……
血雾蒙蒙的视野中,眼前小孩一如既往不辨情绪的脸,稚嫩,皎白,干净,但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却让他寒毛炸起,打心底蔓上一股恐惧。
“嗬嗬、嗬嗬……”他唇瓣开开合合,想呼救呼疼,却说不出话。
场中围观者无不脸色骤变,目光在两位比斗者与裁判、峰主的位置来回流转,眼睛都不够用。
兮渊渐渐直起脊背,坐正身子,瞧出别鹤命悬一线,眸中带着思量,依然是一派温和,并无焦急。
同门的师兄别鹊立刻起身想往台上跑,被师姐别萤拦下,“你忘了规矩了?”
“可师弟他……”
别萤示意上面,“你看,师父不都还没发话。”
别鹊望向高处席位。十三峰峰主中十二位尽皆掀开竹帘,望着比斗的两人,又望向兮渊。兮渊那卷竹帘却依旧紧遮,不露面容。
众人没等到兮渊表态,陆寒霜先出了声。
“既然你命中三徒的规矩不可破……”
小小孩童望着兮渊的位置。
稚嫩童音带着幼童本该有的柔软娇弱,却没有一丝一毫幼童该有的天真善良,声调平平,响彻全场。
他说,“那我宰了他,你便可以再行徒了吧?”
全场哗然!尽管小孩只是不掺感情色的陈述,但其中凉薄冷酷之意,已让人毛骨悚然。
别鹤脸上失了血色,别鹊脸色剧变,拉着别鹊的别萤也满脸不敢置信,眼中惊惧,无法相信这几天呆萌萌的小孩怎么一下变成这等怪物?
裁判有些犹豫,望见别鹤面露惊恐却无法发声终止比斗,想上台中断闹剧,瞥见旁边与天道印证的生死约上并排的两个名字,终究还是没站出去。
兮渊刚启唇,下面陆寒霜眉头微拢,又出了声。
“不过,我的规矩是不伤及无辜,也十分不想破例。两厢比较,还是兮渊上仙破例一回,我入门。”
小人儿抬首,软绒黑发被斜阳洒下血色光晕,遮盖娇软之态,刺目扎眼。
又道,“你有半柱香时间考虑。”
在别鹤恢复好前。
兮渊没有考虑,“若我不,你待如何?”
声音温润,口气闲适,不含一点阴霾与沉重。似白云苍狗,明朗和煦中暗藏无常,只是世人难以察觉。
陆寒霜抬眸,面无异色,“便给我一张巾帕即可,七窍流血,总归不美。”
陆寒霜垂眸,看着眼睛瞪大、瞳孔紧缩,快吓晕过去的别鹤。
“相识一场,总不能让你走得太难看。”
这语气,像是给了天大的恩赐。
于众人耳中已是明晃晃的威胁!好大胆!已经许久没见有人敢这么跟兮渊上仙针锋直对,还是个年幼小童,修士们再想起小孩身世的各种传言,越发觉得这小孩非同一般,即便残忍。
“……普天之下,皆为蝼蚁吗?”
兮渊的低语微不可闻。
竹帘后,青衣男子唇角如春花绽开,春色迷眼。
他想不到,活了这么久,居然还能遇到一个同类,还是如此孩童,有趣,有趣。
旁边师兄不经意瞥见他又无意识乱放电,眼皮一跳,“你的小徒弟都快没命了,你居然还有心情笑?”
兮渊回眸,眼中笑意渐逝,只余一成不变的温和如故,“师兄觉得,我是该破坏规矩抢救别鹤。”
“不成不成,逍遥会举办这么久规矩哪能随便就破?丢不起那脸!”
兮渊又道,“那就照兮霜所说,他为徒。”
声音温煦,却有种过于明媚让人无法仰头直视一探究竟之感。
师兄赶忙摇头,“这就更不行了!你的命多贵!上千上万个别鹤都比不上。”
“既无办法,那便等等。”
“等什么?”
“……等我好好想清楚。”兮渊支起头,望着竹帘外,霞光下,仿佛浴血而立的小小孩童。
他不急,把旁人吓得屡屡变脸的小孩也毫无焦急之色,神色淡淡,静静等待。
兮渊另一只手下意识拂过膝盖,虽不能行走却知觉灵敏,掌下丑陋萎缩的肌肉轮廓让他回过神来,垂眸看着这双天生残疾的腿。
温和无波的眸中有一丝异样乍现,很快荡然无存。
旁边师兄似有所觉,瞥了一眼,兮渊眼中已恢复不温不火的和煦温度,看不出想法,就像是毫无想法一般。
第56章看上你了
盘旋的风卷着不知谁惊掉的丝帕,掠过擂台飘扬向上,“啪!”撞中唯一垂落的竹帘。
风声烈烈,帘边露出一角青袍,迎风招展。
良久都没有动静。
四下的目光来回打量竹帘与兮霜,悄悄互相传音私语。气氛紧张沉闷,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咳两声想站出来解围时,上面终于有了声音。
温如风,朗如空。
穿透竹帘。
却有几分不真切的朦胧感。
兮渊说,“好,我答应你。”
应下了?
人群炸开,四下放开声音,嗡嗡一片。
陆寒霜卸掉周身音浪,解了别鹤的禁言。别鹤埋头抱琴,看都不敢看眼前恍如罗刹的小孩,跌跌撞撞跑下台离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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