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父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除徒
“林医生会照顾好我的,我住在教授家,在那边他会给我请专业护理,您在只会让我分心,让我害怕,让我走向手术台的时候,心中只有恐惧。哪怕只能和您多呆一分一秒,我也不愿意去赌那哪怕百分之一的失败几率。所以,爸,这件事您不能陪着我了。我不想您陪我担心受罪,我想变得健健康康的,再回到您身边,好吗?您要相信我。您相信我,我会很坚强,我怕死,我不想死,我会每次都回来,每次都回来,我会想着您在等我,然后我会努力活下来……”
何原终于再难承受,整个人都彻底地坍塌,他痛苦地弯下身子,把额头抵在何文泉抓着他的双手上。
何文泉感到湿热的液体浸湿了他的手,由指缝到手背,手心,指间,不停地滚落。何原由肩开始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第一次见父亲表现出如此伤心,他知道以前父亲都将自己的情绪严密地封闭起来,总是坚定乐观,做他的支柱。没想到父亲的悲恸真的会让他心生动摇。他爱他,为什么又要带给他那么多痛苦呢?是不是他从没来过这世间比较好,是不是他早早就该放弃,让两人都彻底解脱,是不是他一直都在自私,是不是他每次死里逃生,都是一个更大的悲剧的苏醒。
但无论如何,他已经决定了要迈出这一步,自己走,自己站起来。
送何文泉离开的时候,何原百般叮嘱,直到一旁的林医生都不耐烦起来。“文泉就是心脏不太好,又不是纸糊的,有我在呢,坐个飞机还坐不了吗。”
何原没理他,仍是对何文泉说:“有什么需求和问题都要讲,不要自己忍着,到了那边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都打电话给我。”
许多事情何原已经反反复复讲了十几遍了,何文泉仍是认真地答应了,和父亲挥挥手,正式告别,走进安检。何文泉心里空空的,坐上飞机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会儿,飞机开始起飞,何文泉有些紧张,条件反射地抓住了身边的人的手,那人也用大手回握住他。飞机不断向前加速,突然“噔”地一下,升到空中,何文泉手握紧,紧张地转头喊了声:“爸。”
转过头来何文泉才想起来身边的人并不是他爸。林医生柔声安抚他:“文泉,没事的,别慌。”
何文泉连忙松开了手,点点头,低头看着自己腿上盖的毛毯。他非常伤心,但又不敢伤心,因为他没有这个条件。
之后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十
何原站在接机口等待。
虽然每天都有通电话,但父子两人已有一年半没有见面。每通电话里何文泉都乐观开朗,何原也只是支持和关心。何文泉做了两次手术,手术很成功,之后留在美国调养,认识了一些朋友,在父亲的认同下申请了当地的大学,念了一年之后参加了一个交换项目,回国学习两年。
回来的时候何文泉自己坐的经济舱,座位靠后,是最后一波出来的。
等人群都散去得差不多了,何文泉才出现在通道上。何原老早就看见他了,向前走了一步,又站定。
笑容止不住地从何文泉脸上倾出来,何原站在那里,高大又挺拔,是他一生的路标,离开他他就永远感到孤独,现在他终于要回家了。
何文泉越走越快,窗棂的阴影不断地从他脸上滑过,行李箱的轮子嘎嘎作响。走得越近彼此的模样越清晰。何文泉已经不再是瘦弱的小孩子的模样了,他又长高了一些,胳膊腿都粗了不少,看起来已经颇有分量。
何原笑着等他,最终何文泉已经跑了起来,扔掉行李箱一把扑到父亲怀里。
何原紧紧地拥抱着他,抚摸他的后背,亲他的头顶。何文泉感到喜悦满溢出来,终于忍不住裂开嘴大笑起来。
他可以奔跑,开怀大笑,放肆地激动,这在以前都只会带来痛苦,但现在不同了,他可以用一颗完整的心,毫无保留地去爱他了。
何文泉抬起头来看父亲,他今天穿一身神的西装,头上抹着发油整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起来神又英俊。何原似乎也难以自持,捧着何文泉的脸,不断地吻他的额头。
那么多的吻落在他的额发间,何文泉闭上双眼,双手搂紧了父亲的腰。
何原放开他,捡起还在一旁原地打滚的行李箱,牵起何文泉的手,说:“走吧。”
何文泉先是被他牵着向前走,他又看了几眼父亲宽阔的背影,随即跟上他的脚步,与他并肩走着。
今天不是何原自己开车,司机帮何文泉取了行李,给父子两人送回了家。
走进家门,何文泉发现什么都没有变。就好像他小学的时候早上离开家门去上学,中午的时候被父亲接回家吃饭。
何原放好行李,问他:“在飞机上睡了吗?那边正是凌晨,现在是不是很困?在飞机上吃了么?现在饿不饿,要不要我做点吃的,或者我们出去吃?”
何文泉拉着父亲在沙发上坐下,问:“您中午吃了吗?”
“还没有,我去煮碗面,你先去睡一会儿吧。”何原说着要站起来,何文泉按住他,说:“爸,您歇着,我去炒个菜,很快的,看我给您露一手!”
何原还是不放心要跟去,何文泉说:“哎我不是跟您说了吗,现在我厨艺可好了,您放心吧,之前每天都是这样自己做饭的。”
何原这才坐下,看儿子在厨房中忙碌的背影。何文泉蒸上饭,打开冰箱,见里面塞得满满的,但都未拆封,看来是为他新买的。他挑了一些东西准备大显身手。
迅速做了两菜一汤,此时饭也恰好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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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泉把菜端上桌,笑着想喊父亲吃饭,却见何原已经倚着沙发靠背睡着了。
何文泉蹭蹭手,摘掉围裙,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
何原睡得很熟,胸口一起一伏的。何文泉摆好了靠垫,轻轻地扶着他的肩膀躺下去,何原没有丝毫要苏醒的迹象。
于是何文泉跪坐在沙发前,大着胆子近距离观察父亲。
他脸上多了很多皱纹,表情松懈下来之后看起来没那么神了。何文泉非常心疼,他想不明白,他分明没有拉着父亲在身边一起受罪,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累。
何文泉俯下身来,伸出手抚摸父亲的头发。
完美的发型有些松动,其下透出丝丝缕缕的白色来,被巧妙地隐匿起来。何文泉剥开表象,才发觉何原的两鬓已经完全苍白。
他还瘦了很多。
只分别的一年多,何原像老了十岁。
回手,何文泉攥着沙发的边缘低下头无声地哭泣起来。
他的五官搅在一起,心比犯病还要痛。他的确没想到这一层,原来独自努力也是一种自私。他在那边想着要快些长大、变强,远方关心他的人却更加心力交瘁地衰老着,老去的部分是只能往前拨的齿轮,老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这一年多对他来说是一场挑战和试炼,可对何原来说,每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日出到日落,日落到日出,都是一场场酷刑。
何文泉才明白,何原对他的爱,比他爱他要多出许多许多,更加沉重深刻,以不同的方式,在看不见说不出的地方,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用心,大概也追不过这种爱的万分之一。
何文泉爬上沙发,轻轻地覆压在父亲身侧,在狭窄的沙发中蜷在父亲怀里。呼吸交融在一起,逐渐变成相同的频率。伤心太过何文泉累了也困了,变合上眼,同父亲一起睡着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何文泉出了一身的汗。他撑起身子,看身下的父亲,何原也已经醒来。他头发凌乱松散,表情也极度放松。何文泉只知道父亲时刻都戒备得完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何原嗓音哑得不成,他问何文泉:“我睡着很久了吗?什么时候了?你吃饭了吗?”
何文泉不回答他,低头看着他。
何原便放松下来躺了回去,贪婪又迷恋地看着儿子脸上的每一寸地方。
何文泉几乎要不认识这个人了。
他埋下头来想要吻他,却又觉得不合时宜。此刻他没有情欲,似乎也不该以此来侵扰他。何文泉将头埋到父亲肩膀里,瓮声说:“爸,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何原仍旧用那松弛低哑的声音说。
十一
虽然许久未见,但两人每天都通话,父子之间并没有太多隔阂。何文泉身体好了许多,为了强化体格每天做增强肌肉的运动,清晨都去跑步。何原也跟他一起跑。
第一次跑何原步伐稳健呼吸不乱,游刃有余地跑在他身旁,他以为父亲一把年纪,会有些跟不上的,想着想着就有点脸红心跳,也是,床上那么持久,没道理体力跟不上。
何文泉在美国的时候何原每天跟林医生通话,了解何文泉的情况,林医生还会发一些他偷拍的何文泉给他。后来何文泉情况稳定了,林医生的会也结束了,他就回国了。何原只好跟何文泉的主治医师联系。起先交流起来他英语还磕磕巴巴的,于是每天和秘书小楚练习,到最后也能流利交谈了。
何文泉回国之后林医生继续负责他,体检之后信誓旦旦地和何原说:“我导师说了,手术很成功很彻底,文泉现在与常人无异,想要蹦极都没问题。不过要我说呢,泉泉这小身板还有点弱,还需要多练练。对了,我导师还让我问问你,为啥詹姆约你去海边你不去呢,现在正是暑假。”林医生说着看了看何原。
何文泉玩起手指来,说:“哎我没说不去啊,就是还没决定。”
“何原啊,这个詹姆呢,是导师的小儿子,老来得子,宝贝得不成,这次是和文泉一起交换过来的,你有没有请他来家里玩玩啊?”
何原说:“好。”
林医生走了之后何原问他朋友来了为什么不请来坐坐,何文泉支支吾吾,最后说:“还没和您待够。”
何原叫他问问朋友什么时候有时间,请到家里来玩玩。
于是第二天詹姆一行人就来了。
詹姆和何文泉同岁,两人一起上同一所大学,詹姆和一位中国学姐谈了恋爱,今年女友毕业回国,詹姆便也追了过来。詹姆带了两个中国认识的新朋友来,学姐也带了一众女伴,说是要给何文泉找个合眼缘的小女朋友。
他们在院子里弄了烧烤,何原同孩子们说了几句话就到书房回避。何文泉被几个女孩子簇拥着,起先有些腼腆,但马上就熟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书房门被敲响,何原从窗前走开,坐到桌前拿起本书,说:“进。”
何文泉拧开门,探了个头,问:“爸,肉烤好了,您出来吃点吗?”
何原说:“我不饿,不用管我,你们好好玩吧。”
何文泉笑着推开门走进来,说:“我就知道您不愿意出来。我给您拿了些进来。”
何原看他手上的托盘,盘子里整整齐齐地码着烤好的肉和蔬菜,还有餐具、果汁、面包,和两小碗不同的酱料。他接过来放到桌上,何文泉反手关上门,坐在一边看何原吃。
“我自己吃就好,你多去陪陪朋友。”
何文泉没听话,而是问:“爸,如果我去海边的话,您会陪我去吗?”
何原问:“你想我去吗?”
何文泉说:“想,就是怕您不想去,而且工作上会不方便。”
何原说:“没关系的,你把具体日期告诉我就好。”
“那我待会跟他们说。”
何原见儿子仍旧盯着他不动换,问:“还不走?”
“我想看您吃完。您最近都吃得好少。”
“恩。”何原拿起叉子开始吃。
待何原吃完,何文泉起身去拿托盘,顺势在何原面前俯下身去。何原错开头,搂着何文泉的脑袋拍拍,说:“别让朋友久等了。”
何文泉和詹姆约了去一个礼拜,何原处理好工作陪他,大大小小带了两大包行李。詹姆事先找好了冲浪圣地,兴致冲冲地带着冲浪板去了,到了之后才发现海浪预报有误,海面上风平浪静,只有一排排蕾丝边似的小浪头。
倒是何文泉很是兴奋。何原以前带他来过海边,但不允许他下水太深,何文泉基本只曾着海水走走,浪大了还要上来。到了海边他三两下脱了衬衫,一个猛子扎到水里。几个年轻人很快玩开了。
何原仍是不放心,何文泉只会蛙泳还没在海中游过,于是他就站在岸边望着,顺便帮孩子们看东西。
何文泉在水中游了会儿,便和同伴玩耍起来。临近中午日头越来越大,何原见何文泉一身小白皮都被晒红了,便喊他上来再涂一遍防晒霜,何文泉这才上了岸,浑身湿漉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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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走到何原面前。
他一下子瘫坐在浴巾上,何原在他身后弯着腰拿毛巾给他擦头,何文泉仰起头来问:“爸,您怎么不下来玩?”
何原没有回答,拨掉了他鼻头上沾的沙砾。
何文泉说:“今天太阳太大了,我们先回去吧,等太阳快落山了再出来,就我们两人。”
何原把浴巾披到何文泉肩膀上,道:“那你喊你朋友们一起去吃饭吧。”
何文泉问:“那防晒霜呢?”
“不是要去吃饭吗?”
“去吃饭路上也很晒啊。”
何原把一瓶防晒霜递到何文泉手里,何文泉说:“后背呢?”
何原笑着一把拉起他,说:“穿上衣服就好了。”
何文泉只好灰溜溜地去喊朋友了。
一行人去吃了海鲜,詹姆他们马不停蹄地又要去接着打沙滩排球,何原揉着何文泉的肩膀说:“他有点晒伤,下午就不去了。”
何文泉侧过头来看了何原一眼,又赶忙把视线挪开。
一老一少回到酒店,何文泉去洗澡了。
打开浴室的门,何文泉赤着的脚踏了出来。他全身也都是赤裸着的。把行李摊出来拾的何原抬眼看到一步步向他走来的何文泉。他如出生之时那么坦诚,径直走到何原面前,拥抱住他。
何原回手拍了拍他的背,说:“小半天玩累了吧?我给你涂点晒伤的药,你先睡一觉吧。”
何文泉抬起头来,想要吻上父亲那张说着不解风情的话的嘴,何原仍是错开了。
他说:“太阳小了我就叫你起来,去趴好。”
何文泉很是气馁,二话没说趴到床上,把脸埋到枕头里。
何原坐到他身边,把药挤在手里,捂热了之后拍到何文泉肩膀上、后背上、胳膊上。之后他把药放到床头柜上,轻轻摸摸何文泉的头,说:“剩下的地方自己涂吧。”
何文泉趴着没动,很快便听到了大门开合的声音。他跳起来,见何原已经走了,整个房间都空荡荡的。
涂过药的地方非常清凉,慢慢地又有一丝火辣。从浴室出来何文泉就有了感觉,可现在只有失落,于是钻到被子里忍着,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何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见儿子已睡熟,拿起床头的药,轻手轻脚地给他涂了鼻梁和脸颊。
何文泉睡到自然醒,太阳已经西斜,外面的天气也凉爽起来。
何原合上书,从一旁的床上起身,倒了一杯水给何文泉。
何文泉接过水,说:“谢谢。”
他拾了一下,便同何原一起出门了。
他们一起在海边漫步,海水洗刷着他们的脚踝。何文泉看着映着缓缓落下的太阳的海面发呆,想要把一切都说清楚,至少要把自己的心意和决心说出来。
“爸……”酝酿得差不多了,何文泉站定,喊了走在前面的何原。
“恩。”何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
“何文泉!大叔!”恰在此时,詹姆他们一帮人恰好路过此处,远远地看到两人,詹姆大呼着就跑了过来。
何文泉泄了气,笑着同几人打了招呼。学姐往他肩膀上捅了一拳,说:“文泉,真不够意思的,既然出来了怎么不来找我们?你知不知道你不在,小夏整个下午都打蔫儿。”
旁边的一个长发女孩赶忙红着脸拉了拉学姐的胳膊,詹姆问:“宝贝,什么叫打蔫儿?”
学姐没理詹姆,仍是对何文泉说:“走,刚刚打听到不远处有个悬崖,可以跳水,趁着天亮我们去看看。”
何文泉说:“诶,学姐我……”
何原推了他一下,说:“走吧。”自己率先随詹姆走了。
其他人都心照不宣地把何文泉和小夏一起落在后面。何文泉无话可讲,走了一段路,皱着眉头对小夏说:“对不起啊……”而后快步追上了何原。
留在后面的小夏眼圈一红,恰好被回过头来的何原看到了。
走了二十多分钟到了地方,何原打量了一下,崖下没有乱石,水深也够,看起来常有人在这里跳水,应当算得上安全。就是有些太高了,何文泉水性差,最后不要冒险。于是他阻止了正要脱衣服的何文泉。
其他人见状便开始起哄,叫何原替他跳。
何原脱掉上衣,走到崖边,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便纵身一跃。何文泉心跳加速向前走了一步,见父亲头朝下钻入到水中,只留下一小串水花尾巴就消失不见。
何文泉胸口堵塞,想要喊出来,又想随他跳下去。过了好一会儿何原才又出现在水面上,他已经游出好远,浮在水中,与崖上的何文泉摇摇对视。
同行的除了何文泉和两个胆小的女生,每个人都跳了几次。至此闹了一天的几个孩子都累了,散塌塌地一同去吃晚饭。晚饭依旧是海鲜,吃完詹姆又要去酒吧,也非叫何文泉一起,自然也要让何原这个监护人跟着。
詹姆已经事先打听好了,方圆几十里就这一间酒吧,进去一看果真热闹非凡。他就喜欢热闹,找了座位喊同伴开始做游戏。
何文泉心脏虽没什么大问题了,仍是十分注意身体,滴酒不沾。何原见他意志坚定,也不在孩子们面前碍眼,自己到吧台喝酒。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女人坐到何原身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何文泉控制不住自己总是向父亲的方向瞟去,愈发坐立难安,很快就输了游戏。他不喝酒,只能选真心话。
学姐问他:“在场的女生里,你有没有喜欢的?”
何文泉非常真挚地说:“我喜欢学姐你,还有小夏,还有苏苏姐,还有……”
“打住打住,你是不是要把在场的女性名字都念一遍啊?我是说异性之间的喜欢。”
“可我是同性恋啊……”
学姐一口酒喷出来,在座的也有好几个人都不镇定了。学姐说:“我是有问过詹姆,可他说你不是啊,詹姆?”
詹姆无辜地眨眨眼,道:“怎么可能,你分明对我的裸体都没有反应的!”
学姐扶额,詹姆还在质疑自己,何文泉起身说:“抱歉扫兴了,我先回去了。”
他去吧台找父亲,当着与他交谈甚欢的女人喊了声:“爸。”然后道:“我想回去了。”又对女人说:“这位阿姨是?”
女人眯着眼瞪他,何原笑笑,结了自己和女人的酒钱,又为那边玩得起劲的几个孩子预付了钱。
回去的路上何文泉一句话都不说,看起来很不开心。他又自己想了很多,都无果,下午睡太多也没有困意,辗转反侧了大半夜才昏昏沉沉睡去。
十二
第二天仍旧是无风无浪,詹姆和学姐索性租了两块初学者的冲浪板,说是要教何文泉和另一个妹子冲浪,浪小正好适合初学。
何文泉一直因和父亲的事心烦,见何原仍旧不怎么理他,也没说反对,便同他们去了。
他们在岸上做了热身,学了一些基础动作,就拖着板子下了水。
何文泉体能不好又学得慢,但终于也能稳稳地站在板子上,虽然另外的妹子已经学会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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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上板的一连串动作了。
运动之后浑身舒畅,何文泉双腿一前一后站在板子上,身体下沉掌控着微弱的平衡,随着浪和惯性慢慢前行,微风拂过他裸露在外的后颈,头发和脸庞,海天蓝得醉人,让何文泉有了微醺的感觉。
何文泉傻笑着和詹姆夫妻二人交谈,又要应付在附近围水看热闹的小美人鱼们,脚下一个不稳,噗通掉进水中,砸出一个巨大的水花来。
岸上的何原噌地就站了起来,见何文泉又重新钻出水面扶着板子甩头发,才又迟疑地坐了回去。
之后何文泉学划水然后在板子上站起来,屡屡失败,人仰板翻,喝了不少海水,很快体力透支,坐在板子上起不来了。
这时慢慢有像模像样的大浪袭来,学姐说:“有浪会好点,我叫你划水你就划水,叫你起你就起。”
一个大浪近了,学姐叫他划水,在后面划着水推他,浪到身前,学姐用力把他往前一送,喊道:“起!”
何文泉感到浑身充满力量,双臂撑起身体,双腿一分竟稳稳地站在冲浪板上,随着浪头飞速前行了数米,直到浪弱了才停下,向一旁跳入水中。
何文泉游回到板子边,哈哈大笑着往海中央划水,小美人鱼们鼓掌恭喜他。何文泉觉得胸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坐在板子上回头望向岸上的父亲。父亲好远,身影模糊,他笑着冲他招手,却没得到回应。
接下来几次尝试都不尽人意,浪又大了,何文泉越来越站不稳,脚下一滑,同冲浪板一起翻沉到海中,被大浪砸过了头顶。
何文泉发觉小腿抽筋了,又被浪卷得不分上下,头脑发昏,翻腾着想要浮上来,却整个人拽得拴在脚上的冲浪板都没入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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