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宝
作者:花曳
有些事情,好像就是被闪电一下子劈中脑子,瞬间开了窍。秦锋突然明白了,他爸爸在去世前,为什么什么交代都没有,只是那么念叨了两句:儿子,我的大儿子。那种深切的,不可言说的厚重感情,或许连爱这样的字眼都不足以表达。那是我的命,是我不能放弃的,死都不想闭眼的执念。就像秦锋对秦夏。即使全世界都不能理解,即使时间的暂时分离。你在我心里,是永恒不变不可替代的唯一。夏宝,我的夏宝。1v1,he。双处。约25w字。文里会有些年代和地域的东西,从九十年代到现在。最近有点迷那种沉淀的年代感。内容标签:都市情缘花季雨季情有独钟
夏宝 分卷阅读1
第1章第一章
盛夏的s市,知了没完没了的叫,枯燥的声音听的人心浮气躁。太阳明晃晃的,马路上基本没人,柏油马路被晒得发软,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白玉兰小区是八十年代的老小区,狭窄的弄堂铺着青石板的路面,抬头看天,各家伸在外面的晾衣杆上挂满衣物,花花绿绿,仿佛万国旗帜招展。目光从这晾晒物挤过去,才能看到湛蓝碧透的天空,仿佛从裂谷底下往上去的效果,极具城市特色。
“小锋,快叫大姑。”刚过四十的女人风韵犹存,只是微肿的眼睛和憔悴的容颜出卖了她的煎熬,眼下日子并不好过。
十七岁的少年已经拔条成长,一米八还多的个子,肩宽腿长的,脸上虽见青涩却已有了小爷们儿的坚毅样子:“大姑好。”
“快坐快坐。”被称作大姑的女人笑眯眯的,带着点大城市里人的矜持:“啊呀不得了,小锋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不敢认咯。小伙子帅的哦,瞧瞧这浓眉大眼的,像秦远呢。”
小锋妈听到对方提起小锋爸,有点黯然。只是眼下才进门,怎么也得强装欢颜:“是像老秦,一个模子里倒出来似的。”
并不宽敞的房间里热浪滚滚,电风扇转着,依然解不了暑。
秦锋很烦躁。这鬼天气,这操蛋的世界,真他妈的。
两个女人在闲话家常,你一句我一句的。
少年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愣愣的盯着眼前绿色玻璃瓶的汽水。同样绿色的卡纸瓶标上,白色莱蒙两个字大大的,占据半壁江山。
“小锋你喝汽水,好喝的哇。你们那里没有的。”秦怡抬了抬绣过的眉毛,热情招呼少年:“我家囡囡最喜欢这个,啊呦我也不晓得有什么好喝的。每天放学回来,都要咕咚咚喝一瓶,还让我早早放冰箱里给他镇着……”
少年单眼皮撩了一下,看看女人没吭声。
马秀丽在桌子下面暗暗踢了自家儿子一脚,陪着笑脸:“咱们东北不喝这个,都喝大白梨。去年孙立群去北京出差,还给小锋整了瓶可口可乐,酱油色儿,小锋不爱喝,说像中药,甜不唆的还有股怪味儿。”
秦怡啧啧两声:“可乐是洋货,我也喝不惯,囡囡倒是挺喜欢。”
马秀丽顺着就问了两句:“小夏今年有十九了吧?我记得他比小锋大两岁,原来小时候还在一块儿玩的。今年高考了吧?”
提到这个,秦怡明显眉飞色舞了:“囡囡争气,上学一直省心呢,从来不用我管的。这回高考,是他们区的理科状元,考了598分呐,校长老师们都乐开了花,第一志愿录取的喽。a市的a大,全国重点院校,九月份就去报到……”
马秀丽心里有事,一边顺着唠一边心里琢磨着怎么开这个口:“a市,咋没报考本地?离家近也能照应着点儿。”
秦怡撇了撇嘴,刚巧抬头的小锋瞧到女人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满和无奈。
“你不知道哦,江苏录取分数线高的哇,”秦怡夸张的叹口气:“小孩大了,自己有主见,不喜欢待在家长身边呗。囡囡是个有主意的,我估计他以后还想着出国留学呢。”
秦锋微不可查的哼了声,耷拉下嘴角。装逼犯。
马秀丽清了清喉咙,实在没心情再打太极拳:“大姐我也不瞒你,今天过来,一来是这么多年没见,来看看你们。二来,老秦得了病……”女人红了眼圈,强忍着:“咱们局里第一医院赵院长说s市肿瘤医院看这个病厉害……”
秦怡惊讶的呀了一声,稍稍倾了倾身体,碎花的连衣裙领口被汗水沁湿了:“秦远怎么了?我记着他比我还小一岁,今年四十三是吧?什么病啊?”
“肝癌。”两个字说出来,马秀丽哽的嗓子都疼了:“一直以为是肝硬化来着……”
秦锋也不乱动了,半大的少年拧着浓眉,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唉,”秦怡遗憾的叹了口气:“这个病,难治呐……”
“大姐,”马秀丽擦了擦眼睛:“不怕你笑话,我们家这回是真没办法了。但凡老秦有一点能治好的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家里能卖的都卖了,亲戚都借遍了,不是咱们原来邻里亲厚,我都没脸过来跟你张这个嘴……”
话是点明了,秦怡闭着嘴巴很为难的样子:“哎呦小马,秦远得这个病,我听着心里也是好难受。还记得当年小秦一米八的大个子,过年局里分东西,一个人能扛一头猪。要我说,还是喝酒喝的吧?啧啧,东林那地方,喝酒的风气真不好……”
秦锋呼的一下子站起身,虎超超的拉着张脸:“我出去抽我出去透透气。”说完也不管两个女人爱不爱听,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别走远,一会儿跟妈回医院。”马秀丽的话尾音夹在门缝里。
正是下午最热的时候,秦锋闷闷的蹲在楼道口荫凉的地方,手指间夹着根云烟,青气袅袅。
一楼敞开的窗子里传出咿咿呀呀的戏曲唱腔,缠缠绵绵九曲十八弯,少年听不懂,落在耳朵里却嫌闹心。
“什么jb玩意儿!磨磨叽叽的。”
不远处的小卖店遮阳棚下趴着一只小黄狗,瘦的肋骨嶙峋的,黑豆似的眼珠子,嘴巴子搁在前爪上,吐着舌头喘的欢。
一串车铃的脆响后,巷子里拐进来一辆自行车,二八大杠永久的。
骑车的是个瘦高的少年,看着跟秦锋差不多大的样子,短袖白衬衫及膝的浅蓝色牛仔短裤,脚上一双藏青的旅游鞋。
“毛毛。”少年用脚轻松撑住自行车,低着头亲昵的唤小黄狗。
小黄狗认出来人,欢快的摇了摇尾巴。
小卖店里的老太太笑着,一边摇着大蒲扇一边跟少年打招呼:“囡囡回来啦?大热的天,出门好中暑的喔……”
秦锋也不抽烟,目光没什么焦点的盯着那个骑车的人。少年撑着地的小腿露着,纤瘦修长,脚踝那里很细致,拴了串着小核桃有点褪色的红绳,红白相映衬着,分外漂亮。微微绷起肌肉的小腿因为毛发很少,看上去就很白皙。
像个小娘们儿。秦锋腹诽。
嗯,长得也像个小白脸,跟班里的黄豆芽有一拼。
黄豆芽是秦锋班里的同学,男生姓黄,因为又瘦又小坐第一排,被一帮浑小子起了外号黄豆芽。属于总被欺负那一个。
“婆婆好。”少年有礼貌的跟老太太打招呼:“今天同学有点事儿,去帮忙的。”原本白净的脸上因为毒辣日头的炙烤,浮着几近晒伤的红云,汗水沁湿了头发,三七偏分的发型稍乱,丝缕的贴在额头上。
少年从车上下来,支好脚蹬子,从小卖店老太太手里接过一块白色糕饼样的东西,蹲下来耐心的掰了一块块喂给小黄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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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锋也没动地方,就那么看着一人一狗发呆。
是楼上那个老女人口里说的囡囡?嘁,一个男人叫这么个小名,不够丢人的。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蹲着的少年侧面的线条,依稀有点像秦怡
那个便宜大姑。
少年喂了半块饼,往边上挪了挪,把暴露在阳光下的半条腿也挪到了阴凉地里。
蝉鸣嘶嘶,秦锋蹲的腿脚发麻,烦躁的弹掉手里的烟头,霍的站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动作太大,原本一直专心喂狗的人抬起了头,微微眯了眼睛望过来。
两人视线对个正着。
那股在楼上受的憋闷和怨气顶着,秦锋从鼻子里轻蔑的哼了声,是挑衅的信号。
白净的少年面色斯文淡定,不见笑意也没有恼怒,面无表情就像看着个不相干的路人甲一样,清澈的视线一扫而过,很快又把关注度放回到小黄狗身上。
秦锋正琢磨着要不要找茬打场架散散郁闷之气,就听着楼上传下一前一后脚步声,还有两个女人客气来客气去的寒暄。
“小马你们别急着走嘛,晚上在家吃顿饭,多难得来趟s市。”
“大姐别客气了,老秦还在医院,我跟小锋得赶回去。”
“真是不好意思呦,我们家情况也不好,都帮不到你。”
“哪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理解。”
“你看你家现在秦远得这病正用钱,要不,你把这钱拿回去吧,咱们多年朋友,有这份心意就行了。”
“大姐你这就瞧不起我了,孩子上大学这是大喜事,我这手头实在不宽绰,两百块就一点心意,给小夏买点吃的。”马秀丽嗓子有点哑:“是好事,小夏出息。”
秦锋听出苗头,面对着楼梯洞只觉得鼻子要喷火
两个女人转到最后半截楼道,跟楼下的秦锋打个照面。
马秀丽眼睛红红的,看得出刚哭过。秦怡一脸惋惜,爱莫能助的叹气。
“姆妈。”秦锋身后传来清越朗朗的声音,几步之遥。
秦锋阴着脸回头,看到果然是那个喂狗的少年,三步开外正在停车,阳光太烈,少年一身白衫浅裤几近失真。
“囡囡回来啦,”秦怡笑的有点夸张,手里攥着的手帕擦了擦额角:“快过来叫阿姨,姆妈跟你说过的,东林那边的邻居。还记得伐?这位是阿姨家里的弟弟,小锋。”
少年走过来,不卑不亢,不见多亲热却也不失礼。
“阿姨好,小锋你好。”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新开,欢迎包养捧场。
第2章第二章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街头音像店里放着最流行的粤语歌曲,秦锋知道,是香港beyond乐队正火的海阔天空。可是他不太喜欢港台传进来这些流行歌曲,他喜欢摇滚,喜欢崔健,喜欢那个男人扯着喉咙怒吼着,一无所有。
马秀丽从下了公交车就一直默默的抹眼泪,低着头,不想给路人看到自己的狼狈软弱。
“妈。”秦锋喊了一声:“来之前你都知道十有八-九借不着……”后面那句责难的话说不出口了。
“有一点希望也得试试,要不我能这么厚脸皮去找十几年没见的人借钱?”马秀丽吸了吸鼻子,淡紫色的确良上衣后背都湿了,颜色深了一大片。
少年低着头,双手插着裤袋,无聊的踢着小石子。
“真不该来这趟,”马秀丽叹口气:“小夏考上大学,还贴了两百块。”想了想又有点生气:“小锋你说说你,就不能好好读书吗?成天跟林伟民他们混什么混,能有什么好?都是些二流子……”
秦锋不耐烦的顶回去:“行了,说借钱的事儿往我身上扯什么。”
“瞧瞧人家小夏,是个好孩子,长得又好又懂礼貌,成绩还好。”马秀丽顿了顿,到底心有不甘生了点怨气:“比他妈好。你看好好一个东北人,啊呀哦的,说的那叫啥话,嘴都瓢了,听的累死我了。”
高大的少年问了一句:“就是个邻居,你让我喊大姑干啥,整的故意套近乎借钱,磕碜人。”
马秀丽让开一辆迎面过来的自行车,跟儿子解释:“秦怡当年是住咱家隔壁,不是你爸那人见谁都掏心挖肺的吗,秦怡男人回了s市,你爸看他们孤儿寡母的困难,经常去帮忙。一来二去的,你爸就认秦怡做了干姐。后来秦怡带着孩子也来了s市,连消息都没了。当年帮她那么多……真没良心。”
秦锋想了想那母子俩,浓黑的眉毛挑了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到了病房门口,马秀丽擦了擦眼睛,看着儿子:“瞅不出来了吧?”
“瞅不出来了。”秦锋睁着眼睛说瞎话。
“别跟你爸说,闹心。”马秀丽叹口气,伸手接过刚在医院门口买的苹果:“这地方,啥都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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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远不肯治,死犟着要回家。
马秀丽把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怎么都说不动。
秦锋一直双手插着口袋杵边上听着,不附和更不接话茬儿。
马秀丽没招了,不想吵着同病房的人,压着嗓子一肚子气:“小锋你倒是说句话。”
“你逼孩子干哈。”秦锋没吭声,当老子的先不乐意了:“我说回去就回去,我这还没死呢,就说话没用了?”
马秀丽红着眼睛哽着嗓子:“老秦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多伤人心……”
一家人僵持着。病房门恰在这会儿被推开了,秦怡人还没进门声音先到了。
“秦远,姐姐来看你了。你说说,怎么就得了这么个病……”
秦锋一看着秦怡就条件反射的头疼,他是真从心底里瞧不上这个女人:“爸妈……大姑,你们聊着,我饿了,出去吃面条。”
拉开病房门往外走,正好门外的人要推门进来,两人好悬撞个正着。
眼对眼这么一瞅,正是很有出息的小白脸囡囡。
两个半大少年正面对上,还是秦夏微微勾勾嘴角,客客气气的开了口:“小锋弟弟。”
秦锋差点被这称呼给弄炸了,浑身汗毛嗖的一下子齐刷刷迎风站立,止不住的恶寒。
“囡囡,快来,这是你秦叔。叫声舅舅也对的哇。”
躺病床上的秦远努力坐直身体,脸上带笑,真心实意的:“我外甥啊,哎呀长得这个俊,一晃这么大了。从东林走的时候还这么点个儿呢。”秦远伸手比划了下:“还记得不,你原来最喜欢被舅舅扛着跑,过年放个炮都不敢点炮捻儿,捂着耳朵跑多远。舅舅还笑话你跟小姑娘似的哈哈……”
“那都多少年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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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秀丽讪讪的,挪了挪手边的凳子:“小夏快进来坐,外头热不?来,阿姨帮你削平果吃。”
“秦叔好。不用了阿姨,我不热。”
被访客一耽误,秦锋只得老话重提一遍:“你们聊,我去吃饭。”
不想秦怡接了话头:“囡囡,你早上不是也没吃吗?跟弟弟一块儿去吃面条吧,正好今天过生日,吃碗长寿面。”
两人被赶鸭子上架出了门,面对面坐在医院门口的面馆里,都有点尴尬。
还不到饭点儿,面馆里空荡荡的没人,只有他们两个客人。
头顶的大吊扇呼呼的吹着,秦锋一头板寸没怎么着,倒是把秦夏原本齐整的发型吹乱了。
胖胖的老板娘端了面条过来:“大排面加狮子头的。”
秦夏很自然的指了指秦锋,示意老板娘,接着从手边拿了双一次性筷子递过去。
秦锋接过筷子,很快说了声谢谢,别别扭扭的。
没两分钟,老板娘又把秦夏的面条也端了过来:“青菜鸡蛋面,不加葱,面条少的。”
“老板,”秦锋喊住人:“来两瓶佳凤……不是,来两瓶汽水,冰镇的。”
秦夏微微诧异的挑眉看着他,直到少年推了一瓶还冒着寒气的莱蒙汽水停在自己眼前。
“今天你生日啊,你妈说你喜欢喝这个……生日快乐。”
“谢谢。”秦夏愣了一下,如常道谢,也没在意别扭少年连称呼都没有的说话方式礼貌不礼貌。
两人沉默的吃着面条,秦锋动作快,三下五除二的两筷子叉掉半碗面条。对比着秦夏就斯文很多,夹了面条放勺子上晾晾再吃,不着急不着慌。
秦锋抹了抹嘴巴,习惯的摸兜:“来一根?”
秦夏看着杵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香烟摇摇头:“谢谢我不会。”顿了顿又开口:“烟抽多了不好,少抽。”
也许是对方这话虽然鸡婆却有着关心的情绪,秦锋突然觉得,好像这小子也没那么招人烦了。
把香烟重新塞回口袋,秦锋抬抬下巴:“你吃素?还吃这么少,难怪这么瘦。”
秦夏没解释,笑笑的样子:“开学高二?后年高考,有什么打算?”
啧啧,这么老气横秋的说话方式。
换在一天前秦夏要是这么问,秦锋百分百是硬怼回去关你屁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可是眼下,或许也就是几分钟之前,秦锋的想法有了改变。
“还没想好。”
秦夏也不问他成绩怎么样,点了点头:“要是有什么学习上不懂的,可以问我。”
还真是兄友弟恭。秦锋有点想笑:“给你写封信再回过来,半个月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我寝室有电话。”秦夏也笑了,气氛竟是难得融洽:“我把号码抄给你。”
交钱时候两人又有了小小的争执。
“你过生日,就请你吃碗面条喝瓶汽水还跟我抢啥?寒碜人呢?”
“这是s市,再说你还上高中呢,哪有钱。等以后我去东林,或者你上班,再请我吃饭就是了。”
秦锋一把挡住秦夏,把手里两张皱巴巴的票子塞给老板娘,不容反驳的爷们儿气派:“老板,听我的。”
老板娘给这小哥俩逗得直笑,在抽屉里翻着找钱:“当哥哥的心疼弟弟,再回请一顿好的就是了。”
出了门,正午的太阳明晃晃的,照的人眼晕。
秦锋嘟囔一句:“这鬼天气……”眼角一斜看着身边的白净少年,得意洋洋的挺直胸膛,伸手比划比划,难得幼稚:“看,我比你还高点呢。”
秦夏失笑,伸手压着眉毛挡在额前,眯着眼睛:“再高我也大你两岁,也是哥哥。”
秦锋噎住了。
两人回到病房,正碰上秦远跟秦怡拉扯着,一个要塞钱,一个不肯。
“秦远你这是做什么呦,又不是大生日,再说你这生病到处要用钱。”
秦远坚持:“干哈呀大姐,你这是瞧不起兄弟了?我多少年都没见着我这外甥了,舅舅给外甥点零花钱多大点事儿?拿着。”
“不能拿。”秦怡脸都涨红了:“我来看看你,帮不上忙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还能拿你的钱。”
“大外甥。”秦远冲秦夏招手,蜡黄的脸上笑眯眯的:“过来给舅舅瞧瞧。”顿了顿又感慨:“也不知道能不能看着我大外甥娶媳妇儿抱上大胖小子了……舅舅听你妈说了,我大外甥出息,脑瓜儿聪明。成绩好人也俊……舅舅从小读书就不行,我家这傻小子也是遗传。哈哈,不说了,我儿子也不错。以后有空回去看看,走动走动,亲戚亲戚,有来有往才是亲戚。”
秦夏被男人大手拍了拍肩膀,神思微动,真心实意的应承:“我记下了秦叔。”
第3章第三章
傍晚时分下了场雷阵雨,又快又急。
雨停了病房里更闷,比这天气更闷的是气氛,马秀丽抹着眼泪拧着身子坐在凳子上一声不吭,秦远扭着头,浓黑的眉毛系成了铁疙瘩。
秦锋觉得喘不过气,胡噜一把脑袋就尿遁了。
病房走廊里空荡荡的,已经快夜里九点了,幽幽的昏黄灯光照着雪白的墙壁,看的人心生烦闷。
护士站边上就是安全通道,秦锋懒得出去,反正里外一样闷热,外面暴雨刚停更潮湿,索性拐到安全通道里抽烟。
一口烟吸了一半,耳朵捕捉到轻盈的脚步声,然后是压低却熟悉的动静,一门之隔。
“麻烦您,能不能帮我把二十六床秦远的家属叫出来?太晚了我进去不方便,叫那个男孩出来,我有点急事找他。谢谢您了。”
秦锋原本蹲着,听着这话之后直接碾熄烟头站了起来,心里有点纳闷。
秦夏来干嘛?都这么晚了,什么急事?
护士不愿意动,还在推诿:“你直接去就是了……”
“你找我?”秦锋拉开安全通道的门,看到秦夏拎着雨伞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头发搭在额头上有点湿,藏青的运动鞋上星点的泥垢还没干。
秦夏点点头,眉目间松口气的样子,往大门的方向歪歪头,开口简洁:“出去走走。”
外面果然很闷,气都喘不上来。一点风都没有,树叶纹丝不动,呼吸间,泥土的腥味和着青草的气息涌进鼻腔。
“这么晚有啥急事?”秦锋开玩笑:“请我吃顿好的?”
“秦锋,”秦夏站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信封递过来:“这里是五千块,拿着,给秦叔看病。”
秦锋这回是真吓一跳,直觉往后退,双手背在身后:“你干啥这是?哪儿来这么多钱?你妈让你来的?”
秦夏也不回他,神色坚决:“我借你的,拿着。等你考上大学,慢慢还我。”
心里蓦地开了窍,秦锋脱口而出:“你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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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钱?你妈不知道吧?这钱我不要。”
“我不请你吃好的。”秦夏就那么伸着手,白皙的皮肤在夜色里会发光一样:“以后总有机会吃。你也别怨我妈,她一个女人,不容易。”少年咬了咬下唇:“我觉得秦叔说得对,亲戚就得多走动,不能连人情味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