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秘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夏游龙
赵喜亲自出来迎的人,脸上一脸愁容,看着那副既担忧又欲言且止的神情,叫李逸原本五分悬心成了十分。
“殿下得了什么病?怎得才一夜,你就愁成了这样?”
赵喜是心手都在颤,“公子……您快别问了,进了里头,就都知道了。”
李逸只好跟着他加快步子,赵喜临到了门口,不进去了。
帘子挑起,屋里头暗漆漆,什么声也无。
赵喜让过李逸,最后道:“公子,殿下正病得厉害,待会说什么,你可千万都顺着他点。”
李逸只觉这话听在耳中有些惊心,然未及多想,人已跨过门槛进了屋内。
头一间起居的地方清幽如静室,李逸未见人影,提着心转到内室,里里外外竟一个人也无,只有肃王默然如山,坐在暗处。
李逸忽就头皮发麻,从脚底蹿出寒意来,他连看都不敢看赵渊一眼,转身就往外逃。
才跑出半步,就被猛地揪了回来,李逸落到赵渊手上,心知叫喊无用,看着他把自个逼到墙角,只觉兀梁山下的洞穴又重现出来。
赵渊目如寒潭,深不见底,身形一步步压到他跟前,不容李逸有丝毫逃避。
“我有话要问你,你说实话,莫要让我使出别的手段。”
赵渊的语气并不激烈,可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脊背发寒。
李逸倒抽一口冷气,仿佛至此才想起赵渊手底下,那数不尽的亡魂性命。
许是感到自己那骇人一面惊着了李逸,赵渊垂首,退开了些,别过脸道:“你几日前见过朱敬、陆遂、江恒三人。”
是陈述,而非询问。
李逸眸光黯了下来,“殿下既然时时监察,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还有什么好问的。”
赵渊眼见他的神色变得疏离,这比受了惊更叫他难受。
他却不得不盯紧了再问:“他们在杂院里和你说了什么?”
李逸不答,赵渊提了声问:“朱敬三人意图谋反,你知不知道?!”
李逸霍然瞪大双目,半晌出不了声。
这话意味着什么,他绝不会比赵渊少知一星半点。
李逸下意识地否认,“不,这不可能,我进去的时候,院子里还晒着干菜……”
他边说边抬头去看赵渊,想从他的眼里看到哪怕一丝不确定。
他摇头不敢置信,“我什么也没听他们说起,表弟还道,承蒙今上大赦……”
赵渊闭目,心中已确定李逸半点不知,他叹了口气,将案上搜罗来的证据指给李逸。李逸冲过去,越翻手越抖,最后无力撑在桌边。
赵渊再不忍看他如此,将李逸扒离书案,圈到椅中摁下。
“从今起,你半步不许踏出这屋子。”
李逸呆呆抬头看他,赵渊与他相对无语。
李逸突就跳起来,抓住一页案上的书证去引熏炉里的火,他动作迅猛,左右横扫间,片刻整堆证据就都燃着了。
赵渊哐地拔出随身佩剑,寒刃流光,李逸看着他,一动不动,那琉璃般的目中亦跳着一团火。
赵渊上前扯开李逸,用剑将整堆书证扫到青砖地上,又拨拢在一处,只防着火星乱溅,却并没有要阻止火势的意思。
待火无碍了,赵渊抛了剑,去牵李逸的手,他看着李逸被燎到的指尖,边翻出随身药膏替他处理伤口,边平静道:“銮仪卫已盯上朱敬等人,陛下早晚都会知道。”
李逸闻言一动,扯破了指尖,十指连心,他微微皱了皱眉,赵渊已低头,含住了他流血的手。
疼痛转为丝丝酥麻,连带着异样的感觉升起。
李逸到底没有挣开,只等赵渊重新处理好了伤口,开口语带恳求,“还能不能留几条性命?”
一院子男女老幼,妇孺到底无辜。
赵渊拂袖而起,忍住了才没大发雷霆,出口到底透着寒厉,“你念着他们的性命,他们怎么不念你的?!”
李逸知道赵渊这是气偏了,只平静道:“事主不移,他三人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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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报国,心中秉持的事并不觉得与我的性命有违。”
“天下已定如磐石,三五跳梁小丑就想重起风浪,这不是尽忠,这是害主!郭慎难道不奉主敬主?他何曾如此不明过?行事又是何等磊落洒脱,哪里是这些败类可比!”
李逸不置一词,这事上,他和赵渊各有立场,无谓再争辩下去。
“殿下预备怎么办?”
“韦此人,当得起銮仪卫正使的位置,你既不知更不曾参与,他绝不会妄自猜测,在陛下面前加罪于你。至于陛下,如今待你不同往日,他乐意向你学画问道,多少也有几分心向着你。趁着事未发,本王咬死了你在我府上,硬摘也要把你摘出来。”
第六十八章
这一天的白日,长如经年,李逸终于等到了赵渊回府,却半点消息都不曾听闻。
他一时想銮仪卫不知查探得如何了,一时希望朱敬等人能有所察觉,就此手逃出京去,一时又猜测起赵渊会如何行事。
李逸如今是被彻底软禁在了摄政王府,连平安都被赵喜哄了关起来,哪怕外头现下翻了天,他也无从得知了。
这样百事不知地煎熬到深夜,李逸辗转间如何睡得着。
他索性披衣起来,移步立到窗前,有不知名的冷香渗过纱幔,渐平了他的烦躁。
屋内没有点灯,月华如银泻地,李逸踏过这一地碎银,出到外间静室。
赫然见赵渊坐在屋内。
他了一跳,“殿下。”
赵渊没有应声,只微微抬起手,示意李逸到他跟前。
李逸犹疑着走近,月影步移,肃王原本晦暗不清的面容渐至清晰。
李逸又生起怪诞的错觉,仿佛十年前的寝庐,他在里头,有人在外头守着他,等他安眠。
“睡不着?”
肃王清冷如水的嗓音打断了李逸的遐思,他应了声是。
赵渊叹了口气,一伸手就将眼前人拉落到怀里。
他的目光落到李逸包扎过的指尖上,幽幽道:“那些人都已是死人,你不必……总归,挨过这几日就好。”
李逸默然不语。
赵渊亦不再说话,双臂揽紧,索性打横抱起李逸,将人送回了床帐之内。他放下人儿退开几步,转身要走,李逸从后头伸手,扯住了他的袍袖。
赵渊不解回身,月色朦胧如纱,李逸目光深暗,似这夜幽晦不清,他丹口轻启,试了两次方能成言。
“殿下,既已囚我在此,不如我,自个明着入府。”
赵渊定定看着李逸,周遭的一切都显得不真实起来,他不敢置信自己亲耳所闻。
这定是夜里生了魔。
欢安,怎会启口说出这样的话。
狂喜中,欲念瞬间掀起巨浪压过理智,赵渊无可抑制,热血翻涌上来,俯身就压下了李逸,眼前人如在梦中。
那话还轰在赵渊耳边。
不如我,自个明着入府。
自个,明着,入府。
赵渊猛然清醒过来,翻身坐起,冷着声道:“你想要借本王的手让这些人死了心,逃出天去,又何必这样对你自己?”
李逸未料赵渊竟在这样的关头还能辩出他的真意,他是想求赵渊,如今也只有摄政王手上能露一丝生机,可他已明着求过他一回,他也已拒了他一回。
不这么做,哪里还有半点机会。
赵渊骗他入府,以雷霆之势软禁于他,为的就是不让自个再与外界有任何接触。
李逸递不出任何消息去。
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是主动委身于肃王,让朱敬等人失去立主的可能,一旦这些人死了这条心,就还能有一线生机,早离京城。
“为了这些人,值得吗?”赵渊对着李逸问得心痛。
广华帝的太孙,崇德太子嫡子,那个东宫文华殿上,衮冕黻,璧玉无瑕之人,他舍不得他一点被污之人,为了这些蝼蚁,竟甘愿毁了自己。
李逸亦坐起身来,目如星辰明亮,干脆敞开对赵渊道:“殿下与我,于此事上再无可能一致。
逸终究是庆朝曾经的太孙,当年朱敬与太子太傅廖大人,文武左右同保我到最后。
我自……那事以后,被贬庶民,彼时郭祭酒已赔上所有门生故吏,被迫罢官避世,廖大人一退,朱敬头一个被按罪流放。
陆遂本是江南四姓之首陆家的嫡系子弟,他幼就有神童之称,天纵奇才不过是生性散漫,不爱仕途。父王与他私交甚笃,最爱他不羁性子,出了事,他却冒死联络南方诸姓大家,奔走上书。
再有江恒表弟,我俩同岁长大,我自当他亲弟弟玩闹爱护,晋国公去后,他尚不满十六才保下一命,和陆遂一同被发配去了苦寒地。”
赵渊不觉这些就能称值得,截了李逸话道:“朱敬那是东宫属臣的本份!陆遂出世贤名胜过入仕,是有东宫伴读的身份做底气,他得太子看顾,不该涌泉报之?江恒就更不用说了,都是你救得他,他何曾帮过你?”
李逸就知道说不通,摇头道:“本份,应该……东宫盛时,大半个朝廷都要应声,一夕间形同陌路,倒戈相向的还少吗?能事主到底的何等不易。”
赵渊冷笑不语,当年那些形同陌路,倒戈相向的,除非命好死在他进京之前,余的已一概叫他清算完送去了阎王殿。
如今还能活着的东宫旧人,该谢他们当年事主至终。
李逸没法管赵渊觉得值不值,只能剖开己心,“臣侍君如父,君自当视臣如子。殿下!我有我肩负的责担,你叫我如何看着这些人去死,叫我如何不尽最后一点力气。”
李逸说得越多念及的往事越多,勉强压下情绪才道:“我自知不若殿下坚毅不移,于沙场见惯生死,我实在是,再不想见有人送死,见更多孤儿寡母……”
李逸面白如霜,长睫微掩下双目,显见是说不下去了。赵渊至此哪还有心思争辩,恨不得把李逸揉到怀里,抚平他所有受的痛。
他这么想便也这么做了,搂着那单薄的人,叹出长长的气,拿最轻软的话语去灌李逸的耳朵。
“是我的不是,勾了你许多难过。你想给他们一丝机会,好,本王就应你,且看他们自个造化了。”
不过两日,京城里上至宫里,下到花柳巷子,都在传同一件事儿,当朝摄政王强逼了前朝废太孙入府。
这等带着风流意味又异常出格的事儿,太过刺激所有人的感官,周义才放了一句话出去,不消片刻,就演绎出十七八个版本,短的也能绘声绘色说上一顿饭功夫,长的直接能编个说书本子,讲上十天半个月。
从两人怎么相识的,到中间四时的来往,再到囚入府中,编得巨细靡遗好似亲见,最流行的几个版本,就数恶霸强抢落难公子那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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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最爱的就是掬把同情泪的调调。
周义才过了两天在茶肆上再听人说起,故事里的李逸就已成了泪眼汪汪的小白菜,而他家主上则是屠夫和土霸王同时附身。
这事的第一句消息,绝不是他放出去的,他周义拒不承认是这等蹩脚故事的始作者。
赵喜在府里逮着周义还悄悄问他情形,周义一肚气,忍不住翻个白眼,“你都不知道外头殿下的名声给毁成什么样了。”
赵喜倒比他明白,只无奈道:“殿下舍不得呗。”
舍不得李逸被千夫所指,就只有殿下自个顶了。
周义想了想,却又道:“不过这事,先还就是殿下把人给骗来,关了起来。这要真说起来……”
周义才念叨到一半,就觉得后颈上汗毛直竖,不用赵喜提点,他转身就趴跪下了。
赵渊立在那儿也不生气,反倒笑了笑,对周义道:“剩的那五十军棍呢?再多记十下。”
周义垮了脸,肃王又接着提点他,“本王的名声坏些,眼下倒未必是件坏事。”
赵喜跟在赵渊后头闪了人,留下周义慢慢琢磨肃王的话。
背地里都被人叫九千岁了,再要那好名声,是想做什么呢。
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杂院里的朱敬三人自然也都听闻了。
可李逸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说的主动委身,被赵渊改成了强逼入府,于是非但没熄了这三位起事的念头,反倒又激起了三人救主的决心。
竟是义愤填膺准备潜入摄政王府救人了。
第六十九章
酡红的圆盘自天边渐入河口,运河码头上到处是来往的帆影,陆遂立在临时搭起的棚帐里与朱敬、江恒道别。
他身后有两艘南下的客船,载满了杂院里的老老少少。
既已商议定了救主,陆遂是文士帮不上忙,还不如带着这些人离京避去南方。后头一旦救出李逸,所有人就会面临通缉,早些安顿了老弱,了后顾之忧。
朱敬拿起一碗水酒,与陆遂相碰,“此去小心,别后珍重!”
陆遂饮干了酒,应诺道:“你们不必记挂我这头,自会安顿妥当。”又不忘多嘱咐一句,“先前联络各方的事暂且缓一缓,等你们救出殿下来,群龙有首,反倒更易聚集起人心,此际的搁置不必觉得可惜。”
两人俱应下。
江恒自十几岁入狱就一路跟着陆遂,这十多年过去,已将他当了大半个师长,此时分离,怕一开口就红了眼,只蒙头灌下酒,话却是说不出了。
陆遂对江恒亦觉别前有叮嘱仍未说尽,然而此刻,千言万语化了一句,“我在岭南等你们。”
江水浩渺,长棹翻浪,朱敬与江恒目送两艘客船渐行渐远,消失在天际。
当夜,李逸虽比前一日好些,能入了眠,却总也噩梦连连,终至一身冷汗醒来。
他此番起身先去外间瞧了一眼,见并无人影,这才安下心来,只觉自己都快被赵渊弄出心病了。
李逸慢慢点了灯,坐到桌边提了壶倒水解渴,正喝着,突然烛火熄灭。他正觉奇怪,起身想要查探。
黑暗中屋里竟然多了一个人。
李逸退开,张了张嘴,还未及出声,就被人从背后捂紧了唇舌,他当即挣扎起来。
“殿下,是我。”
江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逸这才停了反抗。
朱敬走了几步到近前,江恒退开与他站到一处,向李逸行礼。
李逸此时回过神来,方意识到屋内正发生什么,这惊吓简直比来了歹人还叫他惊恐。
这俩人竟胆大包天摸进了摄政王府!
他瞪圆了眼看向两人,恨不能立时掐醒了自己,好把这情形当作个噩梦。
“殿下,快随我们走!”
李逸下意识地退开,一时脑中过于纷乱,他只能捡了最紧要的出口:“你们快走!肃王已经知道了密谋的事!”
朱敬和江恒闻言愣住,李逸忙接着道:“趁着銮仪卫还没查明实证,我来稳住肃王,你们走得越远越好!”
江恒醒过神来,“殿下,怎能把你留给那个屠夫!知道了也好,反正早晚都要昭告天下。有殿下坐镇,各路勤王听诏而来,不日就能成事!”
李逸听闻江恒这话,只觉朱敬与这小子都昏了头。
他连珠炮似地脱口而出:“改朝立国已有两年,各路人马都被打得奄奄一息,天下不说定如磐石,要想在赵渊眼片子底下起兵,你们能寻出哪个是他对手?!
不说这些远的没边的,你们现下若还不赶快离京,你朱敬自个就是銮仪卫,难道不知道天罗地网撒下来,迟一步那院子里的妇孺就一个也休想逃!”
朱敬拦了还想争辩的江恒,对李逸道:“殿下在,江山才在,若殿下困在此,还谈什么日后。与其看着殿下在此受辱,我等有何面目苟活于世?与其日日受万箭穿心之痛,不如拼了性命先救出殿下,反倒有一线生机。”
李逸正愁怎么能速速劝跑两人,朱敬又道:“实则殿下担心的事,今夜就能彻底解决。”
解决什么?李逸不明所以看着他。
朱敬双目露出狠色,“殿下只需悄悄指出那赵渊卧房,我与江恒摸去,必能合力结果了他,自然就绝了将来战场之患!”
李逸骇然看向二人。
江恒此时已上前抓住了李逸右手,扯着他道:“殿下,捡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夜就起事!”
忽然屋宇震荡,刺耳的哐当乱响。
房门如破布般被撕裂撞开,连排的窗扇腾空飞起,又摔落地上,屋内四处是碎溅的木屑。
不过几息间,整间屋子就被拆得七零八落,几十个带刀仪卫从破开的门窗中连番涌入。
不过眨眼,明晃晃的白刃已成刀山竖遍,静室内外密密围起,水泄不通。
无数火把与灯烛同时燃起,四下光亮如白昼,刺得人眼目难睁。
赵渊一身衮龙常服,边鼓掌边踏步而来。
他这模样分明是守株待兔已久,哪里有半点匆忙赶来的样子。
李逸幡然悟了过来,他被囚在这诺大的王府里,江恒就是再熟悉地形,也未必一时就能摸到他的所在,分明是赵渊故意松了这路防备。
“本王本不愿这设了的圈套能套着猎物,可两位硬是要撞进来,本王也无法。”
朱敬与江恒闻言眦目欲裂,皆以为赵渊不但囚禁了李逸,更利用他做饵,引他二人落网。
是可忍孰不可忍。
“狗贼!拿命来!”
既不得善了,不如杀出一条血路去。
赵渊亦冷笑,“只管上来!”竟示意周义不必叫下头动手,他亲自来会会。
朱敬与江恒也不讲什么武礼了,正要同时出手以最快速度拿下赵渊,李逸闪身站入两方中间。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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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
“殿下!”
幸好双方刀剑得快,才未曾误伤。
李逸已拦到赵渊跟前,“是我自愿跟的殿下,你们还不快退走!”
趁着赵渊被自个拦在背后,李逸朝朱敬眨眼,朱敬尚在犹疑,不敢置信李逸的暗示,却瞥见赵渊明明可以扯开李逸,却转而动了步子,显然是要将他换到身后。
朱敬再不迟疑,伸手拉过李逸,刀刃抵住李逸颈脖,就带着江恒往门边退。
周义惊见突变,忙转头去看肃王,赵渊的脸色已是铁青,紧着声道:“让路。”
屋子里围的几圈铁甲,整齐分开两边,朱敬临时抓了李逸,心下其实并无多少把握,这赌的全看肃王有几分在意李逸。
三人退出屋后,只见院外空地上,布防着更多持刀仪卫。
略一抬头,远近屋宇的琉璃瓦上,七八个弓箭手瞄准场中。
晓是朱敬曾为銮仪卫冠军使,见这兵阵仗,手中亦渗出丝丝冷汗。
李逸已沉声道:“只管拿我当挡箭牌。”
这世间之事,自有其冥冥中注定,摄政王府既占了晋国公府,江恒与李逸此刻相视一眼,便俱知对方所想。
江恒在掩护下指路,朱敬劫持着李逸,三人小心翼翼退入王府花园,直往假山而去。
第七十章
眼见三人闪身进了假山之中,不仅弓箭手再无用武之地,连步步紧逼的追兵都只能一线跟进,面色俨然显出杀意的赵渊,带头追了进去。
此时,任谁都已知道,这假山中必有密道。
周义已急得直冒汗,亦恨得牙痒痒,若真让李逸被挟持走了,他回头记的就不是军棍,而是凌迟了。
朱敬挟着李逸一入假山就放下刀去,三人调整队形,江恒、李逸在前,朱敬紧跟在后,迅速小跑退往深处。
花园此处既建有密道,内里自然别有乾坤,山体内多弯路岔道,江恒和李逸是幼时多年闭着眼玩熟了的,此际伸手不见五指也毫无障碍。
只凭后头追兵的火光,就知道双方距离已渐渐拉远。
假山内又分有两层,绕过一处障眼的山墙,江恒人影闪过,就已沿着石阶下到了湖底的甬道。
诺大的花园湖底,密布的甬道仿佛迷宫,三人沿着甬道又是一阵狂奔。等退到了密道入口,李逸随朱敬、江恒进入其中,就在机关落下,即将封死石门时,李逸毫无征兆闪出门去,生生留在了晋国公府里头。
石门另一端当即传来惊慌失措之声,接着是各种击打尝试,机关虽已将门彻底封死,声音却仍可相通。
李逸靠在石门这头,平静道:“朱敬,表弟,你们且听我说。”
“殿下!”
“我方才所说句句都是真心,确是我自愿留在王府,非受赵渊强迫。”李逸深吸口气,不惜发狠扯谎再灌一剂猛药,“我已委身于他,尔等已无主可立!”
“殿下!”
“我不信!表哥,我不信!”
朱敬惊呼,江恒捶得石门鼓鼓作响。
李逸眼见火光隐约透了过来,知道赵渊已追得极近了,他只来得及对里头喊:“快走!人已经来了。”
朱敬在石门这头猛然捂住了江恒的嘴,轻对他道:“别冲动,且听听赵渊来了,殿下同他如何说。”
江恒这才能稳住自个,屏息忍耐,两人附耳去听那头动静。
李逸听得那头再无人说话,却又不曾传来两人离去的脚步声,便疑心朱敬和江恒仍伏在门后暗听,只怕是不见黄河不死心。
追兵霎时已冲入最后甬道,明明火光下,李逸显见赵渊在寻到他的一霎,神情松了松,随即脸上又什么也看不出了,好似那一霎只是李逸自个的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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