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独活一裁缝
搁车门边站着的白泽都看不下去,跑过来替他撕开,往人嘴里一塞,还挺抱歉地对雨师笑,说你们慢慢聊。
聊个屁,于溜行想,杀人的架势还用得着磨什么嘴皮子。
雨师倒冲白泽点点头,一本正经的,摘下眼镜进大衣口袋里,“其实你没烧干净。”
于溜行笑了,“哦?我自认下手挺利索的。”
“这眼镜是风伯的。”雨师说,“我在树林外的树枝上找到的,挂得很高,镜片给烧裂了,框子也变了形,我找人修了,花了我不少钱。”
于溜行好脾气地听,“留你做念想,不用谢。”
这么欠的一张嘴,这么轻佻的一副样子,雨师企图从他身上寻摸出一星半点旱神女魃的样子。时隔这么多年,他居然记不得女魃的脸,只记得她一身青衣,身上总缭绕着人类烧灼香草的气味。她对神疏离,对人倒有十足兴趣,一年里头大半时间在大地,跟人一块儿叉小鱼儿逮毛兔子,支根棍子用火烤熟,教人在肉上揉盐巴糊蜂蜜,吃一嘴的油,哪有点女神样子,招得伏羲特别烦。
于溜行昂着头挺着身板儿任他看,临了朝白泽招手,从他裤兜里摸走一盒寿百年,说这小子是看上他了,舍不得动手呢。
雨师不紧不慢的脸上终于透出一丝扭曲,稍纵即逝,“我其实不在意祝融和燧人,一个火神一个火祖,说白了和旱神是牵在一根线上的。我还怕你扛不住,先被太子长琴或者其他神弄死了,再或者你一个趔趄,没掌握好力度,把自己作死了。好在,你有点能耐,活到我面前。”
他这一席话絮絮叨叨说完,一根绿薄荷烟都烧到了尾,于溜行的耐心也跟着一并烧光。他扔了烟屁股,“你想一个人把我拾了?”
雨师说:“绰绰有余。”
于溜行说:“风伯有青帝加持,还不是一样死成了一撮灰。”
雨师皱眉,像是没听懂。
于溜行料到了,“你那老相好有能耐让人皮开肉绽,有能耐让风刃沿着伤口继续往皮肉里钻?”他看着风伯锐利的眼睛,“哎,真不知道啊?伏羲没告诉你啊?没告诉你跟风伯亲亲我我二人世界的时候其实是三人行?”
雨师闭闭眼睛,长长舒气。
于溜行乐得他这样,还要再开口,天上忽地飘下滴雨水,快得几乎没法察觉,从他脸颊上划过去,刀片似的,又硬又冷,皮肤上就多出了细细一道伤口。
雨师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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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平心静气给他解释:“我知道。”
于溜行抬起眼睛。
雨师怕他没听清,“我都知道。青帝以风伯为皮囊。”
于溜行难得料错,嘴都不自觉张开了。
“别吓着。”雨师说,“我与风伯是不同的,自古如此。”
于溜行叹气,还摇头,走过去拉开后座车门,塞巴塞巴把白泽塞进去,关门落锁。
白泽从窗缝里眼巴巴望,问他要做什么。
于溜行没回答,转头看看雨师,“哪不同啊?我看着,都一样蠢。”
这人实在太碍眼,嘴里蹦不出一句人话。雨师挥挥手,阴云跟着就压下来了,雨滴拉长,银针似的布了一天。
雨师问:“你准备好了?”
于溜行反问:“准备什么?”
雨师说:“死。”
于溜行装模作样,“没。我死不着,有人舍不得呢。”
雨师点点头,头还没点完呢,雨针就落下来了,嗖嗖地响,还带着凉气,扎进泥地里,扎进于溜行的车顶,哐哐直响。白泽猫着腰躲,哎呀哎呀直叫,雨针一触着东西就化成无形的水,没多久车里就没块干的下脚地,白泽虎着张脸,淋淋漓漓一身水。
于溜行露了本相,红袍跟火焰似的一跳,他没躲,直直站着,雨针浇在他身上,擦着一身炙热的旱神神威,嘶嘶地化成水汽。
倒真不是这小子虚张声势,于溜行想,他真跟风伯不是一个级别的。
双方的神威碾压铺展,泥地松散,几乎被掀起一层地皮,车子震动,白泽扒着车窗,狼狈得几乎要哭。
于溜行手上没兵器,好在他本人几乎就是柄凶悍的武器。周身热气蒸腾,一掌劈过去。尽管雨师能靠着漫天大雨抵消对方身上的灼热,不至于被活活蒸发成人干,可身手反应上仍有差别,于溜行打起来不管不顾,一招连着一招,雨师一个没跟上,肩膀上就硬生生挨了一记,大衣划破了,连着皮肉,溅出一蓬血花,混着雨水被于溜行蒸干,连点血腥气都没留下。
于溜行笑盈盈问:“怎么?不肯露出本相?”
雨师扔了大衣,“不用。”
“那就好。”于溜行说,“我小时候被鸡啄过,见不得你变成只杂毛畜生。”
雨师难得露出怒意,他的本相是鸟,倒被于溜行说成了杂毛畜生。
大雨顷刻就更密了,一道道汇聚成水柱,从天空插下来,速度比起之前的雨针更快,几乎是追着于溜行血红的身影扎下来,溅出来的雨点迅速拉长,往他身上刺,几轮下来,红袍几乎被拉破了,连着手脚脖颈,都多了血口。
于溜行藏到树后,稍喘了口气。对雨师来说,水是源源不断的,即便于溜行将水蒸发,也不过是又重新轮回到了雨云,再度作为雨落下来。
还想着,身后突兀地想起破空声,于溜行全靠本能,从树后闪出,身形刚一动,树木轰然倒下,连根削断。他的后背与雨师手中的利刃只差毫厘,泛着湿气的神威贴着他擦过,又阴又冷,不太好受。
于溜行落得稍远,才看清雨师手里捏着根长枪,又是水聚成的武器,在他手里要长要短,放自如。
“我以为诸神都衰退了,怎么偏偏就落下个你?”于溜行横行霸道惯了,难得受阻,脸色不好看。
雨师在他跟前五六米的距离停下,“没落下。可我师出有名,伏羲大人特意为我以创世神神威加身。”
于溜行说:“哦,他倒舍得……”
雨师没听清,只当他松懈,足尖一动,忽地就到他跟前,指尖一根冰锥粗细的尖刃,直送到他面门。于溜行一侧头,躲过去,人却不退,手掌带着神威贴上雨师脖颈。
热量几乎立马就攀上来,雨师瞪大了眼睛,这几乎是抽离生命的感觉太过恐怖。原先他想着风伯,想他死时究竟面对了什么,才会成溜那一副随风消散的模样,这回他亲身体验,明明脖颈间有雨水护着,还远不到抽干他的地步,可看着于溜行森冷的一双眼睛,仿佛下一秒,自己真就要死了一般。
雨水还在他脖颈间积聚、蒸发再积聚,于溜行没法真掐住他的脖子,反倒是他身上的衣服,周围的草木,泛起一股烧灼气味。
于溜行还小的时候特别喜欢这味道,细细微微的,跟晒后的被子似的。可一不留神,手上的劲儿稍重,这温暖的味道就成了漫天的死气,闻着让人恶心。
他这么想,手上跟着使劲儿,周遭活物倏忽成了焦炭。雨师低吼一声,手上不断聚着利刃想要挣脱,但温度太高,雨不断蒸发成水汽。
两个人进退两难,一时半刻,谁都杀不了谁。
最后倒是于溜行先松脱了手,红色的身影迅速往后撂,跟雨师手上暴涨出的利刃擦过,衬衫上登时多了道血痕。
雨师诧异,“想逃?”
于溜行像是真不乐意打了,摇头,“不白力气了。”
雨师看着他,没动。
于溜行摸了烟出来点,“可惜你是只鸟。哎,我告诉你,我最喜欢狗,知道为什么吗?它们鼻子好。我小时候天天搁狗窝里待着,鼻子也挺好。”
雨师莫名其妙,可他不敢动,于溜行不按常理出牌,他冒不起风险。
于溜行笑了,特别诚恳,“你猜我现在闻到谁来了?”
雨师以为是他的救兵,更不敢怠慢,雨势拢,警惕地绕在周身。
于溜行说:“你和风伯忠心耿耿,为他出战涿鹿,风伯更是不惜以身为皮囊,让青帝重创应龙。你不觉得奇怪吗,死去的应龙怎么又出现在他身边了,他居然还当个大宝贝似的哄着供着,夏南山被我大哥拐走,他不顾衰退硬是追到了十万大山。他这么护着他,怎么可能让你,这个知道涿鹿之战真相的人,待在身边当定时炸弹呢?”
雨师起先还觉得他是虚张声势,可说到后半,猛地就觉得喘不上气,周身的水势都减慢了。
于溜行继续说:“他把风伯送到我面前,先灭一口,所以真计较起来,你要为风伯报仇,应当找他。”
于溜行懒洋洋伸出根手指,指着雨师身后一处。
雨师没敢回头,他已经感觉到了,他的身后站着个人,又好像不止一个,他们神威森然,浩浩荡荡从他身上碾过,周身雨水一并坠落,融进泥地里。雨师摇摇欲坠,他整个身躯,终于完全暴露在这神威之下。
脖颈贴上一根手指,温热的,正按在他的命门上。
伏羲轻声说:“别让他痛苦。”
太昊犹豫一阵,才答应,“好。”
雨师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那温暖的手指动了一下,黑色的大地一下就离他近了。他的脸贴在地上,被水浸得湿透,眼前是于溜行,弹了一地的烟灰,身后是伏羲三神,沉默地站着。雨师突然发出一声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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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笑,又像是闷哼,最后在一地泥水里,终于闭上眼。
第72章
雨师死在面前,于溜行一点也不惊讶,安然悠哉抽完了烟,走上去,照着伏羲的脸稳准狠地甩了个巴掌。
白泽瞠目结舌,连哆嗦都忘了。
伏羲倒不恼,一手拦下要揍于溜行的太昊,好声好气问:“怎么,生气啦?嫌我出手晚了?”
于溜行退了半步,眯眼审视这个仍受世人敬仰的创世神,太昊和青帝拱卫在他身边,雨师的尸体在他脚边,好一阵儿,他才说:“不生气,我就是看见你这张脸觉得手痒。”
“行了,”伏羲扬高了声儿,“你是自己跟我们走,还是我们动手,把你扔后备箱里带走?”
于溜行笑起来,肆无忌惮地,“原先三个都不是我的对手,现在张嘴就要把我扔后备箱了……”
伏羲还那副随意的样子,眼神倒转冷了,于溜行笃笃定定,眉眼里真有点旱神女魃当年的样子。
他仔仔细细打量他,说:“那就是要动手了。”
“哎!”于溜行装模作样叫起来,惶急的样子装得特别像,“我哪儿敢!那么多神死了,您这力量得恢复了多少啊,我哪儿敢跟您硬碰硬啊?”
于溜行捏着嗓子说话,挺入戏,您来您去的自己鸡皮疙瘩都抖了一地。伏羲一张脸都冷了,眼睛黑得幽深,黑得摸不着边际。于溜行想,这大概才是创世神真正的模样。
夏南山那条小应龙不知情,于家的人是清清楚楚的,不说证据确凿,这么些年摸下来,伏羲浑身经络都给摸出来了。他是创造了世界,创造了神,创造了人,当得起一声创世神的名头,可千万年的时光下来,伏羲早不是当时那个教人识天气辩星星的三皇之首了。
真要说起来,造人之初,伏羲是万万没想到人类能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发展成这样。他创造万物之后,曾一度闭了眼睛飘在高空休息,直到太昊把他叫醒,睁眼一看,吓得差点两眼一翻昏过去,他摆在大地上当宠物的人类,已经制造出了石斧,霍霍地往敌对部落招呼过去。他的大地一片狼藉,动物的,植物的,人的尸骸躺了一地。伏羲震怒,觉出自己给了人太多的自由和能力,于是令太昊青帝以人为皮囊,故意挑起部落战争,再暗示诸神站队,企图削减人的势头。头一次,便是阪泉之战,有了神的搅合,伏羲轻而易举就灭了双方半数人马。
伏羲放了心,跑去北方雪山上,安然过了数百年。有一年春来得晚,山上的花没开,伏羲闲极无聊跟几棵树较了劲儿,一扬手,满山的秃枝仍是秃枝,极其不给创世神面子。太昊瞧见了,哈哈笑,说伏羲这是冬眠得久了,忘了怎么让树开花,自己走过去,一扬手,也还是秃枝,青帝跟着笑岔了气,满山的风都更冷了。
伏羲望着自己的手,握一握,再握一握,这不是错觉,他的神力似乎弱了,创世神没那心情跟树耗着,神威一震,满山的树都折成了枯枝。他下山一看,人已经造出了金器,连鱼和山兔都逮得更多了。他静默着,观察了百来年,头一次意识到,自己的造物已经开始反噬他了。
人利用水,利用风,利用双手能摸到的一切东西,他们利用一切伏羲创造的东西,一切来自伏羲的东西,他们在一点点消耗伏羲,甚至还有神,这些神与人混在一起。
这发现让伏羲大惊失色,紧接着就是后怕,仿佛站在了悬崖边,半个脚跟都腾空了似的,再被谁逼上一步,他就要掉下去了。伏羲缩进太昊怀里,谁都不见,可衰退的趋势愈演愈烈,他觉得自己岌岌可危,揪着太昊的领子问他怎么办。
太昊说:“阪泉之战里怎么做的,我们再来一次。”
伏羲挣扎:“有什么用!”
太昊吻他额头,“那几个和人混在一起的神也一并拾了。”
伏羲愣住,不动了。这些神也是他的造物,他让他们从世上出生,赋予他们神力。若是神死了,再将神元一并毁去,神力即回归世界。
而伏羲就是世界本身。
往后几年,蚩尤部落异军突起,如有神助,黄帝九战九败,直打到冀州之野,最后靠着旱神女魃,才扳回颓势。
“涿鹿之战里死了一个旱神,一条应龙,哦,应龙还没死透,好歹神元被女魃护住了。夯不郎当死了两个神,回归的神力就让你苟延残喘至今,这回明面上死了四个,暗地里天知道还有多少,嗯?我跟你动个屁手啊!”于溜行说着说着就笑了,他原先一直以为伏羲与众神处境相同,潜藏于黑暗的森林当中,时至今日,他才懂了,伏羲是端枪的猎手,他不求称王称霸,他的所作所为,只为供养这片森林,让它永垂不朽,他就是让诸神走进这残酷境地的始作俑者。
“行,随你。”伏羲挺大度地侧身,“那就走吧。”
于溜行没过去,反倒往车子走过去,白泽听了见了太多见不得光的东西,缩在座椅里瑟瑟地抖。
于溜行隔着窗缝儿把车钥匙递进去,“你走吧,别跟着了。”
白泽接了,嘴唇张了张,可没说出话来。于溜行耐心十足地等着,他想听。
好一阵,白泽才愣出一句:“……可我、我没带驾照啊。”
于溜行哈哈大笑,笑得直拍车门,笑完冲他招招手,要他靠过去,白泽照做了,以为他有话说,没成想于溜行一抬手就捏他下巴,拇指摸着他嘴唇,一下下蹭。
突如其来的,胸口好像被撞了一下,白泽慢吞吞地眨眼,刚要说“我不走”,于溜行就了手,转身跟伏羲走了。
于溜行一走走了一个礼拜,手机不通,杳无音讯。于盛溪打了几天电话,没找着人,不得已把电话打去了严阵那儿,老先生长长叹气,说于慎行也在找呢。
于盛溪了线,从窗口望出去,碧水华庭里仍有眼线盯着,太子长琴之后,没人再敢扑上来动他,就现在的阵仗,搁他眼里,四舍五入约等于零。
平心而论,他不觉得于溜行已经躺谁手底下了,那惹事是头狼崽子,真要被人弄了,他也要咬断对方的喉管再躺平。这几日风平浪静,没传出什么消息,也就夏南山瞅着天空,说雨师怎么也不值勤了。
小家伙心里沮丧,又说不出,脸上显得跟没事人一样,围着于盛溪顿顿点菜吃,傍晚跟他一块儿在碧水华庭遛弯儿,欺狗逗猫的,回去洗了澡就黏他身上,扭着屁股勾`引人,于盛溪遂他心意,完全配合。等人昏睡过去了才往床上抱,他和衣躺着,不敢睡实,夏南山半夜会醒,睁着眼睛,茫然无措,再揪紧他胸口的衣服,弓着背,压着嗓子哭。
于盛溪抚摸他后背,一节一节沿着脊椎摸,祝融死了,燧人死了,全在他眼皮底下,可他连个能恨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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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也没有。哭厉害了他能再次睡过去,得个片刻安宁。
于盛溪到这时候才能闭会儿眼,安宁,他想,他就在这安宁里等着。
等了一个多星期,终于等来了事,还是于慎行亲自送来的。
大清早,鸡都没叫头遍的时候,门铃响了,就响了一遍。
于盛溪和夏南山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互相对着看了好一阵,最后夏南山用手推他,说你去开门啊。
于盛溪披了睡衣起来,临走前回头看他,夏南山笑笑,眼睛一闭,手脚在被子底下缓缓地蹭床单。
于慎行一进门就皱了眉。于盛溪只披了睡衣,没系带子,悍的胸口上全是夏南山挠的印子。
于慎行只好当看不见,直截了当说:“西王母往s市来了,带了整个昆仑山的神兽妖兽。”
第73章
于盛溪挺惊讶,他以为老头子亲自来送的消息,怎么着也得是以于溜行开头。
于慎行看着他表情,笑了,这俩儿子他看了大半辈子,小儿子闹心,大儿子太,阴晴圆缺都藏在肚子里,难得才能在于盛溪脸上瞧见这么直白的意思。老先生摆摆手,“你想得对,溜行也参了一脚。”
于盛溪点了烟,顺手递给父亲一根,“我不告诉妈。”
于慎行犹豫,最终还是接了,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吞云吐雾,父子俩难得平和一回。
“王帅给我打了电话,”于慎行说,“一星期前,伏羲出了趟门,太昊也一同跟着,第二天才回,门卫说车上好像多了个人,但没看清是谁,王帅明里暗里查了几天都没弄清,昨儿个才确认。”
昨儿个确认,今儿清晨老头子就到这儿了,看来是惦记得厉害。于盛溪搁了烟,问道:“认清楚了?”
于慎行瞪他一眼,挺无奈,“半夜叫外卖,叫了十盒炸鸡,还跟送外卖的打电话说不要冲外卖咳嗽,伏羲能干出这个事?”
伏羲不能,伏羲特别要脸。
于盛溪笑出了声,“他倒逍遥,待遇比在我这儿好。”
于慎行又瞪一眼,“西王母被伏羲打压了这么多年,这一回出手,她所有的筹码都压上了。你说这小崽子,是不是打算和她里应外合?”
于盛溪说:“就溜溜这样的,您摸得准他性子啊?”
于溜行简直是职业跳反,老头子实话实说,“摸不准。”
于盛溪一摊手,“我也摸不准。”
于慎行长长叹气,“不管摸得准不准,伏羲和西王母,他总要撬一个。”
于盛溪点点头,父子俩一时无话。
一根烟烧到底,于慎行才再度开口,“s市……死了几个了?”
于盛溪回答,“看得见的,就有三个了,都算在溜溜头上。您瞧瞧我这外头,还盯着呢。”
于慎行皱眉,“你严老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也是火急火燎的,把溜行骂了个通透。伏羲这一招棋下得好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把于家推到了台面上。现在三个神的神力回归伏羲,要硬碰硬,哪怕是你,也讨不了好。”
于盛溪不动声色,“小夏还不知道事是他干的,您说话注意些。”
于慎行虎了一张脸,声音倒压低了,“怎么,你还没告诉他啊?”
于盛溪摇头,往楼梯方向望过去,“他不愿意信,没证据的事,怎么信?”
于慎行恨不得去敲他头,好歹忍住了,“你难道要等他自己觉出来……”
话没说完呢,高处就传来个声音,“……我觉出什么?”
夏南山半趴在楼梯栏杆上,往下望,衣服松松挂着,胸口露了一片。于慎行是跟着声音抬头的,一见他这副样子,赶紧着了视线。夏南山一边系腰带一边往楼下走,于盛溪皱眉,让他上去穿好了再下来。
就算穿好了,于慎行一张老脸也憋不住,站起来要告辞。
于盛溪看着父亲没说话。
于慎行说:“你懂我的意思,至少把溜行活着带回来。”
于盛溪摸了烟点上,老头儿总算是明白说出来了,“小时候也没见您这么关心他。”
于慎行眼睛一眯,抬手就把他烟掐了,“就当我老头子求你。”
于盛溪正正经经站起来,送人到门口,“您别说重话,回头给您带回去您就看住了,我见着他烦。”
于慎行扯着脸皮笑,心想我见着你也挺烦。
于慎行前脚走,夏南山后脚就下来了,直扑厨房,可厨房里连点烟火气都没有,于慎行来得太早,老家伙还没做早饭。
于盛溪扔了烟头赶过来,问他吃什么。
夏南山哀怨地望他一眼,拉开冰箱门喝了口冰牛奶,浑身直打激灵,一下给冻清醒了,他问他:“你刚刚说,我觉出什么?”
于盛溪洗着手,话都到了嘴边了,刚要说,又听见夏南山说,“算了,你别说,我要伏羲自己说。”
伏羲倒真在头疼,于溜行在他屋里跟在自己家似的随意。他吃光了伏羲的零食,喝光了伏羲的酒,撸遍了伏羲的狗,还赤着脚搁在茶几上,抱着手柄通宵打游戏,操纵着弓箭手躲在石头后面,朝个小boss放箭。伏羲看得火起,冲他怒吼,这boss你得近战,放小箭你得放到什么时候去!?
于溜行眼睛也不抬,薯片咬得嘣嘣响,跟拍广告似的,边吃边说:“我乐意!”
“我不乐意!”伏羲毫不犹豫,引了道雷劈在他脚背。
于溜行疼得去抱脚丫子,薯片撒一地,“你就是见不得我比你早通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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