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夫人黑化日常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柔桡轻曼
范老婆子也被吓得失禁,“姜,你,你疯了,这火烧起来,你也逃不掉的。”
满屋子都是求饶声,两小儿也吓得嚎嚎大哭。
姜置若罔闻,打开火折子,轻轻一晃,火苗燃起。
结束了,都结束了,熊熊烈火一瞬而起,瞬间将西厢房吞噬,东风刮过,火势朝东而去,那里正是姜映秋和谢妙玉住的地方。
姜置于其中,烈火焚烧,皮焦肉烂,钻心剜骨。周身都是尖厉的哭喊声,扭曲的身影。
不知过去多久,仿佛只是一瞬间,姜没什么知觉,却又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体的疼痛消散,她睁开双眼,清晰的望着偌大的姜宅置身一片火海。
她已身死,如今只剩最后一缕魂魄游荡在姜宅半空。她看着姜映秋,谢妙玉,沈知言拖着一个几岁的孩子挣扎着爬出来,有侍卫们提水救火,将几人救出姜宅……
不甘心,不甘心啊。
魂魄消散,满腔恨意却久久不散。
第3章
建熹七年,阳春三月。
四进的姜家大宅,歇山顶,飞檐翘角,屋檐套兽,朱漆门。宅内垂花门,四面抄手游廊,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姜家这段日子不太平,姜大老爷姜清禄半月前生了场怪病,如今还躺在榻上昏迷不醒。
今日姜二老爷三老爷和姑太太回府,阖府上下忙碌不已,丫鬟端着茶盘和点心入景福厅,这是东园正厅,专门待客的地儿。姜家出嫁的姑太太姜映秋最喜云雾茶,这茶香气醇厚,清澈明亮,滋味甘甜,她每次回姜家大宅都会品茶。
红漆描金海棠花小托盘,青花缠枝纹茶盅,配以同色茶壶,姜映秋先将茶叶冲泡一遍,缓缓倒入热水,待茶叶伸展开,香气溢出,她这才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好茶。”
“大姑姐喜欢就好,只是不知大姑姐今日过来所为何事?”徐氏坐在一旁,面色憔悴,丈夫忽然病倒,她这半月过的并很好,要应付家中妾侍庶女们的吵闹,还要应付丈夫生意上的往来。
姜坐在一旁的粉描金万花纹绣墩上,容颜娇媚,肌肤晶莹透明,却略显青涩稚嫩。她是姜清禄的嫡长女,正是豆蔻年华,娉娉袅袅的年纪。
姜映秋缓缓将茶盅放下,“弟妹,我知大弟如今病重,你也担忧,我听闻张神医就住在青城山上,不如请张神医来给大弟瞧瞧。”
许氏满面愁容,“大姑姐不知,张神医性子古怪的很,我这半月已去青城山三趟了,却连张神医的面都没见到。”
姜映秋点点头,皱眉道,“这个倒是有点难办,张神医性子甚是古怪,我也早有耳闻,不过弟妹无需担心,明日我去亲自去青城山一趟。只不过今日过来,我是有另外一桩事情要同弟妹说的。”
许氏直了直身子,“大姑姐还请说。”
“弟妹,我大弟如今躺在榻上昏迷不醒,你身为姜家长房的媳妇,儿子却也不曾给他诞下一个,眼下他病危,我这个做姐姐不能眼睁睁看着长房无后,遂做主,打算把二房家中的晔书过继到长房来,你可同意?”姜映秋说道。
旁边坐着的姜二老爷和姜三老爷附和着点头。
许氏身为姜清禄原配,温良恭俭,丈夫躺在榻上昏迷不醒,上头也无公婆,她须得做主。
许氏略微思忖片刻道,“大姑姐说的是,清禄如今病重,家中无男子掌家,亦是我的不好,没给清禄留后,便听……”话还未说完,旁边静悄悄坐着的姜却有了动静,她直愣愣的抬起手臂,望向眼前这双白皙的春葱玉指,不可置信。抬头环顾,映入眼帘的就是许氏,是她的娘亲,已经死去好多年的娘,还有,还有那些她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啃其骨的人。
“怎么回事……”姜攥紧衣裙,喃喃低语,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整个人瘫软在地。
“,你这是怎么了?”许氏话还未说完,注意到女儿的异常,再顾不得其他,起身三两步奔到姜面前,将她扶坐在绣墩上,又急忙吩咐一旁的丫鬟们,“快,快些去请郎中过来。”
姜映秋和两位老爷起身过来,姜映秋担心道,“,你没事吧?”
姜打着颤,垂着头,必须死死的咬着下唇才能忍着即将脱口而出的恨意。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吗,死在那场大火中,眼前这一切是幻觉?可又如此真实,娘的怀抱是温暖的,这些人的声音也如此真实,真实到她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口啃食他们的肉。
许氏心疼的眼都红了,抱着姜不敢乱动。
姜颤声道,“娘,我不舒服,身上发冷,您先送我回房间去。”
许氏连声道,“好好好。”吩咐了丫鬟帮着她把人一块扶起,许氏又回头冲姜映秋几人歉意说,“大姑姐,二弟三弟,今日不舒服,我先送她回房,今日说的事情不如改日再谈?”
姜映秋抿了下唇,“好,先照顾要紧,我带二弟三弟去看看清禄。”
姜被送回东园的皎月院,这是她住的院落。
躺在紫檀木雕瑞兽花卉床上,身上盖着的也是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房里的多宝阁,房角立着的八仙八宝纹顶竖柜,房中的木雕花椅,八仙桌,贵妃榻,雕花海棠刺绣屏风,全是姜最熟悉的一景一物。
这是她住了好几年的闺房,爹娘待她极好,房中的家俱是一整套紫檀木制成,自从爹娘过世,表姐谢妙玉占了她的房,她已有八,九年不曾再进过这间闺房。
姜躲在锦被中泪流满面,她不太清楚眼下是怎么回事,她已经死了,死前那些浓烈的恨意都不曾消散。她不敢嚎啕大哭,怕惊着娘,不多时,身下的锦被湿成一片,她头疼欲裂,许氏掀开锦被,在她额头上摸了下,滚烫滚烫。
等到郎中来时,姜已昏迷不醒。
姜家老爷还未好,姜家的嫡长女又大病一场。姜这一昏迷就是整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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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许氏守在她床头不敢离去,有丫鬟过来通报,“太太,姑太太同二老爷三老爷又来了。”
这三日她们来过两次。
徐氏也有些恼,回头跟小丫鬟说,“你去同姑太太,二老爷三老爷说,还未好,姜家这几日不待客。”
姜这三日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她在梦中亦流泪不止,却死死的咬着牙关,熬煮的药也灌不进去,郎中也束手无策,却在第四日清晨转醒,高烧退去,身量更加单薄,青丝披散在身后,衬的小脸苍白娇弱。
许氏这次吓的不轻,又请来郎中给女儿诊脉,已无大碍,只是身子虚弱,需要进补,开了食疗的方子才离去。
大病初愈,吃过清淡的米粥,姜歇下,许氏去忙别的,丈夫病倒,要忙的事情太多。
等到娘离开,姜靠在海棠色锦鲤锦锻的大迎枕上,抬头去望守在床尾的珍珠和翡翠,府中丫鬟多是以金银玉石命名,这是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当年姜家出事,爹娘去世,只剩下这两个丫鬟还肯守在她身旁,最后这两个丫头也没好下场,被谢妙玉随便找了个缘由,当着她的面杖毙了。
“珍珠,翡翠。”姜唤道。
“奴婢在,姑娘可有什么事儿,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两丫头挑开珠帘翠帐,有些焦急。
姜轻声道,“我无碍,只是有些口渴,你们去帮我倒些温水过来。”
喝过温水,姜睡下,她睡的并不安稳,噩梦连连,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
到酉时,许氏抱着小姜妤过来陪姜用饭,小姜妤是姜家大房最小的女儿,也是姜嫡亲的妹妹,才五岁多,长的粉雕玉琢,白白嫩嫩,说起话来也是奶声奶气,见到姜就糯糯的喊,“大姐姐,小妤儿可想你啦,娘亲说姐姐不舒服,不许小妤儿来打扰。”
姜压下心中的悸动,搁在膝上的手抖的不行,好半晌眼眶里的湿意才消散,她抖着手去抱小姜妤,苍白的脸贴上小姜妤粉嫩的脸蛋,喃喃道,“阿妤,姐姐好想你。”
小姜妤担忧,抬手摸了摸姜消瘦的脸颊,“大姐姐,你要快些好起来。”
“好,姐姐一定会快些好起来的。”姜几乎是虔诚的亲吻上妹妹的额头。
许氏道,“,你身子骨还没好透,我来抱着阿妤吧。我让厨房做了清炖乳鸽汤,这东西温补,你多吃些。”
姜点头,“好。”
许氏抱着小姜妤,喂她吃东西,小儿没甚烦恼,吃的欢快,还指着食案上的炒春笋,“娘亲,娘亲,我还要吃这个。”她一抬手,手腕上用红绳系的金铃铛,叮叮作响,声音清脆,犹如她还鲜活的小身体,而不是那座深深印在姜脑中孤零零的坟墓。
用过晚食,小姜妤犯困,乳母进来抱她回房梳洗睡下,只留两母女还在皎月院。
许氏陪姜坐在窗棂下的贵妃榻上,姜望着窗外那片桃花林,轻声道,“娘,明日我要去青城山一趟,去找张神医。”
徐氏道:“,你身子还没好,可不许上山去。况且那张神医性子古怪的很,我去了三趟,连人都见不到。”
“娘,我明日一定要去青城山一趟的。”姜回头望许氏,眉目温柔,却也坚毅。
姜不清楚眼下的情况,却知道那些事情是实实在在经历过的,爹娘过世,家产被瓜分,她被欺辱,被毁掉容貌,直到最后小姜妤死去,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或许是老天爷怜悯,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这一次,她不会再眼睁睁看着姜家家破人亡,有些事,有些仇,她都要亲手来做。
第4章
翌日,姜早起,珍珠翡翠挑开翠帐伺候她穿衣梳洗,翡翠挑了身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襦裙,上面百蝶都是苏州最好的绣娘绣制而成,栩栩如生,“姑娘,穿这身可好?您身子骨好没好透,这身穿上衬的脸色也好红润些。”
姜半靠迎枕上,望了眼多宝阁旁的八宝纹顶竖柜,指那身月牙色娟纱金丝绣花襦裙,“穿那件吧。”
珍珠把那身衣裳取过来,“姑娘,这身会不会太素。”
“不会,就这身吧。”
换好衣裳,姜趿拉着乳烟缎攒珠绣鞋下床榻,坐妆奁前让丫鬟们帮她髻发,她怔怔望着铜镜里那张完好无损的容颜,哪怕消瘦不少,这张容貌都还透着艳色,苍白脸色更衬的眉间那点朱砂痣殷红如血。
她伸手抚上脸颊,听身后的的珍珠唠叨,“姑娘,今儿带哪只钗子,您身上的衣裳太素,不如带那只宝蓝点翠红宝石珠钗……”
姜的目光从铜镜里移开,垂下眼,“寻支白玉珠花的吧。”
月牙色娟纱金丝绣花襦裙配以白玉珠花钗,衬的姜单薄的身板弱不禁风,仿佛摇摇欲坠的模样。
拾妥当,姜过去陪许氏用早食,一路走过,她走的很慢,望着东园熟悉的花草盆景,假山荷花池,恍若隔世。
姜家四进的宅子极大,光是主子们住的东园都有三院四阁,姜住皎月院,许氏同姜清禄住谨兰院,小姜妤同她们住一块儿。过去谨兰院,许氏正在喂姜父吃一些流食,姜父在榻上昏睡半月有余,好在能勉强进食一些,不若早是扛不住。
姜安静坐一旁望着榻上的爹爹,有十年不曾见到他。
姜清禄长相极好,仪表堂堂,剑眉星目,身量颀长,倒是像个读书人,脾气却正好相反,性烈如火,不过这些年做生意的原因,性子敛不少。
爹爹待她们娘三也都极好,爹娘感情亦和如琴瑟,府中三房妾侍是当年姜老太太再世时,以死相逼,逼迫他纳下的,只因许氏生不出一个儿子来。
许氏喂完姜清禄一碗清粥,回头见乖巧的坐在那儿,小脸苍白,她心疼坏了,过去牵起姜的手,“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姜道,“来陪娘和阿妤用早食。”她又望向榻上的姜清禄,“爹爹身子如何了?今儿郎中怎么说的?”
“郎中来看过,还是老样子,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许氏发愁。
姜慢慢道:“等陪娘和阿妤用过早食,我就去青城山,不论如何,是一定要请到张神医来府上一趟的,爹爹不能再等下去了。”
再有一月不足,爹爹会过世,姜家的噩梦就此开始。
陪着许氏和小姜妤用过早食,小姜妤由乳母和丫鬟们抱着在院子里溜达消食儿,姜在房中跟许氏说话,“今日还有一事要同娘说一声的,倘若姑母在上门谈过继的事情,还希望娘拒绝。”
许氏微怔,“,这是为何?”
姜望着许氏,软软的说,“娘,我只是觉得,眼下爹爹的病才是大事儿,别的事情不如都暂且搁置,等爹爹醒来再说。况且这事情也需要爹爹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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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的,过继是大事儿,晔书堂弟年纪大了些,不是合适的人选,真若想过继,等爹爹醒来,寻一个族里年幼些的不是更好?”
十年过去,姜看透不少事情,爹爹不倒下,姜映秋他们就无机可乘,爹爹病倒的事情不是偶然,只要等到他醒来,爹爹不傻,岂能分辨不出兄弟之间是真情还是假意。
有些事情她不能明说。
“娘省得,放心吧。”许氏把话听了进去,这种事情的确还是丈夫拿主意比较好。
姜正准备离去时,许氏身边的温嬷嬷进来通传,“太太,姑太太又来了。”
许氏皱眉,总觉得大姑姐对过继的事情很上心,“去请姑太太进来吧。”就如同说的,此时过继不合适,早些同大姑姐说清楚也好。
姜映秋由着温嬷嬷领着入谨兰院的垂花门,抬眸望了眼,入廊庑的道路旁摆着一丛丛兰花,有莲瓣,有蕊蝶,有蕙兰,散发阵阵清幽香气,这些兰花,一株都够普通人家几年的嚼用,长房可真是财大气粗。
入西次间,姜映秋见姜靠在榻上闭眼歇息,许氏正坐在一旁陪伴,她走上前关怀道,“身子可好些了?郎中可有说些什么?这突然病倒,可是吓坏我们了。”
姜闭眼掐着手心,听见娘说道,“好些了,不过方才说有些乏了,我让她搁这儿歇会儿。”顿了下问,“大姑姐这般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姜映秋点头,“还是上次过继的事情。”
许氏道,“才睡下,我们出去说吧。”
引着人去到屏风外的小厅,听见脚步声渐远,姜蓦地睁开了眼,眼底猩红,恨意浓烈,至少,此时此刻,她还做不到面对她们能和颜悦色好好说话,她还需要些时间。
姜慢慢闭上眼,半撑起身子靠在迎枕上,听着外间娘在说话,“大姑姐,前几日说的过继的事情怕是不成,我想等着清禄醒来再说,毕竟这个家,是清禄来做主的。而且眼下最主要的事是清禄的病。”
姜映秋急了,“弟妹,这事情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二弟家的晔书知根知底,性子也好,再合适不过。”
许氏也道,“大姑姐,可之前我也还未应承下来啊。”
“弟妹,这事情你再好好想想,晔书过继长房来,指不定还能冲冲喜,清禄就醒过来了。”姜映秋脸色不太好看,不懂说好的事情怎么隔开几日就变了卦。
许氏道,“我不信这个,我只信张神医,如果能请到张神医,清禄一定能醒过来的。”
姜映秋冷声道:“弟妹,那张神医性子桀骜不训,这三日,我日日上山去请他,他都不肯见,医者仁心,他算什么神医,我恼不过,将他大骂一顿,他根本不配这满身医术,也不配被称为神医。”见许氏面皮子紧绷不高兴,她又说,“弟妹不用指望他,我打听过,宫里头致仕回来的郭太医就住在苏州不远的镇上,我会亲自去把郭太医请来为大弟治病的。至于过继的事情,弟妹再考虑考虑,不管如何,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清禄,为了姜家。”
姜映秋说完不管许氏如何,佛袖离开。
姜靠在榻上想着,当年姜映秋也是如此,因激愤将张神医大骂一顿,至此不管娘去青城山怎么求,跪上三天,张神医都不肯下山,可她这个姑母也没能请来郭太医。
姜在这边小歇片刻,等情绪平定才跟许氏说了声,要上青城山上。
许氏叹气道,“,怕是不成的,你姑母说她将那张神医辱骂一通,人家如何还肯来府上给你爹爹看病,不如就去请郭太医瞧瞧。”
姜父昏迷这段日子,姜家其实请过不少名医,有不少和郭太医其名的,俱是素手无策。姜相信,就算请来郭太医,怕是也没太大的用处,唯有这张神医。
“娘,事在人为,总要去试试的,不试就半点机会都没。”
许氏不在拦着,嘱咐姜路上小心。
套了马车,珍珠翡翠陪姜一块去了青城山,青城山山脚下聚不少人,都是前来请神医的,带着希望而来,可总归是失望的多。
第5章
张神医名张景林,不是苏州人士,具体是哪儿的,众人亦不知,不知何时青城山半山腰住着一位神医的事情就在苏州传开,都道他性子怪异,通常十天半月不开门,不愿看的病人,哪怕是你皇帝老子,也照样拒之门外。
可往往他愿意救的人,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他也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姜站在山脚下,望着半山腰那处隐隐小院,她知道,张神医是爹爹唯一的机会。
“珍珠,翡翠,我们上去吧。”
提脚朝半山腰走去,周围有不少人一块结伴而行,面色阴郁,都是家有病患的来请神医的。
一路沉默,到了半山腰张神医住处,一圈简陋的栅栏围着三座小茅屋,整个小院落干净整洁,院中放着不少簸箕,里面晾晒着草药,栅栏外都能闻见浓郁的药草味。周围聚了不少人,有人朝里头张望,有人在哭喊,求张神医救命。
姜在外等了约莫一个时辰,人群渐渐散去,有人大哭辱骂,有人愤愤,有人默默离去,那茅草屋子里却没半分动静。撩起裙角,她屈膝跪下,“小女求见张神医,还望张神医救家父一命,小女感激不尽。”
“姑娘。”珍珠翡翠惊呼,她们姑娘自幼娇生惯养,何时曾跪下求人过,两人上前想将人扶起来。
姜温声道,“你们去旁边候着吧,不用管我。”
两丫鬟迟疑片刻,到底还是静悄悄退到一旁。
姜大病一场,身子骨还未好透,身量单薄纤细,跪了小半个时辰脸色苍白起来,全身湿透,大汗淋漓,额前的青丝也因汗湿粘在鬓角脸颊上,柔弱可怜的模样惹的两个丫鬟心疼坏了,过来劝说好几次。直至酉时,日落西山,姜巴掌大的脸蛋已经惨白一片,唇瓣也无半分血色,这才沙哑着声音开口让两个丫鬟搀扶着她起身,慢慢的下了山。
姜回去姜宅,不敢去见许氏,怕她见自己这幅模样会阻止她再去青城山。
次日一早,姜在皎月院用过早食就乘马车去青城山,昨日跪了两个时辰,膝盖一片青紫,双腿疼痛难忍。她留了翡翠在家,娘的性子软和,她怕姜映秋再次上门会把娘说动,留下翡翠也叮咛万嘱咐,万万不可让娘答应过继的事情。
翡翠觉自家姑娘自大病一场,性子有些变化,可仔细去瞧,和原先又实在没甚两样的,性子一团和气,只当是老爷病重姑娘长大了。
去青城山半山腰,这一跪又是一整日。
每日前来求神医治病的人极多,有人见姜跪下,就同她说,“姑娘,你跪着也是无用,这位神医是个狠心肠,前些日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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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跪了三日,神医都不肯出来一见,对了,我见姑娘有些眼熟的慌……”
有人认出姜,“这不是姜大老爷家中的大姑娘吗。”
姜清禄是苏州首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重病的消息早已在苏州传开,有人赞姜有孝心,有人劝她起来,直言道,就算她跪上十天十夜,只怕也无用处。
姜却是猜测,这位张神医只要还存一丝怜悯之心,自己坚持下去,他便会改了主意。
有人见姜如此,为之动容,想着家中生病的家人,也跪下求神医相见。
第三日,第四日,跪求的人渐渐少了起来,又只余下姜一人。
珍珠在一旁看的泪眼汪汪,想要陪着一块,姜却不允许。
这么几日折腾下来,姜越发消瘦,前来求医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劝姜起来,“姑娘,你还是起来吧,你这样身子也吃不消,别把腿给跪坏了,实在不成,去请别的名医帮着姜老爷瞧瞧。”
“可不是,姑娘,你这样跪着这位神医都不见心软半分……”这样娇滴滴的姑娘家,他们这些旁人看了都不忍心。
姜摇头不语,固执的继续跪着。
第五日,第六日,求医问药的人渐渐少起来,也都不好再劝说姜。
第九日太阳落山,姜回姜宅,这次躲不过,许氏在皎月院等着她,见到姜的那一刻,许氏的眼泪就落了下来,踉跄走过去抓住女儿的手,“,算了,咱们不求那劳什子的神医了,娘明日再去求郭太医。”
姜嘴唇干裂,身子比前些日子还要瘦弱纤细,她摇头道,“娘,不行的,爹爹只有张神医才能救。”她清楚爹爹对姜家意味着什么。
陪着姜用过晚食,许氏回去坐姜清禄的床头,握着他的手哽咽道,“夫君,你快些好起来吧,你生意的事情,我也不懂,你若是再不醒来,我怕是应付不来的。今日大姐又过来了,跟我提晔书过继的事情,可我哪儿有心思说这个,为了你去求神医,跪了整整九日,方才见着,走路都走不稳,夫君,夫君,你快些醒来吧。”
躺在榻上的姜清禄没半点动静,面颊消瘦,神色平和。
第十日一早,姜继续去青城山,许氏让她把翡翠也带上,还拨了两小厮给她,“放心,娘不是没分寸的人,你我都忙着事情,你姑母却惦记着过继,我自是不允的。”迟疑了下,她又道,“,要不算了吧,娘瞧着这位张神医是真的狠心,只怕你在继续,他也不愿救你爹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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