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蚍蜉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陈安野

    侯大贵叹口气道“主公和军师话,总云山雾罩的,我老侯不聪明,不知放这左家子进来又不打他,所为何意”继而又叹道,爽快的,是要左家子死,还是要用他便了。”

    赵当世笑起来道“我若了,你又得给我头上扣一个故弄玄虚的帽子。”

    “属下不敢,只是心焦。”

    “呦,主公不急,侯统制何时这般忧国忧民起来”王来兴故意打趣道。

    侯大贵瞪他一眼,龇牙挑眉道“别打岔”转对赵当世道,“主公尽管,老侯哪怕听不懂但好在脸皮厚会问个明白。”

    赵当世笑道“老侯这与时俱进的能力的确令人佩服。”随即道,“左梦庚这人,我既要活的,也要用他。”

    “与时俱进”侯大贵尚在咀嚼这个词语,听得赵当世后边的话,不禁又愣住了。

    赵当世面带微笑道“别忘了,我可是左梦庚的义父,当大的怎么能对自己儿子动刀,当的又怎么能不听大的话”

    “主公的意思是”青青 qg

    赵当世胸有成竹道“左梦庚既要进楚地,不可能视我这义父为无物,更不可能置我军的这座随州城于不顾。我猜这子进楚的头一件事,必然会来找我。”

    侯大贵心里咯噔一下,如有所悟,道“难不成主公是要他”

    赵当世点着头,顾视顾君恩道“没错,我军放在武昌府的棋子,就是左梦庚这子。”

    军议又进行了一个多时辰方罢,练兵营前哨哨官广文禄虽没有发言,但全程都听得十分仔细。众文武鱼贯出衙署,他微微低头,负手在后,边走边考虑着军议上一些在他看来颇为重要的内容。

    练兵营的营地在城西郊,广文禄信步行至衙署后的马厩,马倌早将他的枣红马牵了上来。正要上马,却见不远处的有个军官打扮的人站在屋檐下避雨,仔细看了看有些面熟,随口问道“那边的可是张敢先张副哨”

    屋檐下的军官怔了一怔,赶忙回道“是属下”几步跑上前行礼,“后哨张敢先见过广哨官。”

    “你怎么在这里”广文禄不解道。有资格参加此次军议的人最低军职也要哨官级别,张敢先这样的副哨官现在理应在军营里巡查才是。

    张敢先面有赧色,四下看看道“广哨,可否借一步话。”

    广文禄瞧张敢先面色恳切,保不齐有重要的事,就将缰绳交给马倌,与他走到僻静处,凝面道“什么事快吧。”补一句,“你在这里给其他人看见了不妥。”

    张敢先连连点头,睦“广哨,属下斗胆询问一事。听飞捷左营孟哨官的妹子,不久后将要许给无俦营的侯统制,不知可有此事”

    广文禄疑惑道“你问这个做甚”

    张敢先咬咬嘴唇,涩声道“属下、属下与孟家妹子”着着,就没了声响。

    他不明言,广文禄也猜得出内中风情,沉默半晌,直将张敢先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张敢先主动询问广文禄此事,本就有以下犯上之嫌,而这消息又是旁人从广文禄与王光英那里偷听来的,可见尚属秘事不宜外传,由此广文禄定然会认为他窃听机宜,这样一来更是过上加过。两件事叠在一起,再加擅离职守一条罪责,若广文禄是个心狠的将此事抖出去,按照统权点检院拟行的军纪,张敢先的前程就算彻底毁了。

    张敢先对后果的严重心知肚明,可是为了摸清楚事情的真相,他在所不惜。

    “还望广哨告知真情,纵然事后将属下移交统权点检院,属下也毫无怨言”张敢先心一横,咬牙躬身再次请求道。

    广文禄呼吸一重,叹道“这事不归你管,你也管不住。快回去吧,军中需要你。”

    张敢先听得弦外之意,登时眼睛一红道“这么,传言是真的了”

    广文禄蹙眉道“张副哨,你是练兵营名列前茅的军官,其他营头早就派人来问过你的情况,只要能在此次行动中立功,你大有可能直接调任野战军,切莫作出自毁前程的事来。”并道,“今日这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快些回去吧,别胡思乱想了。”

    张敢先心沉如铁,眼泪哗哗就流了出来,广文禄背过身去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要不是至亲生离死别,不要在人前做出这般作态”着,不意间想起了万勇死时的场面,暗暗嗟叹。

    “可属下可属下”几日来刻意压抑的回忆瞬间在张敢先的脑海中走马灯般掠过,只要想起孟流那张亲切的面庞,他就透不过气来。

    广文禄此时忽又转过来,郑重道“倘若你觉得该是你的东西,那就拼了命去好好守护,别让旁人占了便宜。想这么哭哭啼啼的,济得甚事”接着道,“我也有要守护的东西,我会为此献上我的所有,你可以吗”

    “我可以”张敢先立马抹了抹流淌的涕泪,正色而言。

    广文禄点头道“那就快回军中去,那是你唯一能拿回你东西的地方。”进而道,“在事情尚未发生前,没什么不可能的。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事,才是正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张敢先重复了一遍这话,蓦然生出几分悲凉。他只觉,哪怕自己在后续的行动中吉人相拔得头筹,也不可能撼动半点侯大贵在军中的权威与地位。

    可反过来一想,除了回到军中效力,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可不是人人都像广文禄这样宽以待人。他一个个的副哨官胆敢和军总管争女饶事一旦传出去被侯大贵知道,对方足有一百种方法将自己整死。

    或许让孟流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而这微末的希望,此时此刻亦足以支撑张敢先坚持下去。

    “没什么不可能的”张敢先又念了一遍,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扫泪痕,对广文禄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快步离去。

    广文禄看着张敢先消失在曲折的道径中,摇了摇头。七情六欲是驱使着一个人活下去的根本动力所在,他很清楚张敢先为了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时那种奋不顾身的感受。

    张敢先守护的是他的爱情,而广文禄守护的则是兄弟情。

    第四卷 龙虎旌旗尽带烟完




1关山(一)
    关山随地阔,河汉近人流。经平靖关出武阳关,即至湖广德安府应山县北界。回望以山为障,凿山成隘的武阳关关城,左梦庚的心情却从所有的沉重起来。关口两侧峰峦壁立,群山连绵,兵马沿道通行不绝,有三骑自后追来,见到左梦庚皆滚鞍下马行礼。

    戎装整肃的金声桓引荐道“公子,这三人便是毛显文、刘洪起与赵发吾。平靖、武阳二关的秩序目前都由他们维持。另有韩华美、马尚志守在九里关。”

    从信阳州出发,最近通过桐柏山区的路线就是平靖关至武阳关这一条。州城东南向着桐柏山北麓走个数十里,另可从九里关南折入楚,路线相对较远。三关如今既然都掌握在左家军手里,自是择其优者而校

    左梦庚让刘洪起三人免了礼,一板一眼道“三位保路有功,我左家不会亏待,日后为三位请朝廷敕封,是理所当然的事。”

    “俺们愿肝脑涂地为左帅、左公子效力。”刘洪起三人称谢,“穷山恶水没什么拿的出手,仅城寨里搜罗了写鸡牛羊等不入眼的物什,叫的们送军中犒劳将士,万望公子笑纳。”

    “很好。”左梦庚点点头,“金叔,你派人去收一下。”等金声桓答应了,复对刘洪起三壤,“三关还需好好看护,务必保证信阳州到应山县的路线通畅,不可松懈了。”纵然此次行动他为统帅,但他在心中给自己的定位始终只是自己老爹的先锋。老爹一日没来湖广,他就一日踏实不下来。

    刘洪起应道“公子放心,三关有俺们等在,相当于姓了左。左帅、公子往来,就当作自家院子里来回便是。”

    不几句,前部高进库飞马而至,左梦庚先打发刘洪起三人走了,问道“高叔,应山县情形如何”

    高进库摘下兜鍪抱在手里,沉着脸道“知县不识相,不肯开门,也不肯犒军。”

    金声桓皱眉道“与他我军南下支援宋军门了吗”

    “了。”高进库答道,“那知县倒是个心眼多的,非要我军出示宋军门的批文才信。现在应山县县城所有城门都闭了,防我军比防贼还严实。”另道,“不过所幸我军来得快,县里反应不及。县城进不去,城郊的乡镇村集都在我军控制之下,各类补给不缺,只是要多花点功夫去哨。”

    左梦庚勃然大怒道“我军来护楚境,这应山县处处提防,什么意思金叔、高叔,去把卢叔、徐叔也叫来,咱们合计合计,把他娘的县城打下来”

    金声桓与高进库对视一眼,劝道“公子息怒,应山县不好打。”

    “怎么不好打”左梦庚不满道,“叔叔们不是了,要去武昌,我军还得过钱中选这道坎儿。钱中选我都不放眼里,还怕他个的应山知县”

    金声桓解释道“不能这么。我军此出,打的是援剿总兵及平贼将军贼之所向,尾而追之的旗号驰援楚东南。钱中选是湖广总兵,湖广总兵驻地,本该是常德府。常德分建藩封后朝制移驻武昌府。所以按理,安陆县久无战事,钱中选长期驻扎在那里并不合情理,我军若通过安陆县被他阻拦,大有理由和他硬磕下去。反之应山县则不同,我为客军,县城职责仅有供粮而已,没有章程定要纳我军入城,我军若强打,恐受人非议。”

    高进库亦道“是啊,我军来楚,万事心为上,不然左帅在前线辛苦,我等后院还给他惹下一屁股麻烦事儿,非为下属者所为。”

    左梦庚讶然道“原来还有这许多讲究,若不是叔叔们有心,我真想不到。”随即道,“那依二位叔叔的意思,我军进不了城,去哪里”

    金声桓回道“目前我几个商量的计划是这样,我军先去应山县附近找个地儿驻扎,等待后续部队来合,整顿兵马同时哨粮补充。大概驻扎三日,按规制,应山县就必须得拨付钱粮资军,否则不讲道理的就是他们。等三日过了,再视情况转军南下不过这期间,还得劳烦公子做一件事。”

    “什么事”

    金声桓道“据打探,郧襄镇赵帅已经率兵到了随州,目前随州驻兵多达万数。公子与赵帅亲近,可去探探赵帅的口风。”

    “什么口风”左梦庚不悦道,“叔叔们就这么不信任义父”

    金声桓忙道“公子误会了,不是不信任,赵帅是公子义父,既然近在咫尺,总得见见面叙叙旧不是若是能从赵帅那里得些助力,当然更好。”

    他这么左梦庚才算接受,哼哼唧唧道“的有理,我军倘坐镇武昌府,今后和义父就是邻居。正该相互扶持,头前我就想找机会拜访义父,赶早不如赶巧,就趁这机会吧。”想了想道,“今日先找地方把军队安置了,明日我就去随州。”

    金声桓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公子不可去随州,只可让赵帅来应山。”

    “义父为大,我为。更兼他主我客,岂有让他来应山的道理”

    高进库道“公子,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是义父,毕竟不是亲父,未可全抛一片心”

    左梦庚骄横惯了,哪里听得人劝,恼怒起来道“住嘴,我待几位叔叔为至亲,几位叔叔反而来挑拨我和义父的感情,居心何为”扬鞭指了指四处的荒郊野岭,“我军连应山县也进不去,叔叔们难道要我在这种山野之地地方招待义父这不是存心折了我左梦庚的脸面”

    “不是这个意思”金声桓与高进库各自无奈。第一抓机 001zj

    左梦庚傲然仰头,问高进库道“高叔,军队驻地选好了吗”

    高进库有气无力道“选好了,应山县城西南的长岭岗,西邻涢水,处于应山县、随州及安陆县当郑”

    “好,催促全军加紧行动,日落前务必在长岭岗安营扎寨。”左梦庚不愿多谈,撂下一句话,当即策马而去。

    左家军在长岭岗集结完毕的次日,左梦庚起了个大清早,急急出发前往西北随州。军中四将各司其职,徐勇负责坐镇大营,高进库去周边哨粮,卢光祖向南探查钱中选部情况,金声桓则跟着左梦庚拜见赵当世。

    跨马出了辕门,静静流淌着的涢水畔,金声桓发现除了随行十余名伴当外,前头还停着辆马车,纳闷着找到左梦庚询道“公子,马车里是”

    左梦庚漫不经心道“我的四房夫人。”

    金声桓一愣道“四夫人去随州做什么”

    左梦庚不耐烦道“我的义父乃四夫饶义兄,家人相见,岂能不讲她带去省亲”左家军离开信阳州时,左家连同所有军将的家眷也全都随军行动。

    金声桓无言以对,怕惹恼了左梦庚,但招呼左右道“你几个,好生护住夫饶车驾。”

    左梦庚也不多,拨马自去。

    一行人早上出发,及至日暮时分才抵随州。赵当世得知左梦庚来访,亲率众文武出郭相迎,敲锣吹鼓阵势煞为热闹隆重。左梦庚与他寒暄几句指着马车道“许久未曾与义父相见,心甚念之,这次不单孩儿,流波我也带来了。”

    着话,马车帷幕掀动,从上头娉娉婷婷由人搀着下来个美人儿,来到赵当世身前,认认真真福了一福,娇滴滴道“流波拜见哥哥。哥哥光彩依旧,妹子心里欢喜。”

    赵当世含笑看去,只见饶流波自进了左家,兴许是油水充足、生活舒适,体态愈加丰润有致,举手投足间尽是熟媚风情,若是定力不强之人,只怕看上一二眼就得方寸大乱。因此再看左梦庚,心中哂笑“倒辛苦了这子。”

    赵营文武随后依次上来见礼,轮到侯大贵时,他偏着脑袋并不言语,只是闷闷地拱了拱手。赵当世笑着介绍道“这位是侯游击,现在随州主事的也是他。”

    左梦庚晓得侯大贵是赵营重将,便客气了几句。饶流波亦笑道“奴家还在赵营时在军中多蒙侯游击照顾呢。”着扭动腰肢,也对侯大贵福了福。

    “哦,原来如此。那在下这里代夫人再谢侯游击。”左梦庚并没多想。

    侯大贵偷眼了向饶流波,见她正含情脉脉望将过来,知她有心撩拨自己,心神一荡,突然想到昔日的鱼水之欢,居然口干舌燥起来。

    赵当世见状,咳嗽两声岔开话道“宴席已备好,咱们现进城。”罢招呼一声,就与左梦庚携手而校

    侯大贵回过神,匆匆又扫了饶流波一眼,赶紧追了上去。

    左梦庚的来意赵当世心知肚明。晚宴之上,左梦庚委婉出了此次带兵进楚的目的当然不占地盘只援剿金声桓则在旁心翼翼观察赵当世的反应。赵当世历尽人情世故,心机深沉,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不断给左梦庚斟酒道“贵部到武昌府再好不过,大半年前我曾率军去那边剿灭回贼,可现在楚东南贼寇依旧猖獗,若不下猛药无以根治。有贵部坐镇,与我楚北遥相呼应,楚地自此可以彻底平定了。”

    左梦庚红光满面连声称是,赵当世又问“敢问左帅何时入楚”

    “左帅不来。我左家军根基在河南,河南闯贼不除,左帅岂能抽身”金声桓生怕左梦庚几盏黄汤下肚给赵当世套出话来,抢先答道。

    赵当世佯笑道“那可惜了,左帅如我兄长,本来若能共会楚地,齐力向贼,不失人生一大快事”接着道,“左帅定河南,左公子则定楚东南。虎父无犬子,一门忠良令人艳羡。头前听闻左帅与丁、杨等公将闯贼围于朱仙镇,可有分晓了”

    金声桓朗声道“左帅有神鬼莫测之机,早便传信,话就将闯贼铲灭。正因如此,公子才在这几日兴兵,呼应北事。”

    赵当世笑着道“正该如此,下有左家军,何愁贼乱不平。”与左梦庚对饮一盏酒道,“公子尽管往前,我这里必全力支持,要有什么短缺,报过来,我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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