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潇潇明月夜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左七画
楚潇加快速度,直达海岸,使出那招“冷月穿云”,纵横海峡,长驱直入往海岛飞去,海面上一片平静,他几乎内力耗尽,险些摔进海中,海岛近在眼前,然而海浪翻涌,地动山摇,他在海水中挣扎,挣扎着上了不断滚落山石,不断崩催的海岛。
岛上的碧瓦飞檐,毁于一旦,落花梅树连根翻起,岛震愈发剧烈,楚潇摇晃着保持平稳起身,岛体像是在往下沉岛内一片狼藉。这是怎么回事?他来不及思考,一道海浪拍上岛来,楚潇闪身避过,直奔岛峰。
正殿坚固,尚未坍塌,殿内已经空无一人,他迅速转身朝寝殿去。
一袭青衣的慕寂年孑立在床榻边,床榻上的岛主不省人事,楚潇冲进寝殿的时候,正见他躺在岛主身侧,环住那个男人。
“寂年!”楚潇欣喜的唤着他,还好,他还没事。
慕寂年抬眸,错愕地看向他,“楚潇?”
“我来带你离开这里。”楚潇满心以为他会乖乖起身和他一起离开,然而这句话出口,却只换来他的浅笑摇首,他躺在岛主的身边没有动,双眸失色,他知道定是清涟告诉了楚潇,他才回到这里,他知道,他是在可怜他,可怜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可怜他做了这些年的傻瓜!
楚潇诧异,“寂年?”岛震一刻都没有停歇,他站立不稳,单膝着地,跪立下来,急切的唤着他的名字。
“你走吧,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人。”慕寂年对他下逐客令,一语出口,他一阵苦笑,三年了,每每只要楚潇来到他身边,他都希望他能多留一刻,哪怕只是一刻钟,可现在他却要赶他走,慕寂年,你可觉得今日的情形太讽刺?
楚潇扶着床榻的边沿拉住他的手摇头,他将他夷般得手紧紧攥住,“寂年,别这样,我带你离开这里,跟我走,好不好?”
慕寂年从不曾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哄自己,他的目光是那样的坚定,坚定到几乎让他动摇,可他不能,他也不愿在沉沦,他拼尽全力抽出被他禁锢住的手,决绝的摇头。他爱得卑微,可他不需要怜悯,不需要楚潇来可怜他,他不要他的施舍,施舍给他这一点同情……
第16章第十六章
海岛猛地一震,寝殿的立柱应声断了一根,断木忽的砸下来,直击慕寂年,“小心!”楚潇猛地一跃上床,护在他身前,断木狠狠的砸在楚潇背后,弹落到地面上,楚潇撑起双臂注视着身下的人,一字一句地道:“你若不走,我也陪你留下,陪你一起死在这里!”
慕寂年慌了神,“不!”挣扎着想起身,“你快离开这里,离开这里,你不能死!”
楚潇忍痛翻身下床,“那你跟我一起走。”慕寂年看着他,缓缓合上双眸,眼角滑下两行清泪,微微颔首,楚潇立即俯身将他横抱起来,冲出寝殿。
一出寝殿,一道巨浪迎面而来,楚潇回身将慕寂年护在怀中,耳畔传来寝殿轰然倒塌的声音,巨浪过后,岛上一片狼藉,楚潇欲起身却扑岛在地,岛震一刻都没有停下,他绝望的看着慕寂年,那招“冷月穿云”他已经没有力气再使出来,一语成谶,他们果真都要死在这里!
慕寂年看出了他目光中的意思,丹唇轻启,耳语般的喃喃道:“你不该回来的。”如果不回来就不会和他在这里等死,如果不会来,他下载应该已经和岛主一同葬身海底,如果不回来,他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心痛,他情愿楚潇永远不知道他的心思,也不愿要他的可怜。”
明知道离不开了,楚潇反倒坦然了,他揽住慕寂年,让虚弱的人倚在自己的肩头,慕寂年因他的动作而绷紧了身子,楚潇手附在他的脸颊上,替他撩开凌乱的发,“想不到最后会和你死在一起,只是滨海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离开的时候不还好好的?”
“是海啸。”慕寂年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楚潇回首看去,来人竟是那个鹤发童颜的家伙,当时就是他说出了三幻璎珞的下落,才让他们这么快就拿到了东西,只是现在这个时候,他怎么还会在这里?楚潇还没开口问,对方就自报家门,说出了一件事:
琴声潇潇明月夜 分卷阅读21
十年前他本是回川的城主,因为一次偶然他认识了当时名震中原的欢馆“碧春阁”的主子,那人已经年过三十却还是一副时期少年的模样,令他一见倾心,那时的他已经有了妻儿,身为城主,他却不能把自己心爱的人留在身边,他当时恨透了自己。后来城内长老要挟他,让他杀了那人,他不愿,偷偷将城中至宝“三幻璎珞”拿出,强行借用“三幻璎珞”之力强行抬升海底山层,成了滨海岛,他将自己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岛主带上岛,和那人生活在一起。
这岛,本是一片世外桃源!
然而此事不知为何败露,城中长老怎么肯轻易放过?他接他到滨海岛上隐蔽于世七年时间,如此周旋七年,七年后却在城中九位长老的以死相逼下,他亲手杀了那人,他那一间刺出去时,那人眼中的绝望,他此生都不会忘记。
说到这里,这个童颜鹤发的人平静地看着二人,默默不语,楚潇看着他想了好久,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面时他会说自己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就是从他的手下救下的慕寂年,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怀中慕寂年缓缓开口道:“至少你是爱他的。”
他一怔,垂下眼帘,白发被海风刮得凌乱,慕寂年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从他的声音在中听出了无尽的悲怆,他道:“对,至少我是爱他的!”他说着抬眸,目光落在慕寂年脸上,真是报应,当初我亲手杀了他,如今由你来亲手结束了我儿的性命,这因他而有的岛,也该因他而消失了!”
话音落下时又是一道海浪打来,他挥袖用内力挡住海浪,另一只手凝气,一掌击向楚潇,“年轻人,我将我毕生功力传于你,你带着他马上离开!”
楚潇毫无准备、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拒绝,一注真气灌入他的体内,源源不断。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他手落掌,脱手摔倒在地,楚潇迅速起身想去扶他,被他摆手拒绝,“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岛就要癸亥了,再不离开就来不及了!”
“那你呢?”
“我?”他疲惫地一笑,“我该去,当面向他谢罪了!”
楚潇看着他,犹豫了片刻,回身抱起慕寂年,抱起慕寂年的时候隐隐听到他轻声重复一遍“当面向他谢罪”,他没有在意,重新使出那一招“冷月穿云”。
慕寂年有些恍惚,还是头一次这样“清醒”地被楚潇抱在怀里,天色已晚,那日日锥心的痛席卷而来,他死死咬住下唇,不让他察觉出自己的异样,他痛得战栗,血顺着唇角渗出来,算一算,不出七日就是自己的大限了吧!而他,回去之后便会和他心爱之人一起离开“疏狂一醉”了,他等不到他再次回来了,他不想,真的不想再受这种折磨了!
感受到风在耳畔疯狂的呼啸,他某一刻真的希望从未遇到过楚潇,没有遇到他自己或许早就死了,可是没有遇到他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
他颤抖着抬起手,抽离了发间的青玉簪,任青丝被风吹得凌乱,他贴近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楚潇,谢谢你,陪我到了最后一刻……
天色越来越暗,东方已经出现来月影才终于见到海岸,楚潇缓身落下,轻唤怀中人:“寂年,寂年……”怀中人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一动不动。
他是睡着了吧!楚潇猜测,他大概是真的累了,他飞身往“疏狂一醉”去。
此时的“疏狂一醉”……
等了整整一日,月赎命担忧的看着明如月,他知道他是担心楚潇,现在恐怕也同样担心着慕寂年,他待楚潇如此,楚潇最后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何况他夺门而出,就已经明白……
月赎命张了张口,正想劝他,却被突然间闯进来的人打断,正是楚潇,他怀抱着那青色的衣衫的人儿,笑对三人。清涟欣喜起身,“主子!楚公子,你真的把主子带回来了!”他起身引着楚潇将人放下。
“主子”清涟凄冽的呼声在“疏狂一醉”中响彻,楚潇被眼前可怖的一幕惊得连连后退,慕寂年的胸口深深的刺入了一支青玉簪,玉簪深没在胸口,他苍白的脸上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唇角血迹流下来,晕染了青衣的衣襟。楚潇跌坐在地上,寂年他,根本就不是睡着了!寂年,你为何如此?他难以置信的摇着头,他果然是说到做到,即便是他逼他,他也不肯和他走,寂年啊寂年,为何连一次补偿的机会都不给我?
“扑通”清涟猛地向明如月跪下,“明公子,求求你救救主子,明公子,求求你,救救主子!救救主子!”明如月被他拉到床榻边,他愣愣的看着床榻上失去了生气的人,他太决绝了,怎么能对自己下得了手?他探向他的腕脉,早已经没有动静,他无力地摇头,至少一个时辰了,他离开至少一个时辰了,就算是血寄在,也无力回天了。“明公子,求你救救主子,明公子……”清涟不相信地抓住他的手,往慕寂年的腕上放,他不相信,不相信主子就这样没了,他还没有等到楚公子对他东西的那一刻,他怎么可以死!清涟抓住明如月的手无力的垂下,无尽地悲伤将他淹没,将房间淹没,只有慕寂年一人安静的睡着,安静的若不是青衣上的血迹,甚至真的会被误以为是睡着了,睡着了!自从遇到楚潇之后,他再也没有睡的这样安详过……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海啸的影响,窗外苍阴晦、乌云盖顶,随风而下,院中的落花桃树也不知何时谢得只剩下医术的空寂,在阵阵阴风中瑟瑟难安。
楚潇的目光,越过慕寂年失去神采、苍白骇人地面容,望向窗外,望向那医术的空寂,望向深远的往昔。
寂年,初见你时,亦是这样淫雨霏霏的日子里吧!
17岁的他,在那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代,在这雨打芭蕉的结绪日里,遇见了离乱之中慌乱失措的他,那是除了墨缘师姐外,他所见的最美的人儿所以他为救他,以身犯险,以他的一腔孤勇直迎那玄铁白刃。多亏他行盗跖之事练就了一身遁地隐天的本事,才得保得二人周全。
他从杀红了眼的男人刀下将解救出来,抱着他使出那招才学的“移形换影”穿行进阴云下湿气沉重的丛林,身后跟来的人穷追不舍,他却能在怀中瑟瑟发抖的人耳旁自负的道了一句“放心,没人能追得上我。”
怀中人渐渐镇定下来,身后的杀气愈来愈远最终消散下去,他也缓缓起内息,最后立定在之北的一片竹林前,将怀中人放下得意的告诉他安全了。风还在刮,雨还在下,他看着那张干净、明媚的脸上清澈、明亮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长且浓密如画眉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一抹淡影,弱弱地问他为什么救他。
第17章第十七
琴声潇潇明月夜 分卷阅读22
章
他慷慨陈词,江湖朋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他说,他叫慕寂年。
他说,寂年兄弟,在下楚潇!
他却不许他叫他兄弟,只准他唤寂年。
寂年、寂年,他重复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取得不好,难道他的在有生之年都寂寞一人吗?
他说他没有父母,他生来就只是孤独一个。
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告辞离开,将那个漂亮却孱弱的人丢在原地,仿佛那一次的匆匆一间,就注定了他们伺候的每一次见面都像是萍水相逢,所以那一回,当他后知后觉回到原地去找寻的时候,已经寻不见他的身影……
“寂年、寂年……”他跪在床边,去拉床上那苍白无力地人的手,他将那夷握在手中,紧紧攥住,似乎是晚了!真的是晚了!三年后,他又一次的弄丢了他,永远的弄丢了他,从此再也不可能找回!
他就这样一遍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唤着这个悲伤的名字,这个遇见了他就注定孤独的名字,这个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的名字,这个悲寂了三年的名字,寂年,伴着他主人的苦痛一道消陨,一起了解。
月赎命一把拉住想上前的明如月,在他耳边低声说,“你跟我出来。”他拉着他走出房间,走到回廊上,他说,“即使不自杀,慕寂年现在的情形也活不过七日,他之所以会选在这种时候自杀,你比我更清楚是为了什么,这是必然的结局,让楚潇安静一会儿吧,会没事的!”月赎命笃定的目光落在明如月的眼中,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其实明如月明白,慕寂年早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恐怕从楚潇来的时候起他就没有打算让他干脆的离开,刺入他自己心口的青玉簪子,大概是他这一生最好的归宿了。他终是死在了自己用尽一生去爱的那人怀中,死在他心爱的那人的怀中,想必青玉簪刺入心口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痛的。
明如月看着院中的落花桃树,然生起了一股不可名状的悲伤,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为慕寂年悲伤,还是为楚潇难过,他只是隐隐觉得,或许今日慕寂年的痛彻心扉,会是他日后必然经历的,他似乎渐渐明白了募集年的决绝,也渐渐懂得了月赎命的担忧,早晚有一天,他也会像慕寂年一样吗?
院中的嫩草软垫被激烈的雨点打的一片纷乱,绿意中带着浅桃色的落花,和着流水,一片狼藉。
明如月目光失神的盯着那些抓不住的雨滴,月赎命还在说着什么,他的话掠过他的耳风,却再没有一句被听进去,他只是看着那些雨滴,看着他们疏密缓急、变换无端,看着看着院中的暮色拉开了帷幕,东方露出了微白,整个舞池都明亮起来,张开了他的双目。
他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青衫下微微凸起的下腹,他与慕寂年不同,这是他最大的牵绊,也是他最大的不舍。
他不知道身旁一直说着话的月赎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也不知那位在前楼待客的白衣公子千年是何时来到他的身旁的,他听见他说:“主子走了,从此再也不会有‘疏狂一醉’了!”
他看着他站进仍旧飘着雨的舞池里,“疏狂一醉”的白衣公子们从回廊的两侧一个接一个的步入这个“舞池”,在微白的苍下,他看着他么同时起舞,那是《秦殇》,悼念亡者、诉情离别的曲子,他们的主子走了,他们也该走了。
他们白衣胜雪如同缟素,水袖同挥如同白绫,足踝上都系上了银铃,步、回身、旋体、舞袖,每一步带出一个音符,奏成一曲凄婉乐章,突然,曲终人离散,他们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隐没在回廊中,没有声息。
明如月合上眼再睁开,然后合上眼,然后再睁开,他反复的重复着这个无论谁一日都会做无数遍的动作。他想,或许这只是一场梦,一场梦魇,也许某次当他睁眼的时候,他仍在那个满眼草药的药谷里,没有楚潇、没有孩子、没有慕寂年的死……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可怕的梦魇,可他错了,这即便是一场梦魇,也将是困顿他一生,永远无法逃脱的梦!
他再次合上眼,却迟迟没有睁开,他怕,怕睁开后仍是这场景,他听见耳旁月赎命的声音说:“三日后……”三日后?他听不见下面的内容。
三日后……
清涟花了三日的时间替慕寂年梳洗,替他在苍白的脸上施了粉黛,为他的薄唇点绛,他为他挑选最美的舞衣,是最适合他的白衣,他为他束发,一支蓝田白玉的簪子簪起了绸缎似的长发,宛如天人。
他仍是美的惊心动魄,紧闭地双眸,羽睫在脸庞上投下两道浅影,美如画中仙人。
他体内的蛊虫令他的身体保持着身前的柔软,甚至让人错觉他一直活着,他只是累了,只是睡着了……
在后院那只剩孤枝地落花桃树下,清涟翻开被雨水淋得松软的土地,从树根旁抱出两坛桃花酿,这是慕寂年为楚潇备下的,当年是他亲手埋下去,想着有朝一日能亲手取出来,亲手为他斟一杯他亲手酿的酒,现在这些,都不可能了!
清涟抱着两坛酒走到楚潇面前,递出去,楚潇伸手去接,他忽然松手,毫不吝啬的摔碎它,摔碎了他主子的棋盘,摔碎了那份小小地心愿,酒香弥漫在四周,地令人窒息,他轻声的说:“这是主子为你准备的。”他那原本如春风洗水一般的声线不知从何时起变得沙哑刺耳,每一次开口都是无尽地悲怆与痛楚。
楚潇半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保持着那个预备接过酒坛的动作,怔怔的看着清涟,他这是在做什么?连慕寂年最初的夙愿他与忍心打碎?和那两坛酒一道岁的是清涟的两行清泪,和着桃花酿一道散落了一世的繁华,他勾起唇角,露出一贯的笑容,和煦的如同春风,他笑着,笑着,忽然神色黯然,他低声道:“主子走了,千年他们都走了,楚公子,你也该走了!这次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中原从此再无‘疏狂一醉’!”
他话音既落,满院的伤悲如风袭来,主子在时,他替主子盼着楚公子来,时时盼着,日日盼着,年年盼着,盼到最后,主子走了。他却要自作主张的赶他走,主子可会怪他?呵……怪他便怪他好了,总好过让他在此惹得主子牵绊,主子为他悲伤了一生,最后的最后他必须替主子斩断这羁绊!他日,哪怕上穷碧落下至黄泉,也必要向主子当面谢罪。
楚潇错愕的看着他,摇摇头。
清涟后退一步,膝下一屈,七尺男儿在他的面前缓缓跪下,他仰首看着这个令主子倾尽所有去守望的男人,悲楚的唤道:“楚公子,就当清涟求你了,离开这里吧!离开‘疏狂一醉’,离开主子,从此再也不要回来的!”他声泪俱下,落在楚潇眼中,成就了莫大的
琴声潇潇明月夜 分卷阅读23
讽刺。
曾经他会用他的千娇百媚央求他在‘疏狂一醉’多留片刻,那时楚潇不知道他是为他的主子而求,曾经他会凭他的巧舌如簧留他和他的主子独处,那时楚潇不知道他只是太了解慕寂年的心思,曾经他会用他春风洗水般的声线唤着他,求他抱抱他的主子,那时楚潇不知道那时他主子的心愿。现在,他含泪引膝向他跪下,楚潇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到底还是为了他的主子吧!
慕寂年在滨海岛上说的话在他的耳畔回响,他说他不会跟他走,他说他不会回去,而他用命威胁,换来的却只是一句冰冷的尸体,清涟,他此时所做的不正是慕寂年的意思吗?
“楚公子!”他嘶哑的唤他,唤醒了陷入一片迷茫的他,“离开这里吧,你既然从未想过要留下,现在就没必要留下,主子不需要你的怜悯,你又何必为了可怜主子留这一时半刻?楚公子你从来不该出现在主子面前的,从来不该的,不该……”
“我走!”楚潇终于开口打断他的话,后退两步倚着雕栏,“你别说了,我走!清涟,我走,从此往后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他顿住了,上前搀起他,哑声乞求,“我只看他一眼,就离开,只看他最后一眼!”
清涟微微颔首,楚潇折身冲回厢房中,床上的他失了他的一切神情,是喜是悲、是怨是恕,从此不复。他在三步以外,静静的看着他,缓缓折身往房门外走,他从没有走的这样沉重过,他的轻功极好,行走如飞的本事是旁人望尘莫及的,然而此刻,他艰难的抬起每一步,再落下,身后那个曾在他的生命中最不足为道的江湖朋友,现在确实如此的令他放不下,深深地放不下!他迈出房门,从此再听不到那人的声音,他再不敢回头,因为再也无颜面对他……
第18章第十八章
他走出房门,清涟从他身边掠过,房门在他的身后合上,楚潇明白,这是他的逐客令,这一日,他走出了后院,走出了前楼,走出了“疏狂一醉”。
楚潇第一次走出“疏狂一醉”之后这样的悲伤,突然他的手被人握住,他抬眼对上明如月满是担忧的目光,那双清明的眸子此时有一丝的混沌,仿佛瞬间惊醒了他,他伤了一个,不能再伤害眼前的人,他的五指缓缓松开,他对他张了张口,说:“走吧!”
走吧!离开慕寂年,离开“疏狂一醉”,离开回川这只剩下一片哀默的土地,他们坐上马车,车夫喝马扬鞭,马车绝尘而去。
……慕寂年的死对楚潇来说死一击重创,或许比八年前墨缘的失踪给他的打击更大,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忘记墨缘,我不知道这一次,他需要多久来平复这个鲜血淋漓的伤口。
墨缘,墨缘,楚潇心心念念的人,她到底是什么人?
你知道她?
知道,他总是不经意地提起她,他说,我和她生的很像……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很像,像到就连腹中的孩子都是因她而来。
明如月脑海中回想着与月赎命的谈话,当他说出自己和墨缘生得像是,月赎命震惊之后确实一阵沉默,他的沉默令他心慌,他知道月赎命是想劝他,他也知道他知道自己劝不了他。
明如月倾身撩开帘角,斜倚在车门上的楚潇露给他侧脸,那张俊朗的脸上不知何时起又多了几分沧桑,他放下车帘,抬眼对上月赎命的双眸,那双眸子总带着挥之不去的心疼,他垂下眼睑,目光落在微凸的下腹上,腹中胎儿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动了动,又动了动。
快五个月了,他孕育的小生命长大了。长大了,他动起来令明如月皱起眉头,有些痛,他伸手抚上下腹,想要安抚这个不安分的小生命,可这小生命太淘气了,明如月眉头紧皱,抚在下腹上的手微微用力。
“怎么了?”月赎命发现了他的异样,他只手撑着身子,咬住下唇,“他动的厉害,我好痛……”腹中的疼痛愈发厉害,下唇已经泛白,月赎命拉起他撑着身子的手扶住他为他把脉,脸色微变,“脉象虚浮,坏了!”他掀开青衫下摆,里衣上染上了殷红的血迹,“见血了。”月赎命抬眼他的慌乱与无助落在他的眼中,唇上已经被他咬的渗出了血迹,他一把抓住月赎命的手,眼中充满了乞求。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