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田园泡
院内,那座亭子已建好,飞檐翘角,四角挂铃,闻风而动。下头挂着一架秋千,垫青缎软垫,缚七绳,还未上漆。
已近黄昏,天气没那么热了。苏锦萝用绢扇挡着斜阳,一屁股坐到秋千椅上。但刚刚坐定,面色却是一僵。
“王妃,这椅子还没磨好呢。”明远看到院内动静,急急从一旁耳房出来,看到已经坐在了秋千椅上的苏锦萝,面色惴惴道:“您还是先下来吧,待过会子磨好了木板子,拔了毛刺,上了红漆,明日晒干,就能用了。”
苏锦萝也想站起来,可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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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股被木板上的毛渣子扎的生疼。她穿的又是极薄的罗裙,她怕她一起来,后头就成刺猬了。
因为觉得丢脸,所以苏锦萝垂着小脑袋,暗暗攥紧了两边绳,假装没听到明远的话。
“王妃。”雪雁从屋内取了披风来,替苏锦萝披在肩上。挡住纤细身形,也一并遮盖住了腰臀。
苏锦萝慌忙被雪雁扶着起身,然后赶紧回了寝室。
明远暗吐出一口气,赶紧吩咐人将秋千椅上的毛刺磨平。
屋内,苏锦萝趴在竹塌上,万分羞耻的让雪雁查看。
雪雁的面色不是十分之好。“王妃,可能要拔一会子……您忍着些。”
苏锦萝捂脸,埋首进玫瑰芍药花瓣枕内,声音含含糊糊的从里头传出来。“那,你快点……”
“这……奴婢尽量。”
毛刺众多,密密扎扎的被罗裙挡住了一些,但还是有十几根较尖细粗实的扎在了皮肉上,还有一些实在是细,雪雁寻了半响,眼睛都花了。
苏锦萝咬着那玫瑰芍药花瓣枕,盼望着陆迢晔那厮今晚住在宫里头别回来了。
可说曹操,曹操到。穿廊处,陆迢晔缓慢而来,他先是立在纱窗前逗弄了一番那鹦哥儿,才准备往里去。
“别进来!”透过面前纱窗,苏锦萝急喊出声,鬓角沁出一层热汗,又羞又恼的连小衣都湿了。
男人转身的动作一顿,身边的鹦哥儿发出欢快的叫声,“好疼,轻点,好疼,轻点,啊……”
这是苏锦萝在拔了一个时辰的毛刺里,重复最多的一句话,却不想被这只鹦哥儿学了去,还叫的如此……让人误会。
第54章
端午重五日,时值仲夏,苏锦萝以兰草汤沐浴完毕,穿戴整齐,进宫赴宴。
苏珍怀有孕,皇帝设宴于太极宫,普天同庆。
因着肚子里的龙种,原本的苏昭仪,一朝变身,就成了贤妃。苏锦萝想,若苏珍怀诞下的是皇子,那贤妃这个名分,怕都不是终点。
首座上,苏珍怀一身宽金线提三蓝牡丹雪灰缎地提花绦子宫装,云鬓花颜,柔情绰约。她斜斜倚靠在皇帝怀中,姿态依顺,眉眼却傲,哪里还有往常在理国公府内的半分低调娴淑,只衬得身旁张皇后的面色越发难看了几分。
“四叔。”真宁公主穿一件桃色罗裙,梳双髻,颠颠的跑到苏锦萝和陆迢晔的宴案前,身后跟着急忙慌的奶娘。
苏锦萝臀部的伤还没好全,昨日里又被身旁之人不那么怜香惜玉的颠了半个时辰。此时跪坐在宴案后,如坐针毡。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苏锦萝的错觉,她总是觉得,榻上时,这人对自己受伤的地方,格外关照。明明她都疼的喊了那么久,那人是耳朵聋了吗?偏掐着不放,现下还留着印子呢。
苏锦萝想罢,恨恨转头偷瞪那人一眼。
“来。”在外人面前,陆迢晔惯是一副温和清冷模样。他揽过真宁公主,将手里剥好的那个小香粽递给她。
真宁公主缩在陆迢晔怀里,咬着小香粽,偏头看向苏锦萝。
“四婶子今日的衣裳真好看。”苏锦萝今日穿一条荷青色宫裙,除裙面上的繁复绣纹外,衣领、衣襟、袖缘等位置皆镶花绦。乍看清新秀丽,实则繁缛奢华,四分镶条,六分绫绸。
童言稚语,却听得苏锦萝有些惊心。她小小一个静南王妃,哪里比的上这宴会里头的皇后等人。
“是新做的,看着颜色鲜亮而已。”苏锦萝微微偏身与真宁公主说话,瞧见她那张粉雕玉啄的小脸,心里也忍不住欢喜。
“呐,还吃不吃了?”将装着小香粽的碟子往真宁公主面前推了推,苏锦萝歪头,露出发髻上的珠花簪,靥辅巧笑,清眸流盼。
真宁公主腆着小脸点头,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半路却被陆迢晔给截住了。
“糯米这种东西,吃多了不好。”
苏锦萝听罢,在真宁公主眼巴巴的表情下,把那小香粽又拿了回去。
真宁公主噘着小嘴,继续去其它宴案处讨小香粽。这种小香粽乃皇帝御赐,一人一个,真宁公主吃着好,便变着法的在场上讨旁人的吃。
“妹妹真是有福。”周淑媛领着宫婢,姗姗来迟。
周淑媛乃大皇子生母。宫女出生,因容貌出挑,被皇帝招幸。
周淑媛穿着半旧宫装,面上略施粉黛,容貌虽好看,但奈何荣宠不再,再如何好看,也抵不住无赏花之人。
宫里头的事,一贯如此。宫里头的女人,就跟御花园里头的花似得,开了谢,谢了开,总会有新人进来。不过好在,她的大皇子,惯是个争气的。
“大皇子呢,怎么不见人?”张皇后笑着与周淑媛说话。
“皇后忘了,大皇子被陛下派去利州剿匪,还没回呢。”周淑媛虽思念儿子,但如今在皇帝面前说不上话,只得旁敲侧击的提醒。
“嗯,差不多了,让他回来了,一路过来,倒是正好一道过中秋佳节。”皇帝开口。
周淑媛面露喜色,“是。”
“对了,四皇子呢?”张皇后又道:“自从方贵妃去了,就可怜这个孩子,整日里披麻戴孝的茹素了。”话罢,抬眸看了苏珍怀一眼。明眼人都知道,苏珍怀入宫,为的就是匡扶四皇子。
苏珍怀娇笑道:“染了风寒,不敢过来,怕传给陛下,那可就不好了。”
“大热天的,怎么会染风寒的?”虽然四皇子一事已经查清,但皇帝对这个儿子却诸多膈应。所以四皇子十分识趣,今次宴会称病未来。
“太医说,是忧思所制,所以身子大不如前。”苏珍怀说罢,突然将视线转向陆迢晔,抬眸之际情思熠熠。“听闻静南王医术极好,宴后,可否请静南王到四皇子那儿瞧上一瞧?”
静南王起身,与苏珍怀拱手道:“方才饮了些酒,怕是不便,改日定登门。”
苏珍怀笑着颔首,目光落到陆迢晔身旁的苏锦萝身上。
注意到苏珍怀的视线,张皇后偏头道:“早就听闻静南王娶了个貌美的王妃,今日一见,果真娇俏。”苏锦萝起身,与张皇后行了一个端正的万福礼。“见过皇后娘娘。”
“可惜本宫来的匆忙,都没带什么礼。”张皇后笑罢,又略略与苏锦萝说了几句话,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道:“听说贤妃与静南王妃同出一府,皆是理国公府家的?”
靠在皇帝怀里的苏珍怀眸色轻动,笑着应声,“是呀。只可怜本宫这个二妹妹,小时在外头走散了,去年才寻回来。小小的娇娇儿,不知道在外头受了多少苦。”
话罢,捏着绣帕眼眸拭泪,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苏锦萝呆呆坐在宴案后,看着苏珍怀这副做派,默默咬了一口小香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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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御赐的东西,就是好吃。
皇帝自然万分心疼,赶紧柔声安慰。
苏珍怀本意也是如此,当时便止了泪,端起素酒。“今日高兴,妾陪皇上吃一杯酒吧?”
“你有孕,不能多吃酒。”皇帝故意板脸。
苏珍怀掩唇轻笑,将杯中的酒倒入皇帝的酒杯中,然后勾着眼道:“那就陛下替我吃了。权当妾饮过了。”
“好好。”皇帝抚掌大笑,仰头吃下那满满一杯酒。
一旁张皇后劝道:“皇上,当心身子。”
苏珍怀娇笑着截住皇帝的话。“皇后娘娘,皇上龙体康健,就几杯酒水罢了,能出什么事。”
一个男人,尤其这个人还是皇帝,当然容不得他人置喙自己的尊严,当即便对张皇后呵斥道:“多事。”
张皇后身穿凤袍,整个人僵在那处,怔怔盯着皇帝看,片刻后才敛眉,眼角微红。
想当年,她出嫁时,两人也是有过一段柔情蜜意的,只待她年老朱黄,那段情意,就像是随着她的朱颜一道逝去,连一点机会都不留给她。不过好在,她尚有子嗣傍身。
“皇后娘娘,怎不见太子?”苏珍怀抚着皇帝的手,偏头看到张皇后,姿态无礼,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
“说是要去接个人。”张皇后用帕子压了压眼尾,话刚话,便听得殿门口传来太监的说唱声。
太子领着一个身穿宫装的女子,急急而来。
“给,父皇,母后请安。”
来人一身蟒袍,身姿丰朗,眉眼间带着些宽厚。太子为皇帝陆温的嫡长子,曾担任左天兴军使、东京马步军都指挥使。自上次四皇子之事后,被任命为皇城留守、开封府尹。
但吸人眼球的不是这太子,而是随在太子身后的女子。
“听皇后说,你去接人了,接的是谁呀?”皇帝抬了抬眼皮。
“这是儿臣新纳的一房妾,本是登不得什么台面的,但因着与贤妃娘娘和静南王妃有些姐妹亲近关系,故此带了过来,让她们姊妹一众聚聚。”
苏锦萝正好将那只小香粽尽数吃进肚子里。她怔怔看着面前一脸柔美笑意的苏宝怀,觉得陆迢晔说的话真对,这小香粽是挺噎肚子的。
苏宝怀一一给众人行过礼,然后转头看向苏锦萝。
今日的苏锦萝打扮极好,衣料发饰都是宫里头的金贵样式。纤细的身子被包裹在宫装内,衬出一身白玉肌肤,眉梢眼角带着笑,一看便知过的极如意。
苏宝怀暗暗攥紧手,恨得不能将人扒皮抽骨,但面上却依旧是一副笑模样。
苏锦萝这个琴棋不通,书画不的静南王妃,因为静南王的关系,已经不知被外头的人嚼了多少口舌了。
“闻名不如见面,给四婶子请安了。”太子笑着上前,与苏锦萝作揖。双眸微抬,不着痕迹的打量人。
就是一个生嫩的小妇人,不足为惧。
苏锦萝起身回礼,视线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往苏宝怀那处偏了偏。这个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太子的侍妾呢?
“今日倒是巧了,一府三女,皆在这殿上了。”张皇后话罢,略略一扫,将视线转向皇帝。“听闻贤妃是咱们皇城内有名的才女,想来这位苏姑娘和静南王妃也是不差的。”
苏锦萝暗暗扯了扯陆迢晔的衣角,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如本宫就替大家做这个主,请这位苏姑娘和静南王妃来一段,无论琴棋书画,皆可,如何呀?”
苏珍怀垂眸,看了张皇后一眼。张皇后笑着迎上她的目光,火光四溢。
张皇后只想着用苏宝怀和苏锦萝来下苏珍怀的脸,却不想这三人本就没什么姐妹情意,苏珍怀巴不得看苏锦萝被踩进泥里。
苏珍怀拉住皇帝的手,声音轻柔道:“妾本还觉着无趣呢,皇后娘娘这话倒是提醒了妾,就是不知二妹妹与三妹妹如何了。”
苏宝怀自然是没问题的,苏锦萝也只能被迫没问题。
“好。”皇帝大掌一挥,苏锦萝的才艺表演就这么被定下了。
苏宝怀毫无障碍,她有备而来,褪了外头的宫装,里头赫然便是一条飘飘欲仙的留仙裙,翩翩起舞时,连皇帝都看直了眼。
苏锦萝紧张的攥着手里的酒杯,宴案下,使劲的扯着陆迢晔的宽袖。
陆迢晔慢条斯理的吃着酒,跟苏锦萝这副火烧屁股的模样全然不同。
苏锦萝瞪眼,“你若不帮我,那丢脸的就是你。”
“旁人只会可怜我。”陆迢晔压着嗓子说完,就见身旁的小妇人气得连脸都红了。
确实,苏锦萝与陆迢晔是因为圣旨成的亲,如果她这个静南王妃被人发现琴棋不通,书画不,那世人只会怜惜静南王,被逼着娶了一个像她这样的粗鄙女子。
可她才是最冤的那个啊,怎么没人可怜她呢!
见小妇人确是被自个儿给气到了,陆迢晔撑着下颚靠在宴案上,将自己杯中饮了一半的酒水倒给苏锦萝。“替我吃了这盏残酒,我就帮你。”
宫里头的酒,自然是好酒,只是吃这伪君子的残酒,让苏锦萝不自禁想到了方才苏珍怀干的事。
怎么到她这里就被掉了个呢?
“不吃?那就算了。”陆迢晔凉凉道。
“吃吃吃。”苏锦萝急忙攥住陆迢晔的腰带,将人拽回来。因为用力过猛,脑袋狠狠的磕到陆迢晔胸口,撞得发髻都歪了。
陆迢晔失笑,扶住苏锦萝的发髻,把人摆正,然后将那残酒递给她。冒冒失失的,活似没吃酒就已经醉了。
苏锦萝气鼓鼓的红着脸,将那盏残酒吃了。也不知是不是她心里膈应,总觉得这酒里搀着那厮的味道,有一股难以忽略的冷梅香。
那头,苏宝怀一舞正毕,站在殿上,娇喘连连,香汗淋漓。
钟鼓丝竹之音不停,钟罄声声,惹人回味。
苏锦萝吃完那半盏酒,立时上了脸。粉腮红晕,扶着微歪发髻,浑身酒气。
“该轮到静南王妃了吧?”张皇后提醒。
众人往苏锦萝的方向看去,只见她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被陆迢晔揽在怀里,连发髻都撞歪了。
陆迢晔无奈笑道:“贪杯吃酒,这会子都醉了。这样吧,若是皇兄不嫌弃,就由本王为大家弹奏一曲。反正也只是为了助兴,谁来都一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也不能让喝的醉醺醺的静南王妃再上去表演吧,万一磕着碰着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皇弟的琴技可是能引百鸟朝凤的,不若来一段瑶琴吧?”皇帝见状,也不能强求,只勉强将盯在苏锦萝身上的视线回来,轻咳一声道。
“是。”陆迢晔应罢,欲起身,却被怀里的小妇人拽住了衣襟。
“你,你去哪啊……别走……”苏锦萝确实是醉了,她红着一双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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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的大眼睛,白嫩小手拉着陆迢晔的衣襟,声音委屈,小模样可怜至极,就似只离了母鸟的雏鸟似得。
陆迢晔也没想到,只一杯残酒,竟真的将人给吃醉了。
“不走,只是去弹个瑶琴。”陆迢晔柔声安抚,替她将珠花簪戴正。
“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呀……”只听得“走”字,怀中的小妇人越发黏的厉害。青丝沾面,脸颊坨红,楚腰纤腻,温香软玉。要不是地方不对,陆迢晔倒是真想将人就地按倒算了。
真是会折磨人。
“我去去便回,你乖乖坐着。”话罢,陆迢晔将苏锦萝的小脑袋放到宴案上,然后起身走至殿内。
真宁公主拿着讨来的小香粽坐到苏锦萝身边,奶声奶气的道:“四婶子乖,吃小香粽。”
苏锦萝乖乖的拿了一个小香粽啃,一双眼兜兜转转的落到陆迢晔身上。想着,这个人长的真好看。
殿上,陆迢晔今日穿一身蟒袍,虽没太子的细,但却独有一份濯濯风华。玉冠俊面,蟒袍加身,只立在那处,就俊美的让众人移不开视线。
苏珍怀和苏宝怀暗瞧着,想起方才苏锦萝赖在人怀里撒娇的一幕,只觉得心内恨得牙痒痒。
这般风华的静南王,为何不是自己的。
苏珍怀看了一眼身边半老的皇帝,脸上搭拢下来的皱纹,比她殿里那棵老槐树都多。
苏宝怀低眉垂目的站到太子身旁,看了一眼太子那张勉强算的上俊朗的脸,然后再看一眼陆迢晔,再回到太子这处,顿觉无法入眼。
第55章
一曲瑶琴清奏凤求凰。
陆迢晔端坐于琴案后,面前一朴素瑶琴,焚香而抚琴,双手白皙,轻然而动,风姿翩翩,如神降临。宴上嘈声尽敛,只余瑶琴之声,崆铿铿,渺渺潇潇,直抵人心。
一曲毕,余音袅袅,绕梁三日不绝。
“好,皇弟琴艺,不减当年啊。”皇帝抚掌而赞,双眸微远,似在回忆往昔。
当年,就是这一曲凤求凰,让皇帝得以求娶美人归。想到这里,皇帝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张皇后。
张皇后以帕拭泪,似也是想到了往昔情意。美人即便是朱颜不再,也依旧是美人。皇帝看着张皇后那柔美的侧脸,不自觉心中欲动。
苏珍怀有孕,胎像不稳,太医叮嘱切不可行房事,故此皇帝虽每日陪伴,但从未动过心思。
“王爷这一曲,倒叫妾想起当年之事。”张皇后垂着眉眼,姿态柔顺的看向皇帝。
皇帝心中一动,颔首点头,笑道:“当年朕为了讨你欢心,特意去学了这首凤求凰。没曾想,还是弹了个磕磕绊绊,好在念儿是妙手,用琵琶将朕这首凤求凰给圆了过去。”
念儿是张皇后的小名,皇帝已许久未唤。当年的皇帝还是太子,情窦初开,意欲求娶张氏女,隐姓埋名,在一众氏族公子中弹奏凤求凰,却不想琴技稍欠,还是张氏出手相救,两人联手弹奏一曲凤求凰,就此结缘。
可皇帝不知道的,张氏早知他乃当今太子,取琵琶相救,也不过就是遵从了自家父亲的话而已。
陆迢晔拢袖起身,拱手道:“皇兄谬赞。”
皇帝大喜,心情舒畅道:“赏!都有赏!”
苏珍怀暗眯眼,看向张皇后,用力攥紧了皇帝的龙袍。
……
端午宴,皇帝龙颜大悦,赏金银财宝无数。连苏锦萝这个小醉酒都莫名其妙的得了一匣子珠钗。
“唔唔……这是我的……”苏锦萝蹬着小腿坐在马车里,用力的推开玉珠儿。
“都是王妃您的。”玉珠儿无奈的觑看了陆迢晔一眼,然后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马车辘辘而行,苏锦萝七倒八歪的坐不稳,陆迢晔坐在茶案后,稳如泰山。
苏锦萝侧身,在陆迢晔身上蹭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处满意的位置嵌进去。这石头真奇怪,还穿着衣服呢。
“做什么?”按住苏锦萝扯开自己衣襟的手,陆迢晔垂眸,说话时能闻到怀中小妇人身上那清冽却又浓郁的酒香,夹杂着淡淡女儿香气,闯入鼻内,幽幽飘飘,带着股娇怜意。
小妇人坨红着面颊,小嘴红润,青丝披散,眼波涟涟,整个人都在诉说着一股难掩情思。而陆迢晔却从里头读出了另外一种味道。
他垂眸,看着贴在自己身上的小妇人,宫装凌乱,发髻已散,抻着一截白玉脖颈,欺霜赛雪般的凝润,小嘴微动,磨蹭着小脑袋,浑身娇花般的泛着绯红,一副极需疼爱的模样。
“你,你这石头,太奇怪了。不仅穿人的衣裳,还会说人话,”小妇人一起身,伸出白嫩指尖,直指向陆迢晔鼻尖,声音软绵绵的带着酒香,檀口中露出一点嫣红舌尖,添的唇瓣湿漉漉的。
“说,你是何方妖孽!”
陆迢晔放下手中书卷,敛下眸中情绪,端过一碗茶,递给苏锦萝。
苏锦萝瞪着一双眼,不吃茶,只顾嚷嚷,“你,你这块卑鄙的石头,还要暗害我,我……”
“吃茶。”男人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捏住苏锦萝的鼻子,待她因为喘不过气而张嘴时,直接就把那碗茶倒进了她嘴里。
“噗,咳咳咳……”苏锦萝吃了茶,酒尚未醒,但安分许多。
她蜷缩在陆迢晔怀里,嘟嘟囔囔的道:“你这石头,好硬。”
他硬的地方,另有他处。陆迢晔暗眯眼,想起苏锦萝后腰下处的伤,那星星点点密布的红痕,好像开在皑皑白雪中的红梅,简直让他爱的紧,连祛疤膏都不想苏锦萝用。
“你,你这处,有好吃的。”苏锦萝伸手,点上陆迢晔眼脸。那里有一颗朱砂痣。
平日里苏锦萝会看,但绝对不敢动手,这次她借着酒气,壮了贼胆,颤巍巍的抚上了那颗肖想许久的朱砂痣。
男人的皮肤很白,很细,堪比女子,这颗朱砂痣嵌在眼皮上,十分惹人注目。
苏锦萝凑上去,觉得自己嘴里渴的厉害,她喃喃道:“我,我尝一口,好不好?就一口。”
一边说着话,苏锦萝一边咽着口水凑上去。
陆迢晔面无表情的避开,张开手掌,按住苏锦萝的脸,把人推远,“太臭,离我远点。”
“唔……就一口……”
这块石头虽长的好看,可太小气了。最终,苏锦萝还是没尝到那颗朱砂痣。就算她搂着怀里的宝贝珠钗匣子说要换,那石头也不依。
马车辘辘从静南王府角门入,苏锦萝颠颠的晃着脑袋,磕到陆迢晔胸口。
“唔……”她摇摇晃晃的起身,马车帘子被打开,露出一盏挂在前头的琉璃灯,苏锦萝侧了侧脸,把自己埋的更深。
这日头好亮。
“王妃,到了,咱们该下了。”雪雁与玉珠儿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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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半响,才将迷迷糊糊的小妇人哄出来,一并扶着她踩马凳下车。
“你们,你们别碰我。”苏锦萝下了马车,一把挥开雪雁与玉珠儿,然后抱着怀里的珠钗匣子,冲撞着往前去,“我,我要喝牛乳……”
“王妃,您要喝牛乳,奴婢们帮您去小厨房端来,您现下还是先回去歇息吧。”雪雁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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