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田园泡
男人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他用袍子兜住那几颗心挑选好的橘子,踩着那条橘路往下走。
苏锦萝捧着手里的剪子,脸上的绯红依旧没褪下去。
她虽与陆迢晔成亲有大半年了,但平日里还是很注意的。今日确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想到这里,苏锦萝偷偷觑看一眼走在前头的男人。
身高腿长的,一步抵得上她两步半。也不知等等她,亦或者是说些什么,你虽然打嗝,但是打的很可爱之类的话来安慰一下……
一路从后山回了正屋,陆迢晔推开侧边耳房的门,里头赫然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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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小厨房。
男人挽袖,露出一截白皙臂膀。他先用井水将橘子洗净,剥皮,然后放入石杵里捣烂,加入雪蜜等物。
苏锦萝也不知,明明就是简单的一道橘酱,为什么男人做就跟别人做出来的味道不一样呢?明明都是一样的步骤,一样的动作呀?
“尝尝。”用玉箸点了一点橘酱沾在小妇人唇上。
苏锦萝下意识舔了舔,觉得有些甜了。
“甜了。”
“甜?”男人重复了一遍,依旧用那根玉箸,沾着尝了尝味道,然后目光怪异的往苏锦萝那处瞧一样,最后又往里头加了几瓣橘子。
“好吃。”苏锦萝用小手指偷偷点了点尝,笑眯眯的道。
陆迢晔垂眸,看一眼小妇人沾着橘酱的小手指。
白生生一根,沾着一点橘色,就似染在上头的一样,更显肌肤白腻。他咽了咽口水,开口道:“给我尝尝。”
苏锦萝点头,想去拿玉箸,男人却一把攥住她的手,用她的小手指沾了橘酱,往自己嘴里放。
湿润柔软的触感粘在指尖,苏锦萝抬眸,看到男人滚动的喉结。她下意识也跟着咽了咽口水。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好吃吗?”
“好吃。”男人垂眸,含着苏锦萝的小手指,轻勾慢挑。
苏锦萝只觉指尖一痛,她立刻抽手,然后看着那被咬出来的月牙痕迹蹙眉道:“好吃就好吃,你咬我做什么呀?”
陆迢晔勾唇轻笑了笑,他慢条斯理的抬袖擦了擦脸,道:“提前点银钱。”毕竟日后,他也只能靠这样来解解馋了。
苏锦萝吹着自己的小手指,拿过那盘橘酱,躲到耳房门口。
小厨房内,陆迢晔做好一盘烧骨。
苏锦萝正巧吃完那盘橘酱,闻到香味,赶紧扭身走了进去,将空荡荡的碟子递给陆迢晔。
“吃完了。”
陆迢晔低头看一眼碟子,再看一眼苏锦萝沾着橘酱的小嘴。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妇人的胃口这样好?
正在陆迢晔打量间,苏锦萝已抓起一块烧骨塞进了嘴里。
嘴里还残留着橘酱的味道,跟烧骨融合在一起,剔除了那股子油腻味,酸酸甜甜的配着咸香肉味,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用牙齿撕开嫩肉,露出里头散着热气的白肉,油炸过后的酥香扑鼻而来,肉嚼进嘴里,满足而充实,让人舍不得咽下去。
真好吃。
苏锦萝觉得,今天的她吃的尤其幸福。
第88章
在这座外庄里住了三日,到第四日的时候,苏锦萝终于与陆迢晔一道回了静南王府。
王府内宅的雕漆椅上,早已坐着苏夫人并李飞瑶一等人。
那日里,苏锦萝与陆迢晔坐在青绸马车里,虽未露面,但马车上的车徽已被人认出。因此,苏夫人在府内盼了三日,终于等到两人回城,立时便赶了过来。
“萝萝呀。”苏夫人一眼瞧见被丫鬟搀扶着从垂花门处走来的苏锦萝,赶紧起身迎上去。
“母亲。”苏锦萝虽只在外庄住了三日,但这小脸却被养的白嫩嫩的,更显红润娇媚。她穿一袭藕荷色袄裙,略宽松,稍勒出腰身,身形纤细,腹前平坦。才一个多月,看上去自然是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的。
小妇人的腰间挂着酸梅子,沉甸甸的坠着,一边走,那只小手一边还在往里掏。身后的丫鬟提着食盒,一路过来,细细伺候。
一众人小心翼翼的,生恐出了什么差错。
“萝萝,听说你有孕了?”苏夫人见苏锦萝这副阵仗,心中已明,但却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嗯。”苏锦萝红着脸点头,转头看向站在苏夫人身后的李飞瑶。
“瑶姐姐。”
李飞瑶今日是瞒着李夫人来的。李夫人自来了皇城,便日日想让自个儿的女儿飞上枝头变凤凰,甚至还打起了参加秀女的主意。
新帝并未从朝廷内臣中挑选皇后,而是下旨,采选秀女。这也是陆迢晔给他想的法子。只有拿皇后这个位置,一直吊着这些心有意图的臣子,才能获取自己的最大利益。
李飞瑶被逼无奈,自个儿的母亲,打不得,骂不得的,只能远远避着。她本意是来拜访,却没曾想,与苏夫人略略聊上几句,就得到了苏锦萝有孕的消息。
“真是有孕了?”李飞瑶蹙眉,上下打量苏锦萝。见她整个人小巧纤细一只,小脸生嫩的紧,鼓囊囊的还在嚼着酸梅子。实在是无法想象,这肚子里头竟还揣着一个娃娃。
“嗯。”苏锦萝点头,由丫鬟扶着上座。
雕漆椅上垫着灰鼠皮褥子,苏锦萝坐上去,掏出几颗酸梅子放进嘴里。
李飞瑶坐的比较近,她闻到那酸梅子的味道,不自禁暗咽了咽口水。
注意到李飞瑶的动作,苏锦萝抓了一把递给她,道:“瑶姐姐,你要尝尝这酸梅子吗?”
李飞瑶本着面子问题,摇了摇头,没有接,但见苏锦萝吃的那样香,终于是忍不住也尝了一颗。
“唔……”李飞瑶蹙眉,脸皱成一团。
见状,苏夫人笑道:“萝萝身子有孕,喜欢吃过酸的东西。你定是不喜欢的。”苏夫人先前虽与李飞瑶见过几面,但并未多攀谈,今日两人坐在一处,难得说说话。
苏夫人便觉,这李飞瑶是个顶有想法的女子。听说在家时,琴棋书画,也是样样通的。模样长的也是不错,只是可惜了,却是个商贾出身。
“我觉得味道还不错。”李飞瑶酸过一阵,口舌生津,就像是突然被打开了胃口一样。
这几日,她总是觉得食欲不振,一开始以为是水土不服,后头稍好,也就没放在心上。今日吃了这酸梅子,突然觉得食欲大开。
案几上摆置着一些糕点,加了红枣、桃仁等物。方才李飞瑶坐在这处与苏夫人说话,只吃茶,糕点未曾动过。如今眼瞧见,只觉腹内饥饿,当即便伸手拿了一块塞进嘴里。
静南王府的糕点自然是极好的。小小一碟,大概拇指大小那么大的六块,李飞瑶只片刻就吃完了。
苏锦萝还在嚼着酸梅子,见李飞瑶这样,面色有些怔。“瑶姐姐,你是没用午膳吗?”
“嗯……”李飞瑶也觉有些不好意思,便赶紧胡乱点了点头。
“那正好,留在这里一道用午膳吧。我从外庄带了做好的橘酱回来,过会子瑶姐姐一定要尝尝,味道很是不错的。”
李飞瑶有些犹豫,但在看到苏锦萝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时,心软之下还是点了点头。
罢了,反正她就要回新平郡了,就算母亲不让她回,她也定要回去,这皇城实在不是个好地方。
……
陆迢晔自回正屋换了宽袍,留一屋三人说话。
待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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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午膳的时候,才出现在膳堂。
因着有客,今日的膳食丰富了不少,虽大半还都是苏锦萝爱吃的。
拨开明珠帘,膳堂内饭菜喷香扑鼻,花架上置一宝鼎,未点熏香,只置一青瓷瓶,插了一朵时令鲜花。
膳桌上,伺候的丫鬟用罩漆方盒儿拿了四碟小菜儿,都是里外花靠,小碟致:一碟美甘甘的十香瓜茄,一碟甜孜孜的五方豆豉。一碟香喷喷的酸甜橘酱并一碟红馥馥的糟笋,特置在苏锦萝坐的位置前。旁边四碗下饭菜:一碗乌皮鸡,一碗卤炖的炙鸭,一碗黄芽菜的馄饨鸡蛋汤,一碗山药脍的红肉圆子。
苏锦萝率先坐下,苏夫人与李飞瑶也各自坐下。
陆迢晔从膳堂门口入,拨开明珠帘进来,先是与苏夫人见礼,又与李飞瑶寒暄两句,这才落座。
苏锦萝早已迫不及待的用玉箸沾了橘酱在吃,一副馋嘴的小模样,听陆迢晔进来,连头都没抬。
紫金壶内置了一些酒,苏锦萝自是不能吃的,陆迢晔并苏夫人,稍饮几杯。
白玉瓯中白浪清香,陆迢晔先敬苏夫人。
苏锦萝嗅着小鼻子,想吃,被陆迢晔用宽袖挡了回去。
“哎,你不能吃酒。”苏夫人也出言阻止。
苏锦萝噘着小嘴,闷闷的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筷子糟笋。红馥馥的糟笋粘在粉唇上,被伸出来的鲜红舌尖舔回去。
陆迢晔从漏开的宽袖内瞧见,喉头一紧,吃一口酒。
“瑶姐姐,你吃酒吗?”
李飞瑶侧眸,见苏锦萝那副嘴馋的小模样,稍想了想后道:“不吃了吧。”话罢,她果然见苏锦萝露出一副笑脸。
总算是有个陪她不吃酒的了。苏锦萝喜滋滋的想。
一顿膳食完毕,有丫鬟捧了小茶盘来,苏锦萝接过漱口,吐于痰盂内。
“饭后待等饭粒咽尽,方可饮茶,这样才不伤脾胃,以惜福养生。”初到静南王府时,苏锦萝与在理国公府时一般,漱口后就吃茶,被陆迢晔阻止,然后硬生生将习惯改了过来。
那时候的她刚入门,脸皮薄的紧,这段话便就被这么一直记到现在。
苏夫人与李飞瑶漱口完毕,看一眼丫鬟新端上来的新茶,也就未饮。
“呕……”突然,李飞瑶捂住嘴,身子弯到桌子底下。
“瑶姐姐?”苏锦萝担忧起身。
一旁的痰盂还未撤下,丫鬟赶紧端了来。
李飞瑶吐的厉害,几乎将方才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吐罢,李飞瑶面色惨白的扶着膳桌,声音虚弱道:“实在是失仪了。”
“瑶姐姐你没事吧?你快替瑶姐姐瞧瞧。”苏锦萝紧紧的攥着陆迢晔的宽袖,满脸担忧。
丫鬟捧了沐盆、巾帕等物来。
李飞瑶再漱口,净面,净手。膳桌上的饭食被一一撤出去,陆迢晔派人取了脉枕,将绣帕覆在李飞瑶腕上,然后开始把脉。
李飞瑶皱着眉坐在那里,道:“无碍的,只是有些水土不服而已。”其实前几日她也吐了不少,但因着一直没放在心上,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还是让王爷把个脉稳妥些。”苏夫人开口。
苏锦萝坐立不安的起身,“怎么样了?”
陆迢晔没有说话,他取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了手,道:“无碍,水土不服而已,待我开些药,调理一两日便好。”
话罢,陆迢晔起身,勾了勾苏锦萝的小手指。
苏锦萝一愣神,借口去上净房,也跟着一道出去了。
膳堂外的扇边,两人站在那里,能从扇的缝隙中看到正坐在里头说话的苏夫人和李飞瑶。
陆迢晔拢袖,开口道:“李飞瑶,是有喜了。”
“……你你你说什么?”苏锦萝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瑶姐姐尚待字闺中,怎么可能有喜呢?
“不信我?”男人单手撑在扇上,细薄唇瓣轻勾。
苏锦萝一哆嗦,想起那时候这厮说自己有喜,自己也是不信,就被马车载着看了三个医馆。
“不不,不是不信你。只是瑶姐姐她,她尚未成亲,怎么可能会……会有喜呢?”
“这话,你应当是要去问你的瑶姐姐吧?”陆迢晔慢条斯理的道:“这肚子里头的种是谁的,最清楚的人,不应当是她吗?”
这话说的是没错,但就方才李飞瑶坦荡荡的让陆迢晔把脉来看,她定也不知自己有孕在身。
“我,我想想。”苏锦萝踩着脚上的绣花鞋,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仰头看向陆迢晔道:“这事你可别说出去。”
“我像是那么多嘴的人吗?”
这倒是确实。这厮若是想说,方才在膳堂里就能说了,而不是要打着“水土不服”的旗号来替李飞瑶开脱。
“你自然不是多嘴的人。”苏锦萝用力点头。
陆迢晔轻笑,俯身,点了点自己的唇。
“我不是多嘴的人,只有一张嘴。但若想要堵住,还是要些法子的。”
苏锦萝警惕的看向他,捂住自己的小肚子。“我,我现在身怀有孕,你,你不能……母亲说,三个月内,是不能一道同房的……”
最后“同房”二字,苏锦萝含在喉咙里,陆迢晔听的并不真切,但自然明白这里头的意思。
“萝萝想的太多。”男人伸手,慢吞吞的抚上苏锦萝的唇。白皙指尖探进去,触到那软绵小舌。
苏锦萝下意识舔了舔,男人眸色更深。
陆迢晔正恍惚间,嘴里突然被塞了一把酸梅子。那酸梅子酸的厉害,他还是被塞了整整一把,自然是连面色都变了。
“封住你的嘴,够了吗?”苏锦萝喜滋滋道。
陆迢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庭院内站着丫鬟、婆子,不比在外庄都是自己人。陆迢晔为了自己的高雅君子形象,自然是不会做出当众将酸梅子吐出来这样的事的。
咬牙一把托起苏锦萝的下颚,陆迢晔狠狠亲上去,尽数将嘴里的酸梅子哺喂了回去。
苏锦萝虽然不怕酸,但这么一大把酸梅子进嘴,那人还抵着她的唇不让她吐,饶是苏锦萝再扛酸,也是酸的有些受不住。
“再调皮,当心我打你屁股。”男人终于放开苏锦萝,他伏在苏锦萝的耳畔处,咬牙切齿的说完,便甩袖入了膳堂,然后站在明珠帘前,吃了两碗茶,这才拨开帘子进去。
可怜苏锦萝原本想捉弄人,却不想反被人捉弄了。
她蔫蔫的将酸梅子吐出来,然后赶紧红着脸进了膳堂。
膳堂内,陆迢晔正在与苏夫人说话,面色正常。
苏锦萝进去,闷闷的坐好。苏夫人道:“萝萝,你的唇怎么这样红?”
“啊……”苏锦萝臊红着脸,用绣帕掩唇。她只一想到,方才她与陆迢晔那般亲密,只与母亲和瑶姐姐隔着一扇扇,就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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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红了脸。
见苏锦萝不说话,苏夫人将目光转向陆迢晔。这两人方才可是一道出去的。
“贪食酸梅子,方吃了整整一把,被我训了几句。”陆迢晔一本正经道。
“那是要训,怎么能这样吃。”苏夫人不赞同的看向苏锦萝。
苏锦萝低着小脑袋,偷偷觑一眼陆迢晔,膳桌下,穿着绣花鞋的脚狠狠踩下去。
却不想,脚没踩到,反被人踩住了,还连绣花鞋都掉了。
苏锦萝用穿着罗袜的脚,使劲踢陆迢晔的小腿。
男人面色如常的吃茶。
“今日时辰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李飞瑶起身,告辞准备离开。
苏锦萝急道:“瑶姐姐,我有事与你说。”虽这样说,但苏锦萝却依旧坐在实木圆凳上没起来。
没法子,她的绣鞋还被陆迢晔挤在双脚之间呢!
“王爷,我与瑶姐姐有话想说。”苏锦萝软绵绵道。
陆迢晔颔首,笑道:“那便去吧。”
苏锦萝用脚尖动了动那绣花鞋,没托动。她颓丧的垮下小肩膀,可怜兮兮的看向陆迢晔,活像只做错事讨饶的小奶狗。
陆迢晔戏弄够了,与李飞瑶道:“李姑娘慢走,先与我去书房取了药方子吧。”
李飞瑶看一眼苏锦萝,然后点头道:“好。”
陆迢晔起身,领着李飞瑶去了。
苏锦萝赶紧把绣鞋用脚扒拉回来。但因着心中急切,怎么穿都穿不好。偏偏苏夫人还在一旁拉着她的胳膊,与她说话。
“萝萝,我瞧着静南王对你是好的。你可要惜福呀,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知道了,母亲。”苏锦萝终于穿好绣鞋,略略与苏夫人说上几句,便借口去净房。
苏夫人看着苏锦萝急急走远的身影,奇怪道:“怎么上净房这么勤?”
待苏锦萝到书房时,正巧碰到李飞瑶从里头出来。她的面色十分难看,连苏锦萝都没看到,径直就去了。
苏锦萝那声“瑶姐姐”还含在嘴里。
第89章
当听闻李飞瑶肚子里头的孩子是自家大哥的时,苏锦萝正在试新制好的冬衣。
这天说冷就冷了。前日里还阳光普照,今日就漫天飞雪了。
的落雪穿枝掠院而过,洒扫丫鬟提着大竹扫帚,刷过铺着花砖斜纹的庭院,留下一层清晰水渍。
苏锦萝的身子才两个月不到,根本就没显怀,再加上冬日里的衣服较厚实,更是瞧不出来身段。
大屋内烧着炕,苏锦萝穿一件舒适的毛巾布大袖衫,下头一条红纱膝裤扣莺花,一头黝黑青丝长发半盘,后插一根金头银簪。
炕桌上,摆着一盅鸽子汤,那是今日陆迢晔特去后山猎来的。也不知这大冬日的他是从哪里弄来的,不过滋味十分之好就是了。
苏锦萝拿着手里的汤匙,小口小口的喝着温烫烫的鸽子汤,然后抬眸看一眼坐在对面的陆迢晔。
男人穿一件鹦哥绿的长袄,靠在石青色缎枕上翻着书。
因着屋外太冷,原本被挂在廊下的鹦哥儿也被苏锦萝吩咐取了进来,就挂在覆着厚毡的扇前头。
此刻,那只鹦哥儿歪着脑袋,顺着毛,那身颜色与陆迢晔身上的长袄如出一辙。
苏锦萝眼瞧着,不自禁便乐了。片刻后才一本正经道:“你说,瑶姐姐肚子里头的孩子是大哥的?”
陆迢晔掀了掀眼皮,慢条斯理的翻过一页,喉咙里哼出一个音。
苏锦萝杵着小脑袋,撑在炕桌上,宽大袖摆下滑,露出一截生嫩白皙腕子。她实在是没想到,瑶姐姐的孩子居然会是大哥的!
“他们,他们怎么会……”养了小半月,苏锦萝的脸分明圆了一圈,一双水雾眼眸轻眨,纤细睫毛搭拢下来,显出一层暗影。
“可还记得那个卖鱼的?”
“虞表哥?”苏锦萝自然记得,难道这事还与他有关不成?
“管上虞祖上积荫,被破格提入内阁。拜相任内阁学士袁新轩为师。这袁新轩是大皇子党。如今新帝朝局不稳,袁新轩自然是想从中入手,一一瓦解新帝招揽朝臣之事。”
“然后呢?”苏锦萝催促道。
与小妇人那副焦急模样相比,陆迢晔显得不紧不慢。“苏清瑜是如今新帝最得力之人。这擒贼自然是先擒王。听闻新帝有意替普宁长公主与苏清瑜做媒。”
普宁长公主乃先帝三女,如今十五,花繁正茂的及笄之年。苏清瑜若与之成亲,地位必一下水涨船高。
袁新轩自然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便伺机策划了一番,想让苏清瑜出一桩丑事。袁新轩不是个好人,他寻了一个花街柳巷的粉头,这个粉头身上有花柳病,只要苏清瑜中招,那就是一辈子要被踩进泥里。
管上虞虽说拜了袁新轩为师,但这样的事却是做不得的。不过他并未声张,只是暗地里将那粉头打发走了,又命人将中了药的苏清瑜送回理国公府。原本以为这事应当能平安无事的过去。
可谁曾想,那个时候李飞瑶正四处寻苏锦萝,想见上她一面,确定人平安无事才肯放心。那守门的见她长相出挑,便暗地生了心思,往茶水里下药。
李飞瑶自然不肯应允,一发现不对劲,立即就跑了。只可惜,她跑错了方向,一头扎进苏清瑜停在角门处的马车里。
黑灯瞎火的,两个中了药的人,糊里糊涂的就在一处了。李飞瑶醒的早,她连人的模样都没瞧清楚,只被这状况吓得大惊,衣衫不整的便跑了回去。
只那么一次,李飞瑶自己也没搞懂,他们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毕竟这事她也不会张着嘴到处去问人。
原本她只想将这件事埋在心底,早日回新平郡,却不想,肚子里头竟已有了孩子。
李飞瑶不知道那天的男人到底是谁,但在她被陆迢晔把出身怀喜脉的次日,苏清瑜便拿着她那日落在马车内的绣帕找上门来了。
绣帕上绣着她的绣纹,是一把简易瑶琴。那是李飞瑶惯用的绣纹,自制自绣,世上再寻不出第二样一模一样的。
虽说李飞瑶身份不够,但因着她腹中子嗣,苏夫人自然不能拦着她进门,只让人意外的是,李飞瑶却没答应这桩婚事。
“瑶姐姐为什么没有答应?”苏锦萝已吃完一盅鸽子汤,正靠在缎面靠枕上小憩。
“这事,王妃便要去问你的瑶姐姐了。”陆迢晔慢吞吞道。
苏锦萝觉得有理,当即便让雪雁安排马车,往城西李宅去了。
外面雪天路滑,马车驶的很慢。当苏锦萝到时,天色已擦黑。
正是掌灯时分,李宅内灯火未明,昏暗一片,隐隐有哭闹声传出来,凄厉震耳的可怕。
苏锦萝提裙进去,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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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飞瑶坐在石阶上,屋内杯盏碗碟尽数被砸的粉碎。李夫人手持白绫,叫叫嚷嚷的要上吊,被几个丫鬟拦着,哭的满面涨红。
“瑶姐姐,这是怎么了?”苏锦萝近前,面色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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