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特殊的宅斗技巧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藕粉圆子
一位三朝开济的老臣捻须笑道,“使者有所不知,这位小公子是靖西王的长子,当年圣武皇帝亲征鞑靼,便是他的父亲随军参战,马踏铁蹄屡战屡胜。”
提及鞑靼惨败的过往,也木齐的脸色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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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不太好看了。他朝梁宣拱了拱手,横眉竖眼道:“你们大夏欺人太甚!根本没有待客之道!我今晚就回鞑靼,将这一切禀告给主上!”
梁宣掩在宽大龙袍下的手轻轻捏了捏宋如慧的手掌。
宋如慧神色微滞,终于明白这样的局面,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情形,不应由她这个安于后宫的女子出面。两国邦交,她说了不算。
但她不能自乱阵脚。她冷睇了一眼也木齐,不慌不忙、仪态万方地坐下了。
梁宣缓声道:“使臣稍安勿躁来人,给使臣夹菜倒酒。”
也木齐推开上前伺候的宫人,径直走到宋如锦的面前,一把将她拎起来,“那就请陛下将她赐给鞑靼的王子,鞑靼愿意永远臣服大夏。”
宋如锦吓得腿都软了,但她想到此时此刻百官都在,命妇都在,京中贵女都在,而她是中宫之主的妹妹,自己丢脸不要紧,断不能丢了皇后姐姐的脸。
她站稳了身子,到底没有露怯。
宋如慧攥紧了一双手,抿着唇一言不发。梁宣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宋如慧侧首看了他一眼,瞧见他深不见底的眸色,心下一沉,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出来。
所有人都在等天子开口。
梁宣缓缓启唇,“大夏与鞑靼来往多年,互结秦晋之好,也在情理之中。”
众人皆是一怔。听圣上话里的意思,似乎打算应允也木齐?
宋如锦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助。感觉自己的命途都捏在别人手里,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宿主,你别怕啊。”系统笨拙地劝慰道。
端平公主想替宋如锦求情,但她转念一想,若果真要遣女和亲,宋如锦不去,便是她去……她神色挣扎了片刻,终究什么也没说。
大殿安静了许久。徐牧之想到家中祠堂里摆着的丹书铁券,咬了咬牙,正打算站起来请旨,这时候梁宣又道:“然,大夏天|朝上国,鞑靼王子不过蛮夷属臣,安敢为朕的妹婿?”
宋如慧紧紧交叠的手终于松开了。她站起来走到梁宣前面,深深下拜行礼,“陛下圣明。”
文武百官跟着跪下,此起彼伏道:“陛下圣明”
也木齐的眸色倏然冷了下来。
散席之后,宋如锦跟着刘氏去了凤仪宫,宋如慧心疼地揉了揉她呆滞的脸,“妹妹今天吓坏了吧?我的傻妹妹,本来就笨,这下更要被吓傻了。”
几个宫女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宋如锦也露了半个笑靥,“娘娘就知道排揎我。”
宋如慧见她还能说笑,顿时放心了许多,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今天时辰也晚了,要不就歇在凤仪宫吧。”
“朕不许。”梁宣大步走了进来,“哪有臣子的女儿歇在宫里的规矩。”
刘氏见天子面色不善,连忙拉着宋如锦告退了。
宋如慧无法,只好吩咐宫侍送她们母女两个离宫。
宫婢们都被梁宣赶出去了,宋如慧自己对镜卸着钗环,听见梁宣道:“其实今日宫宴,朕确实想把你妹妹远嫁鞑靼,连封号都想好了……就封为宁远靖平公主。”
宋如慧手上的动作滞了一瞬。镜中的美人面色微凝,微不可察地蹙起黛眉。
“你知道为什么吗?”梁宣走到宋如慧身后,替她摘下发上的凤钗,青丝如瀑,悠悠垂了下来。
宋如慧没有回答,梁宣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因为你太爱你妹妹了。如慧,人的一颗心能有多大呢?你满心都装着你的妹妹,你的家人,哪儿还有朕的位置?”
宋如慧闭了闭眼,“那陛下后来为什么改了主意?”
“因为你会难过……朕的皇后,当年和朕合卺饮酒、共牢而食,百年之后,还要与朕合葬皇陵、同享太庙,朕只许你与朕共赏盛世,只许你快活恣意如在闺中……你永远不必像今晚那样,满腔孤勇地同鞑靼蛮人对峙……千军万马,自有朕挡在你身前……”
梁宣絮絮说了很多。淡淡的酒气从身后传了过来,宋如慧似有千言万语噎在喉咙里,最后只道:“陛下醉了。”
回府之后,宋如锦一直待在家里不敢出去。直到元月初十,鞑靼使臣离京,消息递到了忠勤侯府,宋如锦才觉得自己满血复活了。每日温书作画,日子过得一如既往的畅快。
上元节那天,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宋如锦撑着竹骨伞出了门,徐牧之就在角门旁边等她,见她出来了,连忙迎上去,“妹妹,我帮你撑伞。”
朦胧的水气氤氲在空气里,宋如锦对着手哈气,“这场雨把雪融了,天气反倒更冷了。”
徐牧之一手撑着伞,另一手绕过宋如锦的肩膀捉住她的手。
少年的手掌宽大温暖,紧紧握着宋如锦一双柔荑,倒也十分的熨帖。宋如锦知道,他们两人的婚期定在了明年三月,那个时节桃花盛放,整个盛京城都繁花似锦,灿若烟霞。
“可惜今天下雨,护城河边必定不会放烟火了。”徐牧之有些遗憾,“我们就沿着内城走一走。”
宋如锦说:“好。”
虽下着雨,但上元节的气氛还是很浓厚的。不少人家挂出了玻璃风灯,倒也不怕风吹雨打。不远处传来一阵鼓声,徐牧之道:“妹妹,那边有人在打太平鼓。”
宋如锦顿时来了兴致,“去瞧瞧。”
两人撑着伞走近,熙熙攘攘的人群围在那里,雨势渐歇,他们站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面躲雨,宋如锦踮着脚,只瞧见前面一群人的发髻后脑勺,打鼓的场面半点也瞧不见。
徐牧之见了,便道:“妹妹,要不我抱你起来看吧?”
宋如锦点点头。
徐牧之了伞,蹲下抱住了宋如锦的膝弯,竭力往上举了举,片刻之后停了下来,一脸诚恳道:“妹妹太重了,我抱不动。”
宋如锦懵了一下。系统哈哈大笑:“他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不重。”宋如锦指着自己身上的百蝶穿花大袄,摇头否认道,“是衣裳太厚了。”
她摇头的时候两束发跟着一起晃动,像风中盈盈颤动的花枝,徐牧之的目光就跟着那两束头发来回游移,趁她背过身去,偷偷亲了一下她的发顶。
雨势渐歇。徐牧之若无其事地拉着宋如锦的手,推开人群,逮着空隙便往前挤,渐渐也腾挪到了最前面。
几个壮汉腰间围着红绸,左手拿鼓右手持鞭,“咚咚咚”敲鼓的响声源源入耳。鼓框上缀着红色的绒球,鼓鞭上的铁环相撞叮当作响,夜色下显得格外喜庆喧盛。
宋如锦跟着拍手叫好,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像各色风灯里绚丽的火光。
过了好一会儿,敲太平鼓的人停歇下来,人们渐渐散了,徐牧之牵着宋如锦往侯府走,慢吞吞地挪着步子,边走边说:“芙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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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针线活儿麻烦,又伤眼睛,妹妹不必绣了。若果真想给她添妆,作一幅画也可。”
宋如锦点点头,“过些日子,天气便和暖了,我给县主姐姐画一幅腊梅。”
很快就进了侯府的巷子,徐牧之说:“等明年……再同妹妹一起去护城河边看烟火。”
宋如锦“嗯”了一声。这会儿已经不下雨了,地面上的积水倒映着模糊的灯影,她道:“时辰不早了,世兄也快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徐牧之:亲亲抱抱举…举不高qaq
☆、大赦天下
忠勤侯府的院子里零星挂着几盏灯。宋如锦信步走着,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二姐姐。”
是宋衍的声音。宋如锦回头一看,没找到宋衍在哪儿,系统提醒道:“他蜷在那个回廊下面。”
宋如锦走近了些。廊下坐着一个矮矮的身影,穿着锦缎小袄,因天气冷,便抱着双臂缩着,微弱的烛光照下来,连影子也只有小小的一团。
就着灯火,宋如锦瞧见宋衍十个指头冻得通红,跟胡萝卜一样,她上前牵起宋衍的手,“衍弟怎么在这儿?”
宋衍抓紧她的手,眼眸亮了一亮,道:“等二姐姐……一起吃元宵。”
宋如锦揉了揉他冻得冰凉的手掌,“服侍的丫头们呢?”
宋衍摇摇头:“不知道。”
宋如锦不由皱了皱眉。老夫人病着,那些丫头婆子们越发不把宋衍当回事了,天气这么冷,竟然让他独自一人在院子里晃悠。
宋如锦道:“走,我们去娘那儿吃元宵。”
正房院子里颇为热闹,刘氏、二夫人、曹氏都在,彼此说说笑笑,睦睦融融。
刘氏瞧见宋如锦,一面将自己手上的青花手炉递给了她,一面笑问:“同徐世子玩得开心吗?”
宋如锦点了点头,顺手把手炉递给宋衍,道:“娘,我想吃元宵。”她本想说宋衍想吃元宵,但又担心宋衍不能引起刘氏的关注,干脆说自己想吃。
刘氏吩咐道:“去煮些元宵来,多煮点,大家一块儿尝尝。”
丫头们领命去了,没过一会儿就端着一大碗汤圆过来。
宋如锦给宋衍盛了几个,正想喂他吃,哪知道宋衍自己抓着汤勺,细嚼慢咽地吃了下去。
才三岁的小孩子,不吵不闹、规规矩矩的,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
二夫人笑道:“征哥儿三岁的时候根本坐不住,逮着空就到处疯,衍哥儿倒是乖巧,到底是老夫人亲自教养着长大的,就是不一样,像个正儿八经的贵公子。”
刘氏仔细看着宋衍的一举一动,暗暗点了点头。
曹氏吃了一口花生馅儿的汤圆,忽然止不住地干呕起来。
宋如锦忙问:“大嫂嫂怎么了?”她舀了一个花生汤圆尝了尝,困惑不已:“这元宵挺好吃的啊。”
刘氏看了曹氏几眼,道:“是不是……有了?”
二夫人正打算摇首否认,便见曹氏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花生馅儿太甜了,吃着有些腻,一时失态,让大家看笑话了。”
二夫人讶异一瞬,“怎么没听你跟我提过?”
“人家做媳妇的面皮薄,哪好意思跟你说这些。”刘氏笑道,“征哥儿媳妇,这本是一件大好事,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若有什么缺的短的,尽管来同我说。想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药材,也别同我客气。只要库房里有,我统统给你拿来!”
曹氏眼中神采奕奕,道:“大伯母太客气了。”
宋如锦听得云里雾里,只好问系统,“发生什么了?”
系统说:“你大嫂嫂有孕了。”
宋如锦恍然大悟。笑吟吟地扫了眼曹氏的肚子,“她怀的是小侄子还是小侄女?”
系统颇为无语:“我怎么知道!”
夜色渐深,二夫人和曹氏起身告辞。刘氏叮嘱道:“路上千万小心些。得空也和老夫人说一声,她听了一准儿高兴!”
曹氏点点头应了。
回去的路上,二夫人忍不住问她:“先前不是说怀不上吗?怎么又有了?”
曹氏既气恼又得意,真想痛骂一句:“你才怀不上呢!”但最后还是笑着说:“想来年前那个大夫开的药,多少有些用处。”
想到之前那个大夫惹来的风波,二夫人心头便有些来气。念着曹氏现在还怀着身子,就没有多说什么。正好二人也走到了曹氏的院子前,二夫人道:“你好好歇着,孩子要紧,缺什么就买,别心疼银子。”
曹氏进了屋,春霖端来刚煮的银耳莲子汤,笑道:“大奶奶就是运道好,二夫人刚想让您替大爷纳妾,您就怀上了哥儿!”
“你以为我有了身子她就不给大爷塞姨娘了?她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等她想起来了,铁定又要来跟我说。”曹氏端着银耳莲子汤,不疾不徐地饮了几口,“也不知道怀的是不是个哥儿……我可不要像大夫人那样连生两个女儿。大女儿当了娘娘又如何?将来她老了,都没人服侍在左右。”
宋如锦牵着宋衍往慈晖堂走。采杏见她来了,连忙替她掀起菊纹厚棉布帘子。
宋如锦朝里面望了一眼,屋子里点着灯,两个丫头正在老夫人床前伺候。她蹲下来对宋衍道:“衍弟,你先进去陪祖母说说话。”
宋衍听话地点点头,迈着小短腿进去了。
宋如锦又对采杏说:“你随我来。”说罢便往明间走了。
采杏愣了愣,连忙跟了上去。
“我今天瞧见衍弟的时候,他只一个人待在廊下,手冻得跟冰块一样。”宋如锦性子憨,说完这一句,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好在采杏是个明白人,立时反应过来:“姑娘也别怪那些丫头,今天上元节,她们都扎堆儿过节去了。便是姑娘房里,也不见得剩几个人服侍。”
宋如锦道:“衍弟和我又不一样,衍弟还小,身边没人跟着怎么行?”
她一向宽待下人,说不出怪责的话,想了许久,才道出一句:“若衍弟出了什么事,你们谁担待得起?”
采杏点点头,“姑娘说的是。我一定好好教训那些丫头,成天只顾着自己玩,眼里都没有主子。”
这日临睡前,采杏和老夫人说起了这件事,叹道:“旁人都欺衍六爷是庶出,也就二姑娘真心实意地待她。”
老夫人木着一张脸,喃喃说着:“锦姐儿……是个好的……”
二月初,皇长子百日,今上大赦天下,以示普天同庆之意。
这是嘉义年间的第一次大赦。
太后思念昌平长公主,恳请陛下降旨,召昌平公主回京,陛下亦允了。
下了宗学,宋如锦就一直待在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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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一边等晚上的百日宴,一边逗小君阳玩。
小君阳如今尤其喜欢趴着,宋如慧把他放在窗前的美人榻上,他就时不时抬起小脑袋看窗棂上的刻纹。
乳娘端着一个枣红釉的瓷碗进来,宋如锦问:“这是什么?”
乳娘道:“是米汤,给殿下喝的。”
宋如锦咽了下口水,“我也想喝。”
她话音刚落,小君阳就抬头看了她一眼。
乳娘忍俊不禁,“殿下听懂了,知道您要抢他的东西吃呢。”
宋如慧近日着了风寒,怕把病气过给孩子,就坐得远远的,端着一碗冰糖雪梨在吃。闻言笑望了过来,“多大的人了,还想着跟小孩子抢吃食。”
她今日穿着一件素绒刻丝长袄,梳着倾髻,斜插着一支碧玉步摇,说话的时候,步摇坠着的翡翠珠子就跟着轻轻摇晃,配上略微苍白的病容,素淡得很,但也不显得病态,反倒格外楚楚动人。
宋如锦坐到美人榻上,对着小君阳做鬼脸。
小君阳抬头看了她一眼,伸直了软软的藕臂,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小君阳的手很小,只能捏住宋如锦半个手腕。宋如锦挪了挪手腕,小君阳便急急忙忙地攥紧了。他手臂不够长,这个动作让他很力,宋如锦轻而易举地抽出了手,小君阳呆滞了一会儿,懊恼地翻了个身,仰躺在美人榻上,垂着眼睫像在生闷气。
一丁点大的婴孩,身上穿得厚实,翻个身就像腾挪了一座小山。宋如锦把手递过去,在小君阳的眼前晃了晃,妥协道:“好吧,给你抓好了。”
小君阳抬起脑袋,眼睛就跟着宋如锦的手打转。半个后背离了美人榻,像是想挣扎着坐起来。但他月份不足,勉勉强强支撑了一会儿,还是坐不起来,只能软软地仰倒在榻上,最后挥舞着胳膊捞住了宋如锦的手,像找到了新奇的玩具一样,抿了抿嘴,唇角跟着一弯。
乳娘们惊喜道:“殿下会笑了!”
宋如锦觉得有趣,用食指戳了戳小君阳的脸蛋,“再笑一个我瞧瞧。”
小君阳躺在原地,眨着乌溜溜的眼睛,懒懒的不动弹。
宋如锦说:“你再不笑,我就喝你的米汤了!”
乳娘们看不下去了,道:“殿下还小,姑娘说这些,他也听不懂啊。”
乳娘话音刚落,小君阳忽然咧嘴一笑。
宋如锦乐得前仰后合:“殿下真给我面子!”
宋如慧朝这儿望着,眉眼柔和得像拂柳春风。这时,纫秋匆匆忙忙走了进来,面露焦急,“娘娘,二姑娘。”
宋如慧见她神色不对,忙问:“出什么事了?”
☆、弥留之际
纫秋道:“家里刚才传了信,说老夫人不好了,让二姑娘赶紧回去……见老夫人最后一面!”
宋如慧手上的瓷碗晃了一晃,碗口倾斜,小半碗冰糖雪梨洒了出来,泼在了她的百褶如意素裙上。
宋如锦腾地一下站起来,语无伦次道:“这……这怎么可能呢?昨日王太医还来给祖母看诊,开了副新方子,还说只要好好将养着,熬上一年半载也不是不可能……”
“妹妹别说这些了。”宋如慧眼眶微红,眼睛里头已经蓄了泪,“赶紧回去吧。”
宋如锦点了点头,木偶人一样往门外走,走到半路又折回来,抹了把眼泪,问道:“娘娘可有话要我带给祖母?”
宋如慧本还忍着泪水,听了这话,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满殿的宫女都看着,她拼了命地忍住泪意,哑着嗓子说:“就说孙女不孝,不能在床前侍奉了。”
若她嫁进寻常人家,此刻兴许还能赶去侯府看一眼老夫人。偏她身在深宫高墙之内,连见祖母最后一面也不能。
小君阳似乎察觉到了母亲情绪的变化,跟着哭闹不已。
众人忙着哄他,殿内乱成一团。
宋如慧扶着额头,吩咐道:“去跟皇上说一声,我身子不舒坦,晚上的百日宴就不去了。”
兰佩微微一愣,“娘娘……”皇长子的百日宴,皇后怎么能不在?
“快去!”宋如慧催促道。
宋如锦坐上马车,不断催着车夫:“快些,再快些。”紧赶慢赶着回到了侯府。一进门就慌慌张张地往慈晖堂跑,脚下的石板路修得不齐整,结结实实绊了她一跤。
系统道:“你慢点,别急,老夫人现在还有一口气。”
宋如锦撑着地爬了起来,手上身上沾满了泥灰,她拍了拍衣裳,继续赶去了慈晖堂。
到了老夫人院子门口,却忽然不敢迈步进去。
刘氏正在问责采杏:“昨儿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这副光景了?”
采杏低着头道:“不瞒夫人,今天陈姨娘来过了,想把衍哥儿带走玩一会儿,老夫人不许,她便同老夫人争了几句……”
采杏没有说下去,刘氏却明白过来,“是她把老夫人气成了这样?”
采杏点点头。
刘氏骂道:“混账婆娘,成心想着作孽。”一转头,便看见了宋如锦,忙道:“锦姐儿,愣在那里做什么?赶紧进来。”
宋如锦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老夫人已近弥留。床前围着一群人,儿辈孙辈基本都到齐了。
宋如锦不想让老夫人看见自己哭哭啼啼的模样,强颜笑着握紧了老夫人皱皱巴巴的手,“祖母,我来了。”
老夫人微微阖着眼睛,听见宋如锦的声音,就慢慢地睁开了眼,嘴唇动了动,宋如锦凑近了去听,听见老夫人正一字一顿地唤着她:“锦姐儿……”
宋如锦顿时泪如雨下,“我在呢,祖母,我在呢……”
老夫人咳了一阵儿,坐在床边的曹氏替她顺了顺背,老夫人看起来清醒了许多,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不少,“我当年的嫁妆,都攒着,还剩八个箱子,钥匙……就在采杏那儿……”
她说这一段很是力,说完停了很久,呼吸渐重,似是喘不上气。
众人知道老夫人要分嫁妆了,全都安静下来,凝神听着。
“我的嫁妆,全都给锦姐儿……”老夫人抬起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手,攥住了宋如锦的银鼠大袄的毛领子,似乎是想摸一摸她的脸,“我的乖孙女,将来要风风光光地出嫁……”
宋如锦抓紧了老夫人的手,按在自己的脸颊上,满脸是泪地摇了摇头,“祖母,我不要……我不要什么嫁妆,我只要祖母身子康健,明年……明年我就嫁出去了,祖母一定要看着我出门。”
老夫人笑着叹息了一声,“傻孩子。”她睁着一双浑浊的老眼,盯着头顶的石青色床帐细细瞧着,半晌又道:“城东还有两间胭脂铺子,也是我当年的陪嫁……”
众人各自屏息等待着。
老夫人道:“那两间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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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给锦姐儿……”
二夫人怔了怔。都是嫡女,凭什么宋如锦既得了嫁妆又得了铺子,她的云姐儿什么都没有?
二夫人推搡着宋如云,“快去陪祖母说说话。”
宋如云正想去,老夫人就对刘氏招了招手,“你过来。”
刘氏走近,沿着床边坐下,老夫人事无巨细地嘱托道:“锦姐儿良善,谁都能骗她,你仔细寻几个妥当的人,帮她打理嫁妆,别让这个傻丫头操心……还有衍哥儿,你抱去养吧……”
刘氏见老夫人处处为宋如锦和自己考虑,不由心头一震,眼中泪花微现:“我也是这么想的。您放心,衍哥儿我就记在自己名下,当嫡子一样养。”
采杏正搀着宋衍立在一旁,闻言欣喜地摇了摇宋衍,道:“衍六爷以后可有依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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