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蜉蝣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落日蔷薇
[重生]蜉蝣卷 分卷阅读43
栖,所以名为栖凤山,不过在别苑的金潜湖畔种有一片银杏树,此时已金黄满树,倒映入湖,恰似潜龙浮鳞,故这里又被称作藏龙栖凤地。
马车鱼贯停在别苑的明芳门外,秦跟着沈浩初从马车上下来,山间秋风袭来,比城中要冷,沈浩初见她打算脱斗篷,忙阻止:“进去了再脱,这里不比城中,小心着寒。”
说完他又转头叮嘱两个妹妹:“你们也一样。”
沈芳华听话地点点头,紧紧挨到秦身边,只有沈芳龄看着明芳门越来越多的人,念着斗篷下那条新做的月华裙,安心要压过沈芳华,又想博人目光,便一意孤行脱下斗篷甩给身后仆妇,昂头道:“我不冷。”
岂料话才落地,就叫风扑得打了个喷嚏,秦因想今日是她带姑娘们过来,若是沈芳病了她也有责任,便想劝她,谁知她已不管不顾地朝前行去,秦也无可奈何,只得拉了沈芳华跟去。
才走了一段距离,秦又遇到前头让道的顾家人。顾夫人带着大儿媳苏萦并家里两个姑娘前来打招呼,相互行过礼,正要相邀同行,便听到明芳门前传来宫人唱名声
康王殿下到。大理寺少卿卓北安到。
秦忙翘首而望,可惜还隔着一段距离,中间又有不少人,她个子矮看不到,于是不管不顾地攀着沈浩初的手臂踮起脚尖,总算如愿以偿看到个披着鹤氅的背影。分明是秋初凉爽时节,卓北安身上已经披了厚重氅衣,略微弓着背,行走之间似乎正在咳嗽,可惜她瞧不见正脸,有些失望。
“看够了没有?”沈浩初好笑地问她。
秦回目光,皱皱鼻子,换回老成持重的表情,正要朝前走,却发现另一个没有看够的人。
秋风拂动衣裙,薄金的光芒镀在清瘦玲珑的身体上,让苏萦沉静的温柔化成风里隐晦的忧愁。
“苏萦姐姐?”她抛下沈浩初,靠近苏萦,小声唤她。
苏萦回神莞尔一笑,驱散薄忧,在秦眼中温柔得像天边云朵,和卓北安恰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可惜……
苏卓两家是世交,二人的亲事自小就已定下,卓北安从小天资聪颖,苏萦也温柔端敏,二人不仅门当户对,模样、品性无一不配,本该是兆京里的一桩美事,只可惜卓北安的宿疾从五岁开始便一日重过一日。
卓家为了他的病访遍大安名医,得到的却全是活不过三十的结论,无一例外。英年早逝似乎成了他的标记,与针药一起,伴他成长。
苏萦是苏家长女,受尽父母宠爱,眼见儿女渐大,可卓北安之症却药石无用,没有哪对父母愿意把掌上明珠嫁给注定早夭的男人,苏家也一样。所以在苏萦及笄前一年,苏家打算向卓家退亲,只是碍于两家交情,又怕此事传出后苏萦落个贪图安逸的名声,故一直难以开口,直到卓家主动退亲。
亲事是卓北安亲自上门退的,退亲的书信也是他亲手所书,包括当年定亲的信物也由他一并带到苏府。退亲的所有过错,卓北安一力承担,没让苏萦受半点口舌之伐。
两家亲事就此作罢,苏萦及笄后便很快另择良人,而卓北安却再没议过亲。
秦记得自己父亲提起这事时曾说过,一个男人的担当,不在他有过多少辉煌的功绩,而在于面对世人种种质疑与误解时,他能勇于承担所有不公平,并无惧一切目光,坦然磊落地活着。
在她心里,这样的男人,除了自己的父亲,就只有一个卓北安。
苏萦与卓北安的故事,一直都让秦唏嘘,那样好的卓北安,也值得这世上最好的女人生死相伴吧。
沈浩初不知道秦心里弯弯绕绕的纤细,他见秦亲热地挽着苏萦说话,旁边又是一众女眷,便离得远远跟着。到了飞仪堂前,男宾女客分而行之,他与秦不得不分开。
“记得我说的话,嗯?”临去之前,他还是把秦从苏萦那里截过来叮嘱了一番。
“知道了。”秦嫌弃他的嗦,无非是些穿衣饮食上的事,值得他特地来说。
苏萦掩唇窃笑起来,等沈浩初无奈离去后才取笑她:“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小侯爷待你如此体贴,可是世间少有。”
两人一阵交谈,早已熟稔不少,苏萦才嫁人两年,秦也是新妇,正是最易结交的年岁。
“是呀,少有。”秦回了一句,世间少有的差。
说话间众人过了飞仪堂,女眷往南行去,到了飞烟阁,众仆妇丫鬟都被留下,只剩各府夫人姑娘再往里去。这别苑极大,依山傍水而修,景致秀丽,树木掩映处皆可见飞檐翘角与屋脊瑞兽,温室培育的花朵在秋日盛放,被摆于园中与长廊各处,别有一番争奇斗艳的景象,各色温驯的宠兽放养四处,白鹤灵鹿不惧生人,引得众女眷叽叽喳喳笑语声不断,和着远处的丝竹宫乐悠然而扬,竟是个仙境般的所在,而漫步其间云鬓高耸、衣翩然的众女,恰似天宫仙娥,人影无分,真真是人间富贵乡,皆是盛朝大安的繁华之象。
秦也有些恍惚,跟着苏萦穿过层峦叠翠的石山群,到了临仙台的飞阁中,那里已聚了不少人,秦与沈芳华等人这才将斗篷除下交给宫人。沈芳龄因为斗篷除得早,加之为了漂亮穿的又单薄,早已打了不知多少个喷嚏,此时鼻头已红,拿着帕子不住地压,有些不雅,已惹得周围同龄姑娘侧目。沈芳华那斗篷一除,身上的梅下鸣鹤裙大放异,与她脸上的梅妆相应,又暗合这别苑盛景,不止富贵喜庆,还时兴非常,将沈芳华的沉默妆点作清冷,一扫从前拘谨之气,一身上下首饰虽不多,却件件是点睛之品,衬得沈芳华清贵非常,立时俘获众多目光,无人再看沈芳龄。
秦这人有个嗜好,她自己不爱打扮,却极喜欢打扮别人,不论男女不论大小,再加上有了上辈子的记忆,时兴的妆容信手拈来,这满堂女子能作她对手的,恐怕少之又少。
沈芳龄气得咬着丝帕恨恨看着秦,秦却勾唇一笑,道:“三妹妹,你穿得这般单薄,可要我寻人将你的斗篷取来?”沈芳龄待要反驳,开口又是一个喷嚏,秦只好让宫人给她拿个手炉过来,旁边几家夫人围过来打听沈芳华,秦便无暇再顾沈芳龄,转而认真与几位夫人太太说起话来。
沈芳华甚少出度这样的场合,外人不知沈家四姑娘,少不得多打听了几句,那厢沈芳华已被几位姑娘拉着问妆容衣裳。沈芳华话虽少人却温厚,有问必答,很快就赢了不少好感。秦才应对完几个夫人,又被沈芳华带过来的姑娘们围住。
“妆容是嫂子替我画的,衣裳首饰也是嫂子挑的,你们有话问她便是。”好些问题沈芳华也答不上来,只好带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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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寻秦。
年轻的少女们都很活泼,而秦又没有架子,见完礼后便围着秦问个没完,秦少不得一一解答,外人眼中便只见个年轻的小媳妇被众少女簇拥着,娇俏讨喜,既有为人妇的稳重,又有些少女的天真,不论是与各家夫人太太在一块,还是和少不知事的姑娘们在一块,都极融洽。
有人问起秦,苏萦恰在一旁,温柔地回答,那人惊奇非常:“那便是秦家大姑娘?”
后面有半句没说,想必是要说恶妇之名。
可恶在哪里?也看不出来,分明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人皆有忘性,这辈子没了后来的风波,那恶名自然慢慢被新的印象冲淡。
秦却是不知。
不多时,燕王、康王与永寿公主等皇家子孙皆已到来,场上的声音便都消失,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们都回到自家大人身边垂手站好,曲膝行礼,目送几人进了临仙台给徐太妃祝寿。
秦行礼时悄悄抬眼,想一窥天家风采,不过看到的只有站在最旁边的燕王。燕王霍宁并非太妃亲生,是先皇长子,由太妃抚养长大,所以与太妃极亲,又自小与皇帝交好,深得其信。这霍宁自幼熟读兵书,长成之后便替先皇掌了帅印,平定过两次疆域动乱,是位难得的将才,如今又是今上最信任的兄长,朝野上积威甚重。上辈子秦没机会见到,今日一见,便觉这久经沙场之人果然与其他人不同,他板正的身骨宛如铁盾,步伐坚毅,眉沉目敛,行动之间皆是杀伐之气,与身旁俊美的康王形成鲜明对比。
正想着,霍宁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凌厉的眼眸扫来,秦赶紧垂下头,不敢多看。
徐太妃已经盛妆端坐临仙台中,先领今上从宫中颁下的贺寿旨意,再受自家子孙之拜,接着才是各府女眷入内拜寿。寿礼一早已经抬到殿后,此时呈上的不过是礼单,由宫人一一唱过。
沈家虽有爵位在身,但由于沈浩初并没出仕,名声不显,是以并不受重视,秦带着两个姑娘上前拜寿,徐太妃并没多说什么,赏了些礼就算完事。
拜过寿的人便往外头去,别苑里备了宴,请了几台戏,已经咿咿呀呀唱起,外头的爷们早就听上,里面的女眷爱听戏的便自去听戏,不爱听的就在园里逛起,亦或抹起骨牌。
年轻的媳妇姑娘自然不爱这些,都聚到了天宵台上。
这里有个不成文的习俗,乃由永寿公主发起的。大安崇尚礼乐,永寿公主年轻时就喜好舞乐,乐衷诗词,曾亲创过不少宫廷舞乐,在兆京乃至整个大安都久富盛名。而每一年太妃的寿宴,永寿公主都会在这里设下邀才宴,请各府姑娘一展风采,若是投了她的眼,日后便能被邀入公主府邸,结识皇亲贵胄,可谓前景无限。
再加上天宵台是别苑一处外挑的观景台,正对着栖凤山,下边是猎场,燕王、康王带着各府公子准备赛马狩猎。站在台上的姑娘们已能看到狩猎场上英姿勃发的男人,而底下的男人一抬头也能瞧见天宵台上的姑娘,两者之间仿若隔着淡淡雾纱,彼此都像是书画里的神仙,不知多少年轻的心被撩动。
如此出风头的机会,一年不过一次,谁愿意错过?
“在找你家小侯爷?”
秦正朝下张望,不若然间被苏萦拍了肩膀。
“谁找他了。”秦想找卓北安,不过想来他身体太弱,是不可能到猎场来的。
“那你看什么?”苏萦笑了。
“我……在等一个人。”秦想到了曹星河,刚才拜寿时她可没有看到曹星河,根据上一世的记忆,曹星河出场,非常特别。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宫人的唱喝声突起:“永寿公主驾到。”
果然,永寿公主带着一帮人到了天宵台。
所有人便都躬身行礼,永寿公主道了句“礼”,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又温声道:“久闻各位姑娘博艺多才,今日难得聚于一堂,又来得这般齐全,本宫甚感欣喜。不知诸位姑娘可愿在此一展风采,让本宫再睹我盛京繁华?”
众人齐声应诺。
天宵台的正中空了出来,秦与苏萦退到角落里。她们已为人妇,这种出风头的事和她们沾不上边,只默默作个观众便好。
很快的,琴乐响起,有人在天宵台上挥袖舞起,衣裳被风吹起,如虹霓满天。
秦看得投入。上辈子没机会看到的景象,这辈子她要看个够,才不枉这一场断头的重生。乐音入心,舞姿催情,她忽有种身在局外的看客之感,仿如站在遥远的地方,看一场时隔已久的演出。
各府姑娘或舞起,或奏琴,或吟诗,使尽浑身懈数,而猎场上的男人已经上马,却都随着乐声驻足仰望,仿如出征前的临阵仙音,非凡。秦不知前几年是怎样情况,但这一年的寿宴,当真如坊间所传得那般,美如牡丹群放。
秦看得正陶醉,乐音忽然停止,一阵急促的鼓声如急雨般响起,天宵台上起舞的人已然换过。着一身宝蓝舞衣的曼妙身影飘然而至,在台上急旋。这人乌发高挽作分花髻,束着赤金冠,手臂、腕间与脚踝上也是赤金坠铃的细环,随着她的急旋发出清脆铃音,其音之细又中和去鼓声的粗厚,让这阵鼓乐刚柔并济,而她手执三尺青锋剑,竟是一曲剑舞,在这天霄台上挥出漫天霜光,似壁画上奉剑的飞天仙姬跃然而出,吸引去所有目光。
不是别人,正是秦舒。
难怪从拜完寿到现在,秦都没看到秦舒,她正奇怪呢,原来是准备去了。秦舒本就是博才多艺之女,她会有此表现,在秦看来不足为奇,秦只是好奇,这天霄台上没有战鼓,这鼓声从何而来?
她忽然心念一动,悄悄走到天宵悬台的木栅栏前探身望去,果然看到猎场上放的一面狩猎用的战鼓正被人奋力敲动,敲鼓之人赫然是她最熟悉的人何寄。
何寄身着一身玄色劲装,手执骨棒,英武非常,正一边击鼓,一边双目含情地望向天霄台上舞剑的秦舒。秦看得暗暗翻了个白眼,好似看到第二个沈浩初一般。
他以为秦舒这舞是跳给他看的吗?
她未来的丈夫康王就站在猎场上,此刻与所有男人一样将炽热的目光投望向她……康王?不,不对!
秦突然察觉到一丝古怪之处。
上辈子她帮秦舒打听过康王的喜好,康王喜欢柔婉的女子,不爱这等刚烈的东西,她这舞不是用来吸引康王的。可秦舒这样目标明确的人,绝不会只是为了出风头而找上何寄帮忙,那她是为了什么?
她又看了眼何寄,忽然想起这一世何寄会来此是因为救了燕王之故。久经沙场的人,心志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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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然更懂欣赏秦舒之舞。秦舒看中的,不是康王,是燕王霍宁。
仔细想想也对,比起不问朝政的康王,霍宁手握军权,又是亲王之尊,权势地位皆有,在秦舒心中,恐怕没有比霍宁更合适的夫婿人选,除非她要进宫。不过霍宁的亲事一直悬而未定,此人唯我独尊,老早就放出风声,除非他自己挑中的女人,否则一概不娶,皇帝都拿他没辙,所以秦舒只能另辟奚径,以求能入霍宁之目。
想通此节,秦再看秦舒时也不禁要佩服她,若自己能有她一半心计,上辈子也不至于落得那般下场。
不过,她此番筹谋,注定落空。
想到上辈子发生的事,秦心又是一松,悠然倚在栅栏上欣赏她起舞。台上秦舒正舞到酣处,忽然间却响起一阵鞭响,又有一人加进了秦舒的剑舞中。秦定睛一看,竟是秦雅。
秦不禁蹙眉,上辈子她可没听说秦雅与秦舒共舞之事,这姐妹两是怎么了?
天霄台上,秦舒脸色已然微变,秦雅的鞭子踩着鼓点,一身衣裙猎猎而飞,也是出非常,落在他人眼中这剑鞭之舞端地,可在秦舒看来,却是自己心布置的计划被人破坏,她不再是唯一。
这叫她如何甘心。
“秦雅?”秦舒暗喝一声,她不知自己的舞怎会被她发现,但眼下显然不是计较此事的时候。
“姐姐,独舞不如众舞,难道不是吗?”秦雅笑得冶艳,长鞭挥过,画出鞭花。
“你不是要奏琴?为何与我争抢?”秦舒脚步变幻,从她身边掠过,低声问出。
“将计就计,这是姐姐教我的。是你先坏我姻缘,那便莫怪妹妹我也不顾姊妹情谊。”秦雅轻灵跃起,咬牙切齿地开口。
石榴红裙之恨,她怎能甘心?
秦舒已然听明白,当初秦那一句“石榴红裙”埋下的隐患已演变为祸事。
鼓声急切,天宵台上的剑鞭之舞俘获了所有目光,台下的男人们看得,连连击掌,而台上的人也都或羡或嫉地紧紧盯着秦家这对姐妹花,却没发现远处树林里突然骚乱冲天的飞鸟。
只有秦率先看到这一幕。
她已经等了很久。
就像当年坊间传奇里所说的一样,栖凤山上两匹骏马疾驰而下,惊起满天飞鸟,有两人策马如电
冲入狩猎场中,当着所有的人,刀剑相交,冰冷的锋刃间闪起金色火花。年轻的南召小郡王霍谈坐在通体黝黑的马背上,手执长剑与另一匹四蹄踏雪的骏马交错而过,那马上坐着的红衣姑娘纵身飞起,手里弯刀划过冷芒,头上披覆的火红长巾在脑后似霞光万道。
这番异动让天宵台上与台下的所有人都受到了惊吓。
南召小郡王是徐太妃最爱的孙子,永寿公主最疼的侄子,若是受了伤可不得了。天霄台上台下都已无人再看秦舒秦雅之舞,所有目光都集中到狩猎场上,永寿公主更是几步冲到台边,花容失色地看着场上真刀真剑的比试。鼓声停下,被夺走目光的秦舒秦雅自然无以为继,两人恨恨对视一眼,也都冲到台边观望。
狩猎场上的比斗还在进行。那红衣姑娘刀法凌厉,身形变幻莫测,比起秦舒秦雅装模作样的舞不知高明多少倍,只可惜头脸皆被火红长巾覆盖着,谁也看不清她的模样。
两人斗了几个回来,霍谈落了下风,银铃似的笑声响起,清晰地落入各人耳中。
“你这呆霸王,还不给本姑娘乖乖认输,真要将你掀下马才甘心吗?”
霍谈在兆京逞凶已久,哪曾受过这等气,又怎肯认输,当下骂道:“少逞口舌之利,再吃我一剑!”
话未落又是一剑刺去,那红衣姑娘“哼”了声,柔软的身体往后一仰避开了他的剑,手中弯刀已毫不留情往他背心划去,眼见要伤到霍谈,众人尽皆色变之际,一柄长/枪似电光般往她面门飞来,她只得闪身避让,谁知那枪尖勾中长纱。
红纱如霞雾绕枪而去,乌发散落,明丽无双的容颜陡然出现在众人眼前,长眉杏目,红唇如勾,似一团燃烧的火焰闯入沉寂已久的草原,燎起肆意之火。
出枪之人,燕王霍宁已然失神。
这人便是秦期待许久,以一人之姿力压群芳的,西北掖城异姓藩王曹启苏的嫡长女曹星河,亦是霍宁此生心仪的唯一人。
只不过,终其一生,恐怕都只能与曹星河失之交臂。
因为,曹星河此来兆京,为的是受封为和安公主,远嫁西北回纥和亲。
整个兆京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与她同样鲜活,同样狂妄的女子。而她自然也有狂妄骄傲的资本,秦在掖城呆了十年,最是知晓掖城那地方天高皇地远,掌一方军政的曹启苏就是那里的皇帝,而身为他长女的曹星河就是掖城公主。曹家与回纥王族通婚的习俗由来已久,曹星河生来就是要送去回纥为后的,大安皇家赐其公主正名,不过是为了这场政治婚姻能够更加名正言顺一些,所以曹星河才不远千里入京。
她的身后,是一方疆土平安,是以整个京城都无人敢动她,连皇帝也要让她三分。
能看到这一幕,秦非常满足,但她心里又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曹星河很眼熟。她虽在掖城呆过十年,但她发誓自己肯定没有见过掖城的天之骄女曹星河,但今日初见她怎会觉得面熟?
这个问题没等她想明白,天宵台上意外陡生。
也不知是这台栅栏年久失修,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一处栅栏突然断裂,秦雅竟从台上失足坠下。
坠下之前,她只尖叫了一句:“姐姐,你为何推我?”
在她身边称得上姐姐的,只有秦舒。
饶是秦舒计谋多端,此时后背也窜上股冷气,若是坐实这谋害姊妹的罪名,她的名声前途尽毁。电光火石之间,她豁出性命伸手拽秦雅,可惜只来得及摸到秦雅的衣袖,人却随着秦雅掉下天宵台去。
此番惊变顿时让台上台下大乱,连秦也被闹个措手不及,忙扑到栅栏上朝外探去,后面冲来的人也都重重扑上栅栏。这木栅栏经年累月风侵水蚀,纵使秦雅落下并非意外,但此时裂处已生,又被众人如此一压,怎堪重负。
秦只听到一声男人重喝:“秦,进去!”
她还来不及分辨这声音从何传出,又是谁发出的,自己身前的栅栏已然断开,她这条无辜被殃及的池鱼还没扑腾起水花,就跟着跌下了天宵台。
老天这是见她今天过足了戏瘾,觉得她已经圆满了,所以要把这条小命回去吧?
天旋地转之间,秦竟不觉得害怕,只觉得无比可笑。
接连坠下的两个人已让天霄台下的男人乱了阵脚,幸而燕王霍宁应变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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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般策马而回,堪堪将率先落下的秦雅接到手里,似拎麻袋般拎在了马侧。
后面坠下的秦舒,他却已来不及再救。
电光火石间,却见一道人影掠来,拦腰接下秦舒。
竟是一直站在鼓前的何寄。
这两人都被救下,众人正松口气,却未料台上栅栏断裂,竟又有第三人坠下,可武功最好的何寄和霍宁已都来不及援手。何寄一眼认出那身衣裳属于谁,一颗心已悬到喉咙,脑中不自觉闪过那日马迟迟家门前笑语吟吟的脸庞,他恨不能化成一阵风赶过去,可事实却是他只能眼睁睁看她落下……
正惊险万分,果然有阵风急掠而来。
一匹枣红的马如风似火地从台下疾驰而过,秦并没坠到地面,而是稳稳落到了马背之上。有人驾马从远处飞奔而来,救下了她。
马儿跑得急,煞不住步伐,带着秦又飞奔而出。
秦惊魂难定,坐在马上久久不能回神,只凭烈风刮过脸颊,直至身后那人的手臂牢牢圈上她的腰肢。
“没事了,别怕。”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语气,属于这一世的沈浩初。
木然地回头,秦果然看到因她遇险而吓觉脸的沈浩初,他脸色苍白,头上犹带成片汗珠,满目担忧地低头看她。她骤然回神,什么也没说便颤抖着回身抱住身后这个男人。
沈浩初一手后着马缰,一手扣着她的腰,被她这么一抱,只觉心神摇曳,很想回抱她,只可惜他还不能,因为眼下还有件更加重要的事。
“秦,放手。”他不得不逼自己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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