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蜉蝣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落日蔷薇
他一愣,便听她又道:“不过蘅园的小厨房才刚拾妥当,恐怕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些简单的米面果菜,做不了什么细饭菜,侯爷若是吃不惯……”
“你的东西都是好的,没什么吃不惯。”沈浩初笑起,只是想起白天被自己抢去甜醅时她肉疼的表情她自己大约是不知道的。
“奉嫂,那就劳烦你去厨房做些吃的,就拣简单快速的,不过要热汤热菜。”秦已转而吩咐起奉嫂。
周围站的青纹见沈浩初进来,早早沏了热茶,连点心一并端来,要服侍沈浩初,却被他不动声色推离。秦告罪一声,与秋璃回了里间更衣。沈浩初在外头坐了片刻,就见她换完衣裳出来钗簪全去,只留头两个乌溜的髻,身上是家常绫袄裙,素面如玉,雪娃娃般可爱。
吃食还没端来,屋里无声,秦尴尬,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心软留他用饭。
“你怕吗?”沈浩初坐在锦榻上,忽开口打破两人间的寂静。
“啊?”秦不解。
“刚才的事,你今晚会害怕吗?”沈浩初问得极温和。
秦思及刚才黑影窜来时的情景,仍心有余悸,但嘴里还是道:“不怕。”
沈浩初有些恍神,想起在狱中最后见她那一面,他也问过她,可害怕断头,她也是这般简单地回答他,不怕。行刑那日,她跪在刑场上,惶惑恐惧的目光却似烙在心上的伤痕,剜之不去。
“嘴硬。”他低头道了句,“今晚我不走了,留在这里吧。”
“啊?”秦大惊。
作者有话要说:唉,越来越没信心了……
第13章教导
屋里一众丫鬟听到沈浩初要留下,都眉开眼笑,只有秦瞠目站着,以为自己听差。沈浩初已坐到罗汉榻上,恰逢奉嫂把煮好的吃食端来,两碗热腾腾的面上桌,香气顿时弥眼,分明只是碗极普通的汤面,清汤寡油,里面只放了两段葱,打着个溏心蛋,但那香气嗅来却鲜美复杂。
“这是什么面?”沈浩初只闻到味道就惊觉腹中竟已饥肠辘辘,他挑了筷面送入口中,一尝之下,惊艳非常。
看似平平无奇的汤面,其中滋味竟难形容。
秦坐到他对面,闷着气道:“山东八珍面。”
“八珍?哪八珍?”沈浩初仔细品着面,胃口大开。
秦正盘算着要如何送走这尊佛,没心思回答,那厢奉嫂接了嘴:“回侯爷,八珍便是取鸡鱼虾晒干,与鲜笋香簟等物研末,加上鲜汁共八种,和入面中所制,是以面具八味,汤水取清。这是山东的吃食,夫人从书中看来,在家时嘱奴婢做来试试,其实奴婢也不知是否正宗,不过给主子尝个鲜。”
沈浩初听明白了,小丫头出个脑袋瓜子加一张嘴,为口吃的,她这心思也是无所不用。
“味道极好。”沈浩初夸道,又敲敲桌,问秦,“你不吃吗?”
秦哪有心思吃面,拔了两筷就作罢。沈浩初倒是有滋有味将面吃得干净,秦静候他漱过口拭完唇才试探:“侯爷,你瞧今晚出了这乱子,园子里恐怕人心慌慌,各处都还在巡夜,恐怕夜里还需你在琼海阁坐镇,我这儿就不劳爷操心了……”
沈浩初挑了眉,低沉的声音略带笑意:“你在想什么?我在外面坐着,不睡。”
“不睡?不睡怎么成?”青纹大惊。
沈浩初却吩咐她:“你去向沈逍传个话,今晚我留在蘅园,若宅里有什么要事,就到这里回我,另外叫他把我案上的书送过来。”
话里皆是不容至喙之意,除了对个别人之外,他向来没耐性解释太多,这是他一惯作风。
现在,那个个别人正歪着头在打量他。
“快把面吃了进去休息。天晚了,别走了困。”沈浩初敲敲桌子,唤她回神。
不知是不是秦错觉,她似乎在他眼里看到一种可以称之为关爱的目光,就像小时候父亲常会对她说的,多睡觉才长个儿这人是把她当孩子了?
里间的纱罩落下,外头的烛光便一丝都漏不进来。纱缦放好,屋里只有秋璃蹑手蹑脚的声,很快的她将烛火熄去,屋里彻底暗下。秦侧身抱着大迎枕,却将眼睛睁得老大,毫无睡意。
她心里想着在沈浩初书房发现的东西。下毒之人非常谨慎,将药量控制得极小,从上辈子的情况来看,这毒短期之内不会置人死地,只会通过日积月累慢慢侵蚀身体。事实上到了婚后第三年,沈浩初的身体就已大不如前,不止如此,他的性情也越发乖戾,耽于酒色不知节制,外人只当他纵情玩乐身体虚耗亏损,并没疑心他遭人毒害,如果不是他被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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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由仵作验尸,这件事也难以被发现
能够暗中下药达五年之久,此人必深藏侯府,会是谁处心积虑想要他的命呢?
秦原盘算着撂手壁上观,沈浩初死活她都撒手不理,不论是被刺死还是被毒死,终归要死,死了她反倒自由,可如今想来,恐怕是撂不得手。
下毒之人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偏要挑在沈浩初成亲之后,不知是否与她有关?毒杀者与刺杀者中间可有关系,她成替罪羔羊是有人蓄意而为?若是,那今生此人必然还会将手伸到她身上。那人又为何要下毒手呢?会不会加害于她?
谜团太多,秦没有答案,但为了自己的安全与日后的生活,她觉得有必要先将下毒一事查个分明,只可惜当初卓北安在审她之时只透露些许口风,她仅知沈浩初被人下药,却不知下的到底是什么药,毒源之上难查,不过……
想在沈浩初的饭菜里动手脚,从采买食材,到厨房烹制,再到送进琼海阁,都有可能,若是要想,这其间牵涉到的人恐怕遍及后宅各院各房,她初入沈府,脚都没站稳,也没证据指明有人下毒,如何来查,除非,她能拿到管家之权。
杂七杂八想了一宿,天将明时她才闭眼,还没睡个囫囵,秋璃已掀帐来唤她。秦两眼酸涩地睁开,眼皮沉得像压了块重铅,因念着昨晚发生那样的事,今晚老太太必要见后宅众人,去晚了不好,她方挣扎着起来,半梦半醒地由着秋璃服侍自己梳洗更衣。
挑起珠帘,打着呵欠走到外间,秦便嗅到阵带着淡淡酒味的甜香。外间的桌上已经摆好早饭,打了蛋花的羊乳甜醅,一碟蒸好的山药糕,凉汁浇拌的八珍面,秦颇为惊讶:“这么早?”
“侯爷走的时候交代了,今儿夫人可能要去老太太屋里请安,等夫人请安回来,这早饭怕是晚了,所以命奉嫂早早做了送过来。”秋璃掩唇笑答。
秦这时才记起,昨晚上沈浩初留在蘅园,守在这外头。
“侯爷人呢?”她四下看看,没发现他的身影。
夏茉过来替秦挽袖:“侯爷天亮在园子里练了套枪法,才刚先吃过饭出去了。”
秦拈起象牙筷,心道,他倒乖觉,在她屋里用饭,便宜他了。
“知道侯爷上哪里去了吗?”吃了两口面,她又问道。
“好像带着沈逍、崔乙往咱们园子南面去了。”夏茉忙凑上道。
秦盯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对侯爷倒是上心。”
夏茉莫名一凛,悻悻道:“这不是替夫人上心嘛。”
秦不语,想着蘅园南面是个久未修缮的陋园,里面的几间空屋堆满园里杂物,平日甚少有人过去,沈浩初带人去那里做什么?
天色尚早,晨风习习,日光薄洒草木,园中碧翠染金,偶有鸟鸣脆语伴着晨起洒扫婆子帚下的沙沙声一并传来,十分祥和。
“夫人,咱们来这里做什么?”秋璃扶着秦走到蘅园南面的陋园外,不由奇道。
她们不是该去给老太太请安吗?
“来看看。”秦心中生奇,直觉这地方与昨晚的事有关。
二人才过那半堵残墙,就看到沈逍与崔乙守在院子外站着。
“夫人。”沈逍与崔乙看到秦忙躬身行礼。
秦略一颌首,就看到陋园里只有沈浩初一人身影,正蹲在地上低头探手,也不知在看什么,她待要往里再走,却被沈逍拦住。
“夫人,抱歉,侯爷交代过不让人进去。”沈逍为难道。
“无妨,我只是来问侯爷可要去给老太太请安,既如此,那我先走一步。”秦笑笑,不作勉强,转身正要离开,却听到园里传来沈浩初的声音。
“让她过来。”
她转头,瞧见他朝自己招手。沈逍与崔乙便低头往两边让去,秦小步踱入。
这园子未经修缮,地上没铺石板,还是泥地,被雨浇湿到今晚还没干透,踩上去还发软,秦走了两步,看到地上一大串脚印,脑中忽然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再看沈浩初时她的眼光已改。
沈浩初已直起身,人在屋前站着,手里握着柄铜尺,道:“从旁边绕过来。”
秦会意,走得愈发小心,很快就到沈浩初身边。
“爷这是在找东西?怎不多叫些人帮忙?”她试探他。
沈浩初拿铜尺在她脑上轻轻敲了一下:“你都看出来了还问我做什么?”
秦捂着头瞪他,她看出什么了?
“岳父没教过你?犯案现场不能破坏,让他们进来,要是不知轻重破坏了重要痕迹怎么办?”沈浩初道。
秦起了脾气,冲道:“那你让我这不知轻重的人进来做什么?”
“学习。”
学习?秦大奇,她一个妇道人家学这些做什么,只是还没问出口,就被他一把拉着蹲下。他呶呶下巴,示意她跟随他手中铜尺所指方向看去。秦望去,泥地上有个半干的脚印。她的注意力被吸引,忘记刚才的事。
“这是……”
“这是昨晚那个蟊贼留下的脚印。昨夜我从琼海阁追出来之后,半道上遇见他,一路被他引到此地。此人轻功很好,这偌大院子只留下几枚脚印,这枚是最完整的。”沈浩初将她拖到泥里的裙摆轻轻提起,塞进她手中。
秦便抱着裙子展眼看院子,反问:“这么多的脚印,你怎么知道哪些属于他?”
“此地荒芜,平日没人过来,昨夜只有我追入,事发之后我就让人将此地围起,以备天明之后勘验,所以这里的脚印不是我的就是他的。人的脚印根据身量体重步法习惯年龄皆不相同,你看我的脚印……”他说着抬起一边脚,引她对比,“我的脚印显然比他的要短一点,下陷的深度也略有不同,虽然差别细微,但都是至关重要的。再加上我的鞋底有侯府特制花纹,而他的并没有,凭此很容易就可以区分开来。”
秦微微张嘴,愣愣看他,他解释浅显易懂,语速疾缓恰当,极有信服力。
这样的沈浩初,她从没见过。
“根据他留下的脚印,可以判断出此人应该比我瘦,身高在五尺七到六尺之间,比我高半个头左右。”他放下脚,看着铜尺上的刻度,在心里计算一番方道,语毕发现秦在发呆,不由又敲敲她的脑袋,“你有没在听我说话?”
“听着呢,你别老打我头。”秦摸上脑袋,怒回,“五尺七的身高在京城可不常见,大多是关外胡人,不过关外胡人虽然高,但也壮实,不可能比你更轻。”
沈浩初已经算高的男人了,比他还高?那得什么模样?恐怕她只到那人的胸口吧。
“还有,这里是侯府废旧园子,别说外人,就算是咱们府里人都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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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得路可以半夜凭黑摸来,照侯爷刚才的意思,那人来无影去无踪,昨晚护院们已经第一时间在园里围捕巡查,可还是让他轻而易举地跑了,我猜他应该是对咱们府里的格局非常熟悉才是,甚至比一般人要来得更熟,但是咱们府里没有这么高的人。”秦斟酌着说完一番话,才发现沈浩初已经盯着自己看了许久,“你盯我做什么?”
她从地上站起,抖抖裙上沾的泥沙,沈浩初跟她站起,点头道:“孺子可教。”
大约她自己没有发现,她言行已经不是初时小心翼翼的口吻了,他还是比较喜欢这样无拘束的她。
“你想怎么查?”她问他。
沈浩初已迈步往外走,若按常规也不是没有查的法子,但现在他有个更为大胆的猜测,导致他无法按照常理去判断,故而并没正面回答她,只道:“从长计议。”
“你怎会这些勘验技巧?”秦又问他。
“我不是说了我想进大理寺,这几天看书看的。”沈浩初挑眉。
秦意味深长地“哦”了声:“现学现卖啊,难怪了……”
难怪讲不出查探的法子。
“难怪什么?”他止步看她。
“没什么。”秦越过他往前走去。
沈浩初两步跟上,眉梢动了动不错,知道怼他了。
“走吧。”他在她耳边道。
“去哪?”秦看着与自己并肩而行的男人。
“去当你的挡箭牌,陪你见老太太去。这么晚过去,你不怕被人责问?”
“……”秦忽然想把这人的皮囊撕开来,看看里面到藏着谁。
丰桂堂里肃静非常,沈老太太板正地坐在榻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堂下坐的人。
堂下已经坐满人,二房三房都来得齐全,宋氏林氏坐在下首,邱清露在宋氏身后站着,几个姑娘也端正地坐在锦凳上,轻易不敢出声儿。
雁哥沏了碗茶送来,小陶氏忙接了恭恭敬敬递给沈老太太,秦老太太接了茶,要开碗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浮叶,发出扣扣的脆响,低垂的眉眼看不出喜怒,有几分当年老太爷的气势,震慑得众人不敢说话。
喝了两口茶,她又将碗递给小陶氏,小陶氏接过后犹豫片刻,咬牙小声开了口:“老太太,她怕是有事耽搁了,要不让媳妇出去看看?”
“你快坐下吧,别丢人现眼,这天下哪有做婆婆的在外头迎接儿媳妇的理?”老太太冷睇她一眼。
小陶氏噤声回了座。
“到底年纪还轻,行事没个分寸。昨夜出了那么大的事,老太太早上得了消息必是忧急如焚,满宅的人都来了,单等她一个,她做晚辈的能有什么事比替老太太排忧尽孝更重要的?”二太太宋氏捻着佛珠开口,语气温柔,却字句诛心。
老太太的眼又冷了几分。
气氛正僵凝着,屋外的婆子一扬声:“侯爷,夫人。”
沈浩初与秦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负能量爆炸,多谢你们治愈我。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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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堂注视下,秦与沈浩初并肩步入丰桂堂。堂上气氛冷凝,老太太面色不佳,其余人都噤声坐着,不复往日热闹景象。沈浩初大步迈到老太太跟前作揖,秦随其福身,一同向沈老太太行礼。
看到孙子,沈老太太面色放缓:“浩初,你怎么过来了?今日不是与小郡王约了去落星山狩猎?”
沈浩初答道:“不过玩乐之事,几时都能去的,哪及府中要务重要。昨夜家中遇贼,至今未明,孙子不放心,也恐祖母担忧,所以亲自过来回禀祖母。只是昨晚护院巡宅回复,孙儿怕还有变故所以守着,天明时才撑不住闭了会眼,倒累得秦服侍我整夜未眠,又为了等我起来而错了时辰,让祖母、二婶、三婶,几位嫂子妹妹久等了,是我的不是。”
话说到这份上,他又将错都揽到身上,谁还能责怪秦?老太太眼眸早就软下,又是心疼又是欣慰:“真真没想到,你这猴儿竟会放弃玩乐,安分呆在家中。”
“祖母,保家卫国,男儿本分,何况孙儿承爵,是这镇远侯府的一家之主,焉有弃家寻乐的道理。”沈浩初正色道。
老太太既惊且喜,不禁站起:“你们听听,听听,他竟然能说这番话来……”
“老太太,咱们侯爷长大了。”许嬷嬷忙过来扶她。
秦不动声色扫过屋中众人,发现众人皆已露出各自复杂的神色,不论是欣慰还是激动亦或嫉妒,都逃不掉惊讶之色。
她垂头腹诽这有什么可奇的?但凡有责任心的男儿都该明白的道理,也就只有在沈家才会掀起惊诧,由此可见沈浩初平时为人多顽劣任性。
似乎心有灵犀,沈浩初转头看了眼秦,她看起来恭顺温柔,也不知在想什么。
“侯爷能有这样的想法,是咱们府的福气,老太太也可宽心了。”宋氏露出笑容,那张喜怒不惊的脸染上些许慈爱。
秦很快扫过一眼回目光。宋氏在沈浩初面前,总是这副慈爱相。沈浩初幼年丧母,小陶氏未入门前是跟着老太太的,沈老太太对他管教甚严,他小时候也不亲近祖母,只有宋氏待她亲切温柔,又素来投其所好,刻意讨好,倒让他心存感激,将其视如母亲。秦在侯府五年,冷眼旁观,倒看出些不对来沈浩初与小陶氏关系不睦,疏远祖母,甚至于和她夫妻疏离,多半都逃不开宋氏有意无意的教唆。沈浩初会长成那副顽劣脾性,恐怕与宋氏有大关系,要养废一个孩子,捧得越高摔得越狠,是为捧杀。只是宋氏手段太高,连老太太那样火眼金睛的人,都没瞧出来。
她与沈浩初夫妻情分没有恶化时,她也曾好心提醒过他,不料却被他斥责心肠恶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那以后,她再没管过他。
简直是个傻子!
沈浩初没来由感受到身边人传来的嫌弃之意,看她时她却还是老实乖巧模样,不由挑眉。
“既如此,你派人向小郡王说明原委了吗?”老太太又想起一事来。
“一早就派人去郡王府上了。”沈浩初点头。
“南召郡王那人……你未赴他的邀约,岂非下他脸面,只是派人说明恐怕不够。”宋氏边说边将邱清露叫过来,又嘱咐道,“清露,你替侯爷备份赔礼送到……”
“二婶娘,不必麻烦清露嫂子了。”秦此时方开口,绵甜的声音被刻意压沉,“小郡王猎奇,恰好我手上有套十八件机关檀木套匣,才刚已经打点好命人送去给小郡王作赔礼,想必他不会再怪责侯爷。”
说完话,她看到沈浩初递来的疑问眼神,便又解释:“侯爷操劳一夜早上方阖眼,我不想打扰你,直接命人送去的,后来赶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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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忘了知会。”
其实是沈浩初去勘验现场时她命人送去的。那南召小郡王霍谈出了名的霸道,全京城他排第二,便没人能排第一,便是沈浩初,纨绔之名还在其之下。霍谈可是个惯会胡搅蛮缠的主,一个不顺意就能把人家搅得天翻地覆,秦可不想沈浩初得罪这个主,毕竟如今他二人在外是夫妻一体,若出了差子还不得她帮着拾。
“好孩子,过来坐。”沈老太太的怒气早已消失殆尽,看秦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秦上前后她便拉着人坐在自己身边,仔细端详,又赞道,“难为你年纪轻轻行事稳当,昨个儿夜里累着了吧?”
“我再累,又怎比得上清露嫂子累。从昨个夜里就带人在后园各处巡查,早早又要料理家事,照管各园各房,她才是最辛苦的。”秦柔声道。
“哎哟,我这糙皮糙肉的早就习惯了,你快别臊我,我这人经不得夸,一夸可就该忘形了,按老太太说的,我那猴尾巴要藏不住了。”邱清露笑着走出来打趣自己,迎得满堂笑声,一扫适才冷凝气氛。
“好了,我虽然上了年纪也没老眼晕花,你们都是好的。”老太太笑出声,又吩咐雁歌开库,“去,把宫里赏下的灵芝与那几盒血燕取来,包了给这两个丫头带回去。”
“谢老太太。”秦忙站起行礼,被邱清露给按住。
“快别谢了,老太太这是哄咱们多出百倍的力替她看宅子呢。”邱清露趣道。
秦明白,这阖府上下也只有邱清露能这般与老太太说话,一来她是老太太娘家外甥女,又深谙老太太脾性,说起话来便少了顾忌,更添亲近。
打趣了两句,话题又绕回正事,老太太敛了眉目开始问及昨晚之事,沈浩初掩了几个要紧之处,将事情一一禀明。说了半晌,老太太才松开眉头安下心,遣众人回各自院子,又去秦的晨昏定省,只叮嘱她好生服侍沈浩初。
众人一走,丰桂堂就静下来,屋里光线昏昏,照得满堂金玉锦绣陡生暮色。沈老太太板正的背在最后一人出去后便佝偻下来,□□两声直接歪倚在锦榻的迎枕上。许嬷嬷见状忙将点的艾灸熏炉拿来,送予她敷膝,淡淡的艾香弥散,沈老太太一声叹喟,道:“老了,才坐一个时辰就撑不住。”
“坐着不舒坦就倚着,都是自家人,您又何必强撑。这几年为了侯府劳心神,您也该松松手了。”许嬷嬷坐到她身边,一边劝慰,一边端来热茶。
“我倒也想松手,只怕一松手就把祖宗这百年积业给毁了。都道百年世家,也就和那用旧的被褥一般,锦绣仍在,内絮早散。”老太太摇摇头,面现戚色。
沈府不过外强中干罢了。积年之家,三代而衰。
就着许嬷嬷的手饮了口茶,她又道:“我能不愁吗?你看看咱们这一大家子人,谁是能撑起家业的?老二心思不在正道上,老三与我隔着肚皮,要是老大没死那么早便好了,这么多孩子里也就他能指望得上。”
“如今不是有侯爷吗?”
“浩初?小时候看着倒好,越大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大房就剩他一个男丁,也不知长进,那小陶氏又不堪重用,我想扶都扶不起,倒是二房人丁旺盛,可惜心野,想得只有自己。”老太太又叹口气,浑浊地看着满屋朽色,不悲音大作,“我还能看顾他们几年呢?只怕两眼一闭就是松手的时候。”
“老太太春秋正盛,可别说这样的话。我瞧侯爷娶了妻,如今是长进了,就看昨日那事,我听外头的人说,他处变不惊,不仅有勇还有谋,应对之时极是稳妥,行事滴水不漏,甚至还要亲自去应天府衙找中城兵马指挥使洪统领问情况,颇有当初老太公的风范。”许嬷嬷取来帕子拭找她唇角,继续劝慰,“再看那秦行事也像个沉稳的,正压得住咱们侯爷那毛躁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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