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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蜉蝣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落日蔷薇
月来馆是京城里数得上名号的青楼,这马迟迟就是馆里头牌姑娘,花名在外。
上辈子马迟迟是在她嫁入沈家后的第三个月,才挺着微凸的肚子找上门来,和今日一样,跪在门口要见她。
秦还记得,那天是沈浩初生辰,在此之前他们冷战许久,好不容易有破冰的迹象,她知道他少年心性常思走马天涯,仗剑江湖,所以特地挑了块好玉,编成剑穗打算送他作寿礼,好让两人之间别总是剑拔弩张。谁知,剑穗还没送出去,她就先等来了这个奉子而至的马迟迟。
那天,沈府被秦闹了个天翻地覆。
不管哪个女人,都很难接受自己才嫁入夫家三个月,门口就跪着个烟花女子,口口声声称自己怀了她丈夫的孩子,而那个孩子还是在他们大婚前一个月种下的。
即便她在他心里有再多的不好,他也不该用这样的方式对待她,更何况她并没过错。
那时她年轻气盛,学不来委屈求全,也想不到顾全大局,心里大概对沈浩初还存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幻想,毕竟是要执手共度余生的男人,她不甘心,所以撕破脸闹起来。
沈浩初想要马迟迟进门,想要这个孩子,她偏偏不让,甚至负气回了娘家,让沈秦两家闹得大不愉快,她母亲也就在那时候开始忧心加重。后来又不知是谁将此事流传到坊间,结果闹得全京城人都知道沈府这件丑事
正室才嫁三个月,嫡子未怀,就有娼妓携子上门。
京城中议论纷纷,都道沈家门风败坏至此,镇远侯府还有什么脸面自诩百年世家,而沈浩初的名声更是一落千丈,甚至有言官向皇帝进言,指责镇远侯德行有亏。
最后还是老太太出面,将马迟迟赶出侯府,直言即便这孩子生下,镇远侯府也绝不承认,这才平息风波。
后来,秦听说马迟迟的孩子落了,人也不知所踪,沈浩初找了许久,都没能找到。这层罪,又由她担下。到此,她与沈浩初之间,再无半点回旋的余地。
京中人又论及她容不得人,连子嗣都不肯留,真真心肠恶毒。
毒妇之名,再难洗脱。
“砰”一声,听完马迟迟来意的秋璃气得将青瓷茶碗重重搁到桌面,碗盖被震得歪斜,茶水洒了满桌。
秦自回忆中醒来,坐在锦榻上把玩着掌中一只脂玉兔子,面无表情道:“抬起头来。”
跪在地上的女人缓缓抬起头,露出张素净脸庞,眼眶微红,汪着泪,端是惹人心疼。身为月来馆头牌,模样自是上选,难得的是她身上似乎带着清净之气,并无太多风尘味。
娼门女子一抬眼,一扬唇,都经过调/教,怎样转头,笑要露几颗牙,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逢迎男人的心,那清净大方中难流露出烟柳媚态,与正经的大家闺秀还是有所区别。
到底,失之自然。
不过沈浩初会看上马迟迟,并非因为她漂亮,而是因为她像一个人。
秦毫无避忌地审视着她,在心中暗道,果然与秦舒有六分相像。
“求夫人成全。”马迟迟才看了秦一眼就将头又低下。
她已将来意说过,此时正忐忑地等秦发话,可眼前这年纪轻轻的侯夫人似乎和她想得不一样,不惊不躁,不吵不闹,甚至连一丝火气都没有,高高在上,宛如观音座下含笑的小仙童,分明是稚嫩的脸庞,那目光却让她心里发虚。
“几个月了?”秦一边问,一边向秋璃示意,让她将人扶起。
秋璃不情不愿过去扶人,马迟迟却不肯起来,只道:“前日大夫才来诊过,已有一个半月。”
“难怪还没显怀。”秦见她不起,便随她跪着。
马迟迟以为她不信,便道:“夫人若是不信,可请大夫来此再诊一次。”
“我没说我不信,不过兹事体大,关系我侯府子嗣,马姑娘又身份特殊,我必要弄得明明白白才好。”秦摆手,无波无澜地说道。
马迟迟面上一红,那丝自信在她面前出现裂缝。
“马姑娘,并非我有心鄙薄你,只是我尚有一事需要向你问清,你莫介意。你既是月来馆之人,又如确定你怀的一定就是我们侯爷的的骨肉?”秦端起茶,慢条斯理地啜饮,等她回答。
马迟迟脸色大红,抬起头时盈亮的眸子里水雾大泛:“夫人,那段时间奴家身体不大好,馆里的妈妈怜惜我,所以让我将养了一个多月。月来馆里所有姐妹但凡有客,必有记录,夫人只需遣人往月来馆调看这段时日的记录便可。”
“你既然在休养,那怎么又与侯爷……”秦继续追问。
“我与侯爷不是在馆里认识的,是在月来别苑休养时遇见的,侯爷那时不知道我的出身,以为我是良家子。”马迟迟细语解释着。
秦点了点头,不予置评,道:“你说的这些,我自会派人查明。不过这件事,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作主的,马姑娘也知道自己的出身,就算我允了,老太太那边也未必同意。”
“奴家不求能进门,只希望侯爷能接受我肚里这孩子,余愿足矣。也求夫人大发慈悲,救救奴家的孩子,若是馆里的妈妈知道这事,这孩子恐怕……”马迟迟以退为进,往前跪了两步抱住秦的腿。她本以为秦听到此事就算不当场动怒,必也要气恼的,怎料竟是副无悲无喜的小菩萨模样,她心里反而没了底。
“行了,有身子的人就别跪了,快起来吧,让人见到了还以为我苛待了你。”秦眼角一翻,终于不耐烦了。
马迟迟这才撒手,抚着并不显怀的小腹慢慢站起。
“马姑娘先回去吧,此事待我禀过老太太之后再作定夺,放心,沈家不会让骨血流落在外。”秦理理衣裙也站了起来,不容置喙地吩咐,“秋璃,让门房备辆车好好送马姑娘回去,再叫常给咱们府诊病的李大夫跑一趟替马姑娘把把脉,开些养胎调身的方子,只管用好药,诊金与药银来找我便是。”
“夫人,奴家想见见侯爷。”马迟迟又道。
“我们侯爷一早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秋璃看不过她这作派,抢嘴道。
“那奴家能留下等……”
“马姑娘,别说了,今日能让你进门已是破例,留下是万万不能的。你回去吧,好好安胎,有消息了我会着人通知你。”秦语毕轻喝,“秋璃,送





[重生]蜉蝣卷 分卷阅读31
客。”
送走了马迟迟,秋璃捧着碗酸梅汁小心翼翼地递给秦,见秦神色尚静,并无怒态,她反而急了:“夫人的心性也忒好了,竟不将人打出去了事。还有侯爷……平时看着挺好,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秦正想事,心思不在,便没理她,只捧着碗有一口没一口饮着。
“夫人,您不能让这女人进门,他沈家也欺人太甚了,这才嫁过来一个月不到呢!不成,夫人,要不您回去同咱们三老爷和太太说说……”
“秋璃,你给我把嘴巴闭紧了,这件事不准传回秦家。”秦听她提及自己爹娘,断然出声冷道。
“可是……”秋璃不甘心。
“没有可是,你去把奉嫂叫来。”马迟迟这事,秦自有打算。
不过半碗酸梅汁儿的功夫,珠帘一响,奉嫂便进来了。
“奉嫂,有两件事要交托给你和你家那口子,我可一定要替我办好了。”秦放下碗道。
奉嫂身上还穿着灶上炒菜避烟油的兜裙,闻言忙道:“夫人请说。”
“让奉大哥跑一趟月来馆,把叫马迟迟的女人给我赎回来,银两我支给你,这事马上去办,她的身契我一定要拿到手。奉嫂你到西六坊那帮我赁一间三进的小院,待奉大哥将人赎出后先安置在那里,不要带回侯府。”
秦有条不紊地吩咐着,末了又叮嘱:“这两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秦楼楚馆她是去不得的,交给别人她又不放心,思来想去这事也只有奉嫂的男人许奉能办了。
“是。”奉嫂也不多问,领了包银子便告退而去。
“夫人,你怎么还要替马迟迟赎身?”秋璃憋了半天,终于等到屋里空下来才开口。
“你懂什么?”秦横了她一眼,道,“替我更衣,我要去见老太太。”
上辈子闹成那样,她对沈浩初早已经没有夫妻情分,更一并将那男女之心都抛。既无感情,他有多少女人都伤不着她,今日即便没有马迟迟,他日也要有什么猴迟迟、猪迟迟的,既然挡不完,就抓在手中吧,像夏茉那样,身契在她秦手里,凭她们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沈浩初出去了整天,至傍晚方回,还带回来一个人。一进园子,他就带着人直奔蘅园。
“夫人呢?”进了屋,他并没能找着秦,便随意抓了个丫鬟问道。
那丫鬟摇摇头,话都不说就低头怯怯告退了。
沈浩初觉得古怪,往常这个时间正是蘅园最热闹的时候,因为要开饭了,可今日却冷冷清清,便是小厨房那里也不见烟火,屋里烛火不燃,就连几个大丫鬟也不见踪影。
正奇怪着,就听旁边传来青纹的声音:“侯爷,老太太说让您回来了去祠堂一趟。”
祠堂旁的禅室被落地铜鹤台的烛火照得明晰,佛龛上摆的观音像眉清目敛,悲悯众生,静静望着房中神色各异的人。
沈老太太拄着根龙头杖,板着脸端直坐在紫檀椅上,另一手捻着佛珠,几乎要将串珠的线都给掐断。许嬷嬷站在一旁低着头,欲言又止的模样,眉色紧皱。
“老太太莫急莫气,我已将马迟迟送回月来馆,另外打发了一位大夫前去诊脉,又派人去月来馆查明情况,若真如她所言,便将她先赎身再作打算。”秦坐在沈老太太旁边的椅上,这祠堂院里除了她们,就再无其他人,一干丫鬟婆子全站在外头候着。
才刚她在丰桂堂里将马迟迟的事一说,老太太当即就沉下脸动了大怒,直接带她来了祠堂,又命人急寻沈浩初。秦见气氛沉得吓人,不由开了口。
老太太将龙头杖一顿地:“你赎那娼妓做什么?”
秦马上起身,垂下头微红了眼:“老太太别气,孙儿媳这么做,一则为了沈家的骨血不外流,那毕竟是侯爷的孩子;二则也为了堵上马迟迟的嘴,省得她在外头胡言乱语,坏我沈家家风。”
老太太闻言怒火稍,目光冷肃地看了她片刻方道:“也对,是我气糊涂了。”
“老太太,我适才琢磨着,这人断不能再留在月来馆,一来她怀着孩子也需要静养,二来他日若她要进门,从娼馆里出来毕竟不好,不如在那宅子里悄悄躲上些时日,等这事过去,没人记得她了再进门,也不叫人说嘴了。”
“进门?想都别想!我沈家百年清誉,断不容一个娼妓进门,就是做婢妾,都不可能!”老太太又顿了顿龙头杖,拉起秦的手,“好孩子,这事委屈你了,难为你还处处替咱们侯府着想,行事又这般稳妥。你放心,有我替你作主。从今往后,但凡我老太婆在一日,就没人敢欺负你。”
秦嘴唇嗫嚅两下,眼里水雾弥漫,似强忍着委屈,可怜至极,却也不再多说。
心里却是透亮的。
有时不争,便是争。
烛火窜了两窜,外头传来丫鬟的通禀声“老太太,侯爷来了。”
沈老太太立时松手,拄着龙头杖站起,许嬷嬷忙上前扶她,秦便跟着二人往外走去。才踏出禅室的门槛,她就见沈浩初迎面走来,他穿了身宝蓝的便服,走得很急,一看到她们便要行礼,老太太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龙头杖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锤在了沈浩初右肩之上。
毫不留情。
沈浩初没还手,被打退了一步,震惊又莫名地看着她们,许嬷嬷更是一声尖叫:“老太太手下留情!”
秦已看傻了眼她知道老太太对沈浩初管得严,也晓得以老太太脾气必定动怒,可她没想老太太竟怒得动上了手。
上辈子,明明不是这样啊。
“这不肖子孙,给我跪下。取家法来,看我今日不替你老子好好教训你。”
沈家的家法,是鞭笞。
月华清冽,夜幕初降,月来馆前的红灯笼高高挑着,门口迎来送往的年轻姑娘扬着手里的绢帕,扭着细柳似的身段,勾魂似的挑弄着过往男人的目光。
月来馆的对面有条胡同,胡同口摆着个露天的汤面摊子,几张八仙桌随意架在旁边,坐着两桌客人正在吃面。莺声燕语传来,红光薄薄打在地上,为这夜色中的小摊添了几抹艳色。
其中一桌客人是个年轻男人,高且瘦,翘着腿用筷子拔着面条,注意力却在月来馆的门口,桌角搁着柄长剑,像个游侠儿。
不多时,月来馆里出来个脂粉未施的女子,肩上背着包袱,面上有浓重的倦怠,正缓步离去。那男人飞快按了两枚铜板在桌上,拎起剑就冲了过去。
“马姑娘。”
“何公子?你怎么在这?”
作者有话要说:实力背锅
第2




[重生]蜉蝣卷 分卷阅读32
0章鞭笞
月来馆门口脂粉香浓的姑娘们看到男人过来便蠢蠢欲动,何寄忙将马迟迟让到了几步开外的地方说话。霜凉的月色似乎被晃眼的红沾染上世俗烟火,在马迟迟脸上勾勒出深重的阴影,看起来又一点都不像秦舒。
“我来看看你,前些日子那起无赖可还有找你麻烦?”何寄问她。
马迟迟微微一笑,道:“月来馆是什么地方?那些人怎敢上门捣乱。倒劳烦公子记挂了。前几日的事多承公子侠义相助,迟迟无以为报,请公子受迟迟一礼。”
说着她便盈盈福身。
这还是七天前发生的事。她出门时遇上一伙无赖,大约是前段时间来的恩客,因为银两不够被月来馆扫地出门,没能见着她,所以聚了起恶棍想要堵她,幸而被何寄救下。
何寄救下她之后,便常来打听她的消息,但凡她有些难处,他便倾力相助,也不问缘由。起先马迟迟以为这不过是个迷恋自己美色的少年人,可看久了又不像。他知道她在月来馆却从没踏进过一次,隔上一日就来面摊这里坐着,等她出来又或者她的婢女出来,问上几句话,再捎点补品给她,好似知道她有了身孕般,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倒是个奇怪的男人,不过马迟迟看得出来他没恶意,熟了以后碰上面也能多聊些话,听他言语间对江湖侠士甚为向往,马迟迟觉得他大概就是个天性热血的少年,遇上不平就会拔刀相助的那种。
“别客气,我应该的。”何寄忙扶起她,目光不动声色掠过她的小腹。
这个时候,马迟迟应该怀有身孕了吧?他对马迟迟是愧疚的,上辈子不过与她相处了一夜,谁知竟会生出那番变故来。大婚前一个月,他心里还记挂着秦舒,消沉度日,整天在外游荡,那日也不知如何就走到月来别苑外头,瞧见当时着杏黄袄荷粉裙的马迟迟像极了秦舒,他便上前搭话,聊了几句就被她请入屋中小坐。
马迟迟谈吐很好,他们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他饮光了整壶酒,醉在她屋中,翌日醒来时人已躺在她床上……其实他不记得那夜到底发生过什么,马迟迟没说,与他一笑而别,之后两人再无交集,直到她奉子而来,跪在了侯府门外。
秦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他的确对不住她,可那样的情况下他也做不出让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再流落烟花柳巷之事,更何况怀的还是他的孩子,故他顶着重重压力执意要让马迟迟进门,只可惜秦撕破脸将此事闹回了娘家,老太太动怒,驱逐了马迟迟,且拒不承认那个孩子不过一个月时间,马迟迟就落了胎,跟着便销声匿迹,生死不明。
是他欠了马迟迟。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何寄见她洗尽铅华背着行的模样不由问道。
“我以后不在月来馆了。”马迟迟回头看了眼月来馆,住了十几年的地方,离开时也不过背上这小小行囊,她什么都带不走。
“你要去哪?”何寄想了想,忽然沉道,“你去了镇远侯府?他们要将你赶出京城?”
“你误会了,我是去侯府求见了侯夫人,不过她没将我赶出京城,她替我赎身了,又帮我在外赁了处宅子叫我先住着。侯府的马车就在前头停着,我要过去了。”马迟迟摇摇头解释道。两人相识有段时日,偶尔聊起时马迟迟也会将些微心事告诉他。
“替你赎身赁宅?秦怎会那般好心?”何寄眉头拢成结,百思不解。
“她为什么不会好心?”马迟迟反问他。虽然和秦接触时间不长,但她从小在烟花之地尝遍人生百态,自问看人还是有些道行,那年轻的小侯夫人虽然有些奇怪,却也不似阴毒狠辣之人。
何寄语结。他无法告诉马迟迟曾经发生过的事,而上辈子马迟迟落子后失踪之事,也许就出自秦之手,毕竟她是个连妹妹都害的女人,可惜他没找到证据。
“大宅院里难有阴私勾当,总之你小心些就是,特别是侯夫人。若你日后遇到什么急难之事,都可以来找我。”
“知道了,多谢何公子。我真的该走了,告辞。”马迟迟恐马车等得太久,便不再多聊,告辞离去。
何寄悄悄跟在马迟迟身后,见她果然上了镇远侯府的马车,又一路跟着马车到了一处宅子外头,再目送马迟迟进了宅子,这才沉着脸若有所思地离开。
这辈子,哪里不一样了?
镇远侯府的祠堂外头已经围了群神色焦急的人,可谁也不敢往里去,只能听着祠堂里一声接一声响起的鞭笞音,砸得人心里不住发慌,连太阳穴都跟着突突地跳。
“你还说你不知道?”老太太拿着鞭子指着跪在地上的沈浩初,气得声音都在颤抖,“我已经拿了你跟前的小厮逐一问过,那日是沈兴跟着你去了月来别苑,他还劝过你别进那狐媚之所,你偏不听。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你倒推个干净?”
越说越来说,老太太又是一鞭子抽下。
她年纪虽大,可手上力道却不轻,再加上又是盛怒,竟把鞭子挥得猎猎作响。
沈浩初闷哼一声,咬着牙愣是把火烧似的痛给咽下去。他跪在院子里,外袍已褪去一半,露出月白中衣,背上是鞭笞后的斑斑血痕,已经透衣而现。
秦已被惊呆。沈浩初和老太太这对祖孙并不亲近,盖因老太太对沈浩初管得太过严厉,这点她是知道的,可她也没料到老太太竟会下这样的重手来教训孙子,上辈子可没有这出戏,沈浩初只被罚跪了三天祠堂就算了事,为何会不一样了?
她却不知上辈子因为她的吵闹,老太太对沈浩初虽也是气的,但注意力都放在如何平息这场闹剧之上,再加上又将家丑外扬的错怪在秦身上,对沈浩初的怒火自然被冲淡许多。
“老太太,侯爷只是一时糊涂,年轻气盛才做出这样的事,您看在老太公和去了的从海侯爷份上,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便饶他这一回吧。”许嬷嬷在一旁哭着求情。
老太太这人年轻时就强势,老太公去得早,后来嫡长子又比她早走,嫡次子不长进,偌大的镇远侯府都靠她一人撑着,好容易有个承爵的沈浩初,她怎不尽心思教养,可不料越是严厉,这孩子便越顽劣,到头来连祖孙情分都淡了。
沈老太太早就红了眼,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哭的,苍老的声音里透着悲怒:“这不肖子孙打死便罢,留着也是祸害别人,到时候还不知道闯出什么祸事,反倒连累家里!”
说着她又要将鞭子挥下,秦飞快上前抱住了老太太的手,劝道:“老太太息怒。”
“怎么?你也要拦我,我这是在替你出气。”老太太看着秦颤声道。
“我不气了,老太太也莫气,身体要紧。回去之后秦




[重生]蜉蝣卷 分卷阅读33
会好生规劝侯爷,定然不叫侯爷再做出这种事来。”秦抱着老太太的手不松再打就真要打坏了,到时候麻烦的还是她。
老太太虽然强硬,到底上了年纪,挥了几下鞭子就后继无力,被秦抱着手直喘气,许嬷嬷见状忙上前抢下鞭子,又再三劝她。有了这两个台阶,老太太这才真正撒开手,指着沈浩初又狠狠训斥一通,被许嬷嬷劝回了丰桂堂,留下秦在院里站着。
得,烂摊子又甩她了。
祠堂前挂的灯笼光芒与月光一道,浅浅落在院子里,沈浩初还跪着,背挺得老直,牙关咬紧唇色发白,气息喘得紊乱,除了最初那一句“我没做过”的分辨外,他没说过第二句话。
秦看着他满背的血痕,有些痛快,又有些心软,叹了口气只朝外吩咐:“来人,抬春凳来。”
话才落,她就听到沈浩初哑忍的声音:“不用。你过来扶我一把。”
“伤成这样,你如何走路?”秦见状俯到他身侧。
才靠近,她已看见他满身的汗,额间的汗珠子滚落脸颊滴在地上,想必是疼得狠了。
“还是用春凳送你回去吧。”秦劝他。
沈浩初不语,伸手狠狠攥住她的手腕,秦无法,只能用力扶他起来。沈浩初半身力道都压在她手上,她不得不再倚近他些才好扶住人。
“你慢点。”外面的下人还没进来,秦只能先撑着,可沈浩初才迈了一步,也不知扯到哪处伤,口中“嘶”了声,身形晃了晃,眼见要倒地,她下意识地去扶
被他抱了满怀。
秦只觉得他的身体沉沉倚在自己身上,温热的气息急促地拂过她的脖子。
“对不起。”沈浩初一开口就道歉。
秦以为他指没站稳的事,转开脸道:“不碍事,我叫沈逍进来扶你吧。”
她可没力气把他撑回屋。
脑后忽然有手缓缓抚上她的发,她听他喘了几下才缓道:“不是……我是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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