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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月无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尤四姐
天帝的话当然没有人敢反驳,大禁只是担心草草处决了,紫府君回来会闹得天翻地覆。他焦躁地搓手,复又上前一步,“君上,琅君现在的状况不宜受刺激啊,万一真的堕入了魔道,那……”
就无法向贞煌大帝和璇玑佛母交代了,天帝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但正因为顾忌太多,屡次让他的权威遭受挑战,也是件相当令人不快的事。他哼然一笑,凉声道:“大帝是创世真宰,他的心胸远比大禁想象的宽广。今天这人犯本君亲自监斩,回头大帝要怪罪,本君负荆请罪上等持天,听候大帝训斥。”
天君一拂袖,决然不会再接受任何劝谏。殿外的天王压刀进来押解人犯,手刚触到缚仙锁,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得倒退了五六步。定睛一看,紫府君杀到了,他披散着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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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人的眼神都是异样的,从殿外一步步走进来,阴沉道:“本君今天倒要看看,谁敢碰本君的夫人一手指头。”
话说得算是很不客气了,当初天帝的选拔,并不只有少苍一个,他也是其中有力的竞争者。但因为他的出身太辉煌,加上本来性情就散淡,那个首神的位子他主动让给了少苍,自己无甚出息地甘愿驻守人间,当了个半人半仙的琅君。这么多年了,自己虽然不在意,但架不住人家心有芥蒂。如何才能让少苍高兴?难道为了他的舒坦,自己就带着崖儿去死么?他一向是求太平的,也不想挑起什么争端来,得牵连父母。但真要把他逼到了绝境,他也不在乎闹他个日月无光。
他猖狂又不驯,一双眼狠狠望住天帝,弹指一挥,便将崖儿身上的锁链斩断了。
“天君这样对待一个身怀有孕的女人,似乎不太人道吧!且不看在她是我夫人的份上,就算是个普通人,也不忍心让她刑具加身。天君是仁德的仙君,当初你我同在祖洲炼虚合道,本君记得天君不是这样的,如何万年后的今天,你会变得这么残忍?”
这话让天帝脸色微变,那么遥远的事,尤其是他还未登上天君之位时的种种,他早就不想提及了。他并不是天界年纪最大的上神,但一定是最适合统领众仙的人。一个曾经的竞争者,以一种平起平坐的语气和他你我相称,实在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但天帝毕竟是天帝,他有他的自重和骄傲,“本君执掌天界万年,一向秉公执法,从来不徇私情。本君只问府君,是否记得三万年前白帝处罚龙伯国的事?虽然我等未能有幸目睹,但对这段历史应当有耳闻。白帝下令流放龙伯,使其永世不得踏出辖地。可惜龙伯人太不安分,才令白帝退位之前彻底灭了该族。”
紫府君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他扶起崖儿,让她靠在怀里,一面查看她的伤势,一面随口应答天帝的话,“传说自然是听过,但哪本史料上载明孤山就是龙伯山?春岩就是龙伯城?那山到处飘移,最后下沉谁又亲眼见证了?反正本君不知道孤山和龙伯国人有关……”他微顿了下,忽尔抬眼直视天帝,“难道天君早就知道,却有意隐瞒?如果真是这样,那天君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一连串的反问,竟然令天帝无法作答了。殿上那么多人看着,他可以问得不卑不亢,天帝却需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平复心中被冒犯的怒气。
“府君觉得本君有什么目的?引你们入套,借此陷害府君么?”天帝微微一哂道,“府君替本君执掌人间,不论是在列诸位,还是下界地仙,皆对府君既敬且爱。府君是本君的膀臂,琅维持稳定都要靠府君,难道府君觉得本君是有意针对你么?”
可是问题恰恰就出在那个既敬且爱上。但凡位高者,没有一个愿意身侧出现能够分庭抗礼的人,尤其这人出身很好,呼声很高。
当然那些潜在的问题,决不能信口提及。人在矮檐下,你必须懂得给上位者留面子,除非你决定撕破脸皮背水一战。
紫府君没有接他的话,只是问:“天君已经决定杀她了?”
天帝平静地望着他,眼中有怜悯之色,“府君觉得,本君还能继续网开一面么?上次她差点踏足八寒极地,当时府君亲口答应本君,拿到鱼鳞图后便重返蓬山,因为蓬山根基不稳,还需府君维护。且本君也叮嘱过,府君必须坚守三途六道的法则,不得在人间动用任何仙术,府君做到了么?”天帝冷笑,扬手指向孤山方向,“先前战况之激烈,九天都能感受到震颤,一切都因你们翻转孤山所致,你们闯下了这样的弥天大祸,本君念在府君是受这妖女所惑,不打算追究府君的责任,怎么?府君觉得本君判处不公,应该将你二人同罪论处么?”
这样闹下去,事情就变得有点大了。天帝真要是横下一条心来,至多把琅搬离方丈洲,浮山要毁便毁,天大地大,未必没有比蓬山更适合安置琅的地方。方丈洲不再需要紫府君时,他还以什么来要挟天帝?只是搬走琅并不如想象的简单,生手上任也不那么好接管,能够维持现状,当然对大家都有好处。
大禁看了紫府君一眼,压声道:“仙君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意气用事?他要是意气用事,早就没有少苍的立足之地了。
他也不同他废话,直言道:“天君不能杀她,她怀着身孕,谁动了她和本君的儿子,便是本君的生死对头。”
天帝哦了声,“府君倒是提醒了我,她腹中怀了龙伯的后人,更加留不得。”
紫府君听后朗声笑起来,“是啊,这下可麻烦了,既是龙伯的后人,又是贞煌大帝的孙子。天君竟然只重母族,不重父族,你要拿我聂氏的血脉去惩治龙伯国,天君之心,未昭然若揭了点吧。”
事态越来越复杂,他们闯下的祸足够问罪,但岳崖儿的肚子里又怀着聂氏的骨肉,当真不计后果处置了,于情于礼都说不过去。
众仙为难地对望,窃窃私语,天帝现在处在进退维谷的处境,若没有人伸梯子,连台阶都不好下。
还是大禁上前,拱了拱手道:“君上,臣有个主意,既然岳崖儿怀着大帝的孙子,那何不暂且将刑期压后?等她生下孩子,再处置她不迟。这样既可严明法度,法外又容了情,就算将来大帝问起,君上也问心无愧,君上以为如何?”
但在天帝看来,这个主意可说是馊透了。一个仙胎,天知道究竟会怀多久。世上的事瞬息万变,这期间又会生出多少花样来,谁也说不准。他作为天帝,起初的一点念想,不过是想让紫府君重回原来那种无欲无求的状态,继续为他好好统领地仙,妥善看守琅。可是现在事态发展不在他掌握中,他们越是反抗得厉害,便越是勾起他玉瓦同碎的决心来。
恶毒么?并不,他占着理,仅仅是想维持首神的尊严,不被这些反叛弄得颜面尽失。再说他堂堂的天界主宰,连这点麻烦都处理不好,岂不成了笑话!
他慢慢舒了口气,“天界不是胎生的多了去了,养于莲,养于百子树的,大有人在。”
紫府君眼中寒光浮现,冷笑道:“谁让我儿子离开娘胎,养在那种冷冰冰的地方,我就让他也尝尝妻离子散的味道,反正不能本君一个人受罪。”
此言一出,殿上立刻剑拔弩张。崖儿不是没见过大场面,她从来就不惧死。既然到了这种时候,说得再多都是枉然,无非舍身一战。
正要抽剑时,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串清雅的铃音,瞬间霞光普照,一直从殿外铺陈进殿里来。
铃音是从那双玉足上飘来的,随着每一步的踏近,琅琅之声在高广的天殿中盘桓。来人一身如絮如云的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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衫,下有山水连绵的道裙,眉心一点朱砂,身后圆光十丈。胸前八珍璎珞不显奢靡,反而有法相庄严之感,所到之处,天界众仙都纷纷俯首行礼,连天帝见了,也不得不礼让三分。
崖儿没见过这样美丽娴静的人,不由看痴了。仙君倒是老神在在,漫不经心一瞥,“我娘。”
崖儿大觉意外,心道这位婆母真是太显年轻了,至多不过苏画那样的年纪。看她举手投足,尽是禅意纵横的气象。走到天帝面前,合什行了一礼,“冒昧前来,还请天君见谅。”
天帝忙答了礼,“佛母法驾光临,请恕本君未及远迎。”
大人物亲自到场,其实大家心中都有数,不管她开不开口,这岳崖儿是没法再审下去了。
佛母是个耿直的人,她的脾气也不兴那些弯弯绕。看了崖儿一眼,应当是对这个儿媳相当满意的,轻轻启唇一笑,复对天帝道:“前因后果,本座都知道了。我的孩子办事鲁莽,天君给些教训是对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原本这是天界的家务事,不当我这局外人参与,但事关我小孙孙,我还是不得不走这一趟。天君是想将孩子取出母体,放于莲花或百子树上么?这样的做法恐怕欠妥,天君不是女人,不懂得孩子只有长在母体才是最好的。本座舍了这张老脸,向天君讨个人情,容本座为孩子的莽撞善后。”
天帝还能说什么,说不能吗,自然是不行的。他迟疑了下,“佛母打算如何处置?”
璇玑佛母从袖中取出一面金环来,随意往外一抛,笑道:“孤山重新打回水下,还罗伽大池碧海青天,天君看这样可行?”
众仙都向悬在半空的乾坤镜望去,那金环的法力无穷,临空重重一击,便将孤山打回了原来大小。然后套上山顶,向下扭转,山体和城池剧烈震动,竟被生生扳得颠倒过来。白茫茫的水银海,因金环沉进水底,开始了一波又一波的涤荡。银浪翻滚,无穷无尽,渐渐银色发生了转变,反复的冲刷下开始变清变透,最后终于还原成以前的样子,连水纹和漩涡也和原来一模一样。
一条巨大的鱼从水底跃起来,尾鳍重重拍击水面,拍起了几丈高的浪。水珠溅了满镜,众仙一凛,仿佛那水都溅到了自己脸上似的。
佛母慈眉善目微笑:“天君看,一切可还满意?”
天帝点了点头,“佛母神通广大,本君佩服。”
璇玑佛母莞尔,“各派法门不同罢了,本座已将大池恢复了原貌,接下来还有一事相求,求天君让本座带走佳妇,她满身是伤,亟需静养,要是伤了我小孙孙根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天帝只得道好:“佛母请便。”
璇玑佛母招了招手,崖儿忙上前,她牵了崖儿的手,领她往殿门上去。仙君在后面快步跟上,却被佛母瞪了一眼,“你留下,让那人来接你!”
仙君脚下顿住了,眼巴巴看着她们飘然而去,心里再次涌起了惨遭遗弃的酸楚。
☆、第110章
所以他这儿子算什么呢,好像一向不受待见,小时候被扔在尸林,隔上十年八年才来看他一次。现在有了孙子,儿子更加不重要了,明明可以连他一起带走的,为什么要等到“那个人”来接?难道他就不是她的儿子吗?
仙君落寞地站在那里,还是参不透自己凄惨的遭遇,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在众仙看来,一万多岁的紫府君在他母亲面前还是个孩子,佛母带走了比较关心的儿媳妇,至于闯了祸的儿子,甩手扔下不管了,让那个冤家对头一样的孩子他爹来领。
父母不和,苦的永远是孩子,连天帝都觉得他有些可怜了,剩下的烂账也是不了了之,“要不然,府君先回蓬山”
紫府君垂首站着,“天君现在能够理解我为什么一定要保全岳崖儿了吧,就是为了给我儿子一个完整的家。”
天帝同情地点点头,贞煌大帝和璇玑佛母之间的恩怨,沸沸扬扬闹了好几万年。其中原因,大概就是冰清玉洁的佛母,不能接受自己胡乱坏了帝君的孩子。无论谁受了委屈,都会对施加方产生刻骨仇恨,虽然大帝也是糊里糊涂,但儿子都生了,总不能推卸责任。
那么佛母把一个领走了,剩下这个呢?贞煌大帝已经隐退几万年不见踪迹了,他给自己找了个清净又不失格调的养老圣地安度晚年,当然对于生命无穷尽的真宰来说,养老早了点,但人家就是爱过那种生活,谁也不敢有半句闲言。他会不会来把儿子领走,很难说,应该是不会的。毕竟他对紫府君过问得不多,甚至让天帝有时候产生怀疑,对于紫府君的处置方面,自己一直顾忌这顾忌那,是不是过于杞人忧天了?
等下去没有意义,如今大势已定,天帝也失去了兴趣,打算让众仙散了,自己回去再和大禁杀上两盘。
恰在这时,外面传来众天王解剑的响动,还有声如洪钟的唱喏:“拜见帝君。”
很快便有人到了门上,单刀赴会,连一个仙官都没带,进殿便问:“本君来迟了么?”
天帝转头看,来人素衣金冠,风姿卓然。他和紫府君眉眼极像,仙人长生不死,因此父子看上去年龄悬殊并不大。不过大帝为了显示自己已为人父,特意留了两撇胡子,结果非但不显老,更具山岳般稳重的气度。
天帝一惊,忙携众仙长揖迎接,大帝正色道礼,然后便望向儿子,“人呢?已经行刑了?”
仙君不由叹气,他爹的靠不住,真是万年不变。这种救命的事上,还是佛母更靠谱些,要是全指望他,人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他掖着手道:“被佛母带走了。”
大帝不解,“那你怎么还在这儿?”
为什么……说来伤心,“佛母不要我,让我留下等帝君来领。”
“这个老婆子!”大帝眼看要发作,忽然想起众目睽睽,自己的半点失态到了这些死板的仙眼里,都是值得大书特书的惊人举动,便悻悻然摸了摸鼻子,对天帝道,“犬子无状,犯下大错,令天君烦心了,本君代他向天君赔罪。有什么惩处,天君只管下达,他年轻体壮,吃得起苦。”
真是有这样的爹,让你哭都哭不出来。别人都是打打圆场蒙混过去,他倒好,慷慨得很,不怕他吃苦,只要不死就行。
不过大帝这番客套话,任谁都不敢领受。既然认罚,就不会路远迢迢从等持天赶到九重天来。天帝笑得不太自然,拱手道:“原本事情闹得很大,不惩确实不足以向八方交代,但佛母来后将孤山和城池重新打入水底,一切既已复原,便无需再追究了。”
大帝慢慢颔首,“那就是不罚了?”
天帝道是,“不罚了。”
大帝听了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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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满意,但为了保全天帝的面子,依旧训斥儿子:“还不快谢谢天君的宽宏大量!”
果然天下父母都是一样的,作势打骂闯了祸的孩子,不过就是让旁观者心里舒衬一点罢了。万把岁的紫府君,在他爹面前没有什么威仪可言,老老实实按照指示,向天君满满行了一大礼,“罪臣唐突了,请天君恕罪。”
天帝自然借坡下驴,在他肩上一拍道:“方丈洲和琅还需仰仗府君,但愿这次的变故,未令你我心生嫌隙。”
仙君道:“那是自然,结都解开了,安澜怎敢与正道为敌。”复一笑,转身随大帝走出了天宫。
果然背后有人,好些事情就能化险为夷。要是没有这两尊大佛,他为了维护崖儿,必定会入魔。
大帝回头看了他一眼,满脸的嫌弃,“看看你这样子,难怪你娘不要你。”
仙君很纳闷,“我怎么了?”
大帝说:“你还有脸问怎么了,脑门上的堕仙印是怎么回事?不仙不妖,不僧不道,当初我怎么会和你母亲生下你!”
这事能怨谁呢,仙君耸了耸肩,“怪你自己自控能力太差,又不是我愿意托生到你家的。帝君在引我入道的时候不是说了吗,成仙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娶媳妇,现在我想娶媳妇了,结果闹得一天星斗,差点连命都丢了。”
大帝嘲笑他:“谁让你这么笨,私生活吵得人尽皆知,像我这样偷偷摸摸,这几万年不是照样过得很快乐!”
可他却摇头,“我和你不同,我想天天见到她,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人间挣扎。”
大帝听得牙酸,“你这腻腻歪歪的性格,也不知道随了谁。”
不管随了谁,现在要紧的是夫妻团聚。他手搭凉棚向东眺望,他母亲在菩提迦叶有道场,崖儿肯定是被带回那里了。不过那地方一向不许外界男人踏足,想进去恐怕不太容易。
仙君看着大帝,“帝君,佛母把我妻儿带走,却扔下了我,你猜这是为什么?”
大帝散漫地瞥他,“因为她不待见你啊。通常老人都和第三代比较亲,她看不上你,不等于看不上小孙孙。”
仙君忽然觉得他这个爹的情商确实很有问题,难怪那么多年来,每次和佛母碰面都是铩羽而归,也没能骗得佛母进他的等持天。脑筋这么不开窍,还要学人谈情说爱,佛母的脾气实在太好了,要是换做崖儿,恐怕早就一脚把这种男人踢进罗伽大池了。
他长叹一口气,“你们多少年没见了?佛母这是想你了。”
大帝嗯了声,上扬的声调,充满了不解,“想我?”
“反正我离开天宫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妻儿。帝君和我一起去么?要是去,见一见佛母不是顺理成章的吗。她要是把我一起带走,你扑了个空,走累了,也许又回去了。”一面说一面摇头,“这是何等了解你,又是何等无奈的一种委曲求全啊。”
大帝眨眨眼,“里面还有这么多讲究?”
仙君开始同情佛母,面对这样的男人还可以藕断丝连几万年,难道真是看在有了儿子的份上么?
他问大帝,“帝君当初是怎么和佛母走到一起的?如果换了我,我可看不上你。”
办事拖拉,榆木脑袋,还自以为是,佛母究竟混得多惨才会对他青眼有加。
大帝听出了他话里的隐喻,冲他瞪眼:“聂安澜,我是你爹!”
吼声之大,震耳欲聋。仙君掏了掏耳朵,不愿再和他乘一片云,闪身让开了些。大帝便有些郁闷了,撑着腰道:“感情来了,排山倒海一样,还管那么多?你也是过来人了,你会不知道?不知道还跑到云浮去缠着人家姑娘,我都替你害臊。论不要脸,你比我不要脸,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当初我和你娘啊,就是三生石畔随便对视了一眼,我看她很漂亮,她看我风流倜傥……现在是因为有了你,我才特意蓄的胡子,当年我也是头光面滑的儒雅小生,正好是你母亲喜欢的那一挂。”
长辈的爱情,也许就是如此让人难以理解吧!仙君撇了下嘴,“我在云浮的所作所为你都看见了?”
大帝说是啊,“你一万多了才开窍,我怕你脑子里长结石,被人骗了。所以当父母的真是太辛苦了,什么都得操心。”
他正长吁短叹,仙君叫起来,“任何上仙上神都不得开天眼俯视生州,否则可违反了我定下的规矩。”
大帝简直要笑起来,“儿子给老子定规矩,你能耐见长啊。再说我是上仙上神吗?我是创世真宰,你别不是糊涂了吧!”
仙君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抱怨:“那么我被抽筋断骨,你也眼睁睁看着?”
大帝抱着胸,眼神飘忽,“做错了事要受罚,你小时候我就教过你。男人为了娶媳妇受点苦怎么了,不会连这个都要找爹娘吧!我们不是不帮你,是因为知道你还会继续闯更大的祸,好钢用在刀刃上懂不懂?不到紧要关头不现身,这是我们的信条。”
仙君哑口无言,心道真是一对好父母,非得等到千钧一发才肯出来救命,再晚一步,大概就可以直接尸了。
大帝才不管他怎么腹诽,他比较关心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我那孙儿,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仙君说是男孩儿,“头一胎生男的好,将来可以照顾底下弟妹。”
大帝觉得他说反了,“头一胎是女孩儿,才能照顾下面小的。”
仙君笑了声,“难怪你们头一个就生了我,原来并不想再要别的孩子了。”
大帝对插着袖子长叹:“没办法,体系不同,头一个还能说感孕,第二个又感一回,太说不过去了。”
尝到了爱情滋味的仙君觉得,一切难题在爱情面前都不是事儿,“你们就不能冲破世俗的偏见,勇敢地走到一起?”
大帝奇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三岁吗?怎么说出这么幼稚的话!越是位高者,越是不能乱来。我要是像你一样在凡间当个芝麻官,我也乐意为所欲为。”
仙君发现他爹句句带刀,以捅他心窝子为乐。他气得厉害,又不好说什么,最后憋出一句来:“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招惹佛母?”
大帝说没办法,“位高者也有感情需求和生理需要,你单身一万年了,还不明白吗?”
仙君讪讪闭上了嘴,他已经决定不到菩提迦叶绝不开口了。
差不多一炷香时间,按下云头,前面就是目的地。菩提迦叶是极乐净土,有古木参天绿草如茵,也有金顶白墙舍莲座。大人物的道场向来规格极高,仙君对这里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几岁时,成年后就不再踏足了,母子相见也一直在尸林。
道场的入口有勇父1把守,他们神情肃穆,手中法器交叉,挡住了大帝父子的去路。
“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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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敢擅闯净土!”
仙君张了张口,大帝先他一步说了句话:“本君是贞煌天一帝君,带着孩子来寻母亲。”
一万岁的孩子转头看了父亲一眼,那些勇父显然被大帝的话吓着了,一个个都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大帝和佛母之间的千头万绪,大家当然有过耳闻,但真主上门还是头一回。放不放呢,好像不敢不放,毕竟人家连孩子都带来了。
仙君觉得有点尴尬,这也是为什么他得道后就不愿意和大帝过多来往的缘故,这个活爹,总是能够想方设法让他丢脸。他粗喘了口气问:“佛母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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