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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沧海惊鸿
她又一个头重重地叩在地上:“孙儿愧为景家人!请祖父责罚!”
景子乔叹息道:“你天资聪颖,性子活泼,胆子又大,我一直以为你颇有先祖的风范,是以对你寄予极大的期望……唉!是我对你宠溺太过了!”
景嘉悦的泪水扑簌簌而下,砸在了地上,洇成一个个水印。
“等你的伤痊愈了,还回军中历练去吧!经此一事,你也该长进了!”景子乔最终道。
“是。”景嘉悦恭敬叩首。
她知道,自己这一生,该走怎样的路了。
大事一件接着一件。太皇太后薨逝的时候,景嘉悦的身体刚有了一些起色。她知道太后和皇帝回京了,却不能入宫去觐见。
半月后,大军班师。景嘉悦知道云素君就在那队伍中,却不能见上一见。她只能通过别人的嘴里谈论的京中的事知道“安和郡主安好”。
此时,她的身体恢复得已经能够出府活动了。她极想见云素君,却又不能去见
不止是因为整个大周都在为太皇太后举哀,更因为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配不起云素君。
仿佛一夜长大,她再也不是那个狂傲的景嘉悦,再也不是那个笃定云素君迟早会属于她的景嘉悦。她是踩着别人的血活下来的,这样的她,又有什么资格站在云素君的身边?还要信誓旦旦地说要守护她一生一世?
更何况,她已经不知道,现在的云素君如何看待她的为人了。
太皇太后哀事已毕,景嘉悦入宫见了景砚,见了宇文睿。
景砚见到她,还是有气,然而看到她苍白虚弱的模样时,还是忍不住心疼了。宇文睿倒是看得开,反倒劝她“不必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景嘉悦心中更愧,她央求宇文睿派她去北地戍边以赎罪孽。宇文睿怎么会答应?
可景嘉悦执意如此。宇文睿知她愧疚之情甚,无奈,只得答应了,但也要她“须得将养好身体再图其他”。
就这样,她三番两次地入宫请求,宇文睿终是允了她。不过所戍之地并不是苦寒的北地,而是大周国土之东,近海的州郡。那里气候湿润、和暖,所患者无非是些不成气候的盗匪和海贼。
景嘉悦知道,宇文睿这是照顾自己到了极处。
自从得了皇帝的旨意,景嘉悦便马不停蹄地准备起了行程。对于她此行,景子乔和景衡虽舍不得,却也知道这是好事;孟婉婷十二分地舍不得,却坳不过自己的女儿,也只得每日愁容不展地替她打理行装,一边修书快马递到临近的亲眷处请其多加照料。
景嘉悦原以为,自己离开前的日子就这样静水无波地挨过去了,不想,这一日,云素君来拜见。
她这样毫无征兆地登府拜访,令景嘉悦措手不及。
家中的长辈俱不在,景嘉悦只得硬着头皮迎了出来。
已经多久没见到这个人了?整整一百二十七个日日夜夜!从最后一次在北郑见到她红肿的眼睛那次算起。
景嘉悦杵在影壁墙前,凝着同样立在门内默然静立的云素君,心揪得生疼。
她瘦了!
两个人打量着对方,心中划过的,是同样的念头。
云素君突的笑了,笑得欣慰:曾经她以为满身是血的景嘉悦会骤然死去,此时再见到完完整整的她站在自己的面前,怎能不大感欣慰?
景嘉悦看不大懂云素君的表情,更不敢猜测她的内心所想。
于是,景嘉悦也笑了,就像对待所有的达官贵人那般:“不知安和郡主到访,有失远迎!”
云素君的笑容,因着她的这句话,豁然僵住。她没有景嘉悦预料中的客套,她只那么简简单单地问了一句:“你好了?”
只这一句,便足以令景嘉悦潸然泪下。
“好了,好得不能更好。”景嘉悦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试图遮掩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嗯,那便好。”云素君轻轻地说。仿佛得了景嘉悦一声“好了”,天大的心事也俱都落下了。
“边地艰苦,医药不易,我制备了一些便利携带的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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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随身带去吧。”没有寒暄,没有铺垫,云素君就这样直白地袒露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景嘉悦再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这才注意到云素君方才提着的盒子,此刻就安静地躺在她的脚边。
这些药了她很多心血吧?
良药不易得。她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制备它们的?她熬了多少个通宵?是不是累疼了眼睛、累酸了腰?以至于累瘦了自己?
难怪她身为郡主之尊,这盒子竟不肯命侍女提着,足可见其中的药品该有多金贵……
景嘉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应该感激她的,或许,她应该婉拒她的好意?时过境迁,她何德何能要她再为自己做这做那?
毕竟,她与自己无亲无故啊!
然而,景嘉悦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她刚刚恢复的语言功能,似乎在那一刻又被无情地夺走了。
她就这般,眼睁睁看着云素君留下了盒子,转身离去。
怎么能再让她失落伤心?
思及此,景嘉悦心内大恸
“郡主!”她急声道。
云素君的脚步,因着她这一声滞住了,却未作声,亦未回眸。
千言万语纠结在喉间,却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保重!”最终,景嘉悦只吐出了这样两个字。
云素君鼻腔一酸。
“你也是,”她说,“万事小心。”
第207章番外
景嘉悦戍边的日子,在思念与奔忙中过得飞快。
天下太平,没有大仗可以打,并不意味着可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世间有人,便有争斗;再好的时代,也有贫富之差,也有人为非作歹。落草为寇,那就是官府剿杀的对象了。
她戍守的地方,民风彪悍,寇匪颇为猖獗,百姓苦其久矣。景嘉悦到任后,主张倾力剿匪,两年下来,州郡一带匪患立解,百姓得以安居乐业,朝廷政令得以顺利推展。宇文睿大喜,晋升她的武阶,更特允她回京受职并探亲。
两载光阴就这么倏忽而过,京师还是热闹非凡的京师,所不同者,曾经那个在京师中呼喝跋扈、无所顾忌的景家孙小姐已经不复往昔。景嘉悦带着几名随从亲兵,轻装简行,马蹄子踏入京师城门的那一刻,她心中感慨万千。
这两年多来,她同宇文睿通过信,同祖父、父母通过信,却唯独没有给那个她最最挂念的人写过只言片语。不是她不想写,而是太想写,却又不能写
她,景嘉悦,早没了年少时候的轻狂懵懂,独自在边郡为官,人情之冷暖、官场之复杂早将她的任性棱角消磨,她的性子越发地沉稳内敛了。
近乡情怯,景嘉悦竟恐慌起来。看着眼前陌生的路人,她下意识地攥紧了马缰绳,那马难得悠闲地在街市上踏着惬意的步子,“哒哒哒”的甚是好听。
景嘉悦想着自己的心事,身后的亲兵突地凑上来,小心道:“将军,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景嘉悦一怔,要去哪里?自然是回家啊!
她此时方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去往英国公府的路。不经意间,她竟来到了安和郡主府的门前。
景嘉悦不禁暗自苦笑,表面上再回避,她心底里还是念着她念得紧的。
她想要回避,拨转马头离开
就算两年的历练让她的样貌、肤色都有了些变化,但郡主府中的老人必定是能够认出她的。若是传到云素君的耳中,还是挺尴尬的。
可不等她将想法化为行动。就被郡主府门前的情形惊住了,大门紧闭,冷冷清清,半个人影都没有,这是怎么个状况?
景嘉悦的一颗心提溜到了嗓子眼儿。她记得清清楚楚,在和宇文睿通的私信中,她拐弯抹角地打探云素君的近况。宇文睿倒是极坦率的,毫无保留地将所知皆告诉了景嘉悦。
云素君还是孤身一人,云素君还是老样子,云素君时时入宫为太后请平安脉……
难道此刻她入宫了?景嘉悦猜想。
可就算是入宫,也不至于大门紧闭,就像这人……根本不住在这儿了吧?
景嘉悦胸口一痛,她很没出息地想到一种可能……
不会的!陛下不是说她“还是孤身一人”吗?堂堂郡主若是嫁人,或是尚郡马,会没有半点儿消息透出来?
大概是关心则乱吧。原本简简单单一想便能够否定的事,如今于她而言,却越想越复杂,越想心里越不踏实
难道她真的嫁人了?难道所有人都在瞒着自己,生恐自己闹出大乱子来?
景嘉悦脑中一阵眩晕,险些从马上栽下来。
“将军!将军您怎么了?”亲兵忙关切道。
景嘉悦定了定神,使劲儿地摇了摇头。她死死盯着关得严严实实的郡主府大门,质疑起自己当初的决定来了。
劝自己放下她的人是哪一个?现今,心里放不下的又是哪一个?这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这两年来,孟婉婷的书信频繁,信中除了千叮咛万嘱咐景嘉悦当心身子、照料好自己之外,提的最多的,就是景嘉悦的婚姻大事。她今年已经过了二十岁了,大周的女子纵然尚晚婚,在她这个年龄,绝大多数也都嫁为人妇,娘亲都当上了。她却还是孑然一身。
景嘉悦知道母亲着急,可这种事强求得来吗?她无意和任何人婚配,无论对方是男是女。她心中属意的,唯有一人……
可是那人,算来已经快三十岁了。就算她是郡主之尊,旁人难道不会议论她的婚姻吗?满朝文武,难道不会有惦记着自家子弟尚为郡马的吗?
毕竟,称得上今上至亲的,也就这么一位了。能与她攀上,就是与皇帝做了亲戚,哪个不想呢?
景嘉悦越想心越慌,她登时没了回家的心情,吩咐亲兵:“去问问,安和郡主现在何处?”
大周京师一条不起眼的小街上的一座不起眼的房子,现下却是京中普通百姓谈论得最多的地方,亦是每日门庭若市、将整条小街挤得水泄不通的地方。
房子是京中最普通不过的样式,青砖砌就,丢在繁华的城市中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门楣上悬着一块最普通不过的暗褐色匾额,上面简简单单地写着两个大字:医馆。
没有名字,没有华丽的装饰,似乎只是告诉过路人:这里只是纯粹的医馆,纯粹的可以瞧病就医的地方。
福庆是这里的小伙计。辰时三刻,他像往常一样卸下了隔板,大开了门,准备营业。
毫无悬念的,门外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布衣、短褐、荆钗,来这里瞧病的,无不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见到医馆的门如期敞开,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们极守秩序,一个挨着一个地在门外排着,队尾还不时有新来的排上来。
福庆也是底层苦孩子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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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对于穷苦百姓来说,得了病是多可怕的事。每每见到这些病患被医治得病症减轻甚至痊愈后感恩戴德的脸,福庆就特别以自家郡主为傲。
居尊位而能恤贫弱,郡主菩萨心肠啊!
云素君同往日一般,辰时起床梳洗,用罢最简单的朝食,一粥,一饼,一碟小菜,便开始了忙碌。
半年前,她选择了这间不起眼的房子作为医馆,除去日常入宫为太后和皇帝请平安脉,余下的光阴都在这里度过。每日从辰时三刻马不停蹄地忙碌到酉时二刻,连口热茶都顾不上喝。有时候病患多,她生恐耽误了医治,便贪黑瞧病到半夜。
这样的生活,劳累却充实,远比她过去所过的无所事事的日子要有意思的多。且,能够医治好病患,看到他们痊愈离开,对于一个医者而言,最大的成就感莫过于此。
选择这样的生活,云素君并非心血来潮。
一则,她所擅长者即医药,可她学了一身的本领却只用来侍奉当权者,这与她自幼所受的教育大相抵触,她不愿高高在上地看着那些得了病却无钱、无门路医治的普通百姓只能苦苦熬着岁月。
二则,景嘉悦走了,她的心也没了着落。她想念景嘉悦,牵挂着她的安危,却无能为力。每歌几日,就有朝中权贵登府造访,或直白或曲折地向她示好,意在缔结姻亲。云素君再也不想在府中多待哪怕一刻钟,再也不想同任何一个达官贵人虚与委蛇。她厌倦了那样的生活。
于是,便有了这家医馆。她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没时间思念景嘉悦,不用去应付意欲提亲者,云素君觉得这样很好。虽然瞧病的人常常囊中羞涩,使得她每日不止一次地既白出力看病又搭上抓的药钱,不过,这又有什么呢?
唯有宇文睿,听说这事之后,笑说“阿姐这下子赔大发了”,拨给她的俸禄却翻了两番。
正午时分,又一名病人千恩万谢地离去了。云素君动了动支撑了两个时辰已近僵直的脊背,她觉得嗓子发干,探手去取旁边的茶盏,却发现只余下半杯凉茶。
云素君默叹一声,唤侍女来添茶。往日,每到这个时辰,病人都会极少,她可以得空歇息一会儿,抓紧时间用了午膳,再打叠起神应付午后的忙碌。
可连着唤了几声,没有侍女的半句回应,云素君方惊觉偌大的屋子中只有她一个人。
她心中划过一瞬莫名的情愫,下意识地向门口望去
逆着阳光,一抹高挑的身影静静地立在那里,熟悉,又陌生。
霎时间,云素君所有的感觉均消失殆尽,呼吸感觉不到了,任何声音都听不到了,身体仿佛都失去了存在的真实感……她的所有神魂,都专注在了视觉上。
是的,她看清了来者,哪怕光线被遮挡,哪怕对方的五官隐在阴影中不甚分明。那是她心心念念牵挂的人啊,脑海中早就描摹了无数次的那个人,怎会认不出?
“你……”云素君极想说点儿什么,开口时却发现嗓子干涩得厉害。再努力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
景嘉悦缓缓地向她走近了几步,她的面庞无比清晰起来。
长高了,皮肤深了,五官也长开了……云素君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逡巡在她的周身、脸颊
终于,她又见到了她。
终于,她安然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真好……
云素君哭着笑着,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哭还是笑。
“这里是医馆吧?”景嘉悦笑着问她,眸子中有晶莹闪烁。
“是……”云素君嘴唇颤抖。
“我要医病。”景嘉悦道。
“什么病?”云素君鼻腔酸得厉害。
“心病!”景嘉悦的右手掌按在自己的心口上,目不转睛地凝着云素君的双眼,“须得一味奇药方能痊愈……”
“是……什么奇药?”云素君的泪水不断地夺眶而出。
“你!唯有你,方能让我病愈,一生都不复发!”景嘉悦坦然地看着她,不惧不畏。
云素君已经泣不成声。
岁月流转,你还在这里,不离不变,当真极好。
第208章番外
群山逶迤,溪水蜿蜒,夕阳余晖,炊烟袅袅。
柴麒的武功修为,世间几乎无人可以匹敌,再高的山,再深的水,于她而言,皆如履平地。可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连最普通的小民百姓都懂的道理,堂堂玄元门掌门怎会不省得?
何况,眼前的小木屋里飘出的炊烟,是她最最渴盼的那一缕?
长身立在院外,柴麒的手掌轻抚过柴扉,心中颇为感慨。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回到了这里。
微一用力,柴扉便被推开。她起轻功,鞋底实打实地踏在院中的土地中,无比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是因为地方而生出熟悉,还是因为人?或者,二者皆有?
柴麒自问得不出确切的答案,她也从不是一个喜欢针对某个问题想破了头的人。相较于想,她更喜欢……做。
手掌按在门上,犹豫了一瞬,柴麒终究没有敲门,而是不请自入。
以那人的修为,自己刚刚踏入院门的时候就该有所察觉了。若她拒绝见自己,定会出手阻拦,或像往常那般跑掉。既然卿无谢客意,本掌门又矜持个什么呢?
和大多数的山野人家没什么区别,房门内里就是厨房,贴着一面墙垛盘着一个炉子,炉子火塘上嵌着一口大灶;炉子上方直通烟道,阵阵炊烟就是从那里飘散开去,扶摇直上的。
和柴麒想象的相差无几,灶前果然是一抹青色的倩影:肩膀依旧单薄,身形依旧纤瘦高挑,青布短打的束腰处系着一条暗色的丝绦,裹紧了玲珑有致的腰肢……
柴麒的瞳孔微缩了一下。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她的双眸中透露出了难掩的贪恋。
那看似盈盈不堪一握实则紧致有力的楚腰,她是抱过的,虽然当时并没有细细体味就被无情地推开了。不过,那更激起了她想再次接近它、了解它甚至与它做进一步沟通的冲动。
杨敏始终背对着她,自顾自忙着灶前的活计,对她的存在不闻不问。
柴麒就这样贴着墙杵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背影,却也莫名其妙地体会出了几分人间烟火气的熏然来。
柴麒自然是知道杨敏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的。这姑娘面上瞧着清冷、淡漠,似是不恤人情,实则容易害羞得很。她背对着自己,因为她紧张,因为她心底里存着不知所措,以及彼此间都心知肚明的那些不可言说的过往。
柴麒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不急,一点儿都不急。她追了杨敏无数次,这种你追我赶的路数,她早已经无比熟悉了。她有的是时间磨




倾砚 分卷阅读303
平对方的棱角和隔阂;有的是时间让杨敏看清她自己的心。
宇文睿曾经说过“烈女怕缠娘”,柴麒觉得极有道理。
蒸腾的热气咕嘟嘟地从灶中冒了出来,饭熟了。
杨敏掀开锅盖,在白雾般的蒸汽中去端屉上蒸熟的饼子。却不知脑子中正胡乱想着什么,竟忘了垫上一块抹布隔热。武功再好的人,也是肉.体凡胎,皮.肉也扛不住滚烫的热度。
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嘶”,锅盖应声掉在了地面上,蒸汽顿时布满了整个厨房,兴云布雨一般。
要不说柴麒修为高呢!所谓修为高不仅仅体现在打遍天下无敌手上,关键是紧要关头反应要快
比如此刻,杨敏的嘶声还没发出半个呢,柴麒早已经抢上来了,以迅雷之势扣住了她被烫伤的那只手。柴师姐不止身形快,眼神更毒,只一眼就看清楚了伤的是哪根手指,登时启双唇,将那根手指含在了口中。
杨敏的脸红成了虾子,也不知是热气蒸的,还是羞的。当柴麒得寸进尺地用舌尖舔过她的指间的时候,杨敏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你!”她使劲儿地挣扎着,试图摆脱柴麒的唇.舌。
要么说倾心一个会武功的女人风险极大嘛,就像此时的柴麒,被杨敏这么奋力一挣,内力自然而然地就挥发出来。可怜的柴师姐,嘴角立时被内力崩开了一道血口子,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杨敏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被柴麒含住手指的一瞬,她脑中顿生“被轻薄了”的念头,全没顾及到自己这样挣扎可能会伤及柴麒。
柴麒抽了抽嘶嘶作痛的嘴角,苦着脸看着杨敏:“好心替你疗伤,你还这么对我……”
杨敏又羞又愧,极想说“不过就是烫了一下手指,何必大惊小怪的”,她还想责备是柴麒先作怪的,可话到嘴边,再看到柴麒嘴边鲜血淋漓的样子,心里就软了几分。
“疼吗?”杨敏纠结地问。
“当然疼啊!”柴麒的声音含含糊糊的,“你把自己的嘴角戳出血试试!”
“对不住……”杨敏不禁凑近了些,拿了巾帕为她揩净血迹,又细细地查看着伤口。
柴麒的嘴唇长得很漂亮,若是因此而破了相,罪过就大了。杨敏心想。
那张清丽的小脸儿近在咫尺,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冷漠、凉薄,而是满当当的关心。柴麒看得明白,顿觉心口一热。
“心疼了?”她冲杨敏眨眨眼。
杨敏赧然,想立时逃开,又觉得太着痕迹,微垂了眼眸,不言不语。
柴麒心头大动,忍不住握了她捏着巾帕替自己揩拭的手,迫着她面对自己。
“真的不心疼我吗?”柴麒殷殷道。
杨敏沉默了。
柴麒趁热打铁道:“我从大漠追随你到苗疆,从昆仑山到大海边,你当真一点儿都不心疼我吗?”
“我……”杨敏本就口拙,面对她这番话,更是无言以对。
柴麒索性一只手横过她的腰肢,将她环在自己的身前。
重又搂住了眼前人的倩腰,柴麒恍若隔世,更觉满足;杨敏却不适地想要往外挪动身体,因为两个人靠得太近了,她能敏锐地感觉到柴麒紧致的小腹就贴在自己的前面,像是不留一丝缝隙似的。
“还挣?”柴麒故意虎着脸,“又要伤到我啊!”
杨敏的动作滞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柴麒又得寸进尺地把下巴搭在她单薄的肩头,幽幽道:“就这么不待见我?这么辛苦地追随你,都不肯接受我吗?”
她哀哀戚戚的,仿佛对方始乱终弃了似的。
杨敏无奈地由着她搂抱着,声如蚊蚋:“你别这样……”
“那要怎样?”柴麒急追问道。
杨敏被噎住,良久方缓缓道:“我不该当初一时冲动答允了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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