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归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秦柒誓
此时正往尚书房走过来的右相突然背后一阵冷汗,按计划是该给太子殿下去求情,至于这老师,突然就不想当了是怎么回事?
第5章第四章
恒德帝让程穆之去祠室罚跪,说得好听点是祠室,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废弃已久的破烂屋子,大周历朝的先祖牌位都不会设在宫内,而是在盛京外的郊野处有专门的宗庙,此时还是白昼,然而这祠室里仍然很是阴暗。
简陋的祠室里连个蒲团都没有,程穆之却熟门熟路找到放在供桌下面的垫子,拉出来往上面一跪,也懒得和程穆泽废话,眼睛睁着直视前方貌似反省的样子,心里却是在想回去又该如何跟阿言解释今天被罚的原因,想来想去,有些烦了,身上都带着伤了,阿言还狠得下心教训自己吗?
程穆泽跟过来本来是想说两句风凉话,却没料到这太子弟弟压根不搭理他,讨了个没趣,安静了好一会儿只得自己开口道,“太子前些日子膝盖上的伤可好了些?这么隔三差五的挨罚,也不怕落下病根。”
“多谢大皇兄关心,本宫挺好,恢复得也挺快,今日也是拖了您的福才又有了这么一个反省的好机会,真是让大皇兄操心了。”程穆之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里丝毫不留情面的怼回去。
“你!……太子弟弟就好好在祠室里反省吧,本殿也是出于好心才想来劝劝你,你也该知道你并不受父皇喜爱,这太子的位置还不是因为你那……”死得早的母亲几个字没有说出来便被程穆之的眼神吓得硬生生吞了回去。程穆之看着他凉凉一笑,“大皇兄说话也不注意着些,正式入朝也一年多了,果然是一直不见长啊,本宫的位置怎么来的,可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东西,这些话,倒也不怕隔墙有耳。”说完还是朝着他笑,脸色却有些阴森森的,“这祠室我呆惯了,毕竟母后在这,大皇兄怕是第一次来吧,别等会再撞见什么,吓着自己。”
程穆泽心里一惊,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是眼神有些发虚,“呵……本殿出于好心才想过来陪着你,既如此,你便一个人在这跪着吧,可别想着提前走,本殿会让人过来看着你的!”说完再不敢看他一眼,拔腿就走。
程穆之不再理他,掉过头去开始心里默念前些日子看了的兵法,该是到“暗度陈仓”了吧……
却说此时尚书房里头,右相惠山远已是在里头待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虽说是按计划将程穆之这个“不听劝教,顶撞师长”的棘手学生给要过来,却也不好由自己主动提出,得恒德帝再疑心他与太子结党营私,多生祸端。只好绕来绕去地往这个话题靠。
“皇上,恕老臣多嘴,只是近日里大臣们私下总也会在一起说起两句,按理来说二皇子束发礼已过理应入朝,怎么还在太学院里头?”恒德帝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这事,“老二的志向不在朝堂政事上面,朕想着再过一个月镇守西边的韩将军回来,便让他和韩将军一起,去军营里头磨磨性子。”
“皇上……”惠山远欲言又止,这恒德帝倒也当真舍得自己的儿子,还是说就这么着急要把太子身边亲近之人早早地就赶走?“让二皇子去军营里磨磨性子也好,只是这驻守西边的阵地环境实在艰苦,皇上何不先让二皇子先带带近卫军来练练手?也好有个承接的时间。”思虑一会儿,惠山远开口劝道。
谁料恒德帝摆摆手直接否定了他的建议,“朕自己的孩子有多大能耐朕自己知道,韩将军又有着多年带兵的经验,老二去西边是去长见识,在盛京带近卫军,不如直接去西边。”
惠山远当下也无话可说,只是想想西边黄沙满天飞的环境,再想想三年难得一归的韩将军,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二皇子这一去,几时能归?心下还在思量如何能替程穆之求情,却听见恒德帝主动开口道,“右相,你当年是以状元的身份入朝为官的吧?想来学识也不会差,朕想让你带着太子,他在太学院就没少惹事端,一点都不让朕省心!”
惠山远心里一喜,面上仍然不动声色道,“老臣疏于学业多年,恐怕难以担此重任,太子殿下的功课,老臣怕是担当不起,还请皇上……”
“爱卿何出此言啊?朕知道你与太子有些不对付,但也正因如此,朕才能放心将他交到你手里,你对他,无私情可言,要求自然也严格,何况朕瞧着他也的确对你还有几分敬畏,你就不要推辞了吧!作为臣子替朕分忧,可是你的分内之事啊。”恒德帝还是直接打断,说罢,有些疲累的摆摆手让他退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朕有些累了,你退下吧。”
“是,臣告退。”惠山远躬身退下,心里不可谓不惊讶,原以为事情会很难办,却没想到是恒德帝自己将这事提了出来,不过也正好省去许多口舌,至于他与太子不对付这件事,明眼人倒也都看得出来,那个小崽子哪次见到自己不得贫两句嘴,不挨骂就浑身难受。
他也不往祠室去,求情这事儿本来就是后话,帮他从丰古董那里要过来才是正经事,现在事成,就让他再好好跪一会儿,再说了,这小崽子不还指望着这点伤回去找自家伴读心疼呢吗?顺带也算成全他。
此时东宫门外,柳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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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等了将近两个时辰,早就过了太学院下学的时候,听政也该回来了,却还是不见人影,柳清言不有些焦躁。按规矩未过十二个时辰是不准派近侍进宫去寻的,且跟过去的高展也只能在宫外的偏门等着,此时高展也还未回,难不成穆之在宫里又挨了罚?还是说自己替他抄的《鉴训》被看出来了?柳清言手攥得紧紧的,担心的表情全部落入旁边高进的眼中。
高进也有些心疼这小伴读,毕竟只有十一岁的年级,整日被个爱闯祸的自家太子殿下给祸害着,想了想开口劝道:“柳小先生不如先去用午膳吧,您在这也等了不小时候了,殿下估摸着等会就该回来了。您回头把自己饿着,奴才们又该挨殿下的骂了。”
“高公公您再把午膳热一热,我还是等殿下回来一起用,您别担心我,我不饿。”柳清言头也不回,还是伸长了脖子在看前头。
前方马蹄踏起一阵灰尘,柳清言心里欢喜,却见马车到了门口,下来的不是程穆之而是程穆行,只得强打起神有些失落地向他行礼,“臣参见二皇子殿下。”
第6章第五章
程穆行看着他脸上明显的失落,无奈地笑了笑,示意他礼,向他道,“本殿怕你们担心他,特地来关照一声,太子惹怒了丰先生,被父皇叫去了尚书房,此时多半又是在祠室罚跪呢,你们也不用过分担心,再过一会儿也该回来了。”说完看向柳清言,“小先生跟在老三的后头,还需多点心,好好压压他这急性子,也是让小先生受累。”
柳清言被程穆行这话搞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一个皇子对他这目前只能说是平民的伴读如此客气,当真是为自己的弟弟操足了心,“二皇子言重了,这是臣分内之事,何来受累一说,还请二皇子放心。”
程穆行闻言点了点头,“既如此,本殿就先回去了。”
“恭送二皇子殿下。”前脚送完程穆行,柳清言后脚就急急忙忙地跑到自己房里去拿药,一面也不忘吩咐高进去厨房把饭温着,心里却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担心。
他其实也知道,因为先皇后的原因,穆之总也不得恒德帝的喜爱,作为太子,还未成年,身边又没有母族势力帮衬着,在这朝堂中,立足尚难,何况还有个大皇子对着他的位置虎视眈眈呢?他自己不惹祸,总也还有罚他的理由……
临近午时,恒德帝那边派了人过来祠室一趟,说是时间到了让他回去。程穆之揉了揉跪到毫无知觉的小腿和膝盖,慢慢往宫外走去,回头望了一眼祠室,眼神平静,母后,孩儿会忍,迟早有一天,还您一个清白,迟早有一天,孩儿会登上那个位置,成为您期待的样子。
“殿下!殿下您还好吗?奴才扶着您,您慢点……来……慢着点”宫门外候着的高展赶忙迎上来,掀开马车的帘子,扶着程穆之坐上去,一面又从怀里掏出个信封,“殿下,刚刚右相给奴才的,让奴才交给您。”
程穆之坐在马车上,运了会气,平复了刚刚恢复的麻痛感,果然实打实地跪了三个时辰还是受不住,这么一来,阿言能多陪自己一会儿吗?之前自己总是用内力护着膝盖,也就伤得不重,阿言每次给他上完药就不理他……
“殿下?殿下?右相让奴才给您的信,您现在看还是回府再看?”高展拿着信的手举了好一会儿,眼见自家太子脸上又出现了那熟悉且诡异的笑容,只得开口再叫了一次。
“拿过来吧,本宫现在就看,右相什么时候给你的?”程穆之拆开来,就见偌大的一张纸上光秃秃两个字“事成”。
“也就半个时辰之前,奴才看今日退朝退得挺早,怎么右相也这么迟才回去?”高展光顾着说话,也没注意到马车路过一个水坑,整个车身一阵颠簸,里头的程穆之被晃得龇牙咧嘴,“你给本宫看着点路!哪里来这么多问题!再这样下去还是换你义父过来算了,让你继续在府里喂马!”
高展一事噤声,一心一意驾着马车,程穆之把信纸一折往怀里一揣,不过半个时辰之前才出来?惠山远那老头子和父皇都说了些什么?
马车晃晃悠悠地到了东宫外头,程穆之早就掀开帘子看见高进正陪着柳清言在门口等他,此时就要急着下来去找自家伴读诉苦,伸手推开要来扶他的高展,谁料脚下一软,直直地就往地下摔去。
旁边的高展想要拉也没拉住,此时唯恐这丢了面子的太子再来找自己算账,连忙牵着马车就往后院走。而程穆之这一摔也是结实,扎在地上好半天也没起来,膝盖也用不上力气,柳清言见状急忙跑过来要将他扶起来,旁边的高进也过来要扶,却又被自家太子暗戳戳地推开,只得无奈地站在一旁等着柳清言将他扶起来。
“殿下,您没事吧?”柳清言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了点哭腔,程穆之实在是比他高出不少,他也只能踉踉跄跄地把他勉强扶着靠在自己身上,两只手紧紧地将他的衣袖抓住,生怕他从自己身上滑下来,“高公公,烦请您等会儿替殿下的午膳端到卧房吧,我先去给殿下上药。”说罢又看向程穆之,语气不自主地放柔了些,“殿下,您慢点,臣把您扶到卧房里去。”
程穆之点点头,眼神往后扫了一眼,只见小巷子的拐角处一个人影极快地闪了过去,面色不由更冷了几分。
是父皇的人?还是大皇兄的人?
一路被搀扶着进了内室,程穆之当真是极虚弱了,往榻上一瘫,抓着柳清言的手,“阿言,我膝盖好疼,好难受啊,父皇今日让我跪在祠室里三个时辰……”其实他早就听出来阿言的哭腔了,自己下马车摔下去的时候阿言的眼眶就已经红了,果然还是这一招最管用啊!
柳清言没吱声,默默地把刚刚准备好的药酒和化瘀膏给拿出来,有些气自己眼泪不争气,生怕自己说话再被他听出些什么来。半蹲在榻边,替他把鞋子给脱了,衣服一层层地撩上去,此时已是快要入夏,衣服穿得比之前要轻巧许多,果然膝盖上跪得有些发黑,比起先前的红肿要厉害得多,柳清言心里又是一阵心疼,先拿了旁边在冰水里浸过的毛巾给他敷了一会,再拿起药酒给他擦上,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刚刚二皇子来了一趟,说您又是因为丰先生挨得罚?您这是第几次了?殿下就算再不喜欢他,也该爱惜自己的身子,忍者些脾气。”
“阿言,父皇让右相来教我的功课了,我这下可算是把那个古板的老头子给摆脱掉了!”程穆之开口,却被柳清言擦药酒突然加大的力气疼得“嘶”了一声,“右相?”柳清言有些奇怪,穆之和右相……照着现在的样子,还是这么急的性子别再把右相也气跑了才好。
“皇上既然让右相来教您的功课,殿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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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跟在后面学吧,毕竟右相的学问也是众人皆知,只是还有一点,臣知道殿下聪明,在右相面前也还是谦虚着些。”柳清言把化瘀膏涂在他的膝盖上,手掌抚在上面慢慢地给他揉开来,凉凉的药膏慢慢地在温热的手中化开来散进膝盖处,程穆之很是舒服地叹了口气。
“阿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程穆之满口答应下来,柳清言无奈地看着他,刚要开口,程穆之就抢先说,“在其他事情上也要忍着,尤其是碰到大皇兄是不是?阿言你每天都说一遍,我早就记着了,你就别太担心我了呀……”
碰巧此时高进将午膳端了进来,柳清言想想早已过了用膳的时候,生怕他再饿坏了,只得不再说话。
第7章第六章
程穆之看着柳清言,心里的小算盘又开始拨弄起来,“阿言,要不你来喂我吧?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浑身都不舒服……对了,阿言你也没用膳呢吧?要不这样,你喂我一口,然后自己再吃一口,怎么样……”
柳清言抬眼冷冷地憋了他一眼,“殿下,臣没看错的话您好像只是膝盖受伤了吧?臣记着刚刚您抓着臣的手上力气可不小,再说臣刚给您上完药,还需要去净手,殿下还是自己用膳吧。”然后又有些舍不得地道,“殿下要是实在没力气,等臣净手完了,臣就来喂您,可别再说什么你一口我一口这些话了,臣受不起的。”
程穆之看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也不再多说什么,“阿言,那我不用你喂了,我们坐下来一起吃成吗?”又去拿手去拽他的衣袖,柳清言无奈地拨开他的爪子,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到底谁更小一些?
旁边的高进布菜完便退下了,程穆之干脆就拉着柳清言坐在榻上用膳,一时间倒也安静下来。
却说刚刚在小巷子中被瞧见了影子的人,此时已经是一路赶着回了程穆泽的府里头,高玄远远地看见了,也就不再往前去,回了东宫。
“哈哈哈哈哈……李秀你听见没?程穆之在自家门口摔了一跤!哈哈哈哈哈笑死本殿了,看样子这三个时辰真没白跪着啊,效果显著啊!”
一旁的李秀附和着笑了几声,为着这点事就能乐呵成这样,开口劝道,“殿下派去的人就为了这点事儿?万一被太子发现可就当真不妙了,殿下以后行事也该小心些,殿下难不成忘记了之前派到东宫府里头的三喜?都过去两年了还只是在后院的马棚里喂马,不就是因为是生人,太子才一直不让他进内府做事吗?由此可见太子绝非表面那样容易掉以轻心……”顿了一顿,又怕程穆泽不悦,添着又说了几句,“就算太子城府没有那么深,他身边那个伴读可是盛京奇才,殿下万不可……”
“行了行了……”程穆泽不耐烦地把手里的茶往桌上一扣,“本殿不过嘲笑几句他的落魄样子罢了,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就那个什么盛京奇才,他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离着入朝辅佐程穆之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到太子束发礼过了他也不过只有十三岁,那个时候东宫里是谁可还说不准呢,他可来不及去给程穆之做多少事!”
李秀被他这大逆不道的话激出一身冷汗,连忙岔开话题,自己跟在这样的人后面做事,哪天脑袋掉了都不知道是因为哪一桩事!“殿下,刚刚李太傅给您送了二两新茶过来,是安吉那边的名品白茶,您可要去尝尝看?”
“让人给本殿去泡上!白茶,可是好茶!本殿乃爱茶之人,这李太傅倒也深知我意。”说完便急急拂了这边刚呷了一口的铁观音,往后头的书房走去,“让人把茶送到书房去,本殿在那儿读会儿书!”
李秀看着程穆泽吊儿郎当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殿下,食不言寝不语,您先把午膳用完再和臣来说今早上的事儿可好?”柳清言放下碗筷,拿起旁边的绢布擦了下嘴。用膳这一段时间里,程穆之的嘴就没停过,一直在和他讲他是如何惹了丰先生又怎么彻底让丰先生在大家面前丢了面子,事情的原委他也大概知道了,此时实在受不了他的聒噪,终于开口打断。
“知道了,那今晚上还是阿言过来给我换药吗?”程穆之眼巴巴地瞅着他,只差身后一条尾巴也要拿出来晃晃了。柳清言点点头答应他,程穆之也就风卷残云一般地用完午膳,然后把右相给他的信又拿了出来。
这老头子毛病不改,写东西给他总要大的里头再夹一层小的,一开始拿到手还真就以为只有两个字,谁知道下面还夹了一张小的信纸,里面说的正是他最近也极关心的问题,程穆行日后的去留问题。
也的确就像二皇兄想得那样,因为无意政事所以不让他留在朝堂之中吗?可就算这样,怎么连盛京也不让呆了要去镇守西边那么偏远的地方?还是说这一举动是一石二鸟……
柳清言细细地看完了,按惯例要将信纸凑到烛台边上烧掉,才突然想起白日里还未掌灯,只得又推回程穆之的面前,然后开口说道,“这件事,殿下您说二皇子有想到这一步吗?要离开盛京去西边的这一步。”
程穆之摇了摇头,面色难得严肃起来,“二皇兄想过不在朝堂,远离我和老大之间明面上的争斗也是他一直要做的,但若让我来猜,皇兄至多以为自己会在盛京带近卫军,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被父皇派去和韩将军一道镇守西边。”
柳清言点点头,又问道,“那殿下以为,皇上这一作为,是为了什么?”此时的柳清言沉着冷静的样子倒也真像那个通策论的奇才,和平日里总跟在程穆之后面唠叨的完全是两个模样。
程穆之心里有着诸多猜测,然而思虑许久他也不愿承认最坏的那种,“或许父皇真的想让二皇兄去好好历练一番也说不准呢……”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面色深沉道,“又或者父皇是想借此机会,彻底让我处于一种孤立无援的境地中?毕竟在父皇看来,二皇兄一走,放眼朝堂,我身边当真是再无可信之人。”
又看了一眼柳清言,“虽说你现在在我这里,但是柳尚书一直都是中立的一派,我并不能去主动寻求他的帮助。”柳清言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再者说来,他也不愿父亲因为自己的原因而主动“站队”,虽说自己以后定然是穆之这边的,但那始终是他自己,并不能代表整个柳家。
柳清言想了一会儿,轻轻地笑了起来,“或许也不全是坏事,殿下,二皇子去西边,跟着的可是韩将军,一来也当真可以历练,二来,韩将军为人正派,手上又有兵权,日后若当真有用得着的地方,二皇子出面也好,再者说,二皇子远离朝堂,皇上当然也不会让二皇子空手而去。”
第8章第七章
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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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之微微一思忖,当下也就明白了柳清言的意思,兵权,父皇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就这样直接去往西边,兵权不管多少,都会有。而二皇兄又一直是向着自己的,日后自己若是当真有难,二皇兄手上有了兵权,办起事来总归要方便些。
领会了柳清言的言下之意,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继而柳清言又开口道,“皇上可有疑心您和右相之间的关系?”柳清言想来想去,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恒德帝突然的举动倒像是知道些什么一样,事情成功的太过简单,难会有些疑心。
程穆之想想惠山远和自己平时的相处方式,落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怕是觉得他和惠山远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样,应该不会疑心,再者说了,今日这件事还不是惠山远主动提出来的,而是恒德帝自己的意思,父皇应该尚未察觉。柳清言看着他愣怔在那里许久,有些奇怪,“殿下?您走神了?在想什么?”
程穆之摇摇头,“没……我刚刚在想父皇为何会主动提出这件事,不过目前状况来看,父皇应该是没有察觉到什么的,以后我跟在右相的身边,一些事情也不用私下再去联系,到底方便一些。”
柳清言点头,还是不放心地添了一句,“您日后与右相的相处,也还是维持现在这样就好,万不可态度太过亲昵,惹人怀疑。”柳清言一顿,态度太过亲昵,话也不是这样讲……
程穆之这次的白眼都懒得在心里翻了,直接脸上就出现了十分不屑的表情,“谁要和那个老头子关系好……”柳清言无语地看着他,“殿下今天估计也累了,早些午休吧,两个时辰过后臣来给您上药。因为这伤,殿下最近的操练估计也不能照常进行,右相也还要有个三五天才能过来给您上课,这几日就由臣与您一起温习前几日的功课可好?”
程穆之点点头,温习功课,挺好挺好,你陪着我做什么都挺好的,刚准备躺下午休,柳清言低下头小小声地问了一句“殿下,韩将军这趟回来,书文会跟着一起回来吗?”
程穆之心里顿时一股醋意翻腾下来,半天没问还以为他给忘记了,原来是在这等着呢,可无奈韩书文是柳清言少有的几个玩伴,再不乐意再吃醋也只得压下去,“按理说也该回来了,毕竟他和他的母亲从上次离开也就再没见过,这次韩将军怎么说也要让他们母子俩见见的。”
柳清言点点头,心下有几分小小的雀跃,向程穆之行礼,“那臣就先退下了,殿下午安。”说完就要往后退,程穆之又叫了他一声,“阿言,等我膝盖上的伤好了,你陪我去个地方好不好?”
“去哪里?”柳清言心下疑惑,抬头问他。
程穆之向他笑了一下,语气里夹着一丝狡黠,“保密!阿言你和我去了就知道了!”柳清言也被他逗得一笑,“臣知道了,会陪殿下去的。”
说完出了程穆之的卧房,顺带替他的房门给阖上。
眯着眼睛小憩了一会儿,程穆之突然睁开眼睛,说了一句,“进来吧。”却见房梁上突然落下个人,正是刚刚跟在小巷子里头那人身后的高玄。高玄单膝跪地像他行礼,脸上的表情很是木然,“参见主人。”
程穆之应了一声道,“是谁派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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