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归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秦柒誓
回去的路上也不顾什么避讳不避讳的了,直接与右相上了一辆马车,如果父皇因为这件事怀疑他结党营私也罢,左相与大皇子那么明显他都不在意的话,自己做得再怎么小心也总是有错处。
母后的事情……再到他自己身上……仿佛他们从来都不是亲人,仇恨从上一辈一直延续到这里,恒德帝荒唐地只信他自己听到的,永远不会去在意事情背后真正是什么。
也罢……人心本来不就是偏的吗?
“右相……这件事,柳家还保的住吗?”程穆之努力地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然而开口还是急躁,甚至是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声音是颤抖着问出这一句话的。惠山远抓着他的手,有些心疼,摇了摇头道:“此事应该是左相一手策划,陈于廷就算参与,也不过是个推手,可现在是颜棋策划,又是颜棋自己去查,哪里还有什么余地能留?”
“柳尚书此时估计还不知道这件事,而颜棋定然是不会让任何人告知给他的,他要的就是这猝不及防的一手,我现在担心的是,这顶贪污受贿的帽子扣在了他头上,柳尚书性命堪忧啊……”
自己握着程穆之的手上突然有些湿意,却是程穆之再憋不住了眼泪,他也不说话,直接掀了马车的帘子拉停了外面还在哒哒跑着的两匹马,马被这突然的拉扯吓得条件反射地抬了前蹄,“吁”的一声停了下来,却是险些将整驾马车给掀翻。
惠山远看着跳下马车的程穆之,只听见那一句被风刮了的“不管保不保得住柳家,我都要将阿言保下来……”
人已经是渐渐走远了的,惠山远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无奈又心疼,这孩子因为上一辈的事情,处处受着委屈,可又何曾在乎过这些?苦乐都自己受着,本以为他这一辈子就这样没心没肺下去了,好不容易心尖上放了个人,却又因为他这个东宫太子的身份招来祸端,盛京第一奇才的柳清言,在谁那里都有是非,可看程穆之这个样子,明显是把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唉……如果程穆之不是太子,不在皇家,这孩子是不是也不至于苦成这样?惠山远遥遥地叹了口气,阖上马车的帘子,“回府吧”
“驾”
程穆之下了马车便是直接要往柳府赶去,不管怎样都要先去支会柳尚书一声,也好有个应对,离柳府还有一条街的地方,却突然被自己的暗卫给拦了下来,“主子,您让我们一直注意着柳府这两日的动静,属下刚刚发现,二里以外似乎有人过来了,人数不少,且行动十分整齐,看着像是军队的样子。”
程穆之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让暗卫回了东宫,在柳府又能怎样呢,拦不住,也救不了人。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往柳府去,左相到底把这件事准备得多齐全了……带兵过来……自己这下过去,怕是只能把阿言给带出来了……
柳府此时还是安静的,显然并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程穆之绕到后院,没急着翻墙进去,把自己脸上的表情给调整了过来,拿了衣袖随意地在脸上一揩,硬是扯了个笑容出来,这才利索地翻墙进了柳府。
柳府是大丧,入目便是白色,此时是不中不晌的时候,前厅和后厅里的下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柳府本来佣人就不多,如今料理这些事处处需人,因而这院子里倒没什么人。
绕去前方正厅,那里现在设了柳老夫人的灵堂,这是老夫人过世第三日,祭拜的已经都在前两日来祭拜过了,程穆之只见着柳清言一人,穿着一身素衣,跪在灵堂那里。
过去到他身边,孩子被他这么一吓险些叫出声,自己捂了嘴巴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瞪着他,很清楚地透露出这样一句话:“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为什么没有人通报?”
程穆之看着柳清言有些消瘦的脸颊,唇色苍白,心里实在有些心疼,然而现在是有更要紧的事摆在眼前,程穆之自然不会让他有时间讲这样的话出来,在无关紧要的问题上浪时间。
自己到柳老夫人的灵位前,跪下来深深磕了三个头:“老夫人,姑且就这样称呼您为奶奶吧,事出突然,希望您在天有灵,不要怪我,我其余的怕是做不到了,只是再怎样也要护阿言周全,定然是会好好照顾他的,望您能放心。”
一旁也跪着的柳清言有些奇怪地看着程穆之,将他扶起来以后道:“殿下,您这是做什么?怎么突然就过来了?”程穆之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道:“阿言,柳尚书呢?”
“父亲在后院休息,这两日操劳太多,身子有些受不住,臣便先让父亲回屋去了。”后院……程穆之想了一下,只怕现在是来不及赶过去了,眼看时间不多了,只好扬起一张笑脸对柳清言道:“阿言,和我去一个地方。”
柳清言动了动自己的手腕,被他猛地一抓有些疼,“殿下,臣还在孝期,前几日是不能出门的。殿下您是知道的,怎么突然就过来了?还要让臣和您出去?”柳清言自认程穆之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怎么突然态度这般蛮横起来了?
程穆之放软了态度,半哄着他道:“阿言,我知道,只是现下实在是有急事的,何况我刚刚和老夫人说了,想必老夫人不会不同意的。阿言,你就快和我走吧,否则真该来不及了……”程穆之一边说,一边又往柳老夫人那边深深地鞠了个躬。
第45章第四十一章
“阿言,快走吧!”
说完拉着他的手半强迫地便要将他拉出去,仍旧没有走正门,抱着柳清言走后院翻墙出去了,柳清言见程穆之如此着急,进出甚至身边连着跟着的人都没有,只当他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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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急事,实在无法,便随着他一起出去了。
程穆之回头看了一眼,高墙深深……
阿言,对不起……原本想要护你一世周全,却未曾想要让你面对这些东西,事后怪我也罢、责我也好,现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把你带出来了,事情轻重,你都是在第一位的……
带着柳清言一路狂奔,离了柳府有四五里的地方,觉得那些人一时半会应该也是注意不到柳家小公子不见了的,这才稍稍缓了会气,只是又犯了愁,该把阿言带到哪里去呢?
何况刚刚又骗了他说自己有急事,眼看柳清言已经开始觉得奇怪了,心下一动,搪塞道:“阿言,你可还记得之前你去暗翎的时候,有一个姓花的老人经常过来找你?”
“您说花先生?”柳清言对这人还有些印象,这人虽然上了年纪,却给人一种鹤发童颜的感觉,自己与他也有过几次会面,总是捉弄自己,是个实打实的老顽童,程穆之见柳清言似乎想起是谁了,连忙又道:“阿言,花先生这两日身体实在不好,请来的大夫说了,怕是大限将至,他这几日一直念叨着你,想要再见你一面呢。”
“实在有些着急,我才将你这样匆匆带了出来。”程穆之一口气说完,心里愧疚更重,对不起阿言……
柳清言闻言点点头道:“既然这样,殿下快带臣去暗翎吧,臣稍迟些再回去便好。”见柳清言信了自己的话,程穆之便与他动身要往暗翎赶去,不管怎样,暗翎这地方还算安全,他们找人也不至于找到那边去,阿言能躲一日便躲一日,事情能掩一时是一时。
却说就在程穆之将柳清言带出柳府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左相便带着人过来了。陈于廷倒是并未和他一起。
陈于廷对于这件事情很明显不想再插手,也不想再多生什么事端,换句话而言,他根本没想到这件事的后果居然是牵扯到人命上来,抱着看戏目的的自己最后却被左相拉着变成了唱戏的,这样的感觉对于大理寺卿而言自然不会太美妙,因而在刚下朝时,陈于廷便极干脆地与左相说开了,这件事结果如何都与他无关,你怎么查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只要皇上问起来,别再把我搭上就行。
然后便称病回府去了。
左相自己的目的早就达到了,又怎么会在意他和不和自己去查案这样的后话呢?权利放空,对他而言只会办事更加方便罢了。
几十个士兵突然便出现在十分安静的柳府,推开了门口想要进去通报的小厮,直接便闯了进去。
颜棋自己先进了门,正厅便是柳老夫人的灵堂,向后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自己踱到柳老夫人的灵堂那里,摇了摇头道:“啧啧啧,难怪柳尚书这几日不上朝啊,家里正在办大丧呢啊,记得之前谁跟我说过来着,可惜呀,我的计划里可从来没有变数……”
绕着老夫人的尸体走了一圈,低头鞠了一躬,脸上却满是笑意,“冒犯了呀老夫人,您的大日子都没法安宁,可这怪谁呢?得怪您儿子啊,做事不能做绝,他倒好,为官十余载处处与我作对,您说我忍了这么久,能不好好地让他受点苦头吗?”自然不会有人应答,颜棋看着柳老夫人毫无生气的脸,想想再过不久柳胤也要变成这个样子,心中便满满都是快意。
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却听一个极严肃的嗓音道:“左相来我府吊唁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也好让我有个准备,您这么匆匆过来了,招待不周的地方可要海涵。”正是原先在后院休息的柳胤,刚刚门口被推开的小厮连忙跑去后院通报去了,柳胤这才知道前院出事,赶了过来。
“柳尚书好啊,”颜棋转过身来,笑着和柳胤打招呼,“本官可不是来吊唁的,本官是奉了皇上的命,来查案的,怕是要扰您清净了。”柳胤一时之间竟没搭上他的话,显然还并不知道朝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查案?不知下官这里有什么案子烦劳左相您亲自过来?可否请左相告知?”柳胤口中是客气的话,然而语气还是不卑不亢,站直了身子问道。
颜棋嗤笑一声:“前些日子大理寺卿了一封检举信,今日不巧夹在奏折里被皇上看见了,皇上一瞧,说得可不就是那个一心为民,作风清廉的柳尚书您吗?皇上那个气啊,可咱们柳尚书哪里是做出这些事的人呢?”
颜棋说到这里,语气里多了浓重的不屑,“是啊,朝堂上诸位大臣都为您辩解,连太子殿下都为您出来说话,那皇上自然也不信啊,可不就让本官来查查?也好早日让这事水落石出,还您一个清白不是?”
柳胤自然能猜到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策划来陷害他的,毕竟这么多年他在朝上也的确是得罪了不少人,但耿直如他只会相信自己清者自清,并不会再往深层去想,又哪里会考虑到颜棋是连后路都不打算给他留呢?
当下对颜棋道:“既然左相这样说了,也带了人过来了,想必左相心里对于这件事也有了自己的打算,下官自问问心无愧,左相还请自便。”说完自己走到柳老夫人的灵前,跪下来给自己的母亲上香。
却没看见应该在这里守着的柳清言,问了问一旁候着的小厮,却都说没瞧见小公子去了哪里,柳胤见颜棋频频往他这里看,便不再说什么,清言不在也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还不想让孩子过早的接触。
颜棋对着自己带过来的人点点头,示意他们将柳府上下都仔细搜寻一番,又对着自己的亲信交代让他们着重搜查书房,众人领了命,都自去忙着了。
“怎么没见着小公子?作为长孙居然不在灵前候着?”颜棋四下张望了一下,他这趟过来,和柳胤之间的私仇要算,这盛京第一奇才,自然也不能放过,绝对不能再让他继续留在太子身边。
第46章第四十二章
柳胤随口回了他一句,很明显并不想让颜棋多问些什么,“犬子不过刚刚回房休息,虽是长孙,可总守着的话孩子的身子也吃不住。何况尽孝这种事,心意在便可,这些表面功夫做得再多,也代表不了什么,左相您说呢?”
颜棋冷笑一声,“柳尚书的家事,本官可没兴趣管,既然柳尚书都这么说了,本官不过一个外人,又哪里好说什么呢?”
二人之间一时又安静下来。
这时只听着一个有些虚弱的女声唤了一声道:“老爷,这是怎么了?”正是匆匆从后院赶过来的柳夫人,近日操劳加之她身子本来也不太好,这么急忙地赶过来时脸上很快浮了一层虚汗,脸色也有些病态的潮红。
见有外人在场,柳夫人见完礼便在柳胤身后,不再说什么了,颜棋点点头,心里却道这也好,夫妻两个要一处离开,也好有个伴。柳胤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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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拍了拍柳夫人的手,安慰她并无大事。
而颜棋带来的那一批人,在后院翻翻找找,卧房里被弄得一塌糊涂,床底、衣柜、梳妆匣里、柜子上头……自然是没搜到些什么,其中一个领头人气得直接踹了八仙桌,骂骂咧咧地道:“老子抄了这么多官员的家,就没见过哪个官员家里寒酸成这样的,真是一穷二白啊,左相让我们到这找能找到什么玩意儿啊!”
一旁一直看着的那位,左相的亲信,此时问了一句道:“这后院的各个厢房都搜过了?书房里呢?”那领头的回他道:“就剩书房了,嗳不是我说,书房能有什么玩意给我们搜啊?照这位情况来看,八成都是书吧……”那亲信笑了一声道:“谁知道呢?万一有什么值钱的名家所作呢?都去书房,给我仔仔细细地搜,那些挂着的书画之类的都给我拆开来看!”
说完又随手点了几个人,“你、你、还有你们几个,去找找柳家的小少爷,任何地方都别漏了,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出来啊!否则左相生起气来可有你们好果子吃!”“是!属下领命。”
那亲信还是与那个领头的一起去了书房,他自然是知道东西在那,那群人还是如同在卧房里一般蛮横,一些古书被扔得到处都是,放在架子上的卷轴并着一些竹简,通通被散得到处都是,而墙上挂着的书画,有几幅是柳清言幼时写的,大部分皆是柳胤自己的作品,惟独有一幅山水画,看着不怎么出众,且无署名,那领头的注意到了,推着旁边的一个人上前,“你,去把那幅拿下来看看!”
那人便上前,其实已经不抱什么能找到东西的念头了,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拆了不少的画了,可里面都是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东西。这亲信在那人将画取下来的时候,自己亲自上前,“给我吧,我倒要看看这些东西到底能不能就这么被藏起来。”
说完拿了自己别在腰间的匕首,把裱在外面的那层框给划开,手指在上面轻轻按了两下,虽然是明知里面有东西,可脸上那恰到好处出现的意料之外,让四周围着的人都深信不疑了。
划开外面那层山水画,又将下面裹着的一层纸给划拉开,果然见里面放着什么东西,有些金闪闪的晃眼,那领头的惊呼一声道:“好家伙,这老东西可真会藏啊,镀金的山水画啊,真是,就说做官的哪有不贪的呢,咦,这下面怎么好像还有东西?”
说完用手扒拉了两下,却是下面还藏着数额不小的银票,分散开来铺的十分齐整,乍一看真是看不出来什么,那亲信对着周围站着的人点了点头,“把这东西搬到前面去吧,告诉大人,东西找到了。”
“是!”几人抬着东西,自去了前头。而刚刚被亲信派去寻人的那几个人,此时把柳府寻遍了也没见着柳清言,只好回来复命。那亲信低吟一声,挥挥手让他们跟在自己的身后,亲自去寻了。
前厅此时的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柳胤不可置信地看着左相的人把这些东西搬到他面前,正是之前顾家那起案子结了以后给他送来的谢礼。
原以为不过是顾家自作的画,且就是知道不是什么名家的画自己才了下来,可却从来没想过这幅并不出众的山水画里头居然还藏着这么些东西……
好啊,自己这下真是贪污受贿了!百口莫辩啊!
颜棋看向他得意地笑了笑:“柳尚书不会不认识这东西吧?”
柳胤没有说话,倒是柳夫人有些急了,拉着柳胤的臂膊道:“老爷,老爷,咱家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啊?老爷您倒是说句话啊,妾身知道您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又看着颜棋哭着求道:“大人,我们家老爷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他一定是被人冤枉了啊……”
颜棋自然不会理她,自己接着说道:“柳尚书啊,顾家的案子是小事,您一个尚书与大理寺抢什么功呢?您说要是让陈于廷受理了这案子,兴许也就没有今天这事儿了呢?”
可是当初顾家来找自己的时候,不是说因为大理寺不受此案,实在无法才求到自己这里来了吗?
想到这里,自然一切也就明白了,冷冷地看向颜棋道:“这些东西,在我府上,算是我贪污受贿所得,大人查到了,便要上交国库吧?大人要设计我,真是用心良苦啊,还搭上这么一大笔钱财。”
一旁的柳夫人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止了抽泣的声音,看向颜棋。
颜棋乐呵呵地,笑着道:“这点小钱算什么?想想你柳尚书这么多年来断了我多少财路,这么一比,这些钱财实在算不上太多,本官呢,做官的时间还长,没了你拦路,以后只会越赚越多,这样算来,这些东西实在不算多。”
说罢语重心长地对柳胤道:“柳大人啊,为官不贪,哪里叫官呢?你这十几年来在朝上,得罪了多少人你知道吗?那些人明面上不说,甚至还与你交好,心里不知道怎样巴不得你去死呢。水至清则无鱼这话你也是知道的,可你,就是不懂啊……”
柳胤看向他,常年严肃的脸上居然露了个笑出来,开口自然是嘲讽:“颜棋啊,事到如今呢,我也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既然送了我这么多道理,我自然也要有所回报是不是?”
第47章第四十三章
“人在做,天在看。我知道你不信这些,可是你别忘了,你贪的钱财,有多少是从人命身上贪下来的,前两年酆堙城的那场旱灾,你身上背着多少条的人命……呵呵……”柳胤冷笑了两声,接着道,“也罢也罢,你又何曾在乎过这些东西呢?”
颜棋冷笑一声,听他提起前两年的事情,脸色更黑:“是啊,你既知道我不在乎,与我说又有什么用呢?柳胤,你呢,与我这么久结下来的梁子今天就彻底结了吧,我这么个记仇的人,你也是知道的。”
柳胤却开口问道:“既是大理寺到的检举信,为何不见大理寺卿呢?我真正的罪,想必是轮不到左相您来做最后的判定吧?”
“哦……”左相说话的调子夹了些阴阳怪气的腔调,“你说陈于廷啊?他呢,情愿就做个看戏的,我也不好勉强,下了朝以后身子不适便先回去了,这件事,现在是我全权处理。”
柳胤心里咯噔一下,如此说来,自己只怕是……可是自己的夫人是无辜的啊,这些恩怨,只怕是要牵扯到夫人头上了……想到这里,柳胤从不服软的态度第一次软了下来,“左相,我与你之间这些事,你要怎么算都可以,只是我希望你不要牵扯到其他人的身上,内子无辜。”
说罢顿了一下,安抚性地握住柳夫人那还有些微微颤抖的指尖,“何况擅自对朝廷命官动手,这件事如果传到皇上耳朵里,想必可是左相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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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当不起的罪名,我的罪,理当由大理寺卿来定,最后是下狱还是流放,都绝无异议,总之千般万般,都轮不到左相你来定罪。”
颜棋听到这里,竟哈哈大笑起来,语气中满是不屑,“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柳尚书,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突然糊涂起来了呢?你觉得,死人……可以把消息传出去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带来的这些人,会把这件事给说出去呢?”
后面一众士兵噤言。
颜棋接着道,声音里满是阴毒,“我和你是私仇,还是积了这么多年的怨,这件事我策划了这么久,仅仅是把你下狱流放又怎么能够呢?我啊,虽然能让你在牢里生不如死,也能让你在流放途中染病而亡,可是这些,都不如亲眼看着你在我面前死去来得更痛快……你不过是断我财路,可我这种人呢,就是要你拿命来还……”
柳胤此时心里已经是深知自己下场了,这颜棋根本就没打算要留什么后路给自己,可是自己的夫人要如何?自己的母亲又该怎么办?大丧未去,亡灵七日还不到,自己如何与父亲交代啊……
柳家这世代忠良的门风,竟是这样毁在自己手上的……
思及此,那一向挺直的脊梁骨深深地弯了下去,双膝一弯,竟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左相大人,这件事您怎么处置下官都可以,只求您不要连累其他人,内子对于下官做的这些事一概不知,这院子里的下人也都是无辜的……”
旁边的柳夫人哭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蹲在柳胤身边想要把他拉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老爷,老爷您起来……呜呜……妾身知道老爷的心思,妾身与老爷一处去了也好,老爷,跪谁都行,咱不跪这样的人啊……老爷……”话至最后自己的身子也瘫软在了地上,脸色愈发苍白。
“柳尚书与柳夫人真是伉俪情深啊……可惜啊可惜……”开口又要嘲讽,却被自己的亲信给突然打断,正是那又带着人去寻柳清言的那位,神色匆匆地从后院过来然后身子伏下,在颜棋耳边道:“大人,没见着柳家的小公子,前前后后寻了几遍都没找到人。”
颜棋脸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那亲信弯腰站在他身后,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柳家夫妇二人。颜棋脸上蕴着一抹有些奇怪的笑容,开口问柳胤,“不知柳大人可知道,这本来还在孝期该在灵前尽孝的小公子,是去哪儿了呢?”
柳胤抿了抿嘴,摇头冷脸回他道:“下官不知。”
心头终于有些宽慰,清言不在,不在就好啊,作为太子的伴读,颜棋又哪里能容得下他呢……不在便好,不管去哪里了,躲过这一劫便好。
颜棋还是笑着的,随手拿了旁边士兵手里的刀,往旁边一个被擒住的下人身上一捅,那下人身子抽搐了几下,不再有任何反应,直直地倒在地上便死去了,只剩下胸口处还在不断地往外冒血,染红了一身的白色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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