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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上酩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易卿歌
每天,我都要要沿着河岸走很长一段距离,走到石桥处过桥。然后再走上很远很远的路才能到家。黄昏的时候,漫天落霞映入水中,那粼粼闪闪的水光实在美得教人心醉。为此,我总是故意等到很晚才回家。
那天,街上行人寥寥,我和往常一样走在回家的路上。沿着河岸走的时候,看到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站在河岸边,面朝着滚滚河流,神情哀伤。那是个很美的女子,美到我忍不住停下脚步,想多看她两眼。”
讲到这里,林初意顿了一下,才道:“多年后,我遇见你,发现你和她一样好看,就忍不住对你好一点呗。”
易临川:……
看他一脸懵逼的摸样,林初意忍不住笑出声来。
易临川脸都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别过脸去不看她。
林初意这才继续说下去。
“她就这么呆呆地站在那里,泪流满面犹不自知。又或许她知道,只是懒得去擦了。下一秒,她就踩着石栏跨了过去,朝着滚滚河流倒了下去。我从她跨石栏的时候就觉得不好,拼命跑过去想拦住她,奈何她太决绝,甚至连犹豫都没有就跳下去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入水里。
我当时都快急疯了,只能大声呼喊着求助。幸好当时正有一位男子见状跑来,立刻跳下河里把人救上来了,周围的人打了电话,很快就来了急救车把那女子送到医院。
一个月后,我因为身体原因住院,却意外地,在医院里再次遇见了她。
她怀孕了。
我和她的病房隔着一层楼。闲来无事的时候,我总跑去看她。她十分奇怪我为什么总是在她身边转悠,我就假装腼腆地笑,说,大姐姐你真好看。
她是个很温柔美丽的女子,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地好看。这样的笑容,值得任何人珍惜。
可她一直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
谁也没有来看过她,直到临产那天仍然没有任何人来过。
我原以为是她是遇着了负心汉,怀了孩子,才这么想不开。后来无意间听到护士小姐姐们闲聊,才知道原来她当初并不知道自己怀了孩子,是醒来后面对老医生沉重的面色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肚子里有了一个小宝宝。她最终还是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是这孩子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
为了纪念那一天,她把孩子取名为临川。
她出院那天,来和我道别。她跟我说,这孩子是她的救赎。”
自易临川听完后眼眶一直是红的,垂着头不说话。
林初意略略地有些心疼,摸着他的头:“临川,我和你的缘分,从你未出世就开始了。可我并不仅仅是因为缘分所以对你好。对你好,只是因为是你,仅此而已。”
“如果仅仅是被一个理由限定住的爱,这个理由总有消失的一天,所以无法长久。你是我愿意永远爱护的人,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愿意对你好。”
易临川红着眼睛点头,再点头,却还是忍不住,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林初意心疼地把易临川抱在怀里,轻拍他的后背。想到今后两人就是这样相依为命地过日子,又不禁露出一个微笑。
“现在,我们该回家了。”
这个城郊荒僻之处,乍然来了外乡人,有些村民用惊奇的目光看着他们,等林初意望过去和人对视的时候,朴实的村民就露出一个憨憨的或善意的笑,林初意也对其笑了笑作为回礼。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就这么轻易地拉近了。
将要隐没在山的边的太阳,洒下余晖,映红了半边天。
“我们要快点走了,不然天黑下来就不好走了。”林初意认真叮嘱,易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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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点了点头。
林初意牵着他的手,两人在偏径里兜兜转转,再走完一条的狭长的石阶后,林初意指着遥遥伫立的小木屋。说道:“那就是我们的家了。”
易临川抬头看那露出一点点的屋顶尖,忽然有种难以言说的安心。
“嗯。”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发现叶酩好久没露脸了(捂脸)
下章,不然就下下章,一定让小叶酩出场
第29章第二十九章 喜欢是一个人的事
无知最幸福。
之所以能无知,是因为有人在庇护你,在为你承担,为你展现出这世上美好的事物,而隐去那些过于负面、现实的事情。
阴沉沉的天气在预示着即将下雨。林初意从饮水阁里出来,拎着一袋子糕点。她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这种甜腻腻的东西,所以最开始饮水阁真的就只是一座茶楼,字面意思的茶楼。
她尤为喜欢临窗而坐,一盏茶便消磨了一下午的时光。
实在看不过夏天每次来找她的时候都拎着大包小包的食袋,从桂花糕到烤板栗,从串串烧到北京烤鸭等,把房间里熏的有股久久散不去的味道,遂请了手艺好的师傅,挂出了点心的牌子。
……机场到了。
在候机区兜兜转转地寻了好久,才看到夏天坐在椅子上,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一排空荡荡的铁椅上就他孤零零的一人。
林初意在不远处停了下来,确实有些愧疚地不敢上前。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天真地以为一切会按她所设想的进行,也早就料到可能会出现眼前的状况,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果然……自己还是太自私了啊。
在检票口叫住了夏天。
饮水阁的袋子里夹着一张纸条,夏天看到了一定会明白的。所以她一定要夏天下那袋糕点。但愿易敬轩还不知道她就是饮水阁阁主。
虽然夏天很不想见她的样子,却还是下那袋糕点了。
林初意心下稍松。
返程半途中下起了大雨。这场雨来得这样急,只片刻便成倾盆之势。她能感觉到雨滴狠狠地砸在她身上的力度,生疼生疼的。这种感觉很快被脑海浮现的疼痛所淹没。
好困……
好冷……
铺天盖地的困意卷席了她,意识逐渐昏沉。
不妙啊……
她无力地跌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朦胧间似乎感觉到了行人异样的目光。也许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她垂头淋雨的样子就是一个失意的人罢了。浑身的无力感让她想蜷缩起来,但实在无力动弹了。
自体外而内再到体内而外的冷意,寒得彻骨。
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种病症……
有个人,每天都会比前一天多睡一些时间,渐渐地,再也不会醒来……
付出这么多,走到这一步,真的值得吗?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林初意心中一惊,又匆匆压下。但她自己似乎也隐约明白,这个念头会一直搅扰着她,搅得她日夜辗转、不得安生。却不料齐瑗的死讯突如而至。
其实齐瑗死了反而能帮她抽离权势中心,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她那时候就想去找夏天,跟他说清楚一切。但那时候她的身体情况实在太差,随时都有晕过去的可能。于是被沈明未压着性子养了半年,才去了黄冈。
她见到了夏天,但夏天没见到她。
她找到夏天的时候,夏天正和一个男子在学校绿化园集素材。他一不小心绊倒了,跌入男子的怀里。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默然微笑。
不言而喻的默契。
林初意一下子就知道了,那袋糕点,夏天一定是从未打开过。
终究……还是迟了。
后来夏天把新的男朋友介绍给家里,他父亲冷哼了一声,也算默认了。
家庭和姻缘,都圆满了。
可夏天永远不会知道,当初夏天的父亲夏辰,把夏天赶出家门并不是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夏辰身为家主不得不背负起整个家族的重担。因为夏天和易楚文相爱,族中子弟儿孙平白无故受了易家的迁怒,夏天必然是要担责任的。可夏辰不要儿子负担这良心债,他把儿子赶出门,却只字不提易家的所作所为。
离了夏家的夏天,不会看到他年迈的老父亲,为了他给无辜受害的堂弟的父母家人一一跪下。
也不会看到夜深人静时,易楚文独自一人在三楼露台喝得伶仃大醉,恍惚间想起很久之前的往事。
那时夏天、易临川、林初意,都在。大家都在。
约好了去当地的许愿祠游玩,林初意和易临川一下车就溜远了,剩得他和夏天两人。明明周围成双成对的恋人都黏在一起说着甜言蜜语,夏天却只顾着拿一台相机拍照,说是要集绘画素材。
夏天说要出一个画册,故事的开头就是两个人在许愿树下相遇。夏天说得乐颠颠的,时不时在空气中比划两下,说着说着就要拉着他去许愿树下,他无奈地被牵着跑,却终归抑制不住往上翘的嘴角。
夏天把他牵到放着空白布条和毛笔的桌子边上,说只要把愿望写上去,再把布条扔到树上挂着,愿望就能实现。
夏天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措辞,最后写下一行歪歪曲曲的毛笔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再看那边易楚文早已搁笔。
于是牵了人就往树下挤。
轻飘飘的布条不受力,夏天总是丢不上去,又急又委屈地盯着古树探出的枝干。他叹了一句笨蛋,在布条上绑了一颗小石子,轻轻松松地丢上去挂在了树枝上。然后又如此把自己的布条丢了上去。
周围的人见状,不由纷纷效仿。
夏天得意的神情仿佛那方法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夏天问:“阿文,你许的是什么愿望?”
他笑而不语。
记忆中的大红色的许愿布条纷纷落满了枝头,渐渐铺开漫天绯红,有几许桃花零乱纷飞如雨,和那人的笑容一起永远定格。
多年后,已经是易家家主的易楚文积劳成疾,年过四十便离了世,终身未娶。一时众人惋惜不已。
又过数年,恰逢一个旅客路过,在许愿树下拾到一块绑着小石子的破旧布条,曾经鲜艳的大红已褪成暗红,唯有那苍劲瘦削的一行字依稀窥见深情:
“愿他一世无忧。”
当初许下的愿望俱已一一实现。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自己越来越短小了……orz
第30章第三十章 初吻
易临川曾问过林初意:“既然你都牵了水电到山上来,和在城区里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一定要在山上住?”
林初意一脸高深莫测:“因为此处汇山水之灵秀,聚天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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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
易临川:……
不管怎样,两人就这样在这里住下了。
直到两人住在一起后,易临川才知道,原来林初意身上的药味,就是这么每天两碗药的煎煮下蒸熬出来的。也是直到两人住在一起后,才知道林初意的身体情况究竟差成什么样子。
困乏、畏寒,这些症状日复一日地明显起来,易临川问她,她却总是不在意似地含糊过去,还常常忘了煮药喝药。多半时候她会懒散地坐在阳台,任由清寒冷风吹过,任由绵绵细雨飘落在她的脸颊、发间。
而易临川总要提醒她按时喝药,不要做这些事那些事,唠叨得久了,连林初意都嫌腻烦,笑他跟个小老头子似的。
“其实我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也就不争那么一点朝夕了。”说这话的时候,林初意正倚着长椅,眼中带着很淡的笑意,目光落在窗外那几株凋零的海棠上。
易临川转身就走。
林初意便阖眸,接着听那一折戏曲,又是一场解语醉春。
却不料易临川这样倔的脾气,自己熬好了药,端到她面前。
林初意看了一眼他勉强到灶台高的个头,立刻就想到他垫着板凳,小心翼翼搅动汤勺的模样,只能无奈道:“我这个家长果真不称职啊。”
林初意摸着他的头:“厨房对现在的你来说还太危险了,以后我要是忘了,你提醒一句便是,千万别自己动手,知道吗?”
易临川看向她的眼神,满满的不信任。
林初意哭笑不得。
但从此之后,林初意果真按时煮药喝药,再没让易临川操过心。常年熬煮中药散出的苦涩药味,熏得整个家都染上这种味道,易临川亦不例外。但却也并不难闻,反而让他感到分外安心。每每从学校放学归来,在山间小径徐徐前行的时候,鼻尖嗅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药味混杂着青草芳香,一颗心便渐渐安定下来,一时间只觉尘嚣俱远。
因为住得远,每天上下学需要很长得时间,走很长的路。
林初意曾问过他要不要上学的日子都在市区住,放假再搬回来,但易临川拒绝了。
因此,他每天都要起的很早,还在薄雾蒙蒙的时候就起床,踏着微亮的晨光离家,又在日薄西山之际,披一袭残阳血色归来。
推开门,最常见的场景就是林初意蜷缩在摇椅里,长长的头发垂落在地上,弯弯绕绕地绵延了一地。但偶尔,她也会静静地站在窗台前,听见开门声便回头一笑,声音温柔地唤他临川。
如果能这样一辈子,也未尝不好。
但仿佛被隔离在时间之外的,只有林初意和他们的小木屋。时光的痕迹在易临川身上不断得到验证。他的个子一天天地拔高,性情也变得更加内敛。
早上,他独自一人来到学校;放学,他独自一人回家。虽然交过一两个朋友,却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所谓朋友,就是拿来利用的。只要打着朋友的旗号,对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让你为他做一切事情:帮他值日,让他一人走上球场和伙伴们打得一团火热;帮他考试作弊,让你一个人承担被发现后的责罚;借他作业抄,然后不知不觉地,帮他抄作业已经成为义务。虽然这个认知在很久之后被明白是个谬论,但那个时候不喜接近他人已经成为习惯。
越发地喜欢一个人独处。
喜欢把自己一层层地裹起来,别人进不来,自己也出不去,近乎痴迷地恋上这种安全感。
他知道自己走偏了,但也不想改了。而且他知道,在这条偏了的路上,林初意比他走得更早更远。
他以为他会一直这么下去,直到他遇上叶酩。
这个傻兮兮的蠢蛋。
像是从模子里印出来的品学兼优,一个干干净净、规规矩矩的好学生,规整得仿佛能看穿今后一生坦途。
他和叶酩根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这样轻易能看清的现实,叶酩却似无知无觉,只一心地粘着他,不求回报地对他好,却不知他终将成为那个带弯了叶酩一生的罪魁祸首。
他试图远离过叶酩,却以失败告终。
既然是你强求,那便怨不得我了。易临川恶狠狠地想到。
那是他第一次有了罪恶感,却又隐隐地,生出无限欢喜。
有一天,林初意忽然问他:“怎么最近这么高兴呢?遇上什么好事了吗?”
易临川一怔,道:“没有。”
没有什么令人惊喜的事,只不过与寻常一样,和叶酩一起吃早餐,一起背单词,一起做题写作业,一起放学走出校园在一个十字路口分离……
林初意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但笑不语。
后来,叶酩要出国了,那天饯行宴上,易临川一如既往地悄悄从人群中溜出来,靠在一棵树下,看着昏黄的天空一点点被深蓝侵染,直至天边露出一弯月牙和几点疏星,叶酩才寻到了他,还问他以后要不要一起回来。
叶酩。
叶酩。
在别人眼里,叶酩大概是一个干净、斯文,有礼貌的好学生,家庭出身也很好,放在哪儿都招人喜欢;但在他眼里,叶酩只是一个老实得有些傻气的呆木头,虽然总是嫌叶酩时不时的关心有些嗦,但又忍不住觉得熨帖,像冬日里的一抹暖入心扉的阳光。
易临川看着叶酩。叶酩还在说着什么,但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叶酩。”易临川低声唤道。
“嗯?”叶酩有些疑惑地转身看他。
下一瞬,修长的手覆在叶酩眼前,除了手掌微凉的温度,什么都感受不到了。然后同样微凉的触感轻轻落在他的唇上。
一沾即离。
手撤回,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落入叶酩眼前的依旧是之前的画面深邃得近乎深渊的天空,烟尘迷离中坠入星星点点的灯火,还有身侧少年单薄的身影。
易临川的目光若无其事地落在远处。
“临川?”叶酩先是有些茫然地问了一句,然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惊道:“……临川?”
而易临川甚至都没看他,只是道:“回家吧。”
连语气都是一贯的散漫,唯有话音一丝颤抖泄露了他的不安。
叶酩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两人四目相对时,都忍不住微红了脸。
叶酩倾身吻了过去。
两人的唇贴在一起,连吻都是单纯的,天真得有些傻气。
却又美好得教人不忍回忆。
确定了关系之后,两人之间的相处简直可以用甜的冒泡来形容。即使是隔着山长水远的距离,也没能拦得住两人从电话筒里传出的爱意。
当时国内外通讯刚刚建成,两个小孩子也不能常常联系。最常见的相处模式是叶酩在那一头磕磕碎碎地叨念他要注意健康,天热了莫贪凉,天冷了多穿衣,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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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dgoodstudy,daydayup。然后林初意就倚在客厅长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窘迫的易临川。
每每此时,易临川总有种恨不得把手伸进电话筒打他的冲动。
“临川临川,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诶嘿嘿……”
“……”
“临川临川,你这次英语大考是不是又不及格了?”
“……”
“临川临川,你声音真好听,多讲两句呗?”
“……”
“临川临川,我喜欢你。”
“……笨蛋,我也是。”
第31章第三十一章 一梦忘忧
林初意懒散地窝在摇椅里,仰头看着这个俊俏的少年。十七岁的年纪,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蓬勃向上的朝气,却因长久积淀下的端凝内敛并不显得冒失冲动。清秀的眉目与他的母亲如出一辙,清澈透亮的眼眸有如一潭静水潋滟其中。
她微笑着对少年说道:“临川你看,你已经比我高了。”
站在一旁的少年,手里正拿着小木盆给阳台一簇簇花草洒水,回身应道:“是阿姐养的好。”
林初意知他懂事,只笑着摇了摇头。
意识逐渐昏沉,早已习以为常的林初意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闭目睡去。
林初意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眩晕得仿佛世界都颠倒,昏黄的色调让她以为这是傍晚。
坐在一旁的易临川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有一道道干涸的泪痕。他声音嘶哑,眼中布满血丝。
色感一点点地恢复,周围的色逐渐清晰起来。此时她正躺在纯白色的单人床上,熟悉又久违了的消毒水的味道让她轻易地认出这是医院的病院房。窗外清脆的雀鸣穿破清晨的风,传至她耳边。身旁一支含苞欲放的白梨探入窗口,流露出无限生机。
“怎么了吗?”林初意想抬手安抚临川,却发现浑身僵直冷硬,无一处不难受,连她的声音也嘶哑干涩,枯如老妪。
“你已经睡了两天了。”易临川望着她,仿佛这一刻才迟钝地意识到林初意醒了。脸上失而复得的神情,还依稀留有未完全褪去的不安。
他放学后归来,见林初意睡在摇椅里,便放轻步子走进房间写作业。写完后煮了汤面想叫醒林初意,却没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一两次,等到第二天林初意自然就会醒了。所以他也没太在意,把林初意抱到床上让她睡得安稳些。此时的林初意已经因病十分清瘦了,抱起来的重量出乎意料地轻。
第二天早上去上学的时候亦不敢搅扰,只悄悄离家。
可是等他傍晚再次归来的时候,终于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林初意安恬的睡颜似乎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心底那一丝强行压下的不安被无限放大,他慌乱地想要叫醒沉睡的人,却一次又一次地以失败告终。
他把止不住颤抖的指尖放在她鼻下,似乎有一丝轻微的气流飘过,又好似没有。他侧头去听她的心跳声,似乎有跳动的声音,又好似没有。如此重复了几次却都没法辨别她到底是活着还是……
他缓缓地、缓缓地蹲在地上,忍不住像个孩子似的蜷缩成一团。
原来生命是一种如此轻易就流失掉的东西。
“后来,我给哥哥打了电话。这才把你送进了医院。”
尽管脑袋里还残留着昏沉感,但面对这个吓坏了的孩子,林初意还是竭力装出轻松的模样,试图安抚他,“好了,没事了,我这不是醒了吗。”
“我不是小孩子了。”声音闷闷的。
林初意一愣,随即笑了。
“好吧好吧,那能给我递杯水吗?”
在她眼里,临川一直都是那个怯生生拽她衣角的孩子。可时光从不会为她沉湎过去而停留。
易临川被支开到病房外,不知易楚文和林初意在谈什么,他只隐隐地感到不安。
他坐在椅子上,有些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走廊正好有一对母女路过。
妈妈牵着孩子的手,腰腹略有丰腴。她低头看着孩子,微笑道:“阿米,你就要有个弟弟或妹妹了,以后要好好当一个姐姐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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