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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雾昙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薄荷泉
他说道:“我不知道你最愿意住哪间,不过现在这间是我为你选的,我想对着湖水,你的心情会平静一些,而我,”他指了指旁边的一扇门,“就住在隔壁,两个房间是相通的。”
他凝视着眼前少年毫无表情的脸,“如果你没有意见,我就暂时这么决定。”
李用手轻轻划拉着床上的织物,显然不打算给予任何反应。
亚兰蒂尔等了十秒钟:“我们该下楼了。在吃饭前,我还有一件礼物给你。”他说道。
可能是走来走去久了,李显得有些疲倦,但还是顺从地跟着亚兰蒂尔下了楼,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亚兰蒂尔把那只方形笼子拿过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小心地打开盖子,从里面捧出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
那是一只圆得不可思议的小生物,圆圆的头,圆滚滚的身体,厚厚的灰色绒毛上缀着许多褐色的斑点。初见它的人大概要过一会儿才能分辨出头在哪里,继而辨认出那是一只猫咪。它滚圆的脑袋上有两只同样圆的琥珀色眼睛,两只小耳朵折垂着,边缘是弧形的。它简直是圆的化身。它温顺地卧在那里,那种自然劲仿佛在说:“你一定会抱我的,我太可爱了。”
“这是一只苏格兰折耳猫,刚刚断奶一个月,正需要一个主人。”亚兰蒂尔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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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捧到李默梵面前,引诱地说道:“抱抱它吧。”
李盯着这只血统纯正的神奇生物看了一会儿,直到亚兰蒂尔把它轻轻放在他的膝盖上,他低下头继续看,没有伸手去抱他,但是全身有点僵硬。
“它的名字叫小p。”亚兰蒂尔说道,“它的母亲一共生了三只,分别取名叫o、p、q,它是你的了。我暂时替你照顾小p,但是将来我希望你能亲自照顾它。”他对李默梵安慰地笑了笑,“它很乖,最爱睡觉,只要吃饱了就会喜欢找个地方睡,所以这件事并不难,但你先得好起来。”
莱丝丽来通知他们吃午饭,她朝球状的小p看了一眼,想起亚兰蒂尔提起他还有只猫,立刻转身去解决它的吃饭问题。
午餐的食物有牛排和加拌奶酪的土豆生菜色拉,每个人还配有一杯橙汁。
“来试试用刀叉切牛排。”亚兰蒂尔看到李拿起了这两样餐具,盯着那把餐刀,眼神有些怔怔的,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想你早已会用了,我们来享受莱丝丽做的美味,有这个待遇的人不多。”
从踏进这座屋子起,他对李默梵说话都是用中文,莱丝丽完全听不懂,只能从中辨认出自己的名字,再猜出个大概。她泰然自若地吃了起来。
亚兰蒂尔用餐刀切下一小块牛排,他动作缓慢,算是给李做了一个示范,随即也神态悠然的享用起这份午餐,并不去理会李怎么做。李默梵摆弄了一会儿手里的刀叉,终于笨拙的用右手的餐叉固定住盘子里的食物,然后左手拿刀去切,他了一会儿工夫才切下第一块,吃了起来。
牛排又香又嫩,烤得恰到好处,而身边的两个人似乎完全不想干预他的举动。他的意识仍然处在虚无而不可名状的地方,无力去想任何事,但是味觉上的不同寻常的感触渐渐吸引了他的一丝注意力,他逐渐意识到自己在吃的东西和平时不同,很好吃,每个舌尖上的味蕾都在欢呼雀跃,仿佛开出了花儿一般。他想吃得快一些,但是手指笨拙不听使唤,右手的叉子总是在他想用力戳下去时歪向一边。有几次,旁边伸过一只手,帮他把餐叉扶正,非常稳定自然,给予一点必要的帮助后,那只手就消失了。这顿饭李默梵吃了四十分钟,莱丝丽早已把她和亚兰蒂尔的餐具拿到厨房洗干净,亚兰蒂尔坐在原位上,耐心地等着李吃完。李默梵有种奇怪的感觉,照顾他的护士,他不记得她的名字,但是那个瘦女人总是嫌他吃得太慢,不肯让他自己动手,宁可一勺一勺地把食物塞进他的嘴里,有时用力过猛,一直塞到喉咙,他常常几乎呛到,来不及吞咽,下一勺又送到了。他从不盼望吃饭,也不期待任何好事会发生,那些对他来说都太过奢侈。他习惯于听认摆布,而让大部分的意识飘到远方,和躯体分离而独自存在。长久以来他厌恶自己的身体,因为他的每一部分,每一种直觉,都是别人用来折磨他的工具,他只能忍受。过了很久,这些直觉才渐趋麻木,让他略微解脱,他觉得这种状态是最安全的。后来他连恨的感情也枯萎了,因为那是需要力来支撑的,因此同样很奢侈。他让绝大部分的意识游离,只留下一丝丝用来感受和维持现实。有时他会怀疑这种存在的方式是不是代表他已经死了,可是他同时逐渐想不起来什么是死了。他把食物吃完,对花了多长时间没有概念。亚兰蒂尔注意到李默梵手中的动作很慢,吞咽却很急,像被什么东西追在后面一样。手和嘴唇的配合十分生疏,有几次他咬到了餐叉。
“好了,现在是一点半,该去午睡了。”他把李送到楼上房间的大床上,指了指床头的小摆钟,“今天有点晚了,明天起,你要争取在一点钟开始午睡,三点起床喝下午茶,练习走路。”他摸了摸少年的头,转身出去了。
李默梵独自呆呆地躺在他的新床上,他还得到了一身新的睡衣。但他不理解也不想思考从上一次起床后出现的所有和习惯不符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他吃过午饭后应该睡觉,于是他睡了,没有换睡衣。因为在医院里,无论睡着还是醒来,他总是穿着同一套病号服。这次午睡的感触依然同样是奇妙的,就像之前那顿饭一样。恍惚间他感到自己睡在柔软的云朵里,每次翻身时,整个身体,无论腰还是腿都在对获得的好待遇表示欢迎,那种不由自主升起来的慵懒让他在醒来以后又发呆了好一会儿,才确认自己现在很舒服。他又翻了个身,身下的床垫很有弹性,舒适却又坚实可以依靠,而且宽大得令人放心。这时候亚兰蒂尔走进来,随意的穿着衬衫,一脸休闲地让他起床。
后来李默梵始终记得这奇妙的一天,那是他生命中的转折点。上天在他放弃以后开始救他,给他注入力量,他不得不重新学习挣扎与争取。他把这种感触讲给亚兰蒂尔听,后者对他说:“不,你得救是因为你从没放弃过。”
这次对话发生时,阳光又开始照耀,他又成了阳光下的向日葵,只是花心不再是嫩绿色的。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经历过的黑暗的夜晚,夜色掩盖了深不见底的罪恶,也掩护了人们的逃离与救赎。亚兰蒂尔不完全明白这些,尽管他们是如此熟稔。
在别墅度过的第一天,他们在书房里喝了下午茶,有红茶、牛奶和带馅的小蛋糕,过程是静默的。亚兰蒂尔只是往李的杯子里注入红茶,加上牛奶,但不去打扰他的发呆状态。之后他们又在别墅里练习走路,大约用了一小时的时间,每次当李感到疲累的时候,亚兰蒂尔总能适时的停下来,让他休息五分钟。晚饭后,李默梵洗了一个热水澡,亚兰蒂尔把他带到浴室,调好水温,指了指架子上放的香皂盒洗发水,就什么都不管了。李默梵已经很久没有洗过澡,他的腿长期不能站立,于是护士只是一脸嫌弃地用毛巾给他擦试一下脸和上身,最多两个星期洗一次头。他在浴室里不知所措地待了很久,但是莲蓬头里喷洒下来的丰沛的热水是美好的,浴室里还有一个供他坐着享受热水的凳子,他在喷头下待了一会儿,但不想去清洗,那太累了。最后他总算关掉喷头,穿上了新的睡衣,扶着墙吃力地走出来,躺到床上,感到筋疲力尽。亚兰蒂尔进来让他吃药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这一夜像长期以来的每一夜一样,李睡得很不安稳。
第二天早上当他睁开眼睛时,圆圆的小p趴在他的枕边,睡得十分惬意。而后房门开了,亚兰蒂尔走进来,微笑着问他睡得怎么样。
同样的场景出现在之后的每一天。几天后,当他又一次早上醒来,一个隐约的念头闯进了他的脑海:他还活着。
第10章第十章
5月25日 星期一
伦敦下起了大雾,早上出门时




夜雾昙花 分卷阅读25
,白色的雾气笼罩了一切,一臂之遥的距离外就看不清东西了,我只有搭地铁上班。因此当李的父亲从机场打电话告诉我,他乘坐的飞机晚点,今天来不了医院了,我并不感到惊讶。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那个一直惶惶不安的小家伙,他的情绪松弛了不少。他往病床上一倒,滚了两下,模样让人想起发条松了的闹钟。
“医生,我们下午还一起喝茶吗?”他有点盼望地问我。我答应了,随即发现下午茶的小点心已经基本吃完,需要中午出去买一些。我想起糕点店旁边的博兰多餐馆很优雅,决定顺便到那里吃午餐。
但是当我走进去时吃了一惊,我看到克莱娜和诺尔顿医生坐在一起,在一个角落里。一边用餐,一边谈论着什么,神色都很紧张专注,他们没有看见我。
服务员见我朝那边看,以为我喜欢角落的位置,于是引着我朝附近的另一张桌子走去。我该过去打招呼的,但是在那一刻我不知为什么,假装没注意到他们,尽可能轻缓地走了过去,坐在背朝他们的方向。
经过这两个人身边时,我听到他们在说德语,诺尔顿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必须想办法把他弄到德国去,你早该这么做。你严重违反了命令,你以为我们两个吞得下去吗?”
他们朝我这边瞟了一眼,但没有认出来,今天因为怕大雾打湿头发,我裹上了一条丝巾,遮住了半张脸。
克莱娜小声说了句什么,诺尔顿压低了声音,但仍然能听出是在咆哮:“你这蠢女人,我可不想被你害死,如果不是他父亲飞机晚点,我们今天就危险了。我上午才拿到那东西,你今晚要好好谈,什么手段都用上,让他父亲相信,医院这边……”此时服务员过来请我点菜,他们同时停止了说话。
很快诺尔顿医生走了过来:“林,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您。”我只好回过头,尽量让自己惊异的表情显得自然一些,我看到诺尔顿和平时一样绷着脸,克莱娜则露出有些僵硬的笑容。
我对他们点头微笑,接着就低头研究自己的菜单,反正我们也没什么私交,但是我的心跳得很厉害。
他们又低声交谈了几句,只听到诺尔顿好像嘀咕了一句:“她不懂德语。”
他们十分钟后离开了,我独自用餐,但是根本没留意食物的味道。他们认识,他们奉令行事,而且在谈论李的事,他们很可能是德国人。我脑子里有很多猜测和设想,甚至想起了以前看过的间谍小说。这两个人会不会是特务,或者是黑社会的人,可是一个中国男孩会知道什么有关德国人的秘密呢?
如果能再多听到一些就好了。和亚兰的父亲离婚以后,我不想使用德语,那是他教的,我们一起四处旅行,他教我,给我讲德国的古老神话,朗诵诗篇。为了避回忆,我连填履历时都不提会德语。诺尔顿医生很可能看过我的履历表。
喝下午茶时,我有些心不在焉,想着那两个人不知会干出什么。李和我一样忧心忡忡,他午睡醒了之后又开始担心他的父亲会失望地责备他,于是又蔫了。
“林医生,您说我爸爸会原谅我吗?”
“一定会的,你是他心爱的孩子,你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我安抚他,同时觉得自己说的很心虚,我并不了解李的父亲。“给我讲讲你的母亲吧,她会说英语吗?”
李马上投入了这个新话题:“会的,她还会德语和法语。她曾经在德国留学,给我讲过那里的王宫、贵族,还有他们的香水和服装。”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公主穿着这么大的裙子,一天要换好多次衣服。”
我知道那种用裙撑支起巨大裙摆的裙子:“那她有没有带你到德国去亲眼看看?”这孩子在说起他母亲时,总是露出一脸骄傲。
“没有。”他说道,“但是她带我去过瑞士。那时候我刚八岁,她得了病,于是单独带我去瑞士旅行了一次,只有我们两个,她说那是给我的纪念。”
“你有个出色的母亲,李。”
他露出高兴的笑容,“我妈妈很漂亮,林医生,您比我妈妈年龄大,但是和她一样漂亮,所以我喜欢和您说话。”我有点哭笑不得,好吧,亚兰都二十一岁了,我当然比他母亲年纪大。
“你和克莱娜说过这些吗,公主、王宫,还有瑞士?”
他垂下了小脑袋,“我想我说过,大概是九岁的时候,有一次她说我妈妈根本没本事,也不爱我,我气得说了许多。我真蠢,事情成了这样。”他的语气保持着一本正经的小大人状态,但是手指在反复地伸屈,松开了又攥紧,他又焦虑不安了。
我有点后悔提到克莱娜,打破了李的快乐小时光,然而平静只是表象,他还抵挡不了内在的焦虑与痛苦。
我们又谈了些别的,但气氛没办法恢复。我感到李心里确实藏有秘密,来自于他去世的母亲,很可能和德国人有关,他被盯上了。我有种不安的感觉,大雾延迟了李的父亲的行程,他会先见到克莱娜,听她连篇的扯鬼话。我明天一定要早点到医院,安抚李的情绪,等待他的父亲。李需要他父亲的理解和信任,如果退学和隐瞒能够得到谅解,他的焦虑会减轻。直到现在我能想到的办法仍然是报警,这里毕竟是英国,不是德国人的地盘。
5月27日 星期三
昨天是一场灾难,我现在才能坐下来,不是在我的住处,而是在办公室里,把发生的一切记下来。我必须这么做,或许以后会有些用处。
昨天早上,我很早就起了床,六点半钟我正在吃早餐,电话响了,是护士长埃德温娜。她说:“您的病人,那个中国男孩,他突然发疯了,情况很不好,您能马上来医院吗?”
我立刻意识到李出事了,我的心沉了下去。埃德温娜说,李早上按时起床,然而半个小时前,他突然跳下床,在走廊里乱走,从一间病房闯到另一间,胡乱说谁也听不懂的中国话,并且手舞足蹈。“当我们想把他带回去的时候,他又踢又打,谁的话也不听,拼命要把头往墙上撞。”她说道。
我告诉她,我二十分钟后就到。
我用最快的速度出门。等我赶到医院时,李已经被护士们制服,捆上了束缚带,送回病房。我看到他躺在床上,微弱地挣扎着,手和脚都被勒住了,那是他最害怕的“上绳”。护士小姐早已习惯用这种方式对付不听话的病人。我仔细地看李,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却缩得只有针尖大小,他仿佛没看见我,不停地呓语,断断续续,听不清楚。
“值班的布朗医生让我们打了一针镇静剂,”埃德温娜说,“他会安静下来。”
束缚、镇静剂,这些都是常用的处理方式,问题是,李怎么会突然狂躁,那些症状




夜雾昙花 分卷阅读26
是很像在发疯甚至自残,但更像兴奋剂、□□之类的药物作用。
一瞬间我想起了诺尔顿在餐厅里说的话:“我上午才拿到那东西。”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忽略了这句话。可是我怎么能忽略,对方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恶棍,我居然在听到了他们的密谋之后离开李回家去了。我该守着他的。
我让护士给李作一次抽血,送到化验室,他刚打了镇静剂,很难说能否得到有用的结论,但总得试一试。
清晨五点半到六点是护士们交班的时间,也是病人们的起床时间,这时候每间病房里都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各忙各的。我询问了几个护士,她们都没注意到有谁接近过李。晚间的护士交了班,这时都走了,刚换班的护士们则什么也不知道。
“可怜的孩子,两天来都在害怕,怕见他父亲,大概今天早上终于崩溃了。”德拉说,这恐怕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诺尔顿医生来过吗?”我问道,她们毫无印象。
我没有任何证据,尽管心里已经认定诺尔顿做了手脚,我停车时看到了他的车,他早就到了医院。我查了一下出勤记录,诺尔顿昨晚根本没回去。
李很快就陷入了昏睡状态,我让护士们解开束缚带,使他睡得舒服些,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九点钟的时候,李的父亲来到了医院。他是个高个子,尽管已届中年,仍然看上去面目英俊,但是显得心事重重。克莱娜陪在他身边,穿着宝蓝色的套装,一副女秘书的派头。
李的父亲和我握了手以后,就要求见他的儿子,他说:“希望您能理解我的心情。我想先看看他。”我不得不对他说,李现在不能接受探视,他的神状态还不允许。
克莱娜站在那里不说话,表情十分端庄,可我看到了她眼睛里的得意。
我把李先生请到了办公室里,把克莱娜请了出去,然后关上门,把李的遭遇向他叙述了一遍。我本来希望李亲口向他父亲说出这一切,但现在只有我来说了,效果会差很多,可没有其他办法。
他坐在我对面听着,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惊异或愤怒,但我还是看出,他的怒气在上升,那是在我叙述克莱娜是怎么逼李每天吃难以下咽的食物时。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说道:“按照您所说的,默梵入院以来是很清醒的,并没有自残行为,这些都是他自己说的,那他为什么不能接受探视呢?”
我只好说:“可能是因为李担心您会为退学的事责备他,所以过度紧张。”
李先生慢慢地说道:“克莱娜小姐昨晚向我哭诉了很久,描述她一年来的艰辛、李的神病和自残,还找了公寓里的几个邻居来作证。她说在您这里受到了非难和误解,对您的医疗水平甚至神状态都提出了质疑。说默梵因为不能面对自己的疯病而编造了大量的谎言,您却选择相信这些谎言。我相信我的儿子,他在出国前是个聪明活泼的孩子,看不出有任何毛病,但他在退学的事情上确实骗了我,半年多来我对他的真实情况一无所知,所以我需要见到他,自己判断,您能允许吗?”
“李正在昏睡,他因为您要来而有些激动,我们给他打了一针。”我说,“您明天应该可以见到他。我们谈了很多次,他很清醒,根据我的从医经验,他没说谎。他被送来的时候受伤很重,头上有不少旧伤,并不像自残造成的,他受到的虐待大量而且连续,合乎逻辑,不是一个发疯的孩子能编出来的。退学的事让他很伤心,如果您能谅解,他的焦虑症会好转的。”
李的父亲朝我注视了一会儿,说道:“您和之前我听到的描述很不一样,我看不出您有骗我的理由。我盼望默梵像您说的那样,只是焦虑抑郁。但我不明白,他受到这么多虐待和殴打,为什么不求救或者报警呢?甚至也不给我打电话,每封信都说他很好,然后口气疏远地让我不要管他,我以为他恨我把他送到了国外。”
“他在异国他乡,又得了抑郁症,他不是想骗您,而是失去了自信和行动的能力,结果只能任由摆布。”我很难向他迅速说明神控制是怎么回事,只能尽量解释,“就好像如果一个人肚子疼,他只想躺在床上,把大部分力气用来忍痛,没法做别的,神上的病同样会耗尽人的意志和力量。”
就在这时,德拉敲门进来,样子有些慌张,她说李又开始说胡话,神志不清地用头撞床柱,他们只好把他再次绑住。她来问我,要不要再打一针镇静剂。
李先生站了起来,态度坚决地要去看李。
一切都糟透了,他见到李时,这男孩的手脚又被绑住了,正在用头往枕头上撞,两个护士按着他,诺尔顿医生站在病床边,摆出很专业的架势在发号施令,让人马上再准备一针镇静剂。
李看上去很可怜,身体在病床上显得又小又单薄,他的父亲看着他,脸上毫无表情,但我仍然感到这一幕令人心碎。
李先生在病床边坐下,等到李安静下来。又过了好一会,他要求看入院以来的治疗记录。
他一页一页看着,除了有时焦虑不安,李从入院以来表现得很正常,直到今天早上。值班医生忠实地记录了他的狂乱举止,包括撞墙。刚才的发作也会被记上。
我给李安排了生理盐水的点滴,无论他被注射或者服用了什么药物,这有助于他更快的把有害的物质代谢出体外。
我请李先生到办公室去,他坐在这里没办法保持冷静。他刚站起来,诺尔顿就过来主动握手,做自我介绍,说道:“我一直很关注您孩子的病情,我和林医生的见解不同,李并不是简单的焦虑症,而是有神分裂的前期征兆。您也看到了他现在的样子,我很抱歉,但是如果不及时更换治疗方法,病情会发展的更快。”
李先生向他点了点头:“克莱娜小姐向我提到了您,说您是神分裂方面的专家,我会考虑您的意见。”
我让两个护士看护李,不要离开,又请诺尔顿别打扰我的工作,就和李先生回到办公室里,他坐在那儿,看上去筋疲力尽,但还是在思考着看到和听到的一切。喝了一杯热茶后才说:“我不懂神病是怎么回事,但我见过神分裂的疯子。您觉得默梵是得了这种病吗?他能好起来吗?”
我有一瞬间真想把听到的那两个人的对话,还有我的怀疑告诉他,可我没有证据,这些只是猜测,听上去好像天方夜谭。
“不,他不是神分裂,只是过度紧张引起了痉挛。”我说,“他经历和承受的事情太痛苦了,好转需要一些时间。等他缓解过来,我会给他做催眠治疗,减轻那些负面的影响。”
“从记录看他本来好多了,但我一来,他就成了这样子,”李先生说,我




夜雾昙花 分卷阅读27
的话并没有使他好受些,“我这次来原本想把他接回北平,可是看来他非常怕见到我,得暂时把他留在这边。这样也好,我工作很忙,英国的医疗环境比国内更好些。”
“关于克莱娜对他的虐待,如果您决定报警,我可以为您做证。”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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