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靡宝
这青苔碧瓦堆,他顾元卓也曾睡过风流觉。他享受了二十来年家庭的庇护和豢养,如今到了他反哺的时刻了。
敏真对江雨生说:“我觉得顾叔叔现在像一头狼。”
一头独自在荒野之中觅食的孤狼。
他弯折了刚劲的骨,埋下了高傲的头颅,掩盖住了剽悍的气息。他冰雕的眼,警惕、隐忍、漠然。没有了顾家金童的光环,他也能真切地看清这个世界。
仿佛只有这样压抑住情绪,他才能走下去,继续拾着片残破的河山。
深夜,顾元卓回到家,在黑暗中紧紧抱着江雨生,近乎绝望地求-欢。情人身上有他赖以生存的空气和温暖,以至于让他在这段时间里格外热衷于床-笫之事。
江雨生从来不拒绝他。他心如刀绞,却无计可施,更不敢轻易出手。他只有尽其所能地纵容着恋人。
江雨生知道顾元卓最近一直失眠,只有每夜折腾到筋疲力尽,他才会顺利入睡。
“你说的是对的。”顾元卓说。
“什么?”江雨生回过神,低头看向正枕在自己腹部的顾元卓,“我说过什么?”
顾元卓说:“你说,我们两个是不同的个体。我们的成功和失败,都是自己的,不能分担给对方。”
“我经常说胡话。”江雨生的手指轻柔地梳理着恋人长长了许多的头发,“我自以为已经洞悉世事,其实不过都是点肤浅的认识。你要奉我的话为金科玉律,那问题可大了。”
“不。”顾元卓说,“我是在庆幸。幸好我不用拖累你。”
“这就是你在说胡话了。”江雨生说,“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拖累的事存在。谁的人生永远是鲜花夹道的?人生中总会遇到各种困难。疾病、贫穷、意外的灾难。作为伴侣,支持和陪伴彼此,共同携手度过,是理所当然的。如果我遇到了同样的事,你难道就会弃我不顾?”
“当然不会。”顾元卓道,“我也会守在你身边。”
“那不就是了么?”江雨生说,“元卓,关于债务,我只是在想……”
“我不用你的钱。”顾元卓断然道。
江雨生语塞片刻,才轻声问:“你家既然已申请了破产保护,最坏的结局也不过如此了。但是你为了你爸挪用的钱……”
顾元卓侧过身,伸手搂着江雨生的腰,将一侧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我有分寸的,雨生。”他说,“那笔钱确实很大,但是我还能应付。我有一笔信托基金可以动用,有这房子,有我工作这段时间的储蓄。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可是……”
顾元卓在江雨生的心口吻了吻:“我不要你的钱。你的钱是要用在将来的。敏真要读书,你还要创办研究室。”
“同在一个屋檐下,你要我看着你背债度日?”
顾元卓慎重地说:“我爱你,雨生。这段时间里,要没你在我身边,我早就支持不下去了。我不想和你有金钱上的纠葛,就是想和你能继续在一起。”
他撑起身,凝视着夜色中面容俊秀清癯的恋人,抚摸他也清瘦了许多的脸颊。
“我想请你再包容我一次,就一次。允许我保留这点男人的傲慢和自尊。”
江雨生长叹,伸手拉过他,同他深深接吻。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攻挪用钱这个事,下一章会详细说
今天双更
第42章
敏真很郁闷地发现,韩子绍昨天变成了她的今日。她也要经历抄家了。
江雨生很小心谨慎,生怕吓到孩子,对敏真说:“我们可能需要搬家。”
敏真惊讶地放下书本,问:“搬到哪里去?”
她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住所,就是传说中那套郭长维送给江雨生的金碧辉煌的豪宅。
可惜江雨生的回答打破了孩子住豪宅的美梦:“舅舅有一套学校分的房子,以前一直住那边。房子就在大学西门附近,离三中也很近呀。以后我们俩上班上学都方便多了。”
“那舅舅的那套大房子呢?”
江雨生说:“我把它出租出去了。租金很划算。”
好吧。敏真在心里打着小算盘。顾元卓今后入肯定锐减,江雨生养家的压力倍增。豪宅与其用来住,确实不如用来租划算。
哎呀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敏真当时就在心里发誓,自己将来一定不能任性潇洒,选择那种备受赞誉但是两袖清风的工作。人总要吃饭。女人更需要有钱傍身才能过得好。她将来一定要赚大钱!
而搬家简直是一出敦刻尔克大撤退。
那个时候,敏真才知道,这座被舅舅布置成伊甸园般的房子,居然已经转手卖出去了。新主人只允许他们住到月底。时间相当仓促。
江雨生的那套电梯小公寓哪里装得下这座别墅里的所有东西?于是一家三口面临着惨烈的舍断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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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具和艺术品全部转手卖掉。江雨生之前一时头脑发热给敏真买的衣服鞋子,只得全部捐出去。敏真也不得不舍弃了她藏的杂志期刊。顾元卓略好点,他的那些高级西装搬去了顾太太的住所,毕竟他以后工作还需要这些金装撑场面。
满院花草,显然也都带不走。江雨生只挖了几株移栽在花盆里,搬去新家。其他的都只有留在原地。
“新的主人会照顾好这些花草吗?”敏真很担心。
顾元卓苦笑:“听说是一大家子,还嫌房间不够住,打算把花园推了,改建车库。”
敏真十分心痛,低声道:“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壁残垣。”
顾元卓原本倾家荡产,心情沮丧。可听了孩子这老成的念唱,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难怪人们要养孩子。或许会增添许多负担和烦恼,但是他们也会给你带来不期然的快乐。
敏真来到这里后种下的第一株花是一颗月季。两年过去,当年寸把长的小枝已发成了一株爬满半面篱笆的灌木。江雨生剪了十几根枝桠,插在土里。
“现在并不是插枝的季节,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不过,总要给敏真留个念想。”
江雨生对敏真说:“你要好好照顾好这些小苗。等明年开春,它们抽枝开花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临别那一天,敏真在屋子里四处走动,最后一次仔细看这个给她提供了一年多庇护的场所,想记住它的每个细节。
桌脚磨损后露出木质的边角,地毯上有她打泼果汁后留下的斑驳,厨房的门框上,还刻有敏真的身高表。她距一年前,已蹿高了一大头。
“来。”顾元卓拉过敏真,让她靠着门框站好,“叔给最后标记一次。哟,又长高了!”
顾元卓咬着笔盖,贴着敏真的头顶,在门框上划了一道,写上年岁日期。
敏真仰头望着一排标记,不同的字迹分别出自两个长辈的手。
“xx年4月,敏真到来。”
“xx年6月,元卓毕业。”
“8月,度假归来。”
……
“雨生论文发表。”
“敏真开口说话!”
“元卓二十五岁生日……”
……
短短一年半,竟然已发生了那么多事。
那繁花映衬下的欢颜笑语还在耳边,转眼,灯也灭了,幕布低垂,看客散场,只留满地狼藉冷清。
敏真鼻子发酸。江雨生似是知道她的心情,将手轻柔地放在她肩上,拥她在怀。
“没事。”顾元卓摸了摸敏真的头,“将来叔叔会买更大更漂亮的房子,再接你和你舅舅过来住。”
两个大人一个孩子,轻装便行,匆匆撤离了居住了两年多的家。
敏真自车后排车窗往回望去。
初冬阴霾的天空下,这座别墅像一头忠实的大狗,蹲在萧索的灌木丛中,探出脑袋,哀怨忧伤地目送遗弃它的主人远去。
再见了,曾经的好岁月。
***
江雨生名下的房子是学校家属公寓,其实条件并不差。
小区并不新,年纪约莫和敏真差不多大,楼房外墙随处可见雨水浸蚀的痕迹,但是庭院草木茂密,非常干净整洁。
相比之前美而富有情调的别墅,大学家属区是世俗而充满凡尘温情的。
他们抵达时,恰好有一束金色的阳光破云而出,落在晒太阳的老太太们身上。
老人们手里不停地打着毛线衣,苍老的面容,皱纹恣意地舒展。孩子们和狗儿则在花园里彼此追逐奔跑,将尖叫欢笑声撒满庭院。
空气中浮动的不是花香,而是卤肉那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仔细一看,这里的一楼完全是一篇小商业区:便利店,理发店,熟食店,美容院,托儿所,药店……日常生活所需之处,在这里全不都能找到。
这里是另外一个类别的世外桃源。
江雨生的房子位于七楼,两房两厅,装修简洁,设施一应俱全。又因提前拾过,空房的霉味已从敞开的窗口散去,留下来的只有清洁剂的芬芳。
毕竟当年追求江雨生的时候,顾元卓几乎日日登门,甚至一度小住过,对这里十分熟悉。
他将行李放下,把袖子一卷,立刻开始拾新家。
曾经在家中酱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一下的大少爷,如今跪在地上,半个身子钻进橱柜下面,给水槽换管道。陈旧的管道拧开后,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恶臭,顾元卓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浴室的花洒也需要换。餐桌有一个腿儿好像有点低,你也去看看。”江雨生含笑望着顾元卓专心修管道的身影,眼神有点发热,“那,我先带着敏真去买菜了。”
是的,买菜。
从此以后,再没有钟点工为他们洗衣做饭拾屋子。江雨生是苦出身,倒是无所谓。可顾元卓,他的十指就要浸在阳春水里泡得肿胀了。
“其实我们可以偷懒。”江雨生对敏真说,“舅舅我有学校的食堂卡,我们一家都可以过去吃饭。又便宜,味道又不错呢。”
“那我们也可以请人上门来修那些东西呀。”
“是可以,但是最好还是让你顾叔叔去做。”江雨生说,“要让他觉得,他在这个家里,有不可或缺的用场。他依旧是这个家里重要的一份子。”
敏真很担忧:“顾叔叔以后怎么办?”
江雨生说:“等他把债务结算完,他会回去继续工作。不过我希望他能换一份工作。更加踏实的,作息也更加稳定的工作,会对他更好。”
“他挪用了客户的钱,客户不来找他麻烦吗?”
江雨生轻拧着眉:“这个事情,有一个时间差。顾叔叔只要在委托日期到期之前,将窟窿补上,就会没事。”
“那他的钱够吗?”
江雨生叹气:“这是个还不能从他那里得到确切答案的问题。”
“但是,”敏真注视着舅舅,“你已经准备好了救场方案了,是不是?”
江雨生不禁莞尔。
先贤们说的对,同一个聪慧的人交谈,其乐趣能胜过所有生理上的快感。
“是的。”江雨生说,“但是这个方案就像核武器,我手里有,我也不畏惧去使用,但是,咱们最好还是不要去用它。”
“为了照顾顾叔叔的男性自尊心。”敏真皱着鼻子,有点不屑。
“不要这样。”江雨生说,“其实我同他掉个个儿,我也会和他一样的。你要记住,敏真,尊严远比爱更重要。尊严是人活在这个世上的一口气。”
“可你又不会因为帮他还钱而看不起他,羞辱他。”
“这事是很复杂的……”江雨生叹息,“不说这个了。来,买条鱼回去烧着吃。”
这晚,江雨生下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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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饭后顾元卓和敏真负责洗碗。
这里的厨房还不如当初一个门厅大,一家人挤进来,摩肩接踵。不是你洒了我一胳膊水,就是你踩了我的脚。
敏真看到顾元卓在百忙之中还会抽空去亲吻江雨生的脸,于是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家中气氛僵持已有些时日,生怕两个长辈感情出现波动。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孩子最为敏感。
她最大的噩梦,就是失去这个家,再度流离失所。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贫穷与富贵并无差别。
而只有江雨生知道,顾元卓失眠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江雨生自己也比以前要浅眠许多,顾元卓一声低而轻微的叹息,总能把他自睡梦里惊醒。这似乎是一种深深相爱的情人之间特有的灵犀。
白日里镇定洒脱的笑颜,到了半夜脱下来,露出愁苦消沉的骨肉。夜深人静时,黑暗伙同所有阴郁的负面压力四合而来,压得人如坠深海。
无法呼吸,见不到光。
背后睡着的恋人是自己的救生艇,可是顾元卓不肯攀附上去,总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游回岸边。
江雨生并不怪他太固执。人总有自己的倔强。独立坚强是顾元卓脱颖于众多富家子而成为独特个体的标记,也是让江雨生当初爱上他的原因。
只是钱始终有一个很大的缺口。顾元卓已将所有能脱手的全部换成了钞票,也依旧填补不满这个漏洞。
第43章
顾元卓满脸痛苦:“真觉得自己真是愚蠢痴憨,白活这二十多年。我当初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将这个事做得周全?”
江雨生安慰:“那是因为你相信你父亲。”
“是。”顾元卓叹,“我相信他会□□住,很快回转。我填进去的资金很快就能赚回来。我觉得他不会辜负我,令我失望。”
顾卫东不是个关心孩子学习生活的父亲,但是他独立支撑全家,创下辉煌家业,是儿子心目中最信赖和仰慕的偶像。谁都没料到这个偶像崩塌起来,如此迅速且不堪。
顾元卓扶额哂笑,声音桀桀,听着令人心酸。
“你曾经劝我谨慎,我还和你吵架。现在想来,真想给那时的我一个拳头,把自己打清醒过来。”
“没人能准确预料未来。”江雨生说,“这世界上并不存在先知。而你信任父亲,这是天性使然,并不是错。元卓,你也是受害者!”
“那么,我的错,就是我的自大。”顾元卓用力揉搓着脸,“王师兄都告诉我了,关于我爸之前一直找人在职场上扶持我的事。哈!你说这究竟是父爱呢,还是他在做一个很长的局?”
“我想令尊还不至于这样设计亲儿子。”
“将我的事业道路铺满金砖,让我以为自己天纵英才,无所不能,膨胀到了极点。然后,再放出自己资金有困难的消息,引我一头热血地主动去支持他。他若开口求我,我都还会三思,会和你商量……他真了解我!”
“知子莫若父。”江雨生紧紧拥着顾元卓,“元卓,我想帮你……”
“再给我点时间。”顾元卓长叹,“我约了我妈明天吃饭。”
“阿姨最近如何?”
“她的生活丝毫不受影响,除了搬了个家外,其他一切照旧。”顾元卓哼笑,“我想对于她来说,我爸早就死了,墓木已拱矣。不过我不怪她。”
“那她会帮你吗?”
顾太太是知道儿子为了丈夫挪用了资金的,可惜字如金,谨慎如一位老道的官方发言人,轻易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丈夫死得凄惨,她没放在心上;儿子活着挣扎,她也不放在眼里。她已不食人间烟火到了极高的境界。
顾元卓如何向母亲求助,敏真不得而知。但是那天深夜顾元卓回到家中,神色明显比以往轻松了许多。
敏真摇着尾巴扑过去:“怎么样?奶奶答应了吗?”
“你怎么还不去睡觉?”顾元卓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朝迎接过来的江雨生一笑。
江雨生也明显松了一口气。
事情终于有转机,真好!
顾元卓掏出一个蓝丝绒的小袋,往茶几上一倒,叮叮当当落出三粒宝石来。
敏真不懂行,只知道这三颗宝石都有成人拇指大小,一枚粉晶,一枚宝蓝,一枚雪银,在客厅吊灯的照射下,璀璨夺目,皑皑生辉。
“哇……”她大声赞叹,“好漂亮!”
江雨生比敏真懂得多,一见这三颗宝石,不禁瞪大了眼。
顾元卓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油汗,苦笑道:“妈这些年还是置办了不少好东西,都在自己名下。不过我真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拿出来了。原来她还是把我的辛苦看在眼里的。”
江雨生笑:“哪里有亲妈会不管孩子死活的?”
顾元卓说:“她说,我爸这么对我,她也觉得很愧疚,似乎给我选错了一个爹似的。也是好玩。她要换个丈夫,生出来的不就是别人了么?她还说,她等我来求她,已经等了很久了……”
说到这里,有些哽咽。
江雨生搂着他:“你们一家人,在感情的表达上,似乎都有些障碍。奇怪,你对我倒是腻歪。”
顾元卓又笑了,双目泛红。他把宝石了起来:“我明天就去把东西脱手,应该正好能把漏洞补全。顺利的话,明天晚上就能睡个好觉了。”
“要把这么漂亮的宝石卖了吗?”敏真有点不舍。女孩子天生总是喜欢晶莹的珠宝。
顾元卓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等叔叔将来赚了大钱,给你买条比这些还漂亮的宝石项链,给你做成人礼物。”
敏真道:“还要给舅舅买!”
江雨生骇笑:“舅舅可不带珠宝!”
“给你买块钻表?”顾元卓将江雨生抱住,额头亲昵地在他鬓角蹭了蹭,“雨生,没有你在身边,我真熬不过来。”
江雨生眼眶亦发热,紧握住顾元卓的手。
这夜敏真睡得十分香甜,还做了一个美妙的梦。
梦里,他们情况好转,终于搬回旧屋。
别墅还是别墅,却结合了她在电视里看到过的国外度假酒店的美景,推门出去,就见后院连着无边界泳池,外面是壮丽的群山和银镜般的湖泊。
盛开着大朵白花的灌木凉棚下,顾元卓和江雨生坐在铺着白布的餐桌边,手牵着手,正喁喁私语,一如既往地恩爱。
穿着制服的侍者正摆着晚餐,点上蜡烛。露台外,暮色悄然将领。
而敏真发现自己长大了,高出一大截,穿着一双珠编制的凉鞋,长裙偏偏,正朝他们走去。
她的手里还捧着一大束刚剪下来的蔷薇花,芬芳扑鼻。一路走过来,所有人都朝她微笑。
“就等你了。”江雨生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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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真招手。
敏真开心地朝他们走去。
这时,门铃声响了起来。
敏真转头朝大门的方向望去。
“别管它。”顾元卓唤道,“快过来。”
敏真继续朝他们走去。
而门铃声十分固执,不得到答应不罢休。
敏真再度停下脚步。
顾元卓和江雨生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敏真听到自己说:“我马上就来。”
然后,就醒了过来。
门铃还在响着,好似一道催命符。敏真揉着眼睛爬起来,出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面色严肃的两人见应门的是个小女孩,都略微吃惊。而敏真更是警惕而惊惶地后退了一步,瞪着他们那身深蓝色的制服。
“小朋友,”其中一人问,“你家大人在家吗?”
“你们找谁?”顾元卓穿着睡衣,打着呵欠从卧室里走出来。
他昨夜解决了难题,心情放松,缠着江雨生折腾到了后半夜。江雨生一早咬牙爬起来去上课,他却还在床上好眠。
而顾元卓看清来人的制服,也神色剧变,肃然以待。
“顾元卓?”来客亮出证件,“我们接到报案,你擅自挪用客户巨额资金,涉嫌经济犯罪。你的雇佣单位和客户已向我们报案。我们需要跟我们去一趟,将情况解说清楚。”
敏真觉得这简直如同电视剧一般荒唐,可是看顾元卓的表情,他并非将此事当作一个恶作剧。
“这事是个误会。”顾元卓沉声说,“我今日就能将所有资金转会帐户里……”
“你这样和我们说没有用的。”另一人颇有些不耐烦,“我们需要你立刻跟我们走一趟。不要想着抵抗。我们带了镣铐,只是尽量不想用罢了。”
敏真骇然。他们居然还打算铐走他?就像电视里对待穷凶恶级的犯人一样?
敏真以为顾元卓会反抗,但是他竟然没有。
顾元卓眼神急速闪烁,深呼吸,迅速接受了现实的袭击,调整好了情绪,并且迅速做好了应对准备。
“好。我换身衣服,去和你们说清楚!”
对方还有点不乐意。
顾元卓冷笑:“这里是七楼,我还会跳窗不成?”
他回房换了一身整齐的西装,甚至迅速洗漱了一番,将面貌拾得非常干净利落。只是最近瘦了许多,西装的腰身显得有些松。
敏真慌得六神无主,鼻子好似挨了一拳头,酸得两眼发热。
顾元卓蹲下来抱了一下敏真,拍着她的背说:“敏敏不要怕,给你舅舅打个电话,让他去找陈律师。你还记得陈律师吗?”
敏真点头:“那个土地公公。”
顾元卓苦笑:“是的。他会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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