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舞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紫文昭雪
“……又干什么。”江季麟拿眼神质问宁长青无果后只好开口问。
宁长青却失了笑意,神色复杂地看着江季麟。
江季麟从未看到过宁长青这副模样,竟一时不适应,不由怔了怔。
“……我过一个时辰就要出发回边城了,你在这里,要万事小心。”
你在这里,要万事小心。
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出事。
江季麟眉眼微眯,面上没有一丝神色。
宁长青小心翼翼松开了抓着江季麟袖摆的手:“如果有什么事……边城有极佳的位置,易守难攻。”
江季麟瞳孔缩了几下,慢慢侧了身,迈开了步伐。
宁长青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再追上去。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叛国又算得了什么。
第35章霜降,天寒月尽城
棋子在棋盘上飞空走马。
修长的指尖捻起一枚白棋,点在棋盘上。
“江兄的棋技竟也如此出。”齐凌感慨了一声,“本王甘拜下风。”
江季麟淡笑:“不敢,在下最近清闲,每日里只左右手对弈消磨时间,王爷日理万机,多日不参棋道,自会略有生疏。”
“咦?江兄这是怪本王搁置了江兄?”齐凌挑眉。
“非也。”江季麟起棋盘,拿出一张宣纸。
下人已磨了墨端了上来,江季麟提笔点墨,在宣纸上提笔。
齐凌微沉了目光,盯着他手中笔的走势,喉结快速滚了几下。
那纸上写着一个日期。
元德三十二年五月初五。
齐凌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日子。
那是五皇子齐清和梁盛生之女梁明兰的大婚之日。
两天前,刘炳已赐下婚旨,诰布天下。
也就是这两日,齐凌告病,在王府清闲了两日,才有时间与江季麟对弈。
齐凌面色有些不好:“你,这是何意?”
他自然知道日期意味着什么,这两日更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却被江季麟再一次拎出来剥开,自然心里不虞。
江季麟抬眼看他:“王爷,只剩六个月了,明年五月,可就是五王爷的大婚之日。”
“本王自然知道,也为五皇弟高兴。”
江季麟嗤笑一声:“王爷何必自欺欺人。”
“你!”齐凌声音一窒,薄怒道,“江季麟,你不要妄言,更不要来猜度本王的心思!”
江季麟淡淡地打开骨扇,腕节转的优雅舒缓:“王爷,在下以为王爷清楚,在下来齐国的目的,便是猜度王爷的心思,为王爷排忧。而不是……”
他转眼看了眼屋中华丽的摆设,轻笑:“被王爷养成只金丝雀。”
“江兄自然不是金丝雀,乃是一飞惊人的鸿鹄,可本王又如何知道,江兄这鸿鹄,会不会成了鹰鹫!”
齐凌已经犹疑数日,江季麟,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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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可用。
他知道这个男人有惊世之才,知道这个男子有旷世之智,也知道这个男子行事诡辨乃谷中卧龙,林间栖凤。
可这个男子,也是一条带剧毒的蛇。
若是驭蛇不成反被毒,得不偿失,可他又实在欣赏江季麟的才智。
“王爷,且不论在下有朝一日会不会成为鹰鹫,在那之前,在下都会帮助王爷成为天命之人。”江季麟叹了一声,“在下本以为在边城已将心中所想尽数交付与王爷,却不曾想到王爷仍对在下猜疑良多。在下不是什么德高望重之辈,寒门出身,自幼受尽这世间冷热,发誓要扬名天下建功立业,既然秦国不容,在下便来齐国投身,这一番颠沛,为的,不过是功名成就四字。”
“王爷,在下的功名需要王爷,王爷的成事不也正需要在下吗各取所需有何为难。在下本以为王爷傲视群雄,非常人所及,故而才选择了王爷,竟不想王爷也和世间千万俗人一般,一心求的不过是忠心二字。”江季麟嗤笑着站起身来,话语间的讽意毫不遮掩。
齐凌也站起身来,眯着眼盯着江季麟。
“你若不忠,本王如何能用你!”
江季麟哈哈大笑,“啪”的一声合起骨扇:“忠心?忠是何物!这世上的人,有忠于财富的,忠于名望的,忠于权势地位的,忠于平淡生活的,可无论哪一种,忠的不还是自己的内心,王爷以为,所谓的忠,便真是忠于所忠之人吗?若此人不是以忠为一生执着,信念所至,又如何做得到忠心二字!所谓忠,王爷敢说,忠的不是自己的内心!”
齐凌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眉头微皱,没有说话,眼眶中却带上了几抹踟蹰。
江季麟面上是少有的狂妄:“我立誓要建功立业名扬天下,谁能让我实现,我自为谁做事。这,便是我的忠。”
这话说完后,他面上的狂妄也落了下去,又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才子模样,他微挑着眉眼,出的桃花眼似乎撑起了整张面庞的风采。
齐凌微怔,又很快回了神,神色莫名地侧过了眸,下意识的不愿与那双太过明亮的眼睛直对。
“……看来,你是忠于权势和地位。”
江季麟很是大方地承认:“自然。”
齐凌慢慢笑出了声,黑亮的发顶珠玉的冠上坠着两颗微颤的玉珠。
“江兄,真乃奇人。”
……………………………………………
元德三十一年十二月十五日,是齐国皇帝齐炳已第六十个降诞日,是为万寿节。
齐国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四皇子齐凌操办了这场寿宴,在十一月中时便发令,命各地三品以上官员,封疆大吏来京祝寿。
十二月十五日时,齐炳已在御殿受了王公百官的朝贺和贡献的礼物。寿礼中有如意、盆景、插屏、漆器、织绣,内容无非是福、寿、吉祥等。寿宴上的金龙大宴格外丰盛的,共有热菜二十品,冷菜二十品,汤菜四品,小菜四品,鲜果四品,瓜果、蜜饯果二十八品,点心、糕、饼等面食二十九品,共计一百零九品。菜肴以鸡、鸭、鹅、猪、鹿、羊、野鸡、野猪为主,辅以木耳、燕窝、香蕈、蘑菇等。
寿宴长达两个时辰,午时摆设,未时举行,申时结束。
这场寿宴办的堪称完美,齐炳已很是满意,除了整个寿宴的热闹和井然有序,最主要的是群臣献上的独山玉石。
这种玉石产自南阳,色泽鲜艳,质地细腻,透明度和光泽极好,硬度高,而且色丰富、分布不均、浓淡相间,十分漂亮。此次寿宴,来京的群臣使臣,无一不备了一整块质地上好,形状成形的玉材。
原是齐凌十一月份下令时就明说了,要在三十二年在皇宫修缮一座美玉殿,玉材便要取独山产的独玉,故而群臣来贺,都在寿礼之外,多带了一块独玉玉材。
一人带一块?怎么听着有些寒碜。
彼时,秦国的人还因着这齐国传来的消息议论嘲讽,却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金陵城皇宫里,齐炳已数着手上厚的数不清张数的银票乐成了傻子。
原来,早在齐凌下令前,就已经派人将那座独山整个儿买了下来,用重兵团团围住,命工匠按照不同的规格和档次将玉料挖掘切割。
独玉玉材,全天下只有这一处出产,此时,却是被齐凌彻底垄断。
原本价格并不十分高的玉材,蹭蹭地涨价涨到了叫人望洋兴叹。
怎么办?
众臣傻眼。
还能怎么办,买呗!
这一场寿宴,入了齐凌口袋的银子数目,多的吓人。
“皇儿是如何想出这主意的,实在叫朕惊叹哪。”齐炳已是真高兴。
前些年和秦国打仗脱拍,国库亏损了不少,今年天公不作美,齐国成平平,税自然也平平,国库这两年就没入多少银子。
底下的官员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齐炳已心里清楚但只能睁一眼闭一眼,可齐凌这法当真是妙哉,整整了一亿两白银!
为什么一人只带了一块玉材,因为只买得起一块啊。
这寿礼,真正值钱的,只有那,独山玉!
而那些官员能做什么,只能打落了牙朝肚子吞。
齐凌自然是谦虚道:“儿臣不才,只要能为父皇分忧,儿臣便心满意足。”
齐炳已听了很是欢喜,十二月底的时候便将齐凌升了官,赐了“永乐王”的称号。
…………………………………
“啪!”瓷器在地上破成碎片。
“永乐王!!”齐凌狂躁地走来走去,一脚踹倒跪在一边的下人,转身又摔了一樽青瓷。
“王爷!”江季麟疾步走了过来,按住齐凌又要摔茶盏的手臂,大声道,“王爷息怒,这下人的茶沏得着实烫了些,王爷伤着了没,若是伤着了,叫皇上知道岂不心疼。”
那“叫皇上知道”五个字,咬的尤其的清楚。
他说着又转头斥责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下人:“还不都滚下去!呆这儿是要碍王爷的眼么!”
下人忙都弓着腰颤颤巍巍退了。
江季麟这才放开压着齐凌手臂的手,沉了声音:“王爷,冷静。”
齐凌急促地呼吸着,鼻翼狠狠扇了几下,胸口才慢慢平复下来。
“永乐王,永乐永乐,呵呵。”齐凌低低笑着,神色阴鹜。
永乐留虚位,长陵启夕扉删除。
永乐留虚位,虚位……
所谓的重赏只是一个不痛不痒大的虚号不算的事,可这赐号的名字,刺痛了齐凌的心。
“父皇,是要本王安安分分,日后辅佐五弟做个闲散王么!”齐凌一说出这话情绪又有些激动,眼角恶狠狠地跳着。
“王爷。”江季麟沉着声,面上冷淡的可怕,“若王爷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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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永乐王,在下今日便离开。若王爷不想,在下便有办法,让王爷不做这永乐王。”
齐凌低着头,沉默了许久,终于慢慢抬了眼。
“你送本王的大礼,本王,该用用了。”
“不可。”江季麟突然否定。
齐凌微愣:“为何不可。”
江季麟抬起手,指着桌上赐“永乐”封号的圣旨。
“皇上既要王爷安分守己,那王爷,就别掺和猎场一事。我们,借刀杀人。”
“借谁的刀?!”
“三皇子,齐骋。”
第36章霜降,天寒月近城(2)
借刀杀人。
借齐骋的刀,杀齐清。
“如何借?”齐凌颇有些不明,“他如今境地……你是知道的。”
“那支箭从五皇子的方向射出,指的是王爷的方向,如果当时王爷真的出事,最大的嫌疑者是谁?”江季麟微微眯起眼,“是三皇子!”
“你的意思是?”齐凌眼睛一闪,明白了江季麟的计策。
“对,我们要让齐骋以为,害他于斯的,是齐清。”
无论是天石之事,还是,边城一事。
“不太妥。”齐凌摇头,“齐骋不傻,他恨本王恨的牙痒痒,又素来和五皇弟没什么矛盾,五皇弟要害他,这很难让人信服。”
“是吗?”江季麟淡笑,“五皇子与大皇子一母所出,最受皇上宠爱,又素来与大皇子亲密无间,若非大皇子……”
江季麟挑了挑眉,大皇子齐玉的事他略有耳闻。
堂堂齐国嫡长子的身份,一伸手就够得着太子之位,多少名门贵女排着队等临幸,齐玉却偏偏要娶一个乡野的丫头,听谣言,似乎还是个寡妇。说来也可笑,他若真是可心那女子,悄悄了便是,可齐玉却偏偏高调行事,不仅要明媒正娶,还要立其做正妃!
这对皇家来说,是天大的羞辱。
江季麟听到的传出来的消息是,宫里特意支开大皇子齐玉要秘密赐死那女子,却被齐玉得了信及时赶了回来,因为这事和齐炳己几乎闹了个父子决裂。
齐炳已如今只是晾着齐玉不闻不问权当他不存在,已经是看在先皇后极大的面子,若换成别的皇子,以忤逆大不孝之罪直接赐死都绰绰有余。
这是江季麟能打听到的所有消息,更多的,因为关系这皇室的丑闻,可能有些关联的人都没了性命,自然也没有更多的讯息透露出来。
齐凌听到江季麟说到齐玉,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虽然这家丑已经扬的天下人都知道了个几分。
江季麟也没多提,含糊地掠过了齐玉。
“自己的亲皇兄一朝落尘,五皇子心里难道就不会有半分不忿吗,如若大宝之位落在另外任何一个皇子手里,他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五王爷平日里逍遥山水不问政事,究竟是真的不在意,还是一种蛰伏。如果他真的不在意,为什么这几年过去了,几位皇子死的死,贬的贬,如今只剩下王爷和他二人,而偏偏势头一点点又偏向了五皇子。”江季麟咄咄道,“一个没有任何争斗之心的人,为什么,会成为一个,即将的赢家?王爷,您难道觉得,五皇子,是无欲无求,大气洒脱之人?大气到连天下都可以不要?”
齐凌抿着唇,神色复杂,良久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是本王小瞧了。”
“哈哈!”江季麟突然大笑。
齐凌抬眼,又惊又疑地看向他。
“王爷,方才那话不过是我随性而说,当不得真。”
齐凌面色变了变,正要发怒,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过来:“你,好你个江季麟!”
他恍然抚掌而笑:“本王竟被你绕进去了。”
几位皇子死的死,贬的贬,还不是因为眼前这人,自己分明一清二楚,却竟然因为这人短短几句话对五皇弟疑心深重。
“王爷现在觉得,三皇子,是会信,还是不信。”江季麟淡笑。
齐凌抚掌道:“本王择日便找机会去……”
“王爷且慢。”江季麟走了两步,又指着那圣旨,“王爷,最近一个月,都还是不出王府的好。”
齐凌看着那圣旨,面上的肌肉抖了几下,皱眉道:“是否太过怯懦。”
“这不是怯懦。”江季麟摇头,“在皇上看来,这是顺从。”
齐凌低头沉思良久,点了点头:“那你说此事交于何人可靠。”
“交于任何人都不可靠。”
“什么?”齐凌微愣,有些不明白江季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们要让三皇子,来找我们。”江季麟浅笑,“那样,才最安全。”
“你已经有主意了?”
江季麟点头:“是。”
那日降了温,黄昏的时候刮起了大风,剪影的窗里,透出两抹身影,促膝长谈,直到深夜。
……………………………………………
“信?”江季麟接过略有些皱巴的信,眉头微皱。
“是边城牧州宁大人送来的。”下人递了信,垂头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下人退了下去,屋里只剩下江季麟一人。
他抬手转着那张薄信,挑眉撕开封口,取出了墨迹斑斑的信纸,嫌弃地皱了眉,“这字真丑。”
季麟哥,皇上上次寿宴,我从边城回来,一直想见你一面,但一直没见着。你在王府过得如何,王爷待你如何?皇上寿宴那独玉石可真是贵,我这几年俸禄加起来都不够买一小块,幸亏王爷了,否则我得节衣缩食几年。季麟哥,边城下雪了……
江季麟几眼扫便了信件的内容,神色变了几变,突然烦躁地站起身不停地踱步。
蠢货!
难道宁长青就愚蠢到了想不到,送给自己的任何东西都会被王府经手,会被齐凌过目嘛!、
他这么没有忌惮地写信,若是泄露出自己的身份……
江季麟深吸了一口气,从一边的柜里那处火折子,擦了几下,出了火后便把那张信纸烧了。
星点的火印着他的眸子,黑沉异常。
宁长青……留不得了。
他决不允许,宁长青毁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
他早就不该留他的性命!
早就不该!
……………………………………
漆黑的街道上,有一道与夜色几乎要融为一体的身影跌跌撞撞地狂奔着,那人的左小腿中了一箭,拖慢了他的脚步,留下了一路看不清颜色的血迹。可浓重骇人的夜色和腿脚上的伤似乎比起他身后追逐的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的身后,与他隔了十来米远,是一个高大的男子,男子就像是狩猎的猎豹,每一步都缓慢而凶险,又像是坏心的猫一般,即便已经将老鼠抓在手边,也要一遍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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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放开,再一次又一次追上去,将被追逐者一次次逼到绝望的边缘又一次次给他逃离的希望。
被追逐的人终于彻底绝望了,瘫坐在街角。
追逐者也停下了脚步,似乎在等待他再一次爬起来逃亡。
“要杀便杀了我!!”男子的声音沙哑着,逆着微弱的月光更是看不清追逐者的面庞,“别再这样玩弄我!”
追逐者沉默了几秒,突然摇头叹息:“……没意思,这么快就坚持不了了……”
“你……”猎物瞪大了眼睛,眼里的绝望和愤怒像火焰一般似乎要喷射出来,却在即将溢出眼眶时卡住了。
一只索命的飞镖刺入了他的脖颈,镖刃深深插入温热的皮肉,有鲜血带着隐忍之势似乎要从伤口处喷射而出。
男子慢慢走了上来,微俯下身,指尖一动猛地抽出了飞镖,身形一动闪到了一边,避开了下一瞬喷射而出的血液。
他从怀里抽出一方软帕,细细抹去飞镖上的血液,将软帕扔在了地上,又将飞镖插入腰间的皮束带里。
“处理了。”男子淡淡扔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他的话音刚落,角落里闪出一个身影,恭恭敬敬行了礼,像地上的尸体走去。
遮住月光的乌云移开了半边,现出一半月盘的月亮洒下冷冽半明的月光,恰有几抹照在了高大男子的脸上。
眉间微蹙,剑眉星目,眼底有一抹翻滚的戾气,隐隐发着邪气,与坚毅的刀削般的面庞形成鲜明的对比。
身后,拾摊子的人闪着眼,压下心头翻滚的疑惧,小心翼翼回头看了眼男子离开的身影,面目正迎着月光,却正是徐小水。
大人,为什么越来越暴戾了……
一个月前来了两拨刺客,来路不明但明显是冲着大人来的,幸而大人武功高强,都安然过来了,两趟下来只活捉了两人被大人关进地牢亲自审问,但不知为何,审到一半大人便把所有人轰出地牢自己一人审问,等大人出来叫狱卒拾残局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凉透了。
大人究竟审问出了什么东西徐小水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那以后,大人愈发的沉默寡言,这一个月更是三天两头便故意做出疏漏让死牢的囚犯逃出来,自己却轻装追击一步一步折磨死犯人。
虽然……这些确实是罪该万死的死囚犯,可这样的方式……让徐小水不寒而栗。
边城,牧州府。
烛火微晃。
床榻上的人翻了几个身,又从床上坐了起来,盘着腿坐在榻边,沉着眼盯着那团跳跃的烛火。
他坐了会,跳下床来从砚台上抓起已经干涸的毛笔,朝一边茶盏里蘸了蘸,浸湿了后提了一笔墨就在纸上写着什么。
他抓笔的姿势不是十分熟稔,写的字有些难看,但一笔一画透出似乎要穿透纸张后木桌的力道。
季麟哥,江季麟,季麟哥,江季麟……
纸上写满了“季麟哥”和“江季麟”,他时而狠狠地写着,时而又小心地过分,面上的神色时而温柔,时而泛笑,时而愤怒,时而又癫狂。
“啪”的一声,笔杆生生断了,露出发白的木头扎。
宁长青愣愣地瞧着那木头扎,失神般拿起来,在左手背上缓慢地滑。
手背上的肌肤瞬间便被尖利的木扎滑破,沁出了鲜血。
宁长青低下头,将脸贴在血迹斑斑的手背上,眼睛失了焦距,低声喃语。
“疼啊,季麟哥,疼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你,要杀我。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为什么要叫我知道……”他神色有些癫狂,脸颊和手背蹭出一大片暗红的血迹。
主子说了,若是失手,大可告诉你,他想要你死。
“我不信,我不信。”
宁长青慢慢将头整个埋在臂弯中,声音低们闷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他杀了那两个人,在他们说了那话后,他们一定是撒谎了,他们想诬陷季麟哥,他们一定是撒谎了,撒谎的人要接受惩罚,他用刀割了他们的嘴,割了他们的舌头,一刀一刀,把他们刺的血肉模糊。
他在战场上杀过很多人,却从未那般杀过人。
可那是撒谎的人,活该接受惩罚。
撒谎的人……
宁长青无意识般换了左手抓着断笔,又在右手背上狠狠地滑。
皮肉被血糊成不忍直视的模样。
“疼啊,季麟哥,疼啊……”
撒谎的人啊,他们是撒谎的人啊……
第37章霜降,天寒月近城(3)
秦,上元二年。
腊月。
年来的猝不及防,变故也来的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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