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鸟归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C18H39N
李主任见状也是在心里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柯窠当时联系他们的时候之说家里留了一个生活不方便的学弟,却没想到会有这么不方便。好在她做了这么多年n大学生心理健康中心的主任,也是见惯风浪的,表面上一点没显山露水,很自然的跟燕归结束寒暄,招呼着落座。
三人坐定以后不久,玄关处就传来开门的声音,柯教授跟李主任两个人齐刷刷的回头去看,燕归看见他们的反应,猜测应该是柯老师回来了,连忙起身去迎。
于是就出现了之前那一幕。
柯窠无奈的看看沙发上安坐的父母,决定还是优先照顾一下燕归的感受。
他走进厨房把手里的剩余的购物袋交给燕归,一边嘱咐他把买来的东西分类拾一下,一边明目张胆的观察燕归的反应。还好小孩儿看起来就只是有点害羞,他松了一口气,转身出去了,柯窠决定留燕归自己一个人先待一会儿平复一下,于是他出去之后还贴心的把厨房门虚掩了。
柯窠刚一踏进客厅,李主任就注视着他,对着厨房那边抬了抬下巴,脸上却是一种难言的兴奋。
“老实交待,什么情况?”
柯窠无奈的摇了摇头:“没什么情况,您快别搁这儿吓唬小孩儿了,八字儿没一撇儿呢。”
李主任了然:“哦~那看来你是想有情况啊。”
“那您是希望我有情况还是没情况啊?”柯窠叹了口气。
“我可管不着您,有没有情况都跟我没关系,但是有一点,你不能挟恩望报,人家如果真对你没有那个意思,您也别太激动。”
柯窠笑了:“我是那样的人嘛?您老就放心吧。”
“咳嗯。”
两个人刚巧谈到一个节点,一旁全程保持缄默的柯教授突然有些刻意的清了清嗓子。
于是柯窠和李教授都默契的转换了话题。
“我看看你都买了些什么,”李主任边说着,边示意柯教授跟她一起站了起来,“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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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把手,给你们做大餐去了。”
燕归看着夫妇两人往厨房这边走,忙给他们让道,柯窠见状对他招了招手。
于是场面就瞬间转变成了老两口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两个小辈在外面喝茶看电视安静如鸡。柯窠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坐的岿然不动,可是燕归却有点如坐针毡,但是以他的性格,也就只能默默煎熬着接受。
所幸柯窠他们一家都是非常好相处的人,今天二老更是对燕归格外上心,所以这个难忘的中秋节,燕归从提心吊胆开始,后来也终于慢慢的开始参与和享受。
那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家庭关系,今天有幸窥见一二,燕归已经觉得无憾了。
不管日后生活会是什么模样,至少他曾经那么接近过幸福。
吃过晚饭,四人一起看了一会儿中秋晚会。
等到月上中天,柯窠打开了窗户,外面凉风习习虫鸣声声月色皎洁,索性就又在阳台支了一摊,喝茶赏月吃月饼。
李主任还觉得不够,又去厨房蒸了大闸蟹,调了姜醋,热了黄酒,决定就着月色再来一顿。
n城地处内陆,大闸蟹向来是罕物,燕归长这么大还真没吃过,何况他右手确实没好利索,正捻着那只红澄澄的东西不知所措,柯窠已经利落的拆好了另一只,壳肉分离,整齐的码在小碟子里,然后在二老的注视下,径直放在燕归的面前,换了他手里那只整蟹。
燕归的耳朵不出意外的又红透了。
他这边掩饰性的连忙低头吃蟹,那边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同时齐刷刷的拿眼神揶揄柯窠,饶是柯窠号称脸皮够厚,也有些控制不住的红了脸。
酒足饭饱,柯窠开车送二老回新校区,临走前特意嘱咐燕归不用急着拾,等他回来再说。燕归当面点头应了,刚送走他们就开始撸袖子干活。
他不想自己活的像个废物。
柯老师一家都对他太好了,好到让他惶恐。无以为报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他怕自己会沉沦。
从来由俭入奢易,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他经历了那么多,靠着一次次的受伤一点点积累起来的防御,就快要在这些温柔攻势面前土崩瓦解了。
但是他没有资格沉沦,那么好的柯老师不会是也不该是自己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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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中秋节的关系,柯窠带着二老走环城高速回新校区的一路上,都没遇到几辆车。期间李主任一直试图打探他和燕归的关系,柯窠看时间也还早,索性就放慢了车速,开始跟李主任聊天。
他先简单的介绍了燕归的情况和他住过来的前因后果,李主任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柯窠从后视镜里看见她的表情,瞬间一口气提了起来。
没想到李主任听完之后沉默了几秒,说到:“他这个情况的孩子,内心一般比较敏感,你大大咧咧惯了,跟他相处一定要多加注意,而且,如果你真的决定要跟他在一起,你要确保给他足够的尊重。”
柯窠紧张了半天,没想到等到的是这个,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您自己儿子还不清楚吗?我这么靠谱的人。”
“谁知道呢?之前也没见你谈过恋爱,谁知道你这方面靠不靠谱。”
“没谈过说明我对感情慎重,这还不靠谱吗?”
“行吧,这点勉强算你靠谱。”李主任说着,慢慢敛了神色,正色到:“窠啊,那我能不能问问你,你喜欢那孩子什么?”
柯窠想着,是啊,我喜欢他什么呢?
从一开始察觉小孩儿对自己有好感,自己的第一感觉是什么呢?
不讨厌,甚至有点欢喜。
第一反应是什么呢?
柯窠当时在想,我能不能给他同等的回馈?
答案是肯定的。
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什么会喜欢燕归,等他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了。
“我能说不知道吗?”柯窠笑了笑,“反正爱情这东西,它没什么道理。”说着柯窠就没什么正形的唱了起来。
李主任见状,只能笑着摇了摇头。
一行人说着笑着到了新校区教职工寓,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与此同时,独自一个人留守新一号901的燕归同学,刚刚下定了什么样的决心。
第十一章
n大历来对于假期非常慷慨,国庆节除了法定的八天假期,10月9号是学校规定的校友返校日,生生凑足了九天长假。
然而再长的假期也有结束的时候,燕归这几天维持着跟柯老师一样的作息,在勤工俭学和轮休的交替中,转眼就到了假期最后一天。
每年的10月9号这天不仅是在校学生返校日,一些往届的学生和附近n大附中、附小的孩子们也会趁这个校园开放日来参观。
学校各个学院的学生工作处早早的在校园主干道两旁的树荫下面支起了长棚,往年一般都是工作处的老师带几个学生会的学生来“摆摊”,今年学生工作处人手比较充足,又有燕归在,柯窠索性就没有安排学生来帮忙。
11点刚过,另外一位老师家里有事,跟柯窠打过招呼先走了。这会儿刚好又来了一波参观的学生,眼看宣传册快要发完了,柯窠又脱不开身,就示意燕归先去拿几本顶一会儿。
看着燕归点头去了,柯窠才转身继续招呼那一波中学生,忽然他发现人群中有一张脸格外眼熟。
“老师,我想考n大物理系,能不能通融一下,走个后门呀?”这语气,果然是纪嫣然没跑了。嫣然就是现在住在他爸妈房子里的那个小表妹,跟着妈妈两个人过来n城备战艺考,她从小学唱歌、舞蹈,十几岁的年纪,出落得亭亭玉立,颇有几分超越年龄的成熟和美丽。
柯窠看着自家越发出息的小表妹,笑着说:“行啊,先给老师唱个歌,我考虑考虑。”
纪嫣然笑得前仰后合,引得身边的人齐齐注目。
“快消停点儿,笑点这么低,怎么活这么大的?”柯窠边说,边无奈的拍了拍小姑娘的头顶,“你怎么过来了,我姨没跟你一块儿?”
“嗨呀,老纪不是过来跟我们过了个中秋节嘛,这会儿又要出差了,我妈送他去了,我今天没人管,他们让我来找你蹭饭。”
柯窠了然的点点头,给她指了指椅子:“先来干活吧,等我忙完一起吃饭。”
纪嫣然激动的拍了一把柯窠的肩膀:“不是吧,柯窠你忍心啊,三句话不离让我帮忙干活。”
“少来,你敢在今天过来就要有这种觉悟了。我们这会儿刚好少一个人,快点忙完这一波吃饭了。”
纪嫣然撇撇嘴,还是认命的帮柯窠发起了宣传册。
燕归拎着一提宣传册从拐角处转过来就发现他们摊位后面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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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生。
柯老师似乎跟那个女生很熟稔的样子,他笑着跟她说话,还摸了摸那个女生的头,她会是柯老师喜欢的人吗?
燕归感觉柯窠的眼神似乎要往自己这边落,赶紧又一个闪身,拐回了墙角另一侧。虽然只有一个拐角的距离,但是墙这边跟那边仿佛就是两个世界,没有了人潮人海,只有一个眼眶微红的青年。
明明已经是秋天了吧,为什么阳光还是这么刺眼呢。
燕归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直到左手手指传来的勒痛变得越来越难以忽视,他才终于反应过来一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提着的东西
宣传册。
对了,老师还在等这些宣传册!
他赶紧回身往想往摊位那边跑,却在拐角处和一个人撞了满怀。
燕归感觉到那人轻轻的揽了一下自己的腰,同时手里的那提宣传册也被接过去了,他迷茫的抬头看了一眼是柯老师。
摊子那边柯窠和纪嫣然相互配合,剩的那点儿宣传册很快就没有了,他们两个左等右等,不见燕归回来。柯窠怕他一个人又出什么事,就赶紧往办公室那边赶,没成想在这里就撞上了。接过燕归手里的东西只是下意识的动作,等拿过来之后柯窠才发现,燕归的手好像有点红的不正常。
柯窠把宣传册倒到左手拎着,右手自然的拉起燕归的左手,一边慢慢给他揉手,一边领着他往摊子那边走。
燕归这边猝不及防被搂腰又拉手,整个人都是懵的,直到看到纪嫣然,才回过神,连忙挣开柯窠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三人一时无话,各自分头发放宣传册。但是纪嫣然到底是个藏不住话的,过了没多久,悄悄地凑到柯窠身边咬耳朵。她刚刚看见两个人手拉着手过来,虽然一看见她就分开了,但是她视力极佳,之前的情形看的真真切切,联想表哥那几年前就公开了的性向,她直觉肯定有戏。
“哥,这是我未来表嫂子吗?”纪嫣然用眼睛余光观察了一下燕归,趁他在给一群小朋友发糖的时候凑到柯窠身边轻声问道。
柯窠对“未来表嫂子”这个称呼甚为满意,傲娇的回应:“嗯哼。”
纪嫣然闻声更加激动了:“可以可以,长的这么年轻好看,便宜你个老光棍了。”
柯窠闻言佯怒,作势敲了一下纪嫣然的头。小姑娘吐了一下舌头,念念叨叨的走开了。
然而这一番互动落在一旁燕归眼里,确是另一番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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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的n城,炎热的气温逐渐散去,空气里终于开始有了一点点凉意。今天早上就开始淅淅沥沥的秋雨更是让这点凉意逐渐的扩大了。
这天是燕归复诊的日子,如果恢复的好的话,右臂的石膏就可以拆除了,柯窠专门请了假,一大早带着燕归去市医院。
然而出门却刚好撞上n城的早高峰,两人一车挤在熙熙攘攘的车流中慢慢挪动,眼看着又完美闪避了一个绿灯,柯窠索性拉起手刹,分神去看副驾驶上坐着的人。
燕归最近有些奇怪,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办公室都有些刻意的在躲自己,这让柯窠感到有点不爽,他估计是假期那几天被自己调戏的狠了,小孩儿脸皮薄,不好意思了。
可是眼看燕归的手臂就要完全好了,如果这次去医院就能拆掉石膏的话,柯窠就要没有了再留人的借口,所以对于眼下两人的状态有点心焦。
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更没追过人的直球选手柯老师,终于开始着急了。
等两人终于到了市医院骨科那一层,结结实实的被来就诊的人吓了一惊。他们本以为自己来的够早了,没想到一上二楼楼梯口就接上骨科门诊排的队了。等两个人好不容易排进了诊疗室,坐诊的大夫大笔一挥让他们先去拍片,结果又是一溜长队。
好不容易拍完了片,取片还要等至少两小时,两个人索性先在医院旁边的小饭店解决了午饭。
两个人点了一个土豆鸡腿饭,一个黑椒牛肉面。
燕归接过盖饭刚吃了一口就皱了皱眉,柯窠见状安慰他,“先随便吃点垫一下,要是能拆石膏了晚上回去请你吃大餐庆祝一下。”
燕归看懂柯窠的话,心里确是一惊,自己居然开始挑食了?!
果然这几周的生活太美好了,温柔乡,英雄冢,瓦解他一个缺爱的燕归的意志更是不在话下。近来一直沉溺于柯老师的关怀,竟然养成了习惯,等到这一切结束的时候……
不堪设想。
燕归看着柯窠,摇了摇头,然后默默地低头扒饭,心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该来的,终究会来的。
吃完饭两人又等了一会儿,去取了片子,又去骨科排队,等坐诊大夫确认完毕,给燕归拆掉石膏,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
两个人驱车回到新一号楼下,柯窠打头要往公寓里面走,身后的燕归却拉了一下他的衣角,柯窠疑惑地转身看着他。
燕归低头摸起了手机:‘老师…可以陪我走一走吗?’
柯窠虽然有点疑惑,还是点头应了。
这会儿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有点半阴天,空气很好,也不太冷,确实是个可以走一走的天气。
两个人从新一号,沉默的走过大半个校区,好像燕归刚刚叫住他说要走一走,就真的只是要出来走一走似的,可是柯窠直觉燕归有事情要说,而且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那么敢为人先的柯老师又怎会甘心被一个小孩儿拔了头筹。
于是当两人走到足球场边的时候,柯窠示意燕归在看台上坐一下,燕归点了点头,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那时夕阳终于绕出了云层,黄橙橙的光瞬间笼罩了整片绿茵场,球场上面奔跑的人挥洒着晶莹的汗水,燕归在看他们,而柯窠在看燕归。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终于感受到柯窠的目光,燕归转头看向了他,柯窠就趁着这个机会,脱口而出:“燕归,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青年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很久,也似乎只有一瞬。
然后他低下头打字,柯窠暗自回顾这段时间自己的表现,那一刻觉得十拿九稳,却在自己的手机震动起来那一瞬间,又感觉心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他拿起手机,屏住呼吸解锁,微信界面和燕归的对话框里新刷出来四个字:
‘如兄如父。’
柯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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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柯老师:如果你要强行骨科,那我也不是不行。
第十二章
柯窠看到那四个字的一瞬间脑子都是空白的。在他预想的剧本里,就算是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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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起码也应该是“无以为报”吧?这样他才可以顺水推舟,让燕归来个以身相许……
可现在……
“如兄如父”是什么意思?
可怜柯老师二十六岁的人生中没有谈过恋爱,“好人卡”发的倒是挺溜,就是不知道“亲人卡”应该怎么接。
所以……是自己会错意了吗?难道燕归那些反应只是单纯的害羞?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燕归居然不喜欢他?
燕归怎么能……不喜欢他……
柯窠在心里叹了口气,可笑之前李主任还说什么怕自己“挟恩望报”,真是一语成谶。
此刻的柯窠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位跋山涉水的旅人,本以为终于可以一步登顶,谁知道到头来才发现,一步错步步错,结局竟是跌落万丈深渊。
他直觉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却是连一个微笑都差点保持不住,只能冲燕归点点头,起身就往足球场边走。
燕归虽然惊讶于柯老师的反应,当下也没有时间细想,只好赶紧起身去追。
事故就是在那一瞬间发生的。
他们两人一个神思不属,对一切外界声音充耳不闻,还有一个是真的听不见,等旁人的惊呼终于落在柯窠耳朵里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连忙转身,把燕归牢牢地护在怀里。
所以那个飞向观众席的足球,就那么呼啸着、带着十二万分的气势重重的砸在了柯窠的后脑勺上,力道之大,甚至撞得柯窠和燕归一起又跌回了座位上。
这下柯窠是真懵了,一时间脑子里都是巨大的耳鸣声。燕归被他箍在双臂之间,想要看一下柯窠的伤势都动弹不得,他也不敢强行挣脱,举着手臂颤抖了半天,终是轻轻地放在了柯窠的背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哥们儿没事吧?要不要不去医院?”场内踢足球人见伤到人了,赶紧跑过来询问。
柯窠趴在燕归的身上缓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没事了,直起身子刚想回应,结果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燕归的眼睛当时就红了。
几个踢足球的见状赶紧架起柯窠,往校医院那边跑。
好在校医院就在体育场边上,几个人匆匆赶到,却发现值班校医在医务室门上留了个条子,吃饭去了,他们又手忙脚乱的把柯窠放到走廊的椅子上,开始给条子上留的号码打电话。
柯窠自己觉得吐过之后好受一点了,就是后脑勺有些疼,他看着燕归兔子似的眼睛,刚想开口安慰他几句,结果又吐了一口。
这下燕归是真的要哭了。
好在校医接到电话很快就回来了,几个人连忙把柯窠扶进医务室,医生打眼一看还以为是学生打架斗殴,登时就有点气不顺,又嫌他们一群人妨碍病人呼吸,抬手就要把他们一股脑赶出去。
燕归急得双眼通红,心里慌的不行,他想留下来陪着柯老师,却又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怎么跟医生交流,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柯窠,自己一步一步的退了出去。
就在医生即将把门掩上的那一瞬间,他看见病床上的柯老师抬起手,对着他比了几个动作,燕归眼框里的眼泪登时就下来了。
柯老师刚才用手语告诉他,“不要怕”。
燕归安静的站在医务室的门口低头平复了一下情绪,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灾星转世,本以为把老师当作兄长已经是对彼此足够安全的答案,没想到老天连这一点侥幸的机会都不给他。
还能怎么办呢?
燕归自诩不信神、不信佛,但是这一刻他也想临时抱佛脚,祈求一下各路神明,能不能给他一个例外?
自己余生怎样都没有关系,只是柯老师,能不能成为一个例外?
然而满怀绝望的燕归没有等到诸位神佛的回应,他的柯老师先给了他一个救赎。
不知过了多久,医务室的门打开了,燕归抬头就看见病床上坐着的柯窠,两人对视的那一刹那,柯窠终于对着燕归露出了一个笑容:
“燕归,你得对我负责。”
柯窠看着燕归红着眼进来,连忙起身想安慰他一下,结果又是一阵头晕目眩,身子刚微晃了一下,就被飞奔过来的燕归接住了。
于是柯老师嘴角的笑容愈发加深了,他手臂一折,又把燕归圈在了身前。
刚刚他躺在床上冷静下来之后想了半天,虽然想的越发头疼,却越发觉得燕归不可能不喜欢他,此刻美人在怀,头晕目眩的柯老师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既然如此,就看他怎么撬开小孩儿的嘴让他点头承认了。
校医虽然表示他只是轻微脑震荡,头疼头晕呕吐都是正常现象,好好静养几天就没事了,但柯窠觉得这次为燕归受伤是个天赐的好机会,必须好好把握。
作为思想、行动方面的双料巨人,柯老师耍起无赖简直人神共愤。
他拒绝了那一堆男生的一切补偿以及送他回家的请求,明其名曰“创伤后遗症,晕足球运动员”,点名只向燕归同学一个人索要报答。
燕归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最终只能一个人扶着柯窠,两个人慢慢的往新一号走。
柯窠看着燕归像老太监扶着慈禧太后一样的小心翼翼的搀着自己,忍住了没有笑出声。他想提醒燕归,自己只是头受了伤,手脚还是好好的,却又觉得有点享受燕归这样小心翼翼的伺候,沉吟了半天也没开口。
两个人就这么龟速踱回了新一号,燕归把柯窠扶到沙发上坐好,又给他倒了杯水放在面前,才摸出手机打字:‘老师感觉怎么样?’
柯老师摸出手机,慢慢解开锁屏,看了一眼上面的对话,然后虚弱的动了动嘴唇:“晕。”
他不敢说后脑勺还一跳一跳的钝痛,怕吓坏了小孩,又怕说的太轻了,燕归对他不上心,只好斟酌着,故作虚弱的说了个不那么吓人的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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