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若为平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点清镜
他不怕责罚不怕死,他以为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能让自己惧怕的了,此时他却突然发现,他怕那一直云淡风轻,连惩戒都是那么轻柔的主人因为他而生气。他想,主人不应当为他这种低贱的暗卫生气,这不值得。
正自惶恐,便听主人罚他跪着,却并没有用他呈上的鞭子。
主人在看书。他慢慢大着胆子,用余光偷瞄主人。他命不久矣,这仙人般的主人他已无福气效忠侍奉,那么在他下地狱之前,能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主人穿的依然是那天的一身他认不出材质的黑色长袍;主人的袍角绣了江湖上所传万花谷的标志;主人的衣摆上有长长的暗纹,银丝勾线,针脚细密他辨不出花纹;主人腰间系了块玉扣,那颜色绿的苍翠;主人的长发只用了个深紫色发饰简单系住便垂在身旁,墨黑如瀑;主人看书时的神情是那么的温柔……
主人仿佛当他不存在。
主人去了后堂。
快一个时辰了。
他的心沉静如水,他知道主人不会动那又脏又丑的鞭子的。那便是要以这种方式,让他了断了。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飞速流失……
不对。
身边风声倏然,一道内力劲气飞速冲向他来。
他将眼闭了。最后一个念头是,谢主人恩典。
却听到一息密集的金属相撞之音,随即双腕一轻。睁眼看时,那铁镣铐连锁带环,寸寸尽断,化为碎片,落在地上而他双手却未有丁点损伤。
他的心跳猛然加快,飞速抬起头来,正撞上主人温润而微含暖意的眼眸。
主人说
起来吧,已经罚完了。
第6章
颜子钰告诉他不必再跪,正想让他来吃饭,却看到他并未起身,而身体突然微微颤抖起来。颇为不解,自己这么明确地告诉他已了他罪责,为什么还是在害怕?
于是便用一种安抚的语气说:“这是怎么了?我不会再罚你了,别怕。”
廿七听了那句不会再罚你之后,却抖得更厉害了。他想,主人依然罚的这般温柔,可是主人尚未在自己身上出气,又如何能抵了那只茶盏的罪责?
颜子钰见他嗫嚅着想说什么,就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他,道:“你想说什么,说出来便是。”
他便小心翼翼地道:“主人仁慈……”停顿了一下,想到自己再提茶盏说不定会引主人想起伤心事惹他生气。正自犹豫,却发现主人安静地在等他继续,虽然没有催促之意,又哪敢让主人多等,把心一横,飞快的说了:“只是属下打碎了主人茶盏,按规矩,以命相抵,尚不足以偿罪……”
颜子钰无语,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啊。但是见他一脸愧疚,不忍心吐槽他,道:“我这不是已经罚过了嘛,还罚了两次,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那茶盏不过是死物,并不值得你以命相抵,我也并未放在心上。”
想了一想,又加了一句:“而且,那茶盏先前已被我磕了一个豁口出来,本来我就准备过几天把它换掉的。好了,快起来吧。”这显然便是睁着眼说瞎话了。
他的脑子有点混乱,这话中的意思,跟昨日主人那惋惜的神色好像不太相符啊。他隐约感觉到主人是为了安慰他而说了谎,但是多年来的训练让他下意识地从不质疑主人的话,半茫然间听到让他起身,便乖乖听令了。
刚刚站起,颜子钰就向他手里塞了一把回血的药丸和一杯温水,说:“先把这伤药吃了。”
上品止血丹手头暂时没有,但是一大把低品的红药所回的血,大概也能让他所剩无几的血条先回一小部分了。
他呼吸一滞,道:“属下自行养伤即可,主人无需……”
颜子钰干脆打断他,只是语气不敢过硬:“废什么话,赶紧吃了。吃完之后,就去后堂。”
说罢径自掀起帘子走到厨房,去拿温着的饭菜。
留下的那人见主人语带不悦,不敢再辞,用温水冲服着把药丸一个个吃了,顿觉四肢百骸气血渐渐充盈,心下暗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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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无能,让主人在自己身上浪了这么多灵丹妙药。
颜子钰这边在后堂空地置了张不大不小的木桌,将饭菜一一摆好,坐在凳子上等他。见到廿七进来,拎起筷子向院中一指:“去水井那里把手洗净。”
不一会儿他洗完回来,见到主人是坐着的,于是直接便走到他身侧,径直跪正了。
颜子钰莫名其妙,随口道:“你这又是干什么呢?”仍是拎了筷子,指了指他对面的座位:“坐那去,吃饭了。”
廿七猛然一惊,他以为主人是让自己侍奉他用膳,却没想到主人竟然做了他的饭?而且自己怎么可以和主人同席而坐?忙慌乱伏下身子道:“属下万万不敢!属下让主人亲自做饭已是大大失职了,属下跪在这里,主人恩典,赏属下几口剩饭即可。”
颜子钰无语凝噎,不过想了想,他那个年代有些乡下地方尚且不允许女子上桌,何况现下这情况。好像刚刚确是又吓着他了。
唉,这些东西要改过来,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啊。只是今日天色已晚,赶紧让他吃点东西是真的。于是便不再扯皮,就让他跪在那里了,然后用筷子夹了一只菜包,道:“伸手。”
他伸出双手举过头顶,颜子钰便将温热的包子放在他手心道:“吃吧。……赏你的。”
却见到他托着包子,恭敬地向颜子钰叩首谢了恩,这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颜子钰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中有些发堵,本来生活技能出品的菜肴皆美味无比,今天落在口中竟失了几分味道。
于是气氛就有些沉闷。颜子钰知道自己若是看着他吃饭只怕他又不自在,便只是自己闷头吃,自己吃完一个,就另夹一个包子,也不看他,只递了筷子过去,等他接了,自己再继续吃。
这般吃了三个包子,颜子钰不知想起了什么,无意间一转头,却将他吃饭的情形尽眼底:跪在冰凉的地上,低着头啃那包子,动作因为饿极了而带着些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急促,然而吞咽时又极小心,似是怕弄出声响惊扰了自己。
这,这动作,竟像极了一只富贵人家驯养的,听话无比的……家犬。
可他却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颜子钰默默转回头来,积攒了一晚上的心疼怜惜于此时一齐涌上。仗着廿七看不到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任由一行酸涩的眼泪落了下来。
怕眼泪落到桌子上的声音引他注意,一边垂下宽大的衣袖挡住他视线,然后另一只手飞速撂了筷子,用衣袖将眼泪擦掉。
只是这饭却无论如何都吃不下去了。于是颜子钰起身道:“我吃饱了。剩下这些,你都吃了吧。”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廿七茫然抬头,发现主人竟将这些致无比的菜肴一口未动全剩给了自己,惊慌道:“属下……属下……”却是心中混乱之极,不知该说什么。
“两柱香之内吃完。一口都不许剩。”两柱香以后妥妥的就凉了。
又加了一句,“这是命令。”
于是他便条件反射性地答道:“是,主人。”
颜子钰见他应了,料想他绝不敢抗命,便径自回到了前厅。
他回前厅是在药柜里寻药臼的。之前他已用插件的功能观察过廿七的伤,他没想到的是,廿七竟然挂着不止一个,而是一串的负面状态,只怕他身体还有些别的不妥之处。
其他的一时无暇细看,颜子钰只看了最近的那个:“鞭刑之伤:每秒钟失去气血2点。”不过这是一层的,而他身上,挂了不多不少,整整200层。
天知道颜子钰看到那200层debuff时有多想骂人。清风垂露是强大异常的单体驱散技能没错,但却是强在万能上,而无论如何,一次技能只能驱散一层debuff。
清风垂露又是个耗蓝很高的技能,他不间断地使用,即使算上碧水滔天这个回蓝技能,蓝条见底也最多能使用几十次而已。
他想等明日一气儿给他驱散完,于是便来寻药臼用生活技能做些回蓝的药出来。一边往药臼里扔材料,一边默默吐槽,这回蓝药在游戏里就除了副本极限开荒以外几乎用不到,来到这个世界后更是半点用处也无,没想到今日用到,做药的配方都差点找不到在哪了。
等他一口气做了五六组蓝药出来,回后堂去看那人吃完没有。看到那人依旧跪在地上低头看地板,而桌面和杯盘却已尽数拾干净了,想了想,便赞道:“做的不错。”
廿七身子一颤,立刻回道:“主人过赞,这是属下的职责。”语气中却有着压抑不住的惊喜。他想,主人在他身上用了这么多珍药,又让自己吃了这般饭食,那么他得想尽办法让自己是有用的。
颜子钰听在耳里,嘴角微微勾起。他顺势便道:“廿七是个编号吧?你既认我为主,我总不好这般叫你。你有名字没有?”
廿七道:“属下五岁那年,先母被发了洪的河水冲走,无家可归,便被到暗卫营中训练了。先母不识字,因此属下没有姓名。”
颜子钰心里一疼,五岁便去了暗卫营,这么多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怪不得如此死脑筋,十几年都生活在严酷的规矩下,只怕这些规矩已经刻入他的骨子了。
沉吟片刻,颜子钰忽然说:“那你想要我给你起个名字吗?”
他猛然抬头,眼中似浮了一层水雾,声音有些发颤道:“属下,何德何能……”
“君行,君子的君,言行的行,君子以果行育德。出自周易四卦,坎下艮上,谓蒙卦。蒙以养正,此卦乃教养以正道之意。随我姓,从此你便叫颜君行。”
只不过这个蒙卦,却是鞭策自己的意思。
他的人生里既然只有任务,规矩,和刑罚,那么自己就要填上这大片的空白,从头教他。教他什么东西好吃,什么是喜欢和不喜欢,教他喜怒哀乐,良辰美景,教他爱和温暖。
颜君行深吸一口气,随即拜伏在地:“属下谢主人赐名。属下性命早已是主人的,主人大恩,只怕属下……无以为报。”他不懂那些话,但他知道这两个字的意思都是极好的。
颜子钰弯腰,握住他的胳膊将他拉了起来,道:“不是什么大事。”指了指后堂摆放的一张软榻,这本是方便患者诊病之用的,“不早了,便在这歇息了吧。”
颜君行却道:“主人既只有属下一个暗卫,虽然主人武功深不可测,但是属下自当尽责,怎可自己休息而不为主人值守?”
“那照你这般说法,你夜夜都要值守,还能从此不睡觉了不成?”
颜君行忙道:“属下从小训练,每日只小憩即可。”
还没说完,却被颜子钰不由分说按在了塌上,道:“你身上带伤。”
看他又要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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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的样子,连忙加了一句:“我需要你尽快休养好,还有事情要你去做。”
“……是,谨遵主人令。属下必不敢误事。”
第7章
颜君行身上的伤极重,颜子钰怕他晚上睡不安稳,临走时在后堂点了一支九息安神香。
这香是一个商贾所赠诊之一,由西域珍贵香料为底,经前朝秘方制成。顾名思义,九息之内即可入睡,是一种极厉害的催眠香。
颜君行作为暗卫,虽受过各种抗迷香的训练,然而这安神香却并非迷药,只是异常珍贵的浓香而已。暗卫营又如何去找这种香来训练?
因此颜君行本就疲累之极,今日又于生死边缘徘徊,后又心情大起大落,此时脑中想着主人临走时的温柔关心之意,心神一松,迅速便抵抗不住睡意,倒在枕上沉沉睡去。
颜子钰随手点掉自己的“安神助睡”增益状态,头脑恢复了清醒,并没有睡的意思。回到自己屋里,仅点了支蜡烛,就着微弱的烛光翻起书来。
今天只是给颜君行喂了把气血药,勉强抬了半管血而已,身上的伤并没有处理,那200层的负面状态只要还挂着,就会持续掉血。因此颜子钰他不敢睡。他总怕万一睡死了,君行的伤又出状况,他又是个死脑筋,不敢喊自己起来,那么……
还没等颜子钰想下去,颜君行那里果然出了状况。他听到隐隐约约两声□□声,直接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光线微弱的灯笼“烛影”在手里提了,便忙向后堂走去。
颜子钰将烛影搁在桌上,借着微光看到颜君行的额头上冒了一层细汗,忙伸手轻触,果然甚是烫人。了手,再用插件去看详细的情况,却发现,在那200层的debuff之前,又新挂了两个:“发热”“伤口发炎”。
发热他能理解,明摆着的,伤口发炎?
颜子钰于是去读那个debuff下面的小字说明:
“伤口发炎:因外伤未作处理超过一日,有炎症出现。”
颜子钰:……
他看着颜君行梦中蹙起的眉头,现在却只想摔东西。
伤口为什么没处理!二百道!没处理为什么不跟他说!自己都给他内服的药了!他为什么不向自己要外用的伤药!他以为自己的疫系统是铜墙铁壁吗!
然而颜子钰心如明镜,这些,他怎么可能主动提起。于是怒火无处发泄,最终化为一声默然长叹。
还不如说,其实他气的是自己,整整一个晚上,为什么没有注意到他衣服上的血迹。
迅速忙起来,烧热水,取白酒,去前厅药柜拣了几味消炎去火的草药,又从背包里拿出几组用作缝纫材料的棉布,一一备好。
先用棉布浸了凉水,折成方帕子敷在他额头。又极轻柔地剥了他的衣服,只有简单的两层,外罩一层完整的黑衣,黑衣之内却并不是里衣,竟是一层粗糙的灰色囚服,并且随着刑鞭落下,胸背两处早已碎成块条,却因血液凝固而粘在了伤口上。布条之下,隐约可见不成形状的模糊血肉。
颜子钰早已无暇心痛,强忍了手抖,从脖颈开始,一个布块一个布块的往下揭。颜子钰怕惊醒了他,使力极慢,又是个细活,这般揭完,早累的满头大汗。
却不敢多做停留,接着用棉布浸了温水,一遍一遍地去擦他身上的血污。颜子钰为了尽可能地创造无菌条件,一条棉布脏了就直接扔掉再换一条,如此这般,了几十条棉布才堪堪清理干净。
然后便是用白酒消毒了。颜子钰用棉布蘸了酒,不敢直接碰触伤口,而是轻轻挤压布中白酒,让水滴慢慢落在肌肤上,再用棉布隔着水面,涂匀在伤口上。
这一步最疼,颜君行几次差点惊醒,然而颜子钰每次见他将醒都再加一支安神香,他的意志力再坚定也抵不住生理上的困意,终是安稳渡过了。只是颜子钰耳边听着他睡梦中无意识的,断断续续压抑不住的□□是如此的痛苦而无助,平白又添了三分心痛。
等颜子钰在伤口和棉布上同时涂了消炎用的草药磨成的膏,微微抱起他的身子,把棉布绕着胸背包扎结实之后,抬眼一看屋外,天竟已快要黎明了。
已然累的恍惚,却想到,他这一睡不知要到几点,若是君行起来没有吃的怎么办。
终于还是挣扎着去厨房做了一篮子最简单的稻香饼,放在了软榻旁边,然后压了张字条,只写了一个字,吃。
又想到他没有衣服穿,他虽然与自己身形相仿,但是自己也从来直接穿的是游戏外观,又哪有多余的衣服?于是干脆从外观槽里拖了一套万花的70级门派装备的外观“星寒抱影”出来,放在榻旁。黑色为底,深蓝色为边缀,想来他不至于抗拒。最关键的是,颇为宽松却裁剪简洁大方,不会因紧身而压到伤口,也不会影响行动。
安排停当,这才回屋把门一关,倒头就睡。
颜子钰把诸般事情都考虑到了,终究却还是忘了他点在后堂里的那七八支安神香,就一直这么燃着了。
那香虽不伤身体,然而散的却极慢。清晨日头出来了才燃到底,待余香散尽已是上午了。
颜君行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睁开眼时见到窗外高挂的日头,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脑中只想着误时这么晚,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样的责罚等着自己。
只是却不知为何今日头领没有喊自己起来当值?
然后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在那府里了。一时间,昨日种种纷纷涌上,跪了不到一个时辰的罚,主人给的伤药,主人给自己吃的饭,主人的安抚,主人的耐心,最后,主人赐的名。
颜,君,行。君子的君,言行的行。
他在心口默念这三个字,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像是要把这三个字刻入骨血。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抚在身上化作一阵暖意。
主人饶我性命,赐我名姓,这是主人的恩典,我却决不能因此懈怠,务必恪守作为属下的本分,决不能惹主人生气。
想到这里,颜君行连忙把适才的思绪摒了,暗暗自责,怎么可以因为情绪误了做事?
只是,刚才他想起主人时那份温暖,充盈在胸间,如此满溢,那温度灼得他几乎想落泪他实在舍不得像往常那样,把这些“不该有的情绪”丢在垃圾堆里,从此不再想起。于是在他念头尚未察觉到的时候,便已妥帖完整地好,偷偷放入了心底。
颜君行将被子掀起来正待起床,却猛然发现身上缠着的层层叠叠的洁白绷带,而身子已被擦洗干净,隐隐渗出清新的草药香,让人闻了颇感安心。
然而颜君行却哪里能安心,作为暗卫,无论是任务带伤还是刑伤,都是独自处理伤口,因此他身上有多么不堪入目他清楚的很。一想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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谪仙般优雅干净的主人亲自处理自己身上的脏血污臭,一时竟吓得心中如擂鼓。
全是因为自己昨日困倦之极,没有处理伤口就直接睡了,没想到自己一时懒惰,却让主人为自己劳累,还玷污了主人那双纤尘不染的手。这罪责,不知主人要怎么罚才能抵过。
他一想到罪责,心反而慢慢安静下来了,请罪是一定要去的,无论怎么责罚,他都不怕,甚至是心甘情愿的。一想到主人若是愿意为此责罚,他心中竟然生出一种踏实的感觉。
既打定了主意去请罪,于是不再纠结,刚想穿衣,却发现了主人放在榻旁的那一叠黑色衣物。抖开一看,这料子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外表低调哑光,毫无锦缎的光泽,摸上去也未有丝绸的顺滑,不过却异常柔软厚实。
这明显是给自己穿的了。颜君行拿在手里犹豫片刻,想到终究不能赤身裸体去玷污主人眼睛,便飞快地穿上了。穿上后才发现这衣服舒适无比,轻轻贴身却不紧绷,完美避开了身上所有伤口。
只是颜君行刚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又兀自乱了起来。
主人赏赐这般贵重的衣物那是主人仁慈,自己刚刚怎么可以有享受的心思产生!
似是要寻找安慰一般,忙起身将自己打理完毕,然后便想去侍奉主人。谁知院中医馆皆不见人影,只有主人的屋门紧闭,他瞬间明白过来,只怕主人竟是为了他一夜未睡!
心中愧疚更甚,便满院子里想找点活干。然而颜子钰回扬州时间并不长,他生活中的用度又多半出自游戏背包,因此整个医馆,连小院带几间屋子都简洁的很。
见找不到活可以做,他一边暗骂自己如此蠢笨,一边心中愈加慌乱。突然想到可以为主人做饭,顿时像是找到了目标一样奔厨房而去。
只是厨房里只有昨天颜子钰剩下扔这里的一捆白菜作为食材,颜君行只得按照自己平时在野外处理野菜的法子,将白菜叶子寻些剥了皮的干净树枝穿了,夹在火上烤熟,然后把厨房那些调味品,凭着感觉一一撒上。
他做的时候兴起,做完了看着烤成焦黄色的蔫菜叶子,却猛然想起昨晚主人吃的饭食是多么致漂亮,心中顿时哗地凉透了底,主人怎么可能吃这种东西!自己只想着给主人做饭,自作主张不说,还把暗卫们出任务在野外时的吃食做给主人吃,这可是逾越冒犯的大罪……顿时脸上血色全无。
心中无措之极,便开始胡乱猜度,主人会不会嫌自己麻烦,会不会嫌自己没用,会不会把自己赶出去……念头转来转去,更加惴惴惶惶。
终究无法可施,一直暗骂自己,不过短短一个上午,却接二连三地犯了这么多错,看来果然是主人太温柔了,自己竟连规矩都松懈了,是该让主人给自己正正规矩了。
于是回到医馆正厅,把昨日主人丢在那里的鞭子拾了,双手捧着跪在了颜子钰的屋子门口。
第8章
颜子钰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看系统时间,15:20,顿时差点笑出来。
自打来了这古代,他本来都已经习惯了早睡早起,没想到今日又来了一回大学时候熬夜打游戏的作息,早上六点睡,下午三点起。这下好了,不知道今晚怎么才能把时差倒过来。
慢悠悠地起床,也不用穿衣束发,直接一键穿了外观。口干舌燥间看到桌上摆了壶昨日的凉茶,便端了茶盏,边喝边推门而出
然后他一口茶水就全喷在地上了。
颜子钰看着跪在门口的那人,又捧着那鞭子低头不敢看他,只觉得好笑,直接便问道:“说吧,这次又要请什么罪了?”
颜君行道:“属下弄脏了主人的被褥,还劳累主人为属下处理伤口,还……”偷偷把脑袋又低了些,“妄自做了主人的饭。属下逾越失矩,请主人责罚。”
“你居然还做了我的饭?”
颜子钰是真的很惊讶,昨天的种种表现让他以为这人根本就是块木头,没想到他还有自己主动去做什么事的时候,于是尾调不自觉地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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