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再逢少年时
作者:生为红蓝
剑三背景he季恒x谢桢中h温馨小奶狗追年上温柔花哥的爱情故事中h
【剑三】再逢少年时 分卷阅读1
《再逢少年时》作者:生为红蓝
同人 男男 古代 中h 武侠 温情 温馨
奶狗x谋士花年龄差10+
第00章楔子
昆仑严冬,凛风堡。
鹅毛般的落雪洋洋洒洒飞舞而下,北风在冰谷深涧卷起霜雪一路裹挟直巍峨山巅,狼头旌旗暗红肃杀,廊下的冰凌忽得被吹断了一根,晶莹剔透的尖锐冰锥应声而下,稳稳的扎进了正厅门口没膝的积雪里。
炭火暖旺,叶云景一身明黄衣衫,领口半敞斜倚座上,乌发斜挽手捧茶盏,随手披起的一件锦绣苏缎贵得吓人,自西湖来的剑客有一双暗红色的眸子,他鸦睫轻合指尖微抬,衣衫上的银丝暗纹被火光映出了细碎的流光。
“我带自己的人去,不动你堡里的驻军!”
开口的男人红衣银甲,约莫是二十七八的年岁,看上去就是个久征沙场的武人,身形高大,手骨粗糙,即使是半跪于他身前也透着一股子桀骜不驯的气场。
“谭将军啊我都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的人,不也是我恶人谷的人吗?”
叶云景有一双承自他娘亲的桃花眼,他稍一歪头放下手中茶盏颇为无奈的开口,含了笑的眼底看似一片赤诚,“更何况恶战在即,一兵一卒我都不想丢。”
他虽生在南方却并不怕冷,炭火噼里啪啦的响着,叶云景把夏装的领口敞了又敞,袒露出来的皮肉雪白无暇,他看上去就是个锦衣玉食供养出来的公子哥,纤纤十指比姑娘家还要好看,然而厅中在座的所有势力主,有一个算一个,没人能从他手底扛过五十招。
两日前有个新入谷的纯阳弟子从龙门荒漠进昆仑,是跟着一批要回来述职调动的人员一起来的,可过了长乐坊之后就音讯全无,前去探查的人猜测大概是被东昆仑高地的浩气盟驻军当成情报给劫了。
那纯阳弟子叫齐湛,是个连阶职都没领到的新人,谭征得了消息就要骑马出堡,正是战时戒备,凛风堡内不得随意进出,叶云景的人便先动武将他拦下再客客气气的请他来正厅。
齐湛只是个没名没姓的卒子而已,过段时间风雪一停就有恶战要打,先不论谭征贸然去救会带出多少不必要的伤亡,单是有一个锐被俘住劝降,整个凛风堡失守的风险便多一分,叶云景在恶人谷中的威名难以撼动,但凡他不点头的事情,没人敢赞同。
“那我就自己去救,不用你一兵一卒”
“谭将军,你也是我恶人谷的人啊。”
今年新下来的龙井只剩最后一盒,叶云景抬手给自己沏了第二碗,慢条斯理的端盏吹了两下,袅袅茶香慢悠悠的在厅中沁开,他眉眼染笑唇角微扬,额前散落的碎发遮去眼前,掩住了偷瞄了一眼屏风的动作。
“叶云景!齐湛他与你无冤无仇,你怎能”谭征再没有心计也能看出叶云景是故意为之,他骤然起身双拳紧握,低哑之极的声线透着森然杀意,连同一双眸子都满是血丝,全无平日里的稳重模样。
齐湛是他倾慕之人,也是为他才进了恶人谷这般地界,谭征几近咬牙切齿的上前半步去扯了叶云景的衣领,细皮嫩肉的黄衣剑客被他硬生生从椅子里扯起,致茶盏被袖口带去地上碎裂开来,四溅的茶水溅去炭盆之中,顷刻间就化成了缥缈水汽。
“他是与齐湛无仇,不过……我有。”
墨色衣衫的男子面上遮了半个鬼面,他款款自屏风后显出大半身形,窄腰瘦高,白玉似的指节轻抚银质的面具边缘,长发垂过腰身直至臀下,仅从嘴唇和下巴就能判断出他绝对是个很好看的人,他倚着屏风浅笑出声,浅绯色的薄唇轻描淡写似的开合几下,清冷寡淡的声线与谭征记忆里的截然不同。
叶云景嫌恶似的掰开颈上的手指又让侍从给他送个擦手的帕子过来,他擦净双手才去打开椅边放置已久的木盒,雪狐的披风用最好的熏香仔细打理过,他拿起白裘走到墨衫男子的身边小心替他披上。
他比那墨衫万花要高,所以需要低头替他理好白裘的领子,叶云景做得很小心也很细致,完全看不出是个总领恶人谷兵权的极道魔尊。
谭征僵在原地半句字词都说不出口,他死死盯着万花手指上的那枚草戒,野草编成的东西不知放了多少年,如今干黄毛躁的不成样子,衬在那么漂亮的一双手上,当真是扎眼之极。
叶云景的亲卫们早已恭恭敬敬的俯首行礼,左右的其他人都开始坐不住椅子,纷纷迟疑着要不要跟着起身,叶云景不是自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传闻都说他有个能通天地算五行的幕僚先生。
有人说那是他的眷侣情人,也有人说那人是教他阴诡权谋的师父,然而无论哪种说法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叶云景视那人珍贵如命,从始至终都只让他在幕后,哪怕是再险峻艰难的局势,他也从未让那人走到人前招惹风波。
曾有人一心想要探个究竟找出他这个软肋命门,结果被叶云景亲手砍去手脚扔进了兽王苑的狮笼里,自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去琢磨叶云景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草戒被男子取下随手一抛,稳稳当当的落进谭征眼前火苗正旺的火盆,同茶水差不多,干巴巴的枯草很快就消失殆尽,连灰烬都没留下多少。
谢桢摘去许久未带的鬼面露出真容,映着火光的凤眸流转出道不尽的光,他是极为俊秀出挑的长相,常年挡在额前碎发和额饰尽数摘去,只一发扣拢起左边长发别去耳后,右耳则缀了一颗莹白东珠,垂下些许淡紫流苏散落肩际。
“愣着干什么,还不请谭将军去休息?天寒地冻,叶统领体恤下属,谭将军便去休养一个月,省得劳心劳神。”
谢桢原本的声线其实要更温柔一点,他畏寒惧冷,一到昆仑必染风寒,嗓子一疼便降了音调,寥寥数语是他同谭征最后的牵扯,他指抵唇畔噙了一抹温和之极的笑意,凤眸一眨一合似是将江南的万顷春色都带进了这片塞北苦寒之地。
第01章
瞿塘峡,激流坞。
今年的雨水格外多,激流坞毗邻江畔地势平缓,潮气偏重,只要三五日不打理地上就能生出青苔,谢桢的小书房在内院的角落,即使每日都沿屋角墙底撒下吸潮的石灰粉也很难保证他满屋的书卷纸张安然无恙。
每逢饭点都是人员往来最热闹的时候,谢桢手中的狼毫笔一顿一提,院外的吵闹与他毫无关联,他虽是激流坞新任的账房管事,然而不过一个虚位文职,鲜少有人会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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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来,他走马上任至今,据点里大有还不曾认识他的人。
冬日里他让叶云景扣下了谭征,被浩气盟捉去的那一行人至今生死未卜杳无音讯,开春的一场恶战各有得失,势均力敌的对垒形式没有太大改变,瞿塘峡是中路的重中之重,原本是谭征镇守的据点,如今由叶云景的人尽数接管。
谢桢没在昆仑停留太久,凡是动武能解决的事情叶云景都能自行处理,谭征被扣押软禁的事情只有当时在场的几个势力主知道,有叶云景的警告在先,没人敢多一句嘴,整个恶人谷都当谭征是旧伤复发需要休养。
说起来谭征本就不是叶云景那一派的人,前些年恶人谷内斗凶狠,几方势力主各自为战,又赶上浩气盟正是人手充足的兴盛势头,连着数次鏖战都输得一败涂地,恶人谷的阵线一直被推到马嵬驿和龙门荒漠,险些落得除去昆仑一无所有的境地。
谭征那会跟着的是个还算忠厚的老指挥,是没有搅合内斗的极少数人之一,但他回天无力,仅凭一人之能难以挽回阵营颓势,他还曾向叶云景求救过,然而那时叶云景按着谢桢交代的养蓄锐,并没有对他施以援手。
后来叶云景在局势最动荡的时候瞬势而出,轻重两剑神挡杀神佛挡灭佛,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扫内安外,一举成了恶人谷里最炽手可热的势力主,凭借赫赫战功,转眼之间便位列极道魔尊。
谭征的旧时上司也是在那时离谷远行,看透了尔虞我诈的男人决定远离浑水泥潭,谭征骨子里是个恋战好战的杀胚,他舍不得恶人谷那种酣畅淋漓的肆意,叶云景也算是个宽宏大量的新统领,但凡想要归顺的人,无论先前跟过哪一个一败涂地的势力主,他都愿意保留他们的原职,谭征因此得以继续留了下来。
说到底还是看在谢桢的面子上,叶云景对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谭征一个前任指挥的心腹,在叶云景这拿到的物资补给一贯是最好的,每逢战时会得到最及时的策应和支援,就连他常带的驻军也都是战力最强的那一批。
可惜这些事情谭征一无所知,谢桢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欢好数年的文弱先生,谢桢与叶云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关系,他们自幼相识竹马成双,后来一个去了青岩万花一个去了西湖藏剑,他们的师长一辈也都是挚交,尽管相隔甚远也总会时常聚到一起,谢桢的师父尤好远游,总是动不动就带着背着小书箱的他去西湖吃醋鱼。
叶云景自小就护着他,谢桢幼时个子矮,面相清秀像个女孩,年岁相近的男孩总愿意招惹他,叶云景从那时就拿着没开刃的重剑陪在他身边,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尽管谢桢也是平辈中花间功法最出众的弟子,可他始终没有出手的机会。
谢桢十五岁的时候和叶云景一同遭了人生中最大的变故,他们不得不进了风雪满天的昆仑,走过炽红灼热的三生路,拜在雪魔门口入了恶人谷,长他四岁的叶云景仍旧在这鱼龙混杂之地拼死护他。
入谷两年的时候叶云景拿到了第一份兵权和第一枚虎符,有了属于自己的势力,他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将谢桢从名册上除掉,从此之后谢桢还是与他并肩同行为他出谋划策,但却从未再被人注意到过,叶云景从恶谷狼的阶职一步步爬到顶,数年期间招惹无数仇怨妒忌,无一牵扯到谢桢。
叶云景用了五年打下威望,谢桢从那时起就无需再日日殚竭虑为他筹谋,叶云景在江南为他买下一处靠山的院子,谢桢本就喜欢山水间的清静,所以闲时常在江南的隐居休养,战时与他通信献计,只有赶上紧要关头才会亲自去找他。
谢桢也是在江南碰到谭征的,二十出头的青年天策高大英武,与叶云景那种富家公子哥的俊秀截然相反,谢桢偏好的一直是孔武硬气的武人,谭征那会年轻气盛,气魄凌人,谢桢鬼使神差的被他勾去了魂,这一陷就是六年。
谭征只当他是个寻常的万花弟子,时常一走就是大半年,打过几场恶战之后再带着满身血污回来,他们相处的还算融洽,谭征身上有上位者惯有的通病,他觉得谢桢看上去温文尔雅甚至还有几分文弱,所以很少跟他提及外头的事情,一是怕吓到他,二是觉得他不会懂。
他们就这样过了六年,谢桢起先是因为谭征的上司与叶云景并不是一边的,所以不能细说其中缘由,而谭征之所以能在那场内斗里看似孤立无援的活下来,其实也是他在暗地里动用手段机关算尽。
之后谢桢想说也没机会再说了,谭征回来的越来越少,叶云景接管恶人谷以来一直主战,谭征杀得兴起,一年里有近十个月都在前线,谢桢其实可以调他回来,但还是想顺着他的心思,只是多调了些人手去谭征那边保他平安。
然而他终究是留不住谭征的,两年前谭征跟他彻底断了音讯往来,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然而即使是他耐心等到战事结束,谭征也没有给他只言片语,谢桢玲珑心思能猜到七七八八,他抱着一丝希望又等了大半年,等来谭征一封薄得可怜的信。
谢桢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他知道自己的性格确实不是谭征喜欢的那一种,他太过安静寡淡,不是能陪着他冲锋陷阵的人,所以去年探子告诉他谭征身边又有人的时候他不是很吃惊,他本以为一定会是个骁勇善战的丐帮或者苍云,但他没想到谭征选得居然是个清秀内敛的纯阳道子。
齐湛二十出头,和他在谭征面前的身份一样,也是个不涉阵营初入江湖的年轻人,他找人绘了齐湛的画像给他,清修多年的道子,生得是眉清目秀的一张脸,师门一脉静心习剑修道,与任何江湖势力都没有瓜葛,齐湛在身形上甚至还要比他矮上半分,单薄一点,与他以为谭征应该喜欢的那种人截然不同。
叶云景几年前就告诫他跟谭征在一起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他一厢情愿置若罔闻,而今沦落到怨恨甚至嫉妒的丢人下场,谢桢本可以强迫自己尽可能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他一向有很好的自控力,然而齐湛的凭空出现,终究是让他不甘到发疯的地步。
谭征的失踪对恶人谷没有太大影响,叶云景这些年看似宽厚善待手下,实则所有的兵权都在自己手里牢牢握着,少一个谭征自然有更好的人顶上,谢桢为了保证自己的私情不会影响大局,特意亲自到瞿塘峡驻防一段时间。
他离开昆仑之后先回了一趟江南带些衣物行李,再跟着谷里的商队去瞿塘峡,同行的人里有个白净稚气的天策少年,眉眼间带着点没长开的稚气,着轻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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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胯下是白马良驹,谢桢一时好奇问过左右,才知道那少年叫季恒,不过是十七岁的年纪。
季恒是个十分活泼的性格,许是因为年岁小所以没什么心眼,简单率真的一个人,能看出来是被好生养大的,他甲里穿得那身红衣用得是最好的布匹,柔软贴身,全江南只有一家布庄能做,谢桢的衣裳一直是这个料子,叶云景在那布庄里还有三分的股份。
谢桢虽说是在谭征身上解了怨气,但还是难以释怀,他情绪一直不高,时常也会独自出神许久,季恒也不知道是不会看人脸色,还是太过纯善,一路上都想尽办法的往谢桢身边凑,他还没长开的身形已经比谢桢高一点了,谢桢对这种半大的孩子懒得恼,也就随他去了。
后半段路说起来也是啼笑皆非,季恒大抵是个没出过远门的人,从扬州还没有走到巴陵地界就开始水土不服,每天上吐下泻的折腾,谢桢给他把脉问诊也没得治,只能饿他几天让他自己缓。
季恒正是长身子的时候,饿了半天就面如菜色,破军甲的红翎箍在头上蔫巴巴的垂在脑后,谢桢看不过去只得让他歇进自己的马车里,季恒卸了甲衣散下头发看上去就更稚气了,谢桢不止一次的觉得这孩子绝对不是有什么仇人恩怨要投奔恶人谷,应该只是跟长辈家里赌气闹离家出走的。
谢桢的本性其实还算亲善,他将自己的薄毯让给季恒盖着,马车内里一分为二,中间拿个垫子隔上,倒是相安无事,至于少年人睡糊涂了总爱往他这边滚,他也很是大度的能忍则忍了。
商队是小半月以前到的瞿塘峡,季恒作为刚入谷的新人只能住在据点外围的木屋通铺,他身体一恢复就重新来了神,刚好谢桢平日饮食偏好清淡,后厨被人提点过,对他的膳食一向暗自细打理,管事的大师傅又见季恒还是个年纪小的孩子,路上病得连腮帮子都瘪了,所以也就难得好心,每每给谢桢做饭的时候总会带上他的那一份。
季恒惦记着谢桢一路上照看自己,觉得欠下了人情,眼下算是寻了机会可以回报,每逢饭点就跑去后厨拎着食盒往谢桢房里跑,他的基本功很好,转眼的功夫就能从后厨一溜烟的跑到谢桢的房里,食盒里汤汤水水一滴不洒,饭菜也都是刚出锅的热度。
乐于献殷勤的人有两种,一种是抱有目的暗藏心思,一种是天性使然待人和善,谢桢相信季恒是后者,十七岁的少年心思单纯,整日都乐呵呵的拎着食盒往他房里跑,有时候跑急了还能被门坎绊一跤,摔下去的时候连脸都不护,而是双手举高食盒生怕把他的饭给洒了。
谢桢总归是心情不好,而季恒身上透着一股子天真可爱的劲,他就全当少年是一只可以拿来解闷的小奶狗,偶尔还会听他讲些傻里傻气的杂事,季恒是个很有家教的人,虽然活泼闹腾,但在他面前板正的很规矩,开口必恭恭敬敬的称他先生,有礼数懂避嫌,一双眼睛从不往他桌上的纸张书卷上看。
谢桢的小书房素雅致,莫说现在是叶云景当权,就是当年颠沛流离时叶云景在银子开销上也从未让他受过半分委屈,小到笔墨纸砚,大到床柜屋子,瞿塘峡这边所有的布置都是叶云景命亲随做得,看起来低调素净,但却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季恒快步穿过廊下砖石铺成的路面,谢桢所在的小院子颇为清净,他迈腿越过门坎就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书房的窗户未关,他下意识握紧了食盒的横栏,面上多了两分自己都不曾注意的傻笑。
墨衫男人长发披散,略显苍白的侧脸俊秀之极,谢桢有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凤眸含光,藏匿星辰,季恒腾出一只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又再三理过领口才轻叩门扉等谢桢开口让他进屋。
半月前他在喧闹扬州城里惊鸿一瞥,谢桢那个斯文瘦削的身影就再也没能从他脑海里消失掉,后来当他发现那文弱瘦高的先生居然是与他同行之人的时候,他兴奋坐立难安,搂着自己的爱驹絮絮叨叨了大半个时辰,惹得那生性温润的里飞沙都忍无可忍的撅了他一蹄子。
季恒初入江湖,没见过世面,但他笃定谢桢应当就是这世上最好的那个人了,他听见谢桢停笔起身来给他开门,雕花的木门向内被一双修长匀称的手缓缓拉开,季恒眸色晶亮咧嘴笑开,无论是第几次看见谢桢,他都难以控制自己加速的心跳。
“先生先生!我来给你送饭了”
第02章
清炒野菜、芙蓉水蛋、豆豉鱼茸、外加一碗白米饭,季恒把食盒里的东西一样样摆去桌上,锻炼充分的小臂绷得紧紧的,生怕洒出一滴汤水。
今日格外的潮,谢桢随手关上房门怕湿气沁了书本,门扉发出吱呀的声响转瞬合拢,他着一身宽袖墨衫,脂玉一般苍白光滑的皮肤随着抬臂的动作尽数袒露出来,季恒偷瞄了一眼就臊红了领口遮掩的脖颈,幸亏他一会要出去巡逻穿的是贴身软甲,不然非得像个煮熟的螃蟹一样。
“先生,我还看见有这个菜,他们都抢,我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我,我给你拿了点,你尝尝看吗?”
季恒清了清嗓子努力装出些不温不火的态度,即使是年岁尚小他也懂得在心上人面前不能出丑露怯这一道理,少年板板正正的挺着脊背,发箍里草草盘起的头发还有些毛躁,他从食盒底层端出来一个白瓷碗,上面还很是细心的倒扣了一个碟子。
碗里是辣炒螺蛳,激流坞临河,这东西本该是下酒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武人都觉得这东西肉少吃着不痛快,可偏生后厨的大师傅有极好的手艺,一筐螺蛳洗净辣炒,香味能飘满整个据点,惹得一群人馋虫作乱,非得抢一小碗自己找地方嘬去。
季恒是个很细心的人,他担心谢桢不喜欢这股辣味,盘子就是专门拿来隔绝味道的,谢桢能看出这碗螺蛳是小孩专心给他挑得,螺蛳壳上看不见本该沾着的辣子和姜末,每个螺蛳的个头也都不小,不是厨子特意给季恒开得小灶,就是季恒杀出一条血路自己去抢的。
尽管季恒面上没有表现出半分期待或者等夸奖的意思,谢桢还是觉得自己要是不吃,季恒大概一出门就会瘪着嘴低落一整天,谢桢落座拿起竹筷很买账的尝了一个,极新鲜的螺蛳经过香料爆炒,原本的土腥味消失无踪,辛辣咸香的调料给螺肉增色不少。
谢桢口味偏淡,他嘬完一个就赶紧饮了口水,季恒咳嗽一声低头揉了揉自己的鼻尖,藏不住心思的眼睛里全是晶亮晶亮的光,仿佛有绚丽的小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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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眼前炸开。
“那我走了啊,我今天当值呢,先生,我晚上再来!”
谢桢还未发觉他对季恒总有些特殊的宽容,小时候莫说是叶云景,就是他师父要逼着他吃一口辣子他都能迈着小短腿爬上桌子以死相逼。
他放下筷子起身给小孩开门,季恒拎着食盒蹦蹦哒哒的迈过门槛往外走,自从摔过一次之后季恒就长了记性,谢桢拢起耳边碎发送他出门,又温言让他当值的时候小心一些,平缓的声线温润如玉,丝毫不见半分棱角。
季恒初来乍到,按常理讲肯定是要被老油条们欺负戏耍几个月,他被排到的当值时日最多,几乎每天都要背着枪在激流坞附近的山头上转几圈。
可季恒到底是太实诚了,单纯简单的一个小孩,管事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巡逻值守、擦桌扫地、帮后厨背米背面,他涉世未深,也看不出别人是故意作弄他还是真的要他帮忙,整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最离谱的一次是大半夜的跑去孤山集替同屋的前辈买酒买烧鸡,他那天险些跑断两条腿,硬是赶着早饭前跑回来给谢桢送粥,值守的时候就困得直点头,后来得空去喂马,草都没拿出来就直接倚着马厩睡到人事不省,惹得他那匹里飞沙饿得只能啃他头发。
好在老油条们有点良心,觉得过分欺负小孩不好,琢磨着差不多了就适时的停了手,季恒这个年纪放在江湖上大概是乳臭未干的少侠,但在恶人谷里像他这般年纪就走上不归路的不在少数,当年的谢桢和叶云景走过三生路的时候都和他年岁相仿。
季恒看着就是好人家里规规矩矩养出来的孩子,食不言寝不语,一股子认真劲透着些许稚气,值守的时候从不偷懒耍滑,摇杆一定是挺得直直的,他这种性格不算讨喜,但也不会引人讨厌。
季恒的功夫很好,基本功扎实,身形上还没完全长开,他天生就是习硬功的苗子,骨架宽骨头硬,十指长且有力,下盘尤为稳健,游龙枪法讲究放自如,季恒瘦腰窄背,现在看上去时稍显瘦削,等再过两年他身子骨彻底长成,应当会是最好看的那种悍强韧的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