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法违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罗再
他回过神来,看封路凛的后脑勺有两个发旋儿。虽然不明显,但听说这样的人都很混。
风堂垂着眼盯,笑出了声。封路凛听到动静,没回头望他,只是问:“你笑什么?”
风堂摇摇头,说:“等会儿你想进我家吗?”
封路凛说:“可以走正门么?”
风堂喘一口气,笑道:“可以。但更想看你翻窗。”
现在他看着前方这个带他一路走的男人,想起那路巴士。他从不会怕,因为知道是去找爸妈的。他忽然愿意再做一次封路凛的“乘客”。
找家和找爱情,他觉得都行。
江边的路离风家不远,风堂第一次大着胆子带人回家,跟封路凛说好了,只是送回家,“干事儿”别在家里做。
封路凛答应得快,但风堂一开门落锁,倒是后者没忍住,转身搂上封路凛的腰,抬头去嗅他身上尘土夹杂的雨水味,再摁着他后脖颈拉近些……隐约一股檀香。
两个人浑身都已湿透,但依旧卡在入门玄关处忘情地接吻。封路凛咬他,咬得风堂吃痛,想要躲开,又被狠摁在鞋柜边上,大口喘气。封路凛以身高优势,压迫着他,又亲他耳朵,亲得风堂腿软发颤,小声道:“淋了雨,不干净……”
封路凛闷哼,没管那么多,沿着他耳廓细细地吮咬,低声说:“还有多少那种照片?都发给我。”
风堂说,还有几千张。封路凛呼吸急促,又要吻他,风堂侧头躲开,嘴角都被亲红了,说:“流量不要钱啊,wi-fi还贵呢,发不发看你表现。”
封路凛冷笑一声,掐他后腰,风堂根本站不住,直接被封路凛半抱起来,再用力抵上墙。
直到两个人都站不住,风堂才被放下来,他看了一眼家用监控摄像头,表情并无波澜。封路凛把外套连帽戴上,深吸一口气,扯纸巾过来,给风堂擦满脸的雨水。
纸巾过了唇边,封路凛的眼神落在那处柔软上许久。
等又亲上去,狠狠厮磨过了,封路凛才说:“还是润点好看。”
风堂正想说点什么,忽然看到客厅里的电梯门边,楼层数字一闪,连忙道:“我靠,我妈回来了!”
封路凛没废话,把帽绳勒紧,看一地的雨水,说:“你自己打扫?”
风堂说:“没事儿,我就说我挨淋了,你先回去。”
“行,”封路凛说,要关门时,他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个钥匙扣给他,“拿着当纪念。我走了。”
门一关,风堂仔仔细细把那个钥匙扣拿起来看。就是刚才那辆摩托的卡通版,银的,镶边一圈透明材质,很是漂亮。再翻过面来,刻了个“fll”。风堂读着,想起他那匹叫法拉利的马。还真挺有缘分。不过那会儿他还不知道,封路凛那辆摩托就这么一个扣。
得了心上人的礼物,难视若珍宝,风堂跟柳历珠打完招呼后,去餐厅给她倒茶,再悄悄把那个钥匙扣弄在自己的车钥匙串儿上,看着非常和谐。
风家到封家的路挺远。封路凛出来时,雨已经快停了。反正一身都湿透,他也懒得躲雨。
等好不容易到了家,他把车停进地下室,发现手机还没怎么沾水。封路凛直接从负一层进到家门。换好鞋,他闻到屋内一股熟悉的肉臊香味,扯开衣领往饭厅走。
他一靠近,就看到菲佣阿莉站在开放式厨房内,手上拿着料。锅里面条才扔下去,阿莉表情认真,正在弄肉臊子。
封路凛沉默着站在旁边,阿莉许久才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惊讶道:“阿,阿凛,回家了。”
菲佣讲中文不太娴熟,但她恰好遇到封家这对父子不爱讲话,中文水平进步很小,偶尔闲聊略显吃力。封路凛毫不介意,点点头说:“嗯,今晚做这个吃?”
“臊子面,”阿莉慢吞吞地说,“您父亲,要求的。料,从您,老家。”
封路凛闻着那熟悉的香味,想起他幼时常握着纸风车跑过的那条街巷,恍惚间有些喉咙发痛。
他伸手止住阿莉的话语:“知道了。你先忙。”
他拎起桌上摆好的支队资料,看一眼灶边堆剩的白面,朝阿莉说:“多做点,全都煮了吧。”
阿莉不解:“吃得下?”
封路凛点头:“想多吃点。”
第16章救星。
岑七的那个群,在风堂看来无聊至极。
群原本倒是好好的,但自从封路凛发欢乐斗地主之后,俨然变得不那么正经起来。现在基本是废了。
闲来无事,大家一起斗地主或者抢风堂的改装券,偶尔有人问他,能不能把他的大众帕萨特改成兰博基尼,风堂说可以,改不好你砸我店。
然后,也没人敢来改。
风堂的感情生活和性生活有了质的变化,而兰洲那边却偃旗息鼓。
风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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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情为此展开紧急会议,统一敲定原因是没遇到真爱。
兰洲大骂,这不废话吗,开个屁的会。
兰洲在学生时代把妹的水平非同小可,长大了反而越来越品味奇差,专挑风尘女子,数量虽然极少,但几乎都是一夜情人。
风堂骂过他,兰洲只是说,不祸害。
风堂反问,我怎么感觉你在拐弯儿骂我?兰洲摇头,嘴上却说,你知道就好。
三个人最近聚餐频繁,风堂犯懒,不想开车,这一次就轮到贺情来接。才上车没多久,就发现微信有人加自己。
风堂一低头,这人网名全法语,挺长一串,头像是自己和爱车的合照,归属地也是海外,哪个国家他没仔细看。
贺情在旁边不自在地摸摸鼻子,风堂捕捉到了,问他:“这谁啊?肯定你搞的鬼。”
贺情说他有个买车的客户,这几年小发了一笔,非要想往上认识点儿官家的。
风堂惊叹,那叫一个羡慕。他这小半辈子最羡慕的就是暴发户。
他又抬眼问,干嘛的啊?
贺情说,挖矿的。
风堂点点头,加了微信。
他们仨习惯称家里挖矿的叫“矿二代”,没有任何恶意。偏偏市里方言的说法,说“矿”是骂人的,形容人脑子不好使。
好友验证一过,那边发了个“握手”的表情,又自报家门。这货估计头一次出来交新朋友,直接喊风堂一声“柳公子”。
风堂说,你没说哪个领导?贺情说,没呢,让他自己猜吧。
风堂一皱眉,连领导性别都没搞清楚。他回了个“你好”,然后把备注改成了“矿二代”。
“矿二代”朋友圈三百六十度发豪车,姿势,方法多样,就挑在每天晚上六七点手机使用率高峰期的时候发,跟定时似的。风堂也给他点赞,乐此不疲。
此人中文名估计太过于难听,逼着圈里人都喊他英文名。
英文名也不知道哪儿起的,叽里呱啦一长串,风堂只记得一个“布鲁克”。兰洲说此人肯定有女朋友,所以不撸客。
这位“不撸客”大名叫什么一直是个未解之谜,风堂就记得他天天开个大牛在街上炸来炸去。因为动静太大,所以江湖人称“闹市轰炸机”。路人总是惊叹“哇,兰博基尼”,街道店铺的人却总是暗骂“操,又来扰民”。
后来不撸客去盘古找应与将贴膜,要金的,最好镶钻,夏天一出太阳能闪瞎整条街。
应与将说这得问问老板娘,于是给贺情打电话,贺情在那边气得跳脚,说行,你给他贴个施华洛世奇的,把车身凹进去那种“镶”,贴着好看,撕了更好看!
第二天贺情出差回来,店门口摆张牌子:不接待傻逼。
风堂听完大快人心,给封路凛打了个电话,从此那辆兰博基尼也没再在闹市区炸过街。
封路凛得知此事时,还夸了他一顿,说的是:以后请积极掌上举报。
去年市里颁布禁鸣令之后,按喇叭的代替法层出不穷。最近网上极火的尖叫鸡和喇叭吼又盛行起来,封路凛每次骑个摩托跨在路边儿,耳边吹哨子的都有。
估计再隔段时间,可以开交响乐演奏会了。不过,这还不是最头疼的。
今天路口的交通锥上被套了个大的广告,什么男科医院的。封路凛领着白仰月他们一拨人来弄掉,给广告公司打电话,这破坏公共设施,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老板一来,问能不能私了,留个电话成吗?封路凛眼皮都懒得抬,122,打吧。
入夜,封路凛领着第四支队启程前往了市里高速路进城的口子。
那边打电话来,着急上火,说是出了事故,死了个学生。
封路凛急匆匆赶到现场,离事发不过十分钟。
现场表示,是一辆载着一家三口的小轿车在高速路上正常行驶,在离出口还有二百米左右时,小轿车超越了一辆大货车。
再一瞬间,出口到了眼前,驾驶员是一位父亲,降速并且更换车道。
结果并入右侧车道之后,从闸道入口逆行来另一辆越野车,直接将小轿车撞飞二十多米。
连翻过几个滚之后,小轿车撞破隔离带,落到沟下,副驾驶位上坐着的儿子当场身亡。副驾驶位满是鲜血,周边村民也赶到现场救人。
封路凛今天夜巡,离事发地本就不远。乔策忙着疏散围观群众,有一位目击者惊叫道:“撞人的跑了!”
白仰月迅速反应过来:“往哪个方向跑了?!”
目击者哆哆嗦嗦,有些晕血,一指证,封路凛抓起单警装备背上身,拿起警用对讲机就朝乔策喊:“这边先交给你!”
“小白!”他回头都来不及点人,捞上防割手套咬在嘴里,用伸缩警棍一点白仰月的肩膀,“跟我走!”
这种可能要搏命的时刻,除了自己和装备,什么都靠不住。
留下证人证言,启动查缉预案,以及布置堵截和查缉这些都来不及,只得交给乔策去做。如今迫在眉睫,最快的办法就是赶紧追。不然变成驾车逃逸,那就是辗转几千里,排查上千辆车的事了,并且也会加大难度。
高速公路边的乡村野道,几乎都没有路灯。
封路凛关了强光手电,带着白仰月就往沟里跳。落地白仰月险些崴脚,强撑着跑了上百米。又过了几分钟,另外一拨路面巡逻民警也赶来支援,十来个人一顿搜捕下来,半个影子没抓着。
有位民警捡到一件夹克外套,估计是嫌疑人逃跑时为了减重落在地上的。他一摸里层还热乎乎,明显的人类体温,愣道:“估计还没跑远。”
“凛,凛队,”白仰月拿起传呼机,一直喘气,“老乔说在高速北半幅匝道口设了卡,沿线各站已经随时准备封道拦停……”
民警连忙说:“对,有目击者说嫌疑人喝了酒,估计是醉驾。”
“弃车跑,错了这点儿就不好捉人,”封路凛皱眉道,“第三支队的都来齐了?他们把这片田封了是么?”
“封了,应该就在这块儿玉米地里……”
有经验的民警说,“你们没抓过这种甩腿儿跑的,这四面都是山,跑不了多远!”
“行,”封路凛弄开催泪喷射器,塞到白仰月怀里,“跟上。”
他们一行人刚冲到玉米地附近,第三支队正在进行地毯式搜索。
封路凛总算可以歇口气儿。
他小腿衣料被石板割破,能明显感觉到已划了道深痕。他靠在农田旁的湿草垛边,咬着牙把警用急救包拿出来。
刚摸黑扯了卷医用止血带,手机在封路凛最内里的裤兜开始震动。
封路凛给风堂设置的来电提醒特殊,他一听这震动就知道是谁打来的。他喘口气看着四周一片黑暗,都在排查摸索,现在执行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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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可能接电话。
白仰月看封路凛这样,手忙脚乱地接过他递来的器具,发现他直接弄了手术小剪刀出来。
封路凛说:“我腿那儿刮着疼。”
白仰月压低声音说:“你这儿皮都刮掉下来了!”
封路凛咬牙道:“剪了。”
手机震动像是某种鼓励,封路凛闭着眼,只觉得脚踝一颤,真落了块东西下来。白仰月手上沾了血,都快被封路凛吓哭了。
两个人还没缓口气,那边第三支队过来给封路凛报告说嫌疑人疑似又劫车逃窜,已经上了g87国道。封路凛低头摁住止血带把小腿一勒,扶着白仰月站起来。第三支队队长不在,他需要命令。便指挥留几个人在这儿守着,其他人上路面驾车追捕。
一上高速公路,这会儿已经来了不少社会车辆。应急道被占用,极大耽误了之前对伤者的救援时间。说是儿子死了,还剩爸妈活着,但都是重伤。
追捕之事交给第三支队,封路凛脚受了伤,指挥第四支队调好监控,把占用生命通道的车全部从头到尾堵下来,挨个抓拍扣分。
这边第四队还在查应急车辆,乔策拿着传呼机大声喊道:“凛队!带人堵前方出口闸道!逆行车辆!白色大众,车牌xaxxxx!”
封路凛迅速转身指挥,白仰月带了几名队员已翻身上摩托要去堵截。
封路凛腿疼难忍,但右腿还是能踩油门刹车,便开着警车跟着去了。他稍微慢了些到现场,几乎是迎着五六十码的小车上去,准备与第三支队横向围堵。
兜里的手机,还在震。
封路凛没认真留意,但这估计已经是第四个电话了。
因为围堵车辆数量够多,嫌疑人驾驶的车辆在撞击之前被踩了刹车,冲击力降低,猛地甩尾,狠撞开第三支队的两辆警车。封路凛开了车门跑下来,而白仰月骑的摩托已经率先倒地。
“停车!”
“别跟上来!前边儿去拦!卡他!”
白仰月直接从摩托跳下,众交警见嫌疑人的车仍然在往前慢速行驶,连忙手抓车门。再加上前方堵截,这一瞬间,他们竟然将车速生生逼停了一些。
手抓车门,是交警的常用手段。
某些情况下来说,也是唯一手段。
这几乎是当代驾驶人试探交警底线的一种方式,也是交警以肉身抵钢铁时的极少办法之一。
直至最后,封路凛眼看着支队的人把嫌疑人从充斥着酒味的驾驶位拖下来,再亲自给他戴上手铐。
众人疏散开社会车辆,驾驶十辆警车依次排开,押着这名他们不懈努力追赶了三个钟头的犯人,踏上返程征途。
封路凛一上警车,近乎脱力地靠在座椅上,一句话都没说。
市里最近涌入大批其他省市车辆,高速路不像铁道航线那样查得严,什么人都往城里走。且不说现代都市本就三教九流,光交通这一块上就够让人烦心。
护城河流域连着市内几大顶级商圈,人流密集,急需增强警力。高速交警一直是个没人愿意干的苦差事,现在缺人,市上一张“调令”下来,第四支队又得上阵杀敌。
封万刚……估计有得忙。
封路凛站岗总看到有特警车队出入市中心频繁,也没多问父亲是怎么回事。
他就属于原地等候调遣的,随时可以换一身“皮囊”。
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现在是交警,就做好交警的事。
他这才拿出手机给风堂回电话过去,那边很快就接了,正在笑着问他:“下班了没?”
“下了,”封路凛喘口气,“今天有点累。”
“啊……”风堂听他讲话的语气,心里莫名抽得疼,“我来找你。”
“没事,我在回家路上了。今天警车顺路,捎我了。”封路凛话音刚落,乔策回头看了一眼,又被封路凛凌厉的神色震到,把目光了回去。
风堂觉得他肯定累坏了,不然声音不会这么虚。他又不想挂电话,只得说:“好……我在陪我妈吃饭。市里的饭局。那个,你们公安系统的一把手,又没空来,说是出省调查什么事儿去了。”
听到风堂无意提起封万刚,封路凛心中突跳。他很快又镇定下来。
“他确实忙。”封路凛说完,咳嗽一声,“之前我们安全教育,他都没来。”
身边白仰月拿着医用消毒液要给他抹伤口,封路凛疼得一抽搐,咬着牙忍了。但被药物淋上去清洗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闷哼一声,风堂在那边问:“这么不舒服吗?”
“没事。”封路凛还在咳嗽,估计是跑久了。
风堂那边像走到了室外,忽然说:“这屁股不错。”
封路凛不吭声了,风堂连忙添一句:“我他妈说车。”
他想了想,又说:“划掉’他妈’,我说车。”
明明就还没在一起,他也不知道怕封路凛多想什么,说:“嗯……这门口停了辆柯尼塞格!不过是外省牌照。”
“好……”封路凛猛地摁住白仰月拿棉签的手,做嘴形道,不用弄了。
他调整一下痛感,对着手机说:“今天没见到你,感觉心里缺点东西。”
风堂利索地回:“缺心眼。”
说完这句,风堂停顿一下,又说:“其实,我也想见你。你实在累……我来找你也行。”
第17章苦与乐同。
等风堂一路连摔带跌地跑到医院,他才知道是第四支队出了事情。
且不说封路凛腿上五六厘米长的划伤,另外还有名队员伤得很重。说是嫌疑人被逼停后,把油门踩死了挂r挡倒车,那名队员被死夹在嫌疑车辆与警车间。还好发现及时,车辆被强制性推开后,人都昏过去了。
风堂赶到时,手术室的灯还亮着,第四支队还在公安局里忙得不可开交。封路凛因为受了伤,就和副队来这儿守着。
受伤队员家属也不在身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他们。封路凛脸色非常不好,他总觉得是自己当时掉以轻心。
社会浪潮日夜涨了又落,现实碾碎过无数这样的案例,时间也会很快带走部分罪恶。报道再多,新闻再播,终究会被人忘记。痛苦长存的,唯有受害者。
小腿上才换好药,封路凛赶在风堂来之前去把纱布粘了。虽然说这会儿要透气,但他还是怕风堂看到伤口狰狞成那样。
封路凛在医院走廊上被消毒水味闷得够呛,白仰月也还在检查。封路凛看着风堂来了,把挽起的警裤放了下去。但他没想到的是,风堂眼神儿极好,老远就看见他的小动作。
风堂三步并作两步走来,眼一瞪,小声威胁道:“裤腿,弄上去,我看看。”
眼前人没动,风堂也顾不得别的,直接蹲下来。封路凛被他动作整得一愣。
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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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眼,封路凛伸手就想把他拎起来,忘记掌心还有划痕。风堂自然也瞥到了,忿然数落他:“别把你掌中宝露出来行吗?今晚的事儿我在路上听说了,你真不怕死的?”
“我他妈刮胡子都用刀片儿,怕死?”封路凛脾气也横,“你倒不如说我怕你。”
“你怕我什么你怕……你怕是个傻逼。”
风堂一边嘀咕着回骂,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封路凛裤腿卷起来。他动作太慢,腿都蹲麻了。
风堂垂下眼的时候,面相携有别样的温顺。特别是眼尾弧度,说上挑也不挑,就是极深,有眼线似的。封路凛爱看,就捉着他这时候盯个不停,想起自己眼皮上那条疤痕。
“哪个孙子啊?改明儿关进去了,找人治治他。”风堂皱眉,“袭警啊还,让他赔个终身制医药。”
封路凛反倒试图安慰他:“嫌疑人有故意伤害前科。这样的人就是光脚不怕穿鞋……拿别人的命不当回事。”
风堂像较真了:“不成。我得问问什么时候开庭。”
年前他有个哥们儿因为经济案件进去关了一个月,大年三十才出来。说进去第一天挨泼了一身冰水,那里边儿就是人吃人。号子里的大哥是个重刑犯,脚上带镣铐那种。不过他经济案还好,没跟那些贩毒拐卖儿童的犯人一样,被排挤到睡在冰箱里。
进去第三天,家里拿了五十万打点,监狱长挑好一只无辜的乌骨鸡,杀了,跟他喝了一中午的鸡汤。全监区的人也都看见,从此再没人欺负他。
那会儿风堂和兰洲开车去看他,见不着人,就往超市购物卡里打了八万,留张据,签个单,表示哥们儿来过。大年二十九,那人买了几千的年货散给号里的狱友。后来他说,那里好多人卡上一点儿钱没有,就天天喝白菜汤。重刑犯老大没事儿就拿歌词本,挑人给他唱歌,窗边最好的床位也是他的。大年三十他出狱了,从市里下来五辆揽胜开道,浑身换新,皮带都是爱马仕的。
他跟风堂说,他和一位借他被褥的狱友交换了手机号,说有空常联系,说自己牛逼,以后出来找他谋生计。
不过,后来家里要求浑身换新,顺带把手机号也给换了。风堂笑他,那你说个屁啊。
从此,“监狱”这个词在风堂心中成了一种现实的存在。他偶尔觉得这个地方其实离生活并不远,有时候几乎就在手脚边。再说了,市里开车到郊外监区也才半小时。
况且那些危险也随时潜伏在生活中,警察一直在不定数里活着。风堂越想越难受,看封路凛渗血的伤口,伸手忍不住摸上去,说:“老这么折腾,你这样值?”
封路凛伤口发痒,心也跟着颤:“你心疼了?”
没想到风堂倒是爽快:“嗯。”
“这不是值不值的事,我拿了这份工资,自然要对得起这重量。”
封路凛认真讲话的模样挺正经,“哪里堵哪里出事故,我就去哪里,一个地方根本站不长。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大家让一让’,也被别人说‘让一让’,偶尔觉得路那么宽,其实并没有可以停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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