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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池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飘绿如意
一路风餐露宿,拼命压缩着一切可挤压的时间,终于在七天后的傍晚入了城。他带的那两名士兵好歹也算年轻悍勇,都快撑不住了。就连烈四自己,从马上跳下来的那一刻,两条腿都有些止不住的发抖。他咬咬牙,慢慢走动起来。而两名下属则带着发懵的表情看着他走向面前那所气势恢宏的宅邸,门楣处一块赤金匾额,上头几个庄严凛然的大字:敕造福宁大长公主府。衣着整齐划一的门房仆役们规规矩矩的立在两边。豪门贵戚府邸的正门,照规矩除非重大场合或尊贵人物造访,否则日常是不开的,因此烈四直往旁边角门而去。门房们见一个风尘仆仆胡子拉碴的低级军官竟然径直上门来,诧异之余自然是把人拦下了。两名士兵只见那头烈战潼停住脚步,低声说了几句,然后门房表情有些惊讶,对视一眼后商量了两句,接着便派了人进去通报。烈战潼静静立在那里,表情平静,内心却汹涌而急切。他明白自己此举有多么疯狂可是,去他妈的,老子想他了,老子想出征前再见他一眼,就这么简单!
当门房上的消息通过层层转递终于传到司琴处的时候,卫小侯爷才陪福宁公主用完晚膳回到棠棣阁坐下歇息,第一口茶刚刚入口。
司琴如同被塞了个烫手山芋,心脏狂跳,忐忑犹豫的从外间朝里看看自家主子,挣扎半晌,还是悄悄的上前,极低声回禀道:“主子,漠北的那位烈校尉……来京里了,在门房上求见主子。”
卫涟执杯的手霎时一哆嗦,温热的茶水溅了出来。司琴和一旁侍立的白鹭慌忙上前“主子小心烫着!”
卫涟定一定神,冲他俩摆摆手,干脆将茶杯搁到一旁,脸上浮起浅浅的、似喜似忧的、复杂而交织的表情。怔了一会儿,他终于一个深呼吸,起身轻轻挥了挥袖子:“走。”
司琴楞了一下,慌忙跟上。
门房上原本只是例行的打发人进去通报大长公主府何等门第,每天多少人上门求见,多数都是没下文的。没曾想,只过了一盏茶功夫,平安侯竟然亲自出来了,倒把门上吓了一跳。
卫涟有些神情恍惚的看着眼前这人,一身的风霜,须发茂盛,胡子拉碴,两只眼睛异常明亮的盯着自己,掩不住的欢喜。慢慢的,他嘴角浮起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笑意,轻声道:“怎么弄的跟野人一样?”
烈战潼摸摸头,咧嘴一笑:“赶路,没办法。”
卫涟不轻不重的白了他一眼,摆出有些嫌弃的表情,逸然转身悠悠回返,只丢下一句话,脆生生的嗓音里透着笑意:“带去客院,洗刷干净脏死了。”
司琴一愣,赶紧应下了,一面招呼烈四入内,一面又吩咐小厮们安顿起烈四带来的两名士兵,又叫车马房上的将他们的马牵去洗刷喂养。好一番扰攘,这才安顿下来了。
话说烈四看着美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无限不舍,恨不得冲过去将人狠狠搂进怀里抱一会儿。可这是在人家里,他再混,基本的分寸还是有的。只得按捺住自己,乖乖跟着司琴去到客院,一顿风卷残云的饱饭后,司琴吩咐下头送来沐浴的全套家什,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套内衣外衫让他换上。等到全部折腾完,前土匪终于从野兽重新变回人样,天已经快黑透了,掺着香料的牛油蜡烛都燃掉了一截,心心念念的美人却依然不见踪影。烈战潼心中焦急起来。他全凭一股任性肆意才冲到京城,只得这点相聚时间,明早就要动身离开,不然指定时间内只怕赶不到乾州报到。美人要是晾着他,可就太惨啦。
正不安时,只听外头呼啦啦响起请安的声音,一个熟悉的清澈的嗓音有些慵懒的吩咐道:“都下去吧,无事莫来打扰。”
他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有些僵硬的转头,只见房间门口,美人静静立在那里,笑微微看向他,一身碧色织银丝的长衫,头上一枚碧玉发环,愈发显得乌发雪肤,恍若天人一般。
他一时竟有些哽咽了,只怔怔望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卫涟默然凝视着他,许久,神情间有些动容的样子,低低叹了口气,上前仰头慢慢抚上他眉峰,柔声道:“怎么啦?”
烈四一动不动的望着他,忽然猛的握住他的手,用力将他拖入怀中,低头重重吻了下去。
卫涟软软嗯了一声,却是没有反抗,只在唇上被咬疼了时才轻轻挣扎了一下。这细微的挣扎反而让他更激动起来,一手握住他的腰,一手按住他后脑,滚烫的吻一个个落下,越来越重,越来越往下移。卫涟从意乱情迷中挣扎出一丝清醒,喘息着抵住他胸口开始往外推:“这里不行……放开我!”
这种时候,能停下来的大约只有圣人。烈战潼有些痛苦的低低咆哮,止住了四处游移的手,却仍紧紧抱着他不肯放。卫涟眼中一点一点浮起笑意,安抚似的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英挺的鼻梁:“听话,放手。”
烈四失笑,这口吻,把自己当什么呢。不过他还是狠狠搂了他一下,这才顺从的松开手。之前一路坚挺的某件东西,原本就磨蹭的卫小侯爷面红耳赤,最后这一抱更是硬邦邦直接顶上他小腹,一点不敛。美人眼中汪着春水,有些羞赧有些别扭的瞪他一眼,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某人见状直乐,有些流氓的冲他低声吹了记口哨,斜扯着嘴角一笑:“宝贝儿,它想死你了!”
惨遭调戏的卫小侯爷脸更红了,怒向胆边生,恶狠狠朝他下身瞥了一眼,磨着牙挤出一句:“好啊,干脆剁下来送给爷留个念想,怎样?”
烈四一惊,条件反射的绷直了腿,不敢再随便撩拨他了。
口头上扳回一局,卫小美人心情愉快,理理被揉乱的衣襟,悠悠然坐到一旁,开始明知故问的盘问他:“你不去乾州,来京城做什么?”
烈战潼迎上他的视线,坦坦荡荡毫不掩饰:“想你了,赶来看一眼,明早就走。”
卫涟一愣,原本已经渐渐恢复白皙的面庞又重新发烫起来。他有些尴尬的别过头,眼底却闪烁起些微欢喜的笑意,干咳了一声,低低骂道:“疯子!”
这疯子干脆一把将他抱起按于膝上,两条手臂铁箍似的将他捆的死紧,将脸埋入他颈间,一面深深嗅着少年洁净馨香的气息,一面咕哝道:“从见你第一眼起,就已经疯了。”
卫涟一呆,心中忽然好似滚起一股热热的、酸涩又甘甜的暖流,难以描述。他轻轻抬手抚摸上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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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的脑袋,被后脑上一小块凸起的骨头磕得有些疼。他无声的笑了起来。这块骨头,便是世人口中的天生反骨,长在这人身上,竟是异常的适合。他手上用力,缓缓推开他,柔声道:“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明早我再来看你,顺便说说虎贲军的事情。”
烈四压抑的、无奈的在他唇上又重重啃了一记,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手臂,眼睁睁的目送他离开,一脸被抛弃的表情,看的卫涟哭笑不得,只得又回身好生安抚了一通才罢。
第25章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烈战潼就醒了。他看一眼天光,估算了一下时间,很迅速的把自己洗漱干净,然后换上了昨天来时的军服,坐到床边,闭上眼静静吐纳呼吸,等待心上人的到来,只盼与他聊上一会儿,就得离开了。
公主府的下人们被调教的非常训练有素,并且懂得保持缄默,不打听、不多嘴。侍女安静的为他送来了早膳,然后恭顺的福身退下。粗糙了半辈子的烈战潼,沉默的看着面前致的膳食:两样粥品,两种细面饽饽,搭配两荤两素四碟清爽的送粥小菜,都装在素面细釉的甜白瓷器皿里对公主府而言,很正常的待客早膳,不算隆重,当然也不薄待了。
烈战潼忽然前所未有的意识到,自己与那人之间巨大的鸿沟。
大长公主心爱的幼子,皇帝的亲表弟,一出生就被封为平安侯,玉粒金莼、贵重无匹,真正顶级的豪门贵戚,又是水晶般美貌又剔透的人,跟自己……原是天上地下的云泥之别。
他想起自己对他许下的诺言:我会护着你。忽然眼中闪过一丝迷惘自己,真的能做到吗?细想起来,这一路发生的桩桩件件,反而都是他在护着自己,无论是牢狱之灾,还是军中铺路,这个美丽的、早慧的少年,用他超越年龄的心智与手腕,一路庇护、铸就着自己。而自己呢,自己又能回报他什么?除了心头这一腔热血,也许再加上虚无缥缈的情爱欢愉似乎还是自己强迫他的多数,怎么看都是不对等的付出。烈战潼有些仲怔了,头一次陷入对自己的巨大怀疑,目光落向远方,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如木雕泥塑一般,默默承受着内心的自我撕扯。
卫涟进门时,恰见到他这副钻牛角尖的模样,稍许有些吃惊的摒退下人,上前轻轻按住他肩膀,低下身来直视他的眼睛,低声问道:“怎么啦?”
烈战潼缓缓抬起头,神情中有迟疑的、不安的味道。卫涟更惊讶了,干脆握住他的手,宽大粗厚的手掌,指腹掌心覆盖着一层茧子,那是常年仗剑开弓、持缰握鞭的印迹。他温柔的、安抚的拖起他手掌按上自己面颊,声音放的更软了:“怎么啦?”
烈战潼终于回过神来,深深望着他,颤抖着双臂,将他搂进怀里,很紧很紧,紧的他快要不能呼吸。他的胸口起伏,声音颤抖:“没什么……让我抱抱,抱一抱就好。”卫涟只觉他的双唇开阖,偶尔触到自己的耳朵,温热的气息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不禁笑着亲了亲他的眼睛:“好了,抱也抱过了,可以吃东西了。”
烈战潼微微红了脸,心中激荡,伸手将他的头按向心口,哑了声音:“宝贝儿,再给我几年时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卫涟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他,想了想,似乎意会到些什么,浅浅一笑,重新埋首入他怀里,听着他清晰有力的心跳,低声道:“好。”
待烈四终于恢复正常情绪,有效率的吃完东西,卫涟命人撤下碗碟,换上茶水,悠悠的品了一口,待那清苦微涩的香气在口中缭绕一番,这才开口说起正事:“虎贲军的事,原不是我的手笔。”
烈战潼一挑眉,疑惑的目光直射过来。
卫涟笑了:“我知道你的心结,又怎会塞你去那里。”
烈战潼心中温暖,目光融融的望着他,心想:只要是你的意愿,霍出性命都没关系,区区入个虎贲军算什么。
卫涟叹了口气:“这是……我兄长的意思。”
烈战潼猛地睁大眼。
卫涟脸上泛起红晕,有些尴尬的别过头:“不管怎样,哥哥肯提携,总是一番好意,你且好好的,莫辜负了……大家的期望才是。”
烈战潼依然有些懵,他不可思议的、试探的问道:“你哥哥,就是那个跟你长得很像的人?”
卫涟笑着点头:“你当初还错把他认成我了。”
烈战潼关心的却不是这个问题,他继续追问:“他都知道了?”
卫涟慢慢垂下头,脸更红了,低低嗯了一声。然后,大约是觉得丢脸,强作镇定的端起杯子又喝了口水,目光却闪烁着不知落向何处。
烈战潼忽然觉得,胸口仿佛有个滚雷炸开,热辣辣的,一直辣到眼睛。他按住胸口,深呼吸,一下子觉得四肢百骸充满了力量,撼天动地都不足以发泄。他猛地起身,大力将他搂住,狠狠亲了一下,笑道:“宝贝儿,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和大舅子失望的!我这就去乾州!”
卫涟哭笑不得的白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还有”他瞥一眼男人身上犹带风尘的军装,缓缓道,“既然来了京里,倒不急着走了。虎贲军这次赴南疆的事情,已定了由裕王世子领兵,如今正忙着四处打点军备辎重,怕要过几日才去乾州点兵,我去打个招呼,你届时与他同行便可。”
裕王世子?烈战潼烈火烹油似的心情忽然沉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向他,卫涟神情平静,看不出异常。不知怎的,他心中忽然咕噜咕噜冒起酸水,糅合着复杂的嫉妒、不忿……还有,隐隐的想要一较高下的跃跃欲试。
卫涟何等玲珑敏慧的人物?见他这幅表情,自然明白这人在想什么,不由又好气又好笑的横了他一眼:“你且安心住下,回头我叫人送些兵书来,还有几本南疆志记,总要做到心中有数才好。”想了一下,稍许犹豫的咬了咬下唇:“过两日,我安排你和世子见一面,你好好的,不许胡来,不然……我会生气的,听见没?”
烈战潼被他最后那句似嗔似警似撒娇的口吻弄的整个人都快酥掉化掉了,如何还说的出一个不字来?自是美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只剩点头的份。卫小侯爷这才满意的一笑,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子出去了。
第26章
隔了两日,卫涟果然叫上他出了门。许是为着不张扬的缘故,卫涟特意安排了一辆不起眼的木质马车,覆着暗纹青绫布幔,看上去就像是寻常官府人家的出行工具。但马车内部却是另有乾坤,云锦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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叠,绣褥如云。预先用最好的沉水香细细熏过,香气若隐若现,丝丝缕缕的萦绕缠绵,让烈战潼一踏进去时竟有些恍惚。
和这个人相关的一切都是这样的考究、细,只取用最极致的那部分。
好像唯一拉底平均线的意外,就是自己。
有些不耐烦的扯了扯过紧的衣领,烈战潼慢慢勾起嘴角,笑得有点苦涩。
“笑什么呢?”卫涟奇怪的瞥他一眼。
前土匪立刻换了神情,抓过他的手到嘴边亲了一下,掩饰道:“这衣服真他妈别扭。”
卫涟扑哧一笑。今日出门为正事,于是勒令他换了一身“正常”的衣服见人。可在某人看来,袖子太大,领子太紧,下摆碍事,还绣着花纹对穿惯了易伸展易行动的衣物的烈四而言,这样的累赘可真叫人难受。要不是为了美人,才不穿它。
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卫涟觉得自己像在给一头野狼顺毛一样,柔声哄道:“且忍耐一下,再说,有朝一日,你总要习惯的。”
烈战潼一愣,原本因为要去见“情敌”而有些翻腾的心态忽然沉淀下来。他眯起眼,伸手一抄将身旁的少年抱到膝上,低头含住他柔嫩的耳垂,呢喃道:“宝贝儿,你说的对,是我焦躁了。”
卫涟脸一红,随即气不打一处来,小声呵斥:“放我下来!”
烈四充耳不闻,反而将他抱的愈紧。卫涟怒了,艰难的用手肘捶他肩膀,有些气急败坏的小声道:“衣裳!衣裳揉皱了,我还怎么见人!”
前土匪这才反应过来,不情不愿的松开手,卫涟嗖的一下跳回旁边座位上,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低头努力抚平褶皱。
烈战潼讪讪的伸手过去:“我帮你?”
卫涟没睬他,继续整理自己的。待差不多恢复原样了,这才别过头,只见某人一脸犯了错的表情,心中一软,伸手抚了抚他原本就挺服帖的领口,轻声叮嘱道:“一会儿见了世子,可别这么毛糙了。”
烈四脸一黑,好容易压住的酸水,又有往外冒的趋势。卫涟看着他不以为然的表情,不由叹了口气,微微垂下头,低声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且不说世子将是你们此行的统帅,便是为着他那一身排兵布阵、运筹帷幄的本事,你也得低下头来好好跟人家学习。”
烈战潼脸上有些抹不开,哼了一声:“老子知道怎么打仗!”
卫涟抿嘴一笑:“我知道。事实上,若论单打独斗,你不输任何人。可是,指挥几千名亡命之徒、乌合之众你先别生气,同指挥几万名训练有素的士兵,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况且,你懂得如何安排步兵、骑兵、弓箭手等等不同兵种协同作战吗?你知道在不同地形之下山地、丘陵、平原、甚至荒漠如何才能将己方力量运用极致、最大程度的打击敌方同时尽可能减少自己的伤亡吗?还有,战场上牵一发动全身,你知道一场不起眼的战役,其背后甚至可能牵扯到双方政治面的波动与博弈吗?”
烈战潼沉默了。
卫涟心知自己又打击到他了,于是握住他的手,仰头注视他的眼睛,微笑着柔声安抚道:“我说过,终有一日,你会成为大将军。但在那之前,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烈战潼心绪难言的回望他的眼睛,只见眉目如画的少年,眼中似乎有狡黠却温柔的光芒闪烁,口角含笑的对他说:“我还等你护着我呐。”
烈战潼只觉心中血气翻涌,慎之重之的握住他的手合在掌心,半晌,低声道:“我明白,你放心。“会面的地点被选在会珍楼的顶级雅室为着它脍不厌细的菜式,更重要的是绝好的私密性,这里是达官贵人们应酬谈事的上佳之选,纵使开到百两一席的价格亦是难以订到。不过,对于某些阶层而言,这些从来都不会成为问题。
因是有求于人,卫涟带着烈四提前了一盏茶功夫便到了,谁想,推门而入时世子已经立在窗边欣赏街景。不知怎的,虽然已经决心斩断对此人的全部不切实际的念想,待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卫涟依然不可抑制的心中一颤,一种难以名状的痛楚慢慢攀爬上来。烈战潼敏锐的捕捉到他的神情有异,目光暗了暗,握住他的手,挺身一步挡在了他前面,遮住了那个身影。
卫涟默然低头苦笑,随即深呼吸压制住自己,轻轻推开他走上前,面上浮起浅淡笑容,含蓄的寒暄道:“阿涟来迟了,还请世子见谅。“裕王世子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亲切的模样,与他在战场上的杀伐决断完全是两个人。因没有外人,他丝毫不端架子,只笑着摆摆手:“哪里,是我到早了。“看着他身后的烈战潼,世子瞥一眼卫涟,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声音中也带着些意味不明的悠长与调侃:“烈兄,又见面了。”
烈战潼不卑不亢的拱手为礼:“见过世子。烈某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世子笑着一挥手:“哪里,不打不相识嘛!来,请坐!”
红檀圆桌上,已经铺陈了几道致的菜式,走的是淮扬一系的路子,清淡却诱人,连酒都是搭配的南边的照殿红,十分讲究。三人寒暄着入座,卫涟姿态自然的替二人倒满杯,然后目光流转,含笑举杯:“世子照拂,阿涟无以为报,先干为净吧。”
世子看一眼烈战潼,后者见他仰头就是一杯,神色间隐隐有些担忧的样子,不由笑了:“得烈兄相助,如虎添翼,该我谢你才对。”
他话说的漂亮,行事更是大方,三句两句就敲定了烈战潼在前锋营的位置虽然危险,却是最容易攫取功绩的地方。烈战潼自然愿意,卫涟虽有些担心,却也没有反对。都是胸有沟渠、实战经验丰富的人,借着酒意,世子与烈四越聊越投机,谈到兴起,干脆起身搬动杯盏酒壶比照着南疆地势,模拟起了排兵布阵。插不进嘴的卫涟干脆拈着酒杯避让一旁,立在窗前,看着两个男人专注投入、时而争论时而相视而笑的样子,不知怎的,原本绷紧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唇角也一点一点浮起了笑意。
这一场会面,足足聊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月色初起,约定好出京日期行程,他们才与世子挥手话别。
回去的马车上,烈战潼犹未从那预想中的硝烟征战中抽身出来,神振奋的一把抱过卫涟,压抑着激动,重重亲了一口,低声道:“宝贝儿,等着老子给你挣个诰命回来!”
卫涟气的笑出声来:“诰命?你把九爷当娘们儿呢?”话一出口,自己倒楞了怎么越发粗鲁起来,难道真是近墨者黑?可怜卫小美人悲愤的瞪了一眼烈四。后者一懵,自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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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干脆破罐子破摔,将心爱的美人揉进怀里低头越吻越深,厚颜无耻理直气壮:“老子把你当媳妇儿啊!”
卫小侯爷脸都涨红了,咬牙切齿,却因从口舌到身体都被占据而反抗的断断续续:“滚蛋!不要脸,谁、谁是你媳妇儿……啊!”最后一声呻吟婉转中仿佛带着小钩子,连外头的侍书和赶车的马夫都听的脸上发烫。
某个姓烈的流氓缓缓从他衣襟内抽出手来,欲求不满的吮吸缠绕着他的唇瓣舌尖,口中呢喃:“宝贝儿,你真甜……”
卫涟无力的握住他手腕往外推,只觉身上仿佛被点了火,烧得神智都有些模糊起来:“不要、不要胡闹……”这是在马车里啊,青天白日的大街上,这混蛋想干嘛?
这混蛋也不说话,只是固执的一遍一遍反复亲吻他,越吻越往下,手也越来越不规矩,指尖过处简直撩拨的人要发疯。青涩的平安侯爷完全不是对手,浑身颤抖,无处可躲,几乎软成了一滩水。终于,马车外头,正被里面的动静弄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侍书,听到里头传来自家主子气息不稳的吩咐:“侍书,去、去前庭巷……”
“主子,前庭巷?”侍书傻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拖着哭腔的细细呻吟。
侍书脸唰的一下红了,心浮气躁的赶紧吩咐车夫:“前庭巷,快!”
前庭巷坐落于城西,这一带地段清净,是京城里中下等级官员们宅邸的聚集地。狡兔三窟,前庭巷深处一所不起眼的两进宅子,便是卫涟为了不备之需而预备的秘密处所之一。
只是谁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派上这么个用场。
小半个时辰后,不起眼的青幔马车就停在了宅子门口,高大的蓝衣男子小心翼翼的扶着一个似乎有些孱弱的、脚步不稳的绯衣少年,转眼就进了门。
主人难得驾临,院子里呼啦啦跪了一地。只是卫涟满面红潮,浑身发软,连路都快走不了了,更别提吩咐事情,只得对侍书以眼示意,后者乖觉的三句两句就把不相干的人都打发下去。某人已经快忍到极限,干脆一把抄起心爱的美人,大步直入房内,砰的一声甩上了门,留侍书在后头目瞪口呆。
卫涟被直接扔到了床上,眩晕还未过去,一个沉重的身体已经迫不及待的压了上来,用力撕开他衣领,对着致的、玉雕一般的脖颈狠狠吻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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